☆﹀╮========================================================= ╲╱=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 ☆〆 书名:[死神]晚樱 作者:苏霖 我生于虚无,也必将归于虚无。 而只有你的存在,是我还留存于世的最后的真实。 ——谨以此文献给二次元唯一男神,蓝染惣右介。 剧情简介: 失去过去记忆的女性与蓝染相遇,一步步发现自己的过去,挣脱束缚,最后拯(毁)救(灭)世界的故事。(咦 导读: 1、女主非穿越,且无其他穿越者,死神单一世界观,不涉及超出原著的力量层次 2、根据漫画和官方小说的传统,本文不写蓝染的任何内心独白 3、涉及千年血战篇,设定和剧情会写入文章,动画党不用担心看不懂 4、不洗白,不乱黑,前几章因为伏笔铺垫问题可能不那么有意思请大家忍忍orz 内容标签:死神 因缘邂逅 少年漫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巴(ともえ),蓝染惣右介 ┃ 配角:有田弥香,朽木苍纯,黑崎真咲 ┃ 其它:死神,千年血战篇 ☆、序 ?  即便是大喊着,想要挣脱一切,却始终如同木偶般,只能随着看不见的丝线而动。而一旦斩断束缚,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动弹。   所以对于木偶而言,那根牵动她的丝线,才是她真正的世界。   ——晚樱   “原来如此。看来我似乎没有别的选择了……卍解!”   ? ☆、祭品 ?  初秋,本应该还带着些夏末的暑气,但今天却乌云蔽日,冷风萧瑟。在这样的天气里走在过于茂密的树林里,微弱的阳光根本无法穿透层层树枝的遮挡,就如同在夜色中摸索前行一般。   对于只穿着及膝小袖的小女孩来说,只是没有下雨就已经是最好的消息了。她蹒跚地在树林里走着,走两步停一下,林间的寒气对于几乎没有感觉到过温暖的她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了。   她应该感谢自己只是个魂魄,因为魂魄不会因为一点点寒冷就着凉病倒。只要有一点水,就可以维持生命。但如果可以选择,她根本不愿意在这样一个街区出生长大。   这里是流魂街76区,逆骨。   这个街区不是环境最恶劣的,起码有小溪流过。普通的魂魄可以凭着这个不大的水源活着,所以这个区还会有她这样的普通魂魄出生长大,虽然艰难,但起码可以活下去。   而流魂街的最后三个区则不然,虽然没人见过真正的地域,但尸魂界的普通住民们仍然选择这么称呼它们,因为那三个区地域面积最广却没有生命源泉——水源。那里的住民要么是被死神魂葬后运气不好直接被地狱蝶分配过去的整,要么是得罪了静灵庭里的人,为了活命逃到那里的。   抢夺、欺骗、杀戮……人性中最黑暗最恐怖的部分,在那里表现得淋漓尽致。为了活下去,他们能做出很多人想都不敢想的事,甚至以人的血液为食。但那样的地方有一点好,就是不会有像她这样的新生魂魄出生。   若是知道会出生在这样的地方,有那样她一出生就抛弃她的父母,还不如从没活过来得好。她抿了抿已经起了死皮的嘴唇,恨恨地握了握拳。   她已经好多天没有喝到水了,虽然这个区有条小河流过,但是被那些凶恶的大人们霸占着,像她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只能攀附他们而活。   还好还有巳巳萩大人(另译:米米哈基大人)。   巳巳萩大人是最伟大的神明,自从信仰祂之后,只要能完成祭司爷爷要求的任务,她就不必再担心食水的问题。   想到这里,小女孩不禁露出了虔诚的微笑。   “啊!”脚背一紧,她嘭的一声扑倒在地。   好疼!   伴随着跌倒而来的,是一阵剧烈的头晕目眩,这是身体已经到达极限的标志。   不行,不能光顾着想完成任务之后的好事,如果今天再找不到人,她可能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了。必须赶快站起来,站——   “呜。”刚刚直起的身子再次倒下,小女孩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的脚踝已经肿了个大包。   怎么办,天色不早了,她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在这里了。   可是脚踝太疼了,根本不能再走路了。   怎么办,巳巳萩大人?!   似乎是听到了自己虔诚的信徒发出的祈求,一个轻缓温柔的声音从树的另一边不疾不徐地响起。   “小妹妹,你没事吧?”   阳光找不到的阴影中,一个女人缓步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身普通的浅紫色小袖,那头披散着的黑色长发静静地垂在身后。在看到那人的瞬间,小姑娘愣住了。   并不是她出现的方式有什么问题,而对于美丑,小姑娘也没有多大概念。只是现在走到她面前的这个人,太干净了。在这样一个连水源都被控制的区域里,想要保持仪容是一件多困难又多奢侈的事,生活在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   “小妹妹?”   因为她的发呆,那人又好脾气地再唤了她一声。   这个人的衣服布料看起来特别光滑,跟她所见过的粗布完全不是一个概念。而且最容易弄脏的浅紫色,在这到处都是盘根树枝的树林里却能纤尘不染。想起曾经听那些大人们无意间说起的,生活在天堂里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人就给她一种这样的感觉。   那人似乎因为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绕过盘错的树根,朝她跪坐的地方走了过来。她的步伐也跟声音一样不疾不徐,仿佛是走在精致的屋宇之内,而不是这遍布树根难以下脚的荒芜树林。   “您,您是贵族吗?”小女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畏畏缩缩的,她仍旧不敢抬头。怎么办,这样的人可以骗吗,听说贵族都是有灵力的,他们只是普通人,如果惹火了她……   “贵族?”那人轻巧地在她身边蹲下,不知道在想什么,停顿了稍许才再次开口。   “贵族是什么?”   “咦?”出乎意料的回答,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到对方深紫色的眼眸中纯净的光。   “其实我连这里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呢,你可以告诉我吗,小妹妹?”她微微笑着,朝她伸出手,将小女孩扶了起来。   “您,是刚刚被死神大人魂葬的整吗?”虽然对方已经表明了自己并不是贵族,小女孩依旧下意识地使用了敬语,虽然她说得并不好。   既然不是贵族,那应该有希望。因为刚刚被魂葬,所以衣服才不脏。至于布料,应该是她孤陋寡闻的关系吧……虽然有些不安,但是她没有别的选择了,这是最后的机会!   “恩,或许是呢~”她不在意地笑了笑,牵起小女孩的手,“在我送你回家的路上,可以麻烦你顺便跟我讲一讲这里的事吗?可爱的小妹妹。”   她是个不可思议的人,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孤身一人来到陌生的地方,却能保持着善心,毫不怀疑地相信自己不会害她。这么天真的人……一定是在无忧无虑的地方长大的吧?   什么嘛,真让人嫉妒!   “就是这吗,明美?”   一路从树林那边走过来,只花了大概不到十分钟。明美,也就是小女孩的身体非常虚弱,却是花了好几个小时才挪过去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跟她在一起,却觉得这段路如此之近。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觉得自己的脚踝也不是特别疼了。   是错觉吗?她侧仰着头,看着那人亲和的笑容,心里不自觉地有点忐忑。   “是,是的,巴姐姐……”   明美所说的家是一个在山腹中的洞穴,被称之为巴的女人站在洞外,一言不发。一路走来,她们一个人都没有碰到过,明美担心对方会因为这个异常而止步于此。   “那个,巴姐姐,今天天气太冷了,所以大家都在洞里面。”   这是个拙劣的借口,明美自己也知道,但是她因为过度疲劳和扭伤的疼痛,脑子一片浆糊,好主意一个也想不出来。其实平时到这里基本上就可以算成功了,但因为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所以她必须将这个人带进洞里才行。   怎么办,她会同意送自己进去吗……明美光着的脚趾不安地蜷了蜷,甚至不敢抬头看巴的表情。   “其实我不太喜欢过于闭塞的空间。”她一开口,明美就心里一沉。果然啊,要是普通的房子就算了,偏偏是山洞……换作是她也不会愿意跟着一个陌生人去一个这么可疑的地方。但还没等她感到绝望,那女人又加了一句——   “不过既然明美扭伤了脚,我也不能把你扔在这里,就当是报答你告诉我这么多尸魂界的事好了。”   小女孩闻言猛地抬起头,诧异和欣喜交织在脸上一时无法控制。   “谢谢你,巴姐姐。”   女人冲她促狭地笑了笑,牵起她的手没有犹豫地走进了山洞。   她也不喜欢这个山洞,觉得就像是巨大的虚张着的怪口一样,每次走进来的时候都觉得寒毛直竖。可是没办法,这个洞口所通往的,是他们这一区的人共同的信仰之地。   祭司大人说,这长长的甬道是觐见神明之前必经的洗礼。她不懂,但是她如同其他人一样崇敬巳巳萩大人,也相信最靠近神明的祭司大人。   两人一路行进,通道边原本生无可恋地歪在那边的人都下意识地站了起来,眼也不眨一下地死死瞪着走进来的两人。   但她似乎对路上的一切都没有多余的反应,脸上依然挂着令人舒心的微笑。就算那些人全部都沉默着跟在两人身后,将离开的通路完全堵死,双腿也仍然保持着似乎从未改变过的移动频率,一步一步,不疾不徐地向前走着。   为什么她能这么冷静呢,肯定已经察觉到气氛的变化了吧?难道真的是太过单纯天真,到现在为止还在相信她的话?   那人脸上的笑容越从容,明美就越发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阴暗。她好想撕裂她的面具,好想让她也尝到自己从小到大所遭受到的一切,看她那张漂亮的脸因为痛苦和害怕扭曲成恐怖的模样,想想就觉得快意得不行呢!   终于,穿过了异样沉默的通道,两人走到了山洞的尽头。这里是供奉巳巳萩大人的神圣之地,可以同时容纳数百人。山壁上插着许多火把,地面上每隔一段距离也摆着火堆,让原本应该漆黑一片的山洞显得非常明亮。   在这个广场的正中央,树立着巳巳萩大人的神像。那是一只握着拳头的右手,手背朝着她们这边,其上有一只睁开的眼睛。   “呵呵,尸魂界真有趣,还有这种雕像呢。”她轻笑出声,“那是什么雕像,明美?”   “那是巳巳萩大人的雕像!”她狂热又崇敬地回答,眼神从一进来起就凝固在雕像之上。   “明美,你做得不错,竟然能找来这样的人。”原本坐在雕像边,穿着奇怪袍子的老头子住着拐杖站了起来,“巳巳萩大人一定会非常满意的。”   “谢谢您的夸奖,祭司大人,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松开巴的手,恭敬地鞠躬。然后带着几许恶意,冲身边的人露出了笑容。   “那巴姐姐,再见啦。”   然而那人脸上的笑容并没有丝毫改变,还十分和蔼地对她笑了笑。明美自觉无趣,哼了一声之后回到平日里祈祷的位置跪了下去。   搞了半天是个蠢货而已,害她浪费了那么多时间。   “你,过来。”   那女人听了祭司大人的话,就乖乖走了过去。明美也懒得再想些有的没的了,既然今天的两个祭品都已经找到了,那么仪式肯定马上就会开始了!   老祭司按照以往的流程宣读了祭词,她跟着大人们一起念着,满心想着收到了祭品的神明一定会让他们的生活变得更好的。   “献祭仪式开始!”   本来应该是由两位祭司守卫来进行最后的一步,谁知此时,异变突生——   人群之中突然爆出了慌乱的嘶吼声,大家都站了起来,开始疯狂地跑动。明美因为个子矮小,根本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事,在这封闭的山洞中只能听到一片嘈杂的叫喊。为了不被这些大人踩倒在地,她紧紧地靠着山壁站立,却完全感觉到不到一点安全感。   发生什么事了,到底怎么了?是巳巳萩大人不满意这次的祭品降下惩罚了吗?还是怎么样?什么都看不到,她无法理解眼前的状况,只能缩在墙边消极地等待着。   明美并没有等多久,密密麻麻的人群很快便像是枯萎的野草一样成片倒下,当阻挡住她视线的人全部消失之后,明美终于能看清楚眼前的一切了。然而看到,不代表可以理解。   整个山洞里的人全部都倒在地上,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开来,因为不通风的关系浓郁得令人作呕。除了她以外,全场只有两个人还站着。   其中一个男人刚好站在火堆边,明美可以清楚地看到对方的模样。那是一个身高大约有180以上的年轻男人,光看轮廓,是一个非常帅气的人。因为火光的关系,她无法分辨对方的发色和瞳色。那个人明明笑着,却让明美感觉到彻骨的寒意。那一定是因为,他手中还滴着血的刀的关系。   至于另一个人,因为站在阴影处,她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来。但是似乎察觉到她还活着,那人朝这边又走了两步。   “巴……巴姐姐?”   不能怪她认不出来,那人原本浅紫色的小袖已经被血染成了鲜红色,她的脸上,脖颈上,全部都是飞溅的血液,虽然她的脸上依旧挂着那温柔的笑,明美却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呀,原来你还没死啊,真是太好了,小明美。”   巴随意地踩在那些大人的尸体身上,身体连一丝晃动都没有地朝她的方向走过来。明美想要逃走,但是她的身体使不出一丝力气,更别提扭伤的脚还没恢复,只能僵在原地不停地发抖。   “别,不要杀我,放过我好不好,巴姐姐?”   对方只是笑,却没有理会她的求饶,也没有停下脚步。   “我是被逼的,如果不去骗人,我就没有水喝……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巴走到她面前,笑着举起了刀。   “巳巳萩大人救我啊!”闭着眼睛等了半晌,明美发现自己还好好的,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发现巴砍倒了她身边的一个大人之后,连一眼都没有再看她,转身就朝洞口走了过去。   她这是……被放过了?虽然不知道那个人在想什么,但是能活下来就是最好的了。   本以为生在这个街区,什么时候死都不足为奇,但真的当死亡降临之时,她反而只会感觉到害怕。还是活着最重要,其他的一切她都可以忍受!   而且那些坏心的大人全部都死了,是不是说明以后那个水源就归她一个人的了?再也不会被他们压榨,可以想喝多少喝多少,从此以后就……   “咦?什……”不知什么时候,一柄刀直直地插·进了她的胸口。明美还没来得及反应,那柄刀就又狠狠地抽了出去。她倒地的瞬间,残留在视线中的,是那个男人转身离去的背影。   “她还是个小孩子,何必斩尽杀绝呢?”   “抱歉,这是个人习惯。”   眼前越来越黑,身体越来越冷,而回荡在这山洞里的,是她听到的最后的话语。? ☆、旅伴 ?  她是巴,没有姓氏,因为脑海中仅存的东西就只有这个名字而已。从哪里来,为什么在这里,关于自己,关于世界的一切都没有丝毫记忆。   她只记得,她需要好好活下去,因为她承载着太多寄托和期许。哪里来的寄托,谁给予她的期许……不知道。她只知道只有好好活下去,她的生命才有意义。   至于为什么,不清楚,这大概只是一种直觉。就跟她知道,如果她想,手里刚洗好的衣服就能瞬间就变成干燥的状态一样,不知道为什么,但她可以做到。   将恢复到原本色泽的小袖穿好,巴将刚刚自己洗衣服时披在身上的那件男士外套拿起来,走到溪边的大树后,递了过去。   “谢谢,蓝染先生。”她看了眼男人也染上了血色的衣衫,礼节性地多问了句。“需要我帮你洗吗?”   “啊,我正烦恼呢,那就麻烦你了,巴。”对方回她了一个完美的笑容。   诶?她,她其实只是客套一下……   等到她坐在溪边把对方的衣服洗干净弄好之后,才后知后觉地笑了出声。她似乎非常不擅长拒绝,当然也没想到对方这么会顺杆爬。   她跟他,同为被骗去的祭品,两人有着同样的目的,借此来了解关于这个地区的一切。不过他做得比自己好,她因为一时手滑,将那个最年长知识最渊博的老祭司一刀砍死了,而他早在下手之前就已经打听到了想要的一切。   比如尸魂界是魂魄居住之地,现世死去之后被魂葬后到达并生存的地方。比如尸魂界的人如果有灵力,可以成为死神,成为这个世界的管理者。比如说,要想成为死神,就必须前往1区……   “所以说,你的目标是前往1区,然后想办法进静灵庭?”   “怎么,你明明有灵力,却对成为死神没有兴趣吗?”男人的声音温良醇厚,与他略显青涩的外表不一样,如同陈酿多年的美酒一般醉人,散发着无法忽视的成熟韵味。   “有灵力就必须成为死神吗?”她不为所动。   “成为死神之后,说不定就能想起来了呢,关于巴你遗忘掉的那些东西。”   两个人才认识不超过一天,这个人就能用如此熟稔的口吻跟自己说话,有时候会让她产生一种他们似乎已经相识已久的错觉。   不可否认,他的话让她产生了动摇。在脑海中为数不多残留着的感觉中,确实有一条最让她在意的东西。那就是她的失忆,并不是因为疾病或是意外,而是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才导致了这样的情况发生。   她需要知道这个理由,因为这个理由,几乎等同于她活着的意义。这只是一种感觉而已,但对于失去一切的巴来说,这感觉便相当于一切。   “成为死神,就能回想起过去吗?”   “不能。”对方的回答斩钉截铁,“但成为死神可以获得力量和知识,拥有了这两样东西,别说是一个人的记忆,就连这个世界本身想要掩埋的历史都可以被挖掘出来。你觉得呢,巴?”   蓝染的话太有道理,她立刻就被说服了。   有时候她会猜测,在来到尸魂界之前,蓝染惣右介这个人究竟是做什么的。他这个人太过特别了,看似亲切却又疏离,脸上总是挂着高深莫测的笑容,让人搞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巴自己是对过去一无所知,一睁眼就在尸魂界了。但是他呢,当初自我介绍的时候除了自己的名字以外,他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提过,只是说对于那个巳巳萩大人很是好奇,为了收集信息才会被当作祭品抓过去。   他是刚刚被魂葬的整吗,还是尸魂界土生土长的魂魄?他是什么时候觉醒的灵力,还是跟她一样一开始就有了?全部都是未知。但是从他的身上,巴感受不到恶意,当然也没有什么好意。不过作为旅途的同伴来说,光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说起来,我一开始还以为祭祀的过程中会发生点特别的事,结果什么都没有,看来这位土地神大人并不怎么有神力了。”   “说不定那个东西的存在本身,就有些我们不知道的意义。”   “‘那个东西’……你竟然这样称呼伟大的巳巳萩大人,这是渎神的举动哦,蓝染先生。”   他闻言,只是笑,然后问她。   “巴,你信神吗?”   “恩,这个问题嘛……”巴愣了一下,因为她发现对于这个问题,她那贫乏的脑海中竟然有着明确的答案。这对于一个失忆的人来说,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啊。   “我虽然并不信神,但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里觉得神应该是存在的。”   “真是意味颇深的回答呢。”   “也许等我想起来以前的事,就能给你肯定的回答了。”巴无所谓地笑了笑,对于不记得以前的事,她显得不怎么在乎。“你呢,蓝染先生,你似乎不怎么信神呢。”   “怎么会呢,死神……不也是神吗?”   蓝染是一个非常善于打太极的人,他想回答的问题可以详尽到你只要愿意听下去,他就一直能讲下去的程度。但如果是他不想回答问题,要么会笑着让你自己闭嘴,要么就用这种一听就是胡扯的回答来敷衍。   但他使唤人的时候,却一点也不客气。比如他每天要换洗的衣服,比如每天的三餐。蓝染不会洗衣服,也不会做饭,这方面是妥妥的伸手党,有时候巴会忍不住想,他之所以选她做旅伴,为的就是这个吧。   至于她为什么愿意这么做牛做马的……一方面是她真的不擅于拒绝别人的要求,一方面大概是,一个人的旅途太过寂寞的关系。   巴伸出右手食指轻轻点了下准备好的干柴堆,嘭的一声,一团火焰在其中爆燃,点着了火堆。蓝染坐在一旁,用一种非常微妙的眼神看着她的动作。   “有什么问题吗,蓝染先生?”   “你一直都是这么用你的灵压的?”他伸手指了指巴刚刚喷出火苗的指尖。   “应该吧……”以前当然不记得,反正现在就是这样。   “原来如此。”这句口头禅一出,代表着这个话题的结束。巴虽然完全不明白对方到底想到了什么,但他要是不想说,她也就只能憋着。   感觉到火堆旁的空气渐渐变得温暖,巴将刚从河里炸出来的鱼架上去烤起来。   等烤鱼完成,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真可惜,没有调料,就算只有盐也好。抱歉啊蓝染先生,招待不周了。”   “我对食物并不挑剔,何况是巴亲手做的。即便没有调料,也是最好的。”他的表情在火光下显得格外真诚,目光也染上了亲昵和温暖的感觉。   这个人如果想要表现出真挚和在乎,那他一定能做到最好。被那样的目光注视着,那种“其他一切都不重要,有你就足够了”的眼神,不知不觉可能就会陷进去吧?在分不清楚他的真实心意之前。   “蓝染先生,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将烤鱼吃完后,巴一手托腮,大喇喇地看向他的脸。   “你觉得呢?”他仰面躺在火堆边,看着天上的星辰。   “我觉得啊……恩……”她想到了第一次见面时对方砍人时那冰冷如刃的眼神和嘴边温柔的笑容,想到了他毫不犹豫插·进小女孩胸口的刀,“反正不是什么好人吧。”   “是吗?太遗憾了。”虽然这么说着,他的语气却诡异地透露着一种愉悦感。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呵呵,你真有意思。”她笑弯了腰,索性也学着他躺下,欣赏星空。   今天的天空没有阻隔视线的云彩,闪耀在夜幕之上的群星清晰可见。   看着看着,巴的脑海中慢慢变得一片空白,不知不觉哼起了一首曲子。   “这是什么歌,旋律很特别。”等到蓝染提问时,巴才莫名其妙地回过神,诧异地坐起身来。   “我刚有哼什么歌吗,抱歉,我不记得了。”她皱起了眉头,这种不受自身控制的感觉很糟糕。“你还记得吗,能复述一遍给我听吗,说不定我能想起些什么。”   “抱歉……”他歉意地摇了摇头。   “这样啊,没关系,不记得就算了,以后总有机会的。”她挑起一缕垂落的长发,轻轻勾到耳后去,侧脸在火光的印照下显得有些寂寞。   “巴,你觉得害怕吗?对于过去的未知。”蓝染很喜欢问问题,却不喜欢回答问题,每次询问的结果都让她有种模棱两可的感觉。她从来都看不清他的想法,虽然只认识了一段时间而已,但她觉得以后也会如此。   “或许有,但我害怕的不是未知,而是禁锢。”失去记忆,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会觉得不安,觉得茫然,她也不例外。只是也许她天性乐观,很少会去考虑已经失去的东西,所以并没那么害怕。不过这种想法也只到刚才为止——   “我害怕失去自由。”不是身体,而是精神的自由。   “只是一首歌而已,你其实不必想太多。”   “或许吧……”有时候没办法避免地胡思乱想,因为没有过去作为基础,她根本无法明确定位自己的一切。就算知道想这些也没意义,但停不下来。   “蓝染先生,你是为了什么才想当死神的呢?”   “为了看到至高之处的风景……”他这样回答,看巴因为他的答案一脸呆滞,笑着又加了一句,“和掌握世界的真实。”   “恩……怎么说呢,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算是想当成玩笑也不行呢。”她无语地苦笑,对蓝染这个伟大的宏愿。相比而言,她自己的理由就显得很微不足道了。? ☆、死神和虚 ?  “已经两个小时了,死神们的效率看来并不怎么高啊。”   “静灵庭离这里毕竟距离遥远,就算是立刻得知消息,通知,决议,出兵,总要花费些时间的。”   东流魂街64区,锖面。   夜凉如水,尸魂界已进入寒冬,路上遇到的魂魄们都穿起了厚厚的棉衣或是蜷缩在温暖的被子里。这样的晚上,寂寥的街边站着一男一女,旁若无人地讨论着略有些不合时宜的话题。   “若是再过半个小时还没有死神来的话,这个区恐怕也要走到末日了。”女人站在街边的柱子上,披着将脸牢牢蒙起的斗篷,只有露在外面的长长黑发被风扬起,如同散发着幽暗的光芒一般。   “所谓的虚,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可怕的东西。”   被虚袭击的,正是他们准备前往的下一个地区,然而那未知的恐怖灵压的突然出现,硬生生地阻挡住了两人的脚步。空气中传来的压力一波接一波,如同实质一般,连皮肤都觉得有些隐隐作痛。这是由杀意和过量灵压集合而造成的错觉,有些过于骇人了。   “我们路上见过的死神里,有一个的灵压在它之上吗?”女人轻轻跃下,脚尖轻巧地触地,没有带起一丝烟尘。   一路从76区走过来,三个多月的时间里,他们遇到过不下五位死神,也打听到了关于死神统学院——真央灵术院的事。若是普通的死神灵力强度大概就是这个水准的话,他们两人入学并毕业已经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丝毫没有挑战性。   本以为死神也就是这么回事而已,没想到第一次遇到虚,就如此简单地刷新了他们的世界观。   “没有,或许死神们对灵力的使用比较独特,毕竟灵压并不能说明一切。”   战斗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如果只凭灵压感应就能确保战斗结果,那也未免太过儿戏了。   “虽然这么说……”五十与六十之间是可以用技巧来弥补的,但五百与六十可就不可同日而语了,量变终将引起质变。   “啊,蓝染先生你看!”   仅在思索的瞬间,剧变再次发生。那一方的天空出现了巨大裂痕,从裂痕的空间中,一个巨大的影子露了出来。雪白的面具,有着尖细长的鼻子,如同跨过屏障一般,遮天蔽日地从天而降。   “看来,它就是这股灵压的本体了。”蓝染默默地抬头,视线穿过半个大区,细细地打量这个异界来客。“跟那些死神描述过的虚并不相同。巴,你有兴趣吗?”   “有啊,要去看看吗?死神们似乎已经赶过来了,他们应该不会输吧?”巴侧头,笑眯眯地开口。   她的话音一落,只见一道巨大的刀光如同惊雷般乍起,伴随着一股巨大的灵压扩散开来。那只巨大的虚连叫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消失在了天地间。   “啊,传说中的队长级,我也很想见识一下。”   等两人赶到事发现场时,天色已经蒙蒙亮了,那些死神当然没有等待他们的到来,任务完成后撤得非常彻底。两人站在满地血迹的荒野之中,感受着空气中残留的灵压。   “那位队长大人,似乎被·干掉了,而且动手的不是虚呢。”这个结论走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得出了,只是没看到现场有点不好下定论罢了。“没想到死神之间也会互相残杀啊。”   “死神是有组织的,既然有组织便有权力,有权力的地方理所当然会有争斗,不论何时,这个道理都不会有所改变。”他看了眼巴那张略显沉重的脸,笑了。“怎么,觉得失望了?”   “怎么会呢,我从未对死神抱有什么期望。”当然就不会失望了。“只是觉得,有点无趣,所以稍微有些烦躁……”   “活得久了,无趣的事就会越来越多,巴,你得尽早习惯才好。”他用略带怜悯的眼神看着她,“成为死神之后,生命会无止境的漫长。”   “蓝染先生,我对活着本身并没有什么意见。就算无趣了点,活着也是必要的。”她面对着他的脸,挂着一贯的笑容。“说不定明天,就会有趣些呢?”   他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下,没有继续前一个话题。可能是听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也可能是对她的话感到不屑。“巴,你对如今的尸魂界有什么看法?”   “贵族,贫民,特权,奴役,也就是那么回事。不管是在现世还是哪里,都一个样。至于死神和虚,目前情报不足,没什么好说的。等我们进了真央,说不定我能给你个答案,蓝染先生。”   “是吗,那让我拭目以待吧。”   一年后,东流魂街1区郊外,无人的山谷内。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金铁交鸣声,两道人影瞬间分开。明明两人手上拿着的只是普通的树枝而已,在再次交锋时依然发出了那清脆的声响,其间飞溅而出的火花泛着淡淡的荧光。   相对于另一人来说身量略矮的女方甩了下右手,似乎是在活动已经有些酸痛的手腕。树枝的前端被整齐地削掉了一段,她不在意地扔掉,又随意从旁边掰下另一根,双手握紧之后再次朝对方冲了过去。   锵的一声,树枝被对方截下。女方没有停手,反而就着反弹的趋势向后一退,刚巧避过对方的指尖发出的灵力弹丸。扫腿,正手斩,侧身,反手横扫,后退,树枝再次相交。   轰,对方的树枝突然被点燃,瞬间烧成了灰烬。他随意地松开手,一根新的树枝自动飞入他的掌心。   “巴,你犯规了。”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进攻的动作却是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巴不断地闪躲他的攻击,一边也不忘记开口。   “啊,抱歉,我一激动就忘记了。不过,蓝染先生可以用鬼道攻击,我却不行。唉,稍微觉得有点不公平呢。”   话音一落,一脚狠狠地踢中对方的树枝,让他被踢开了好几米的距离。   “我用的可以说是鬼道,你不是。”他虽然被震开,却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还有半年真央入学式就要开始了,巴,你要习惯普通的战斗,不要动用你那怪癖。”   “请不要称之为怪癖好吗,蓝染先生,你这样说我很受伤的。”   “啊,抱歉,没能顾及你的心情,是我的不对。”没有丝毫诚意的道歉,更确切点该说是嘲讽。   死神使用灵压是通过鬼道的方式来进行的。像蓝染刚才那样,用的是破道之四·白雷。   鬼道的释放是需要遵循一定的准则,一定的灵力运行方式,通过特定的吟唱和姿势来引导的。吟唱和姿势在特殊的情况下可以舍弃,虽然会影响鬼道的威力和精准度,但使用鬼道所必须遵循的原则和运行方式却完全不能省略。   而蓝染之所以说巴的能力是怪癖,就是指她使用灵压的方式根本不遵循鬼道的原则,完全是空想派。   只靠想的,就能在手指生成一团火苗;只靠想的,就能让全湿的衣物在瞬间干透;只靠想的,就能让空荡荡的碗里注满干净的食水;只靠想的,就能在对敌时将敌人瞬间冰冻……   乍听起来似乎是种非常厉害的能力,然而——   使用能力所耗费的灵压非常大。比如同样的火球爆炸性攻击,空想耗费的灵压是赤火炮的两倍有余,这还不包括“想象”这个过程需要的时间和精力。以她目前的灵压水平,根本没办法使用特别强大的招数。   持续性的能力释放需要一直集中精神。以冰冻举例,如果只是瞬间释放超低温让物体冻结,使用完成后冰会根据周围环境的温度开始融化;若想一直保持低温和冰冻状态,她就必须一直保持着“想象”的状态,不能分心做其他任何事。   根据“想象”的复杂程度,所需要耗费的时间也呈几何倍数飙升。就如蓝染所说,“实战时没有哪个敌人会站在原地等你想好了再出手。”   能力不能直接作用于生物。不管是生物体内的液体、组织,还是体外的毛发,能力都无法生效。   同一个时间段内只能使用一种能力,就算是相辅相成的能力也无法兼容。   综上所述,这能力除了用来做些家务以外并没什么战斗实用价值。——by蓝染   然而即便这能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用处,但从古至今,与众不同从来都不是一件会令人愉快的事,对于传承古老文明的地域更是如此。   尸魂界建立百万年之久,古老的传统更加强势,不容更改。这种奇葩的战斗方式,对于要考真央的人来说,是不必要的,也是不能被人发现的。   “你的灵子吸收速度又过线了。”他挡住对方的攻击时,微微皱了下眉头,“用心,不要顾此失彼。”   普通没有灵力的整之所以不用吃饭,是因为他们只要吸收空气中的散逸灵子便足够维持存在了。因为整个尸魂界都是由灵子构成,所以灵子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巴在使用灵力后,会下意识地从空气中吸收足够多的灵子来补充身体所需,这个量超过了普通的整的吸收速度数百倍。因此,她其实不需要进食也可以维持自己的消耗。   这种吸收灵子的战斗方式,虽然目前还不知道,但一定不是死神应该拥有的能力。   “就算你这么说……”她吸收灵子就跟呼吸一样是一种下意识地习惯,要有意识地遏制并不是说说那么容易的事啊。   “就跟我说让蓝染先生你从现在开始换成左手吃饭战斗一样,哪那么容……”   话语未落,她震惊地发现对方非常淡定地把树枝换到了左手,动作流畅自如地对她展开了没有丝毫破绽的连续攻击。   “你……你平时有练过?”树枝那边传递过来的压力与之前并无二致。   “不过是把战斗视野和攻击角度进行微调而已,还用不着特意去练。”蓝染无所谓地勾了勾嘴角,语气轻巧得像是在说他只是随便抬了下手一样。   这个人很厉害,而且不是一般的厉害。就算她不知道一般的死神到底是什么程度,也不妨碍巴得出这样的结论。   不说灵压强度,光是强悍的理解分析能力,不知从何而来的超绝的战斗素养,和从不动摇的信心和意志,已经强出普通人太多了。   这是一个以“至高”为目标的人。   对他越是了解,就越觉得那句话绝对不是玩笑。   相比而言,她就显得普通得多了。   “啊,下雪了。”   剑拔弩张的气氛瞬时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巴扔掉树枝,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她开心地抬起手,愉悦地看着飘落的雪花落在她的手心里,化为水滴。   “去年没有下雪,还以为今年也看不到了呢。”   “我还以为,你更喜欢雨一些。”   “虽然说雨天最棒了,可是我毕竟是第一次见到雪嘛,稍微兴奋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正看得开心呢,一柄红色的伞遮住了她望向天空的视线。巴转过身来,见蓝染无声地举着她的伞,站在她的身侧,脸上挂着一贯的笑容。他突然抬起手,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从她的发间拿掉了一根小树枝,若无其事地拿起,又随手扔掉。   “啊,谢谢。”巴的脸有些不可抑制地泛红,眼前这个人,总能用最自然的姿态做出一些略带唐突的举动,却总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认识他的这段时间里,她多多少少也习惯了对方这种奇怪的做派了。他没什么恶意,当然应该也没什么特别的好意。   “回去吧。”   “恩,时间也差不多了。”   风吹过,漫天的飞雪纷纷扬扬,三道蓝色的弧光从旁边的三座山顶上闪过,飞入巴的手心,化为流光消失无踪。   “听说真央的入学申请表要填生日,蓝染先生,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五月二十九。”   “恩……那我就定五月三十好了。”? ☆、距离 ?  随着天光的亮起,清晨的流魂街1区开始慢慢苏醒。漫天飞雪之下,一柄红色的蛇目伞在一片黑白的街道中显得格外醒目。   伞下,高挑的男子和纤细的女子并肩而行,衣襟不沾一丝风雪。蓝染手持这把女士用的油纸伞,迎着风向前微微倾斜,步子同晴天没有丝毫区别,依旧从容不迫。巴小步走在他的身侧,落后略微半步的距离,低眉垂目,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   “啊,我还说你们要是再不回来,就要叫人去找你们了呢。”书店的老板娘挪开店门,一眼就看到了迎着风雪款款而来的两个人。“这样的大雪天还要出门锻炼,不愧是以死神为志向的年轻人呢,真是有毅力呢,惣右介君,小巴。”   “早安,牧野夫人。”等蓝染收了伞,递给巴,两人一前一后给老板娘鞠躬打招呼。“其实这雪是刚刚才开始下的,我们那时已经在回程的路上了。”   “是吗?很冷吧,阿姨熬了温暖的姜汤哦,开店之前你们一人喝一碗吧。”   “多谢您的照顾了。”巴将伞靠在院里的屋檐下,转身回到店里,喝下了老板娘早就熬好的姜汤。味道虽然有些冲,但是一碗下去,身上充满了暖意,有种幸福的感觉。   “什么照不照顾的,自从你们俩来了之后,我这的生意都好了不少呢。”她看着眼前这两个才貌双全的人,笑得越发慈爱了。   而蓝染在喝完之后就去了浴室,他似乎有轻微的洁癖,每次运动或是出门之后,总要洗个澡换身衣服才会舒服。当然了,洗衣服的事他从来都不操心。   牧野夫人在1区经营的这家书店是她亡夫留下的,那位牧野先生原先是六番队的一名普通死神,这店是祖上传下来的,他因为经常需要常驻静灵庭,就交给妻子来打理。然而就在前一年,那人就在巴他们知道的那次虚的入侵中殉职了。   牧野夫人是个好心肠的人,知道他们俩兄妹从后街区长途跋涉是来考真央的,便收留了两人。这个举动虽然只是出于好心,但好心总有好报,以前只是偶尔有人光顾的书店里,有越来越多的年轻小孩子来买书了。   对此,牧野夫人也不是不理解,毕竟这两人风姿过于出众嘛。   哎呀呀,年轻真好啊。   因为是借住于此,又吃又住还免费看书,两人都不肯收下老板娘给的工钱,反倒是下午时各自去了别的店里打工赚钱。蓝染去的是服装店,而巴则是去了居酒屋。   这家名为花月的居酒屋位于1区的东侧,是离静灵庭大门最远的一家,本着少惹麻烦的原则选了这家的巴,当天晚上上班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错得太离谱。   这家居酒屋竟然是某几位死神队长的固定聚会之所,也是看中了这家店的环境比较优雅,位置比较偏僻。据说是因为八番队队长京乐春水喜欢这家老板娘亲手调的酒,其他队长无所谓的情况下就定了这里。   “哟,小巴,晚上好呀~”   叮铃铃,门上的铃铛响起的同时,京乐春水那总带着几分不正经的声音就从门口传了过来。   “欢迎光临花月,京乐队长,浮竹队长,啊,这位是?”   “啊,小巴还是第一次见吧,这是六番队的朽木队长。”   三人在座位上坐好之后,京乐一脸随意地跟她介绍了新来者的身份。那人的头发已经开始染上霜白,看起来年纪已经不小了,虽说是一脸严肃,不过眼眸中带着老人家特有的和煦之气。   本着敬老尊贤的态度,巴十分诚恳地鞠躬问好,又不卑不亢地进行了自我介绍之后,带着三人的点餐单子回到吧台准备去了。   “夕颜姐,老规矩来三份哦。”   “了解了。”朝气蓬勃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那声音便是此处的店主夕颜。名字虽然娇弱温软,但其人嘛,却跟这个名字完全不搭调,是个豪爽随性的人。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尚且年轻的她才能跟京乐队长成为忘年交吧。   “好了,去吧,别洒出来了哟!”   “夕颜姐不去跟京乐队长打声招呼吗?”巴小心地把盛得满满的三个酒壶和酒碟放进盘子里,再装好几样配菜,端了起来。   “不了,今天京乐带着其他人呢,我就不用过去了。”话外之意是他们似乎是来讨论事情的,这种场合不该她去掺和。   她听懂了店长的意思,准备把东西放下之后就退回吧台的,谁知道本来因为她来上菜而停止交谈的三位队长,突然开口对她说话了。   “小巴呀,再半年就要进真央了吧?准备得怎么样了呀,需要哥哥来指导你一下吗?”京乐舔着脸,双眼发光地看着她。   “是的,托您的福,现在不是特别紧张了。”将他话里的奇怪部分无视掉,认识也差不多有一个月了,巴已经渐渐习惯了对方的尿性。   “哦?巴小姐要进真央吗?恩,灵力的素质确实不错,一定会顺利的。”他的好朋友浮竹向来是个温柔的人,安抚性地冲她一笑。   “哎呀,小巴要快点毕业啊,到时候我在八番队等着你哟~”   这还没入学呢,就想着毕业之后的事了,比她自己想得都还长远。      “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会好好努力学习的。”   后退,鞠躬,保持着对高位者的尊重,巴谢过对方的好意后就退回了吧台。   三位队长究竟聊了些什么,说不敢兴趣是骗人的,不过对于现在的巴来说,知道了也并没有什么意义。偷听这么有悖她一贯作风的事,她也干不出来,何况做了会被发现的几率可以说是百分之百,何必吃力不讨好呢?   窗外的雪下得越来越大了,可能是因为天气的关系,除了这三位客人以外,整个晚上都十分清闲。巴时不时地拨一拨油灯的灯芯,又送了一次酒,其他时间几乎都是看着窗外的雪发呆。   三人聊了很久,差不多过了子时才离开。巴擦完桌子,跟已经昏昏欲睡的老板夕颜打过招呼后,拾起放在门边的伞,退了出来。   “今天很晚呢,巴。”   蓝染跟往常一样,靠在酒屋外的墙壁上,手上捧着一卷书,借着屋外的灯笼看书。   “蓝染先生?”本以为今天这么大雪,他不会过来了的,没想到他等她到这么晚。“抱歉让你等这么久,不是说雨天和雪天不要来接我了吗?”   “那怎么行呢,这么晚了让女孩子独自一个人穿过半条街道回家,家里人会担心的。”他接过她手中的红色蛇目伞,状似偶然地碰到了她的手。巴只觉得一股冰冷从两人指尖相触的部位蔓延开来,刺得她生疼。可蓝染却像是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一样,自然地撑开伞,冲她微笑。“走吧。”   “恩。”她不明白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明明没必要做这种表面功夫的。所谓的兄妹设定只是她一时兴起的产物,算是一种伪装,就像她只在有旁人在时才会喊他兄长一样。就算他不来接她也不会有人质疑什么,毕竟这个时间,唯一会注意这点的牧野夫人早就休息了。   不过或许他只是比较严谨,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讲,他们在这里的谈话随时都可能被其他人听到。可每次他都为她撑伞是为什么?单纯只是一种绅士风度吗?   两人一起,踏上了回书店的路。同平日里一般,巴错后半步,安静地走在他的身侧。   “兄长大人,刚刚在看什么书?”既然他希望,那么她就这么叫好了。   “关于尸魂界历史的,你应该不怎么感兴趣。”巴跟他不一样,只对文学方面的书感兴趣。只是最近并没有什么好看的,她偶尔也会翻翻其他的来打发时间。   “哦,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吗?”   “没什么特别的,真正重要的东西,不会出现在这种随手就能拿到的书里。”   他虽然这么说,但是巴可不会认识他真的什么也没发现。毕竟从一大堆的无用情报中找出他需要的东西,是蓝染最擅长的事之一。   可惜的是,他愿意告诉她的事,就算不问他也会说,如果是不愿意说的,就算她再怎么问也不可能得到回答。如果有一天,蓝染变得跟她一样坦率倒也不是他了。   虽然她自己也不见得有多坦率。   一阵寒风略过,巴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看来有灵力护体也不行,冬天还是要穿厚一点才是。   蓝染突然停下了脚步,将伞递给她。后者不明所以地接过后,眼睁睁地看着他脱掉自己的外套,罩在她的身上后。其后他又很自然地将伞再拿回去,继续迈步往前走。   巴感受到身上的衣服带着的温度,愣了一下后才跟了上去。   “下雪后天会更凉,明天出门前,记得加件衣服吧。”这种行为,是基于兄妹的设定?普通的兄妹之间会这样做吗?还是说,这又是他的绅士风度在作怪?她越来越觉得搞不懂了。   “谢谢,兄长大人。”蓝染这个人,将来一定会死在女人的修罗场里的。然而短短半年后,回想起这件事时,巴就为自己此刻的单纯感到了无尽的悔恨。   不过在现在这个时间点,她还在脑内不着边际地想着夹在N个女人间某人的悲惨未来时,一股夹杂着薰衣草的甜香味突然窜入鼻翼之间。巴愣了片刻,意识到了某件事,下意识地拽了拽蓝染的袖口。   “怎么了?”   “那个……”她不自觉地向两边看了看,这做贼心虚的举动十分好笑。此刻她已经开始有点后悔自己的手快了,这种事情心知肚明就好了为什么要讲出来啦!可是如果她说没事,以蓝染的个性肯定不会相信她。算了,破罐子破摔吧!   “兄长大人的衣服上,有其他女人的味道。”   一阵难言的沉默。   发现对方不出声了,巴也知道自己大概说错话了。可就这么冷场着也不行,只能硬着头皮把话继续说下去。   呜,低气压的蓝染好可怕!   “其实,兄长大人的身上……也,也有……”只是没衣服上明显罢了,可能因为他已经洗过澡了,所以残留的部分不多罢了。   早知道应该装作不知道的,这个年龄的男人总有些需要,她也不是不知道啦,但觉得这事以蓝染的洁癖程度来说,应该会有些在意,所以还是讲了出来。   “恩,我知道了,回去之后我会再洗一次澡。至于衣服,就拜托巴了。”他肯开口讲话,就说明并没有生她的气,让巴不自觉悬着的心落回了原处。“已经很晚了,先回去吧,还有什么话,等回家再说。”   “好的。”她已经尴尬症发作了,还好这位先生没说什么下次注意之类的话,不然她一定会因为受不了堆个雪人把自己埋进去。? ☆、真央 ?  真央入学考试的前一个月,是蓝染和巴的生日。两人提前辞掉了工作,就当入学前给自己放假。牧野夫人做了一大桌子菜,亲手做了两件新衣服给他们,当做生辰礼物。   而巴用打工挣来的钱去尸魂界最有名的眼镜店——银蜻蛉买了一副黑框眼镜送给蓝染,后者收到的时候脸色分外微妙。在对方意味深长的眼神注视下,她无辜地吐出了一句:   “我觉得戴黑框眼镜的男人最有魅力了。”   这种一听就是胡扯的理由。   虽然对于这个理由不怎么满意,蓝染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反而很认真地把眼镜戴上。感觉那一瞬间……就老了几岁……咳咳,不对,是成熟了许多。被扑面而来的熟男气质糊了一脸,巴突然觉得她好像做了件很让自己后悔的事。   特别是那人挂着最温柔的笑容,伸手挽起她的长发后,脖子后面不自觉地就起了不少鸡皮疙瘩。蓝染也察觉到了巴的身体变化,动作轻柔却又似故意般地用指尖碰了下她白皙的后颈,让她呼吸一滞。   “好了。”   “咦,什么好了?”巴还没有回过神来,傻愣愣地抬头。   他拿了个小镜子递给她,斜倚在桌旁笑着,温柔的眼眸透过镜片的遮挡深情地凝视着她的脸。巴有点受不了地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都集中到镜子上,镜子里的她被挽了个简单的发髻,一柄白色的木兰发梳插在乌黑的发丝中,简单却素雅。   “喜欢吗?”   “恩,很漂亮。”她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还是先说比较好,省得将来他又因为这事生气。“那个,兄长大人,其实我不怎么会梳发髻……”这发梳是真好看,可是她可能不怎么能经常戴。   “没关系,我会。”   这,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话说回来,自从上次她说了他衣服上有其他女人的味道之后,似乎就再也没有发生过那样的事了。还以为他是吸取教训之后每次都处理得很好,可如今他一脸欲求不满的样子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被她识破之后再也没……咳咳过了?憋得太狠了连妹妹都不打算放过了吗?   “那个,在学校的时候不太方便……”男女宿舍是分开的,跟在家是不一样的!   “会放假的。”蓝染丢下这句话就打开房门去书店了,留下淡定裂了一脸的巴在那边纠结,自己是不是又被某个人给耍了。   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真央的入学考试日终于到了。考试分两个部分,一个是笔试,另一个是灵力测试。   前者只是为了将那些不识字的学生挑出来,虽说是灵术学院,但不识字的学生还是需要学前单独辅导,等他们学会了基本的文字后才能上课。而入学考试安排在六月,就是为了留下三个月的时间给这些学生的。九月开学日时,便会根据灵力测试的结果,将这些学生重新编入正常班级。   灵力是成为死神最基本的必备素质,而这个测试除了将有灵力和没灵力的人分别开之外,还会根据灵力的强度来分档。灵力最强的三十个学生将成为特进班一班的学员,剩下的人也会每三十人一个班,按照灵力强度分班,班级越靠前,就说明灵力越强,将来成为出色的死神的可能性也越高。   蓝染和巴很早以前就将自己的灵压调整到了学生应有的中上等水准上,既能进特进班,又不至于太过显眼的位置,这是最好的。等到毕业时他们拿下高出他人一筹的能力时,就会塑造出认真勤勉,努力奋进的好学生形象。   所谓的隐藏实力,不是一味得装普通。真正的显眼,不是过于优秀,而是违和。有些人天生就有着吸引众人目光的能力,她跟蓝染将来又是以队长为目标的,这样的人如果想装普通人,很容易就会被发现。   虽然对于巴来说,因为这张脸,想低调估计还是有点难度的。但因为是美女而成为话题,总比因为是异类被排斥要好得多。   九月很快就来临了,又到了枫叶开始染上霜红的季节。可能因为秋老虎的关系,上学日的太阳有些过于毒辣。巴支起伞,架在肩膀上挡住太阳的直射,走在蓝染的身侧。   这一届所有流魂街出身的学生都要求先一步在青流门集合,很多学生提前两天就收拾东西赶到这边。像巴和蓝染这样住得离门最近的学生,可以一大早不慌不忙地带着换洗的里衣施施然地走过来。因为真央是强制穿校服的,因此除了冬天的必需品以外,私服都没有必要准备了。   等走到集合地,蓝染已经完成了从霸气腹黑强攻boss到温和阳光草食系男孩的转变,看得一旁的巴嘴角止不住的抽搐。看到她的表情,还对她露出了一个灿若朝阳的笑容,整得巴差点维持不住自己淑女的仪态。   等所有人来齐之后,青流门开启,他们跟着大部队一起终于进入了静灵庭。   真央位于静灵庭的东北角,外墙将之层层包围在内,不露一点缝隙。从正门进入之后,巴转过头,看着大门在自己眼前徐徐关闭,这种封闭感不知道为什么让她产生了一丝微弱的不安和焦躁。   还没等她弄明白这股焦躁的缘由,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握住了她的。巴一惊,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却被握得更紧。回过神来才发现,蓝染正头也不回地走在她的左前方,若无其事的模样,似乎现在牵着她向前走让她不至于愣在原地的人不是他一样。   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底里的奇怪感觉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四周从未见过的景致都没能印入眼底,只有那个人的身影,即便是逆着光,却仍然刺目得格外清晰。   第一天就在参观校舍和分配宿舍的过程中结束了。真央的学生宿舍是统一的双人间,每年招收的新生数量一直都不高,所以宿舍并不拥挤。而今年的新学员里,女生数量是奇数,会有一个学生是同高年级的学姐一起住的。   听闻这件事的时候没怎么多想,谁知道会轮到自己头上……   宿舍的门牌上写着这位舍友的名字,猿柿日世里。从名字上看不出来什么,要是个温柔坦率又好相处的人就好了,千万不要是自己不擅长应对的类型。想到这里,脑海中浮现出蓝染那张永远看不透的脸,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她表现出的种种举动,都是出自对没有过去这一点的自发性保护。没有过去,无法确定的现在,迷茫不清的未来,让她感觉不到任何的安全感和归属感,习惯性地跟所有人保持距离。   那蓝染呢,他对这个世界应该也没太多了解,为什么总能那么淡定,处变不惊,总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呢?想不通,认识他两年多了,朝夕相处,还是不懂他笑容下面的心思。   当初选择对蓝染伸出手,或许是因为他是自己来到尸魂界后,见到的第一个对自己没有恶意的人吧。明知道是自己最不擅长应对的类型,却还是成为了家人。虽然没有想过反悔,但是偶尔还会想,要是对方能更坦率一些就好了。   门外,渐近的脚步声响起。这间宿舍是这一层中最里面的一间,从对方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就能看出,她的目的地就是这里。   巴站起身来,面对着房门。要是来的人,是单纯可爱的女孩子就最好了。   嗙的一声,门……似乎是被踹开了……对方显然没想到里面有人,维持着踹门的姿势僵在了原地。巴虽然也因为这突发的事件愣了一下,不过对方是前辈,她应该主动开口才是正确的做法。   “日安,猿柿学姐。”   “你,你,你这家伙是谁啊为什么在我房间里啊!”她终于回过神来,放下脚后很失礼地伸出右手指着巴。   看起来,似乎是自己不善于应对的类型呢……为什么不是温柔可人又体贴的女孩子呢?巴默默地在心里失望了一下。   “我是巴,是今年刚入校的新生,被安排在这间宿舍同学姐合住。”她保持着完美的微笑,没有因为对方的举动露出丝毫不妥。“以后请多指教了,猿柿学姐。”   “啊?有这回事?你等等!等等啊!”说完突然扭头,朝走廊的另一边跑了过去,一脚踢开了另一间宿舍的大门。“喂,莉莎,你过来!”   因为这位学姐的暴力举动和大声叫喊,整层楼的房门都打开来,不管是新生还是高年级都开始了对此事件的强势围观。而站在房间门口的巴,只能站在那里傻笑,无言以对。   所以,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   “喂,莉莎,别看了快过来!”   “干嘛啊我正看到精彩的地方呢别打扰我!”   伴随着一声女性的怒吼,猿柿日世里飞出了那个房间,狠狠地撞在了对面的墙壁上。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墙壁似乎……被撞出了裂纹……   “那个,猿柿同学,你没事吧?”隔壁房间的学生吓了一跳,却没敢上前去查看。   “我当然没事……”她的声音听起来低沉了八度,好像是生气了。也是,被人就这么不给面子的扔出来换了谁都会生气吧。“混蛋矢眮丸莉莎你竟然敢偷袭我?有本事我们出去大战三百回合啊!”   “吵死了到底怎么回……”一个扎着两股辫的眼镜妹子从刚刚被踹开的门里露了个头出来,刚刚还一副不爽模样的脸突然一变,无视掉了刚想冲过去的猿柿日世里,一个眨眼的功夫就站到了巴的面前。   “额,请问……?”然而巴还没有反应过来。   “哦,你就是巴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哦哦,真软,真滑啊~”她突然伸手握住了巴的手,还轻轻地抚摸了起来。明明同为女生,她的举动让巴突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猛地缩回手,向侧后方,也就是房间里后退了一步。   “不用害怕,我跟日世里一样,是六年级生,矢眮丸莉莎,以后请多关照啦,巴。”   “什么请多关照啊,你给我解释清楚啊笨蛋莉莎!”被无视掉的猿柿日世里飞起一脚踹了过来,然而被莉莎侧头躲过,她就保持着飞踹的姿势……   穿过尽头打开的窗户,飞出了宿舍楼。   “我说巴,你不觉得今天很热吗?宿舍楼外面有个泳池,你今天第一次来还没去过吧,作为学姐,我有义务带你去感受一下。”矢眮丸莉莎无视了刚才飞出去的不明物体,保持着淡定的面瘫脸开口邀约,然而她那诡异的眼神就算有眼镜也遮挡不住。   “那,那个,矢眮丸学姐,您流鼻血了……”   “没关系,这是小事,不要在意。”她淡定地拿手指按住了鼻子。   “咦?真,真的没事吗?”   真央的学生,真是千奇百怪啊……? ☆、线索 ?  真央的一年级生需要面对的课业并不繁重,上半个学期甚至不会怎么接触到实战课程。每天早上8点开课,11点就结束上午的学习。接下来的3个小时是午休,下午再上两个小时的斩术基础课程,一天的学习就可以宣告结束了。   所有的课程包括,三界通史,鬼道的基本原理,白打基础,斩术基础。因为考虑到安全问题,浅打的授刀仪式是放在一年级的下半年的。他们现在学习斩术,全部都是用的木剑。   至于瞬步这种高端技巧,是在五年级的时候才会学到的。学习它的要求就是对于灵力的运用必须足够熟练,否则会受到很大的伤害。因此现阶段是不可能教给新生们的。   刚入学的孩子总是希望能一下子就接触到厉害的东西,对于繁多的理论知识显得有些不怎么耐烦。对此,巴倒是求之不得,她现在最想知道的东西,如此简单地就能从教科书中学会,多难得啊。   尸魂界形成至今已经百万年的历史了,而护庭十三队是由如今的总队长——山本元柳斋重国建立的,同时,他也建立了这个真央统学院,用来培养可以成为死神的人才。   尸魂界是依托于现世而存在的次级空间,是人类死亡之后才能到达的地方。在这里,整可以像现世一样渡过一个完整的人生后,再次死亡重新投胎入现世,以此形成一个循环,维持两界的魂魄和力量平衡。   而另一个依托于现世而存在的次级空间就是虚圈,那里是虚聚集的地方。虚,是以人类的灵魂——整为食的怪物,是堕落的人类灵魂。堕落……怎么样才算是堕落呢?这里似乎并没有清楚地解释呢。   “那个,巴,巴?”闻言,她抬头。   身边站着的是同班同学有田弥香,是个性格内向但温柔善良的女孩子,两人上课时经常坐同桌,她对她的印象还算不错。   “什么事,弥香?”   “有高年级的学长找你。”她说着指了指门口。巴闻言歪过头去看了眼,发现自己并不认识,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了。对弥香道了谢之后,习惯性地看了眼坐在一旁看书的蓝染,也不知道是没感觉到她的视线还是故意不想理她,总之她没得到对方的任何回应。   本着刚才那眼就算是打过招呼了,巴跟着那个不认识的男生去了中庭。   “你好,请问你是?”   “我是三年级的伊藤勇,那个,请你收下这个,巴同学!”他的腰弯成了90°,双手捧着一封信,恭敬地递了过来。巴小心避开了与对方手的接触,将信接了下来。   “好的,谢谢你,伊藤学长。”   “我,我会等你的答复的!”   说完就红透着脸跑走了,留下拿着信有些不知所措的巴站在原地。   这是她第一次收到……应该是情书吧,恩,虽然说应该高兴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却觉得很迷茫。刚刚开学一个月而已,这时间短得她勉强能记住班上同学的名字,那位学长是看中了她的什么?脸吗?   “啊,亲爱的巴同学,你就像那杀气石一般,一见面就吸去了我全部的灵压,让我思之成狂。又像灰绳一般,紧紧地牵着我的心,让我无法挣脱。请给我一个机会,成为守护你的断空吧!明天下午放学之后,我在中庭等你的答复!——伊藤勇。”   好,好尴尬,这口吻……   而且杀气石并没有吸收灵压的能力,只是屏蔽而已。灰绳虽然只是个低等级的缚道,但它作用的位置只能是四肢,其他部位根本无法释放成功。至于断空……好吧它好歹也是八十号以上的缚道,理论上能挡住九十号以下的破道,勉强算是用对了。   唉,果然不应该对看中她脸来告白的人抱有什么特殊的期待……   第二天,她以目前学业为重还不打算谈恋爱为由,婉拒了那位学长的告白。   恋爱啊……对现在的她来说真的还太早了点……   “巴,过来坐。”   后山,她前几天才发现的安静之地,先她一步已经坐在这里的蓝染,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山脚下的真央,头也不回的招呼她。   “是的,兄长大人。”她理了下衣摆,在他身边坐下,一同看着阳光下的真央。这里是她最喜欢的地方,因为离天空最近。而蓝染他也很喜欢高的地方,巴觉得,他的理由一定跟自己不一样。   “一个月了,对这里有什么感想?”   “是呢,跟一开始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这里与其说是个学校,倒更像是个囚笼。”四周高高耸立的围墙,永远紧闭的大门,都给她这样一种负面的感觉。“至于同学们,都是普通的孩子,没什么特别值得提及的。”   “啊,我知道你不喜欢闭塞的地方。”他看着中庭里隐隐约约的声影,笑得一点温度都没有。“不过可惜的是,不论是真央,还是静灵庭,就连这个陈腐的尸魂界本身,都很闭塞。难为你,还要再忍忍了。”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兄长大人。”她确实对密闭的空间感到压抑,一旦感到空间的束缚,她会全身都不舒服。这一点,她应该并没有在蓝染面前表现出来过,他是怎么知道的?不过就算他知道,这跟他所说的尸魂界的闭塞又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以后你就会明白了。”他又露出了那种万物尽在掌握的表情,却对巴的问题闭口不言。他不想解释的事情,没任何人能问出来。“巴,对于灭却师,你了解了多少?”   “咦,灭却师吗?”她回想了一下课本里的内容,老师还没有讲到,但她确实有提前看过。“好像是使用灵子弓箭来进行战斗的人类吧?他们也是奋战在与虚作战的第一线的,与死神不同的是,被他们杀死的虚不会被净化后进入流魂街,而是直接消失。还有的话,就是灭却师的力量与死神的力量相反……”   “恩,说得不错。那么,对于灭却师的力量使用方式,你有多少了解?”   “不知道,书里并没有说得那么清楚。”   “巴,除了课本之外,真央还有一所图书馆。虽然跟大灵书回廊里的藏书不可同日而语,但对你来说,是正好合适的读物。”   “抱歉兄长大人,我最近太懈怠了……”   “我并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巴。你如此相信我的话,我是感到十分高兴的。”他转过头来,笑容满面地看着身边的人。“不过对于跟自己切身相关的事,你还是要更上心些才是。”   “跟我……有关?”她不自觉地睁大的眼睛。刚才他们说到了灭却师,蓝染说,这是跟她切身相关的事?   “众所周知,死神在战斗时是调用自己身体里的灵力来驾驭斩魄刀和鬼道的。而体内灵力的上限则可以通过锻炼来与日俱增,所以一般而言,体内所能储存的灵力越多,就代表着这个死神的灵压越高,也就意味着越强。对吗?”   “恩,是这样没错。”   “而灭却师不同,他们的战斗方式,是吸收体外的灵子,用吸收来的灵子构成弓箭,用以攻击敌人。只要外界的灵力足够,他们的攻击是可以不间断的。”他伸出手,将遮住巴脸颊的长发撩起,勾在她的耳后。“听起来是不是跟你很像,巴?”   “你的意思是,我生前是灭却师?”说完之后她自己都觉得不可能,也没空去在意对方的动作,皱着眉头反驳道。“不可能的,灭却师跟死神的力量是相反的,灭却师死后是不会也不可能觉醒死神的力量的。”   “你说得没错,确实不可能。不过巴,你还记得怎么分辨死神和其他生物吗?”蓝染自然地收回手,好整以暇地继续问下去。   “恩……用灵络。普通的整并没有灵络,有灵力的人类拥有白色的灵络,而死神是红色的。”她看着对方的脸,有些迟疑地回答。“灵络的颜色只有上位死神才能看到,所以……你的意思是?”   “你应该能看到,试试吧,巴。”   试试?这种事是试试就可以办到的吗?她犹豫不决地转了转眼睛,双手交握,皱着眉头闭上了眼睛。   我想要看到灵络!   再次睁开眼睛时,一根红色的灵络就那么突兀地呈现在了她的眼前,飘摇着,与眼前这人的灵力连结在了一起。   那,那她自己的呢?自己的灵络在哪里?   “在这里。”蓝染伸出右手,向半空中一握,原本空无一物的手中慢慢浮现出了一根带状物体。“你明白了吗,巴,你的灵络跟人类、跟普通死神的都不同,是无色的。”   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什么?   既不是整,不是人类,不是灭却师,也不是死神?   那她是……   突然,一股异样的灵压笼罩住了巴的身体,她勾起了嘴角,抬头露出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微妙笑容。一根白皙的手指在嘴前竖了起来,被刻意压低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可以说,不可以想,不可以做。梦啊,还没有到该醒的时候呢~”? ☆、镜花水月 ?  “真是令人惊讶啊,你能开口说话吗?”   真央的后山,最高的山顶之上,蓝色校服的蓝染推了推眼镜,从容淡定,没有一丝紧张感。而红色校服的巴抱膝而笑,一根手指轻巧地竖在嘴前,似乎在诉说什么秘密一般,笑得有如孩童般纯净。   “该惊讶的人是我哟,惣右介君,还是第一次有人能在梦里跟我对话呢,呵呵呵呵。”从熟悉的人口中,吐出了不熟悉的称谓。   “你是谁?梦的主人吗?”蓝染的笑容没有分毫改变,他的口吻很怪异,像是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是呀,我是谁呢?呵呵,你猜?”“巴”歪歪头,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理由,笑得格外开心。   “既然身为梦的主人,就该好好做你的梦,跟梦里的人搭话,可是有违筑梦者的美学的。”他丝毫没有配合对方的意思,反而十分直接希望对方离开。   “啊咧?真奇怪,你不是对于未知的事物抱有超乎寻常的兴趣吗?怎么就对我没兴趣呢,惣右介君?太遗憾了,人家好寂寞啊~”她双手捧脸,想装出一副受伤的模样,可惜那张充满了病态满足的脸和精光闪烁的眼,暴露了她内心的真正想法。“跟我玩嘛,跟我玩嘛~”   “那么,就让我问个问题吧。”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梦醒了的话,会怎么样?”   “诶?这个嘛,惣右介君没做过梦吗?梦醒了,当然就跟肥皂泡一样,啪!”   “原来如此。不过真是太遗憾了,看来这个肥皂泡并没有那么容易破呢。”蓝染很随意地笑了笑,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   “这话什么意思?”她停下了笑容,整个人都阴沉了下来。   “呵呵,字面意思而已。听不懂吗,她的‘神’?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有些无趣了。”   “恩~你这是想跟我打个赌吗,惣右介君?我可是神哦,只要我醒了,梦里的一切就都结束了哟,你可是一点胜算都没有的哦~真的要玩这个吗?不考虑换一个胜算更大的吗?比如说,我的晚樱会不会爱上你之类的……噗,哈哈哈哈~”   “怎么,你怕输吗?”   “我会输?你说我这个造物主会输吗?”“巴”的大笑戛然而止,眼神锐利如刀刃。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再次勾起了嘴角,晃了晃头。   “可以哦,那就赌这个吧。惣右介君,你看我对你多好呀,连赌注都不打算收,像我这么仁慈的神可是不多了哦~恩,不过要是完全没有奖励,这个游戏也就不好玩了。这样吧,如果你真的赢了,我就把我的晚樱送给你,怎么样?”   “没这个必要。”   “切,真不好玩。”她一脸被拆穿了的表情,不过也就颓废了不到两秒钟,又再次笑了起来。“那在我告辞之前,作为陪我聊天的报酬,让我唱首歌给你听吧!”   “巴”闭上了眼睛,再次哼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不自觉哼出的歌曲。时隔两年再次听到同样的旋律,蓝染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   最后一个小节结束,“巴”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保持着昏迷的状态倒了下去。蓝染伸出手,接住了她即将坠地的身体。   眨眼间,周围的草木开始以肉眼可见的状态化为灵子进入到巴的身体里。他伸出手,扶住她后腰的魄睡,感应到了她体内空空如也的灵力。怪不得现在连灵压都几乎感觉不到了,原来那位“神”的降临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   “原来如此,真是有趣……晚樱吗?”   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驻守在真央的死神们发现异样,蓝染索性将自己的灵力通过魄睡送入了昏迷的巴体内。当她体内的灵力超过储量的一半时,灵子吸收终于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接下来,等灵力慢慢恢复就行了。   半个小时后,察觉到巴到了该回寝室的时间还没回去的日世里,拖着莉莎两人循着她的灵压一路找了过来。   “我说……”大大咧咧的日世里刚准备开口,就被莉莎捂住了嘴。声音咕咕哝哝地溢出来,“你干嘛啊莉莎,想打架吗?”后者瞪了她一眼,用眼神示意她看清楚情况。   那边,蓝染靠坐在大树下,伸出一根手指比在嘴前,示意这两个人小声点,不要吵醒还在他怀里沉睡的人。做完这个动作之后,还不忘记有礼地对两位学姐点点头。   于是,既然找到人了,对方也没什么危险,觉得没必要打断人家兄妹交流感情的莉莎,拖着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日世里离开了后山。至于日世里说的,什么刚才突然感觉不到灵压了之类的话,也没再往心里去。   两人离去之后,只余下有些萧索的秋风呼啸而过。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夜空之中,已经开始悬挂上几颗明亮的星星。一直安静沉睡的巴突然开始微微颤抖起来,这种颤抖渐渐剧烈,连牙齿都无法抑制地磕碰了起来。   “救……我……”   “巴,醒醒。”   这是一个镜子的迷宫。   她正站在迷宫的中心,穿着从未见过的白色纱裙。前后左右都是通路,墙壁上反射着无数个自己,镜子中的她摆出了各种各样的姿势。有的像是在微笑,就像平时的她那样,温和淡漠的笑。有的在哭泣,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她站在迷宫的中心,迟疑着。   这里是哪里,她又是谁?明明是重要的事,为什么这么轻易就忘记了?   哪边才是出口?不,她为什么要出去?因为有个迷宫,所以她必须要出去吗?   明明是镜子,却映照不出自己的影子。镜子里的人如果才是她的话,那站在这里的这个人,又是谁?   不明白,脑子好像被冻住了一样,完全无法运转。   总之先动起来吧,要是一直站在这里,什么都不会改变。   她随意选择了一条路,无视掉镜壁里搔首弄姿的自己,低着头走着。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拐了多少个弯,她有离开最初的区域吗,还是仍旧在原地打转?不知道,不知道。   既然走不出去,那索性打碎镜子就好了。   脑海中闪过这样的话语,是她自己的想法,还是别的谁在说话?   不知道,总之先这么做吧。   “哗啦”的一声,拳头碰到的镜子碎裂成了瀑布,化为水流倾泻一地。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一面面的镜子随之碎裂,汇流成了一片湖泊。   她站在如同镜子一样的湖面上,脚掌轻触之下,激起层层涟漪。   湖面反射出的大概是真实的自己,那倒影随着她的动作而改变,举手,放下,靠近,远离。然而倒影的脸上,却挂着一种病态的笑容,让人毛骨悚然。   她犹豫地抬起手,摸到了自己的嘴角,才发现露出了那种笑容的,正是她自己。   “不是的,不是的,这不是我,不是我!”胡乱地搅浑静止的湖面,打碎自己的投影,只要看不见,就不会害怕。   此时,耳畔突然响起了歌声。明明近在咫尺,却又像是从特别遥远的地方传来一般,听不清楚歌词的内容。   还没等她仔细分辨,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在湖面上跳起舞来,压着歌曲的旋律。就像是有隐形的丝线在拉扯着她的关节,强迫性地让她做出各种动作。   挺胸,抬头,胳膊在半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如同展翼的天鹅。   踮脚,直立,旋转,独立,跳跃,倾身。   身体在湖面上画出一个又一个圆环,跳着从未见过的舞蹈。白色的纱裙随着动作轻飘飘地摆动,像极了天鹅美丽的羽毛。   她笑着,跳着,眼眶中突然流出了红色的泪水,在两颊划出两道可怖的痕迹。   “这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我在哪里,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   【身为梦里的人物,还是不要想着违背梦的主人比较好哦~】   “是谁,谁在说话?”   没有人回答她,只有她自己,流着泪,跳着自己从未见过的舞步,停不下来。   “放我出去!”   “不管是谁也好,放我出去啊!”   “有人吗,谁来救救我?”   “巴,醒醒。”   熟悉的声音,终于透过重重遮挡,传到了她的耳中。身体一沉,坠入湖中。体感渐渐冰冷的同时,属于自己的意识终于分离了出来,开始浮出水面。   “巴。”   眼睛睁开的瞬间,颤栗便停止了,喘息声开始剧烈起来。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不知道滴到了哪里。朦胧的视线开始变得清晰起来,近在咫尺的那张熟悉的脸也慢慢深刻。   “蓝……染……”   “睡醒了吗,巴?”他低下头,伸手抹了一下她的眼角。“做了什么噩梦吗?”   “噩梦?”脑海中一片空白,只余下一种强烈的恐惧感,久久挥之不去。“不记得了,只是觉得很可怕,很可怕……”   她将脸埋进他的胸口,双手紧紧地拽着他的衣襟,似乎不这么做的话,就无法平复此刻心脏疯狂的跳动。   “蓝染,先生……抱歉,给,给你添麻烦,了。”因为害怕,话都捋不顺,巴一边喘息着,一边道歉。一睁眼,看到熟悉的人,紧紧绷住的神经一下子就松开来了。   “无妨,我不介意你偶尔对我撒娇。”他立刻身体力行地摸了摸她的头,表示说话算话。   “别把我……当小孩子……”巴受不了地抬头,眼圈红红地瞪他。   “原来如此,看来是我会错意了。”他装作刚刚才明白的样子,摘掉了那副老气的眼镜,勾起了她的下巴。“如果你希望的话,我也可以将你当做一个成熟的女性来疼爱,如何?”   眼前是一张放大了的俊脸,那双锐利的眼睛失去了眼镜的遮挡,变得更具侵略性,在月光下竟然泛着浅浅的金光。被这样的双眼盯着,让身为猎物的巴浑身僵硬,心脏的律动因为别的原因又再次加快了。   脸上烧成一片,脑袋因为过载都快冒烟了,巴想要往后爬两步,可是腰一直都在对方的手臂内圈着,根本挪不动。   “那,那个……”   “还怕吗?”   “咦?”她眨眨眼,迟疑地重复了一遍。“还怕……哦,好像,没事了……”   “是吗?那就好。”说完就收回了勾住她下巴的手,再次架上了眼镜。   “额,我,是的。”巴一脸纠结地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该做什么。   “很晚了,我送你回宿舍吧。”蓝染握住她的腰往上一送,后者下意识地站起身来。等她站稳了,又理所当然地伸出手,示意她拉他起来。巴无语地把他从地上拽起来,他就果断地转身,一马当先开始往回走。   习惯性地走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处,两人一路沉默。等到了山脚下,反射弧超长的巴才突然停住,面色通红地开口。   “那个,兄长大人,我,别看我这个样子,其,其实我这个人很传统的,所以,那个……”   “你想说什么?”   “我,我想……没,没什么……”在那样的笑容下,她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于是,等回到宿舍,巴才发现有哪里不对。   今天下午见到蓝染之后到她莫名其妙醒来之间的所有记忆,全部都消失了。而刚醒来因为混乱没有注意到,她体内的灵力莫名其妙地少了一半,而剩的这一半还是属于他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新年 ?  那天之后,蓝染除了叮嘱她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让体内的灵力用掉一半以上,不然会发生像上次那样的突然昏迷的事以外,其他的事都没有给她任何解释。就在纠结的过程中,上半学期结束了。   目标是成为队长级死神,基于一开始制定的“低调”策略,两人不约而同地在第一年保持了中等偏上的考试成绩。毕竟刚入学,离毕业还有五年多的时间,现在就拔尖了,努力奋进的形象就不好保持了。饭要一口一口地吃,成绩也要一点一点地变好才是。   放假第三天,新年来临了。   尸魂界,说到底几乎都是现世之人死后建立的,这一点对流魂街的人来说更是如此。对于新年,所有人都还保持着现世的习惯。巴虽然没什么印象,但是本着随大流的想法,元旦当天也起了个大早。   洗漱完毕后,她对着铺满了整张床的那件振袖和服犯起了愁。这件和服是昨晚蓝染送给她的新年礼物,说是元旦出门,女孩子都需要穿的,算是礼节的一部分。   想到自己随便在路边买的冰糖葫芦,她就有种捂脸的冲动。收到那样的礼物,蓝染虽然没说什么,肯定觉得很生气吧,这么敷衍……   毕竟前两年因为一直在路上的关系,她对于新年这东西一直都没概念,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就随便买了东西。等晚上收到如此正式的和服时,才发现自己做了件死蠢的事。啊,好想挖个洞钻进去啊。   时间不早了,再磨蹭下去就赶不上了。带着无限的纠结和悔恨,巴终于将手伸向了那件花色艳丽的和服。然而——   不像巴,休息日偶尔会因为赖床而晚起。不论什么日子都会习惯性早起的蓝染,此时已经坐在屋里练书法了。虽然在巴看来,他的字已经写得很好了,但是蓝染还是坚持每天练习一个小时。问起他的时候,他说这是兴趣,也是精神力的磨练方式。   这个习惯,从两人来到1区安定下来之后就一直保持着,一日也没有间断过。所以在巴看来,蓝染是个精神意志非常强的人,连偶尔的懈怠都不曾有过,真是不可思议。   “那个,兄长大人。”   伴随着拉门的半开,门缝处露出了某人的半张脸和两只扒着门的手。他没有立刻停下笔,而是将这个字写完后,才将毛笔搁回笔架,转过头来。   “早啊,巴,怎么了?”   “早安,打扰你练字真是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叫一下牧野夫人?”   “刚才牧野夫人说酱油用完了,现在应该是去打酱油了,不在家里。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讲的。”   “咦?其实……”她露出来的那只眼睛有些局促地眨了眨,“我第一次穿振袖,那个,一个人弄不好……”   “啊,原来如此,是我疏忽了。”蓝染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站起身来,向巴的房间走过去。“第一次穿是比较麻烦,我来帮你弄吧。”   “咦,等……啊!”还没等她把拒绝的话说出口,蓝染就已经拉开了房门,露出了她衣衫不整的模样。   众所周知振袖和服的层数不少,所以巴其实已经穿好襦袢了,长着松垮垮地披在外面,所以浑身上下除了脖子和脸连脚都包得严严实实的。可是就算如此——   他怎么能就这么进来呢怎么能就这么进来呢怎么能就这么进来呢?这已经不是唐突不唐突的问题了吧?!她上次就说过了自己其实是个传统的人,这句话就表示她希望对方能够跟自己保持基本的距离!毕竟男女有别,就算是兄妹——这还仅仅是个设定——也不该这么腻着。   可看他现在的举动,蓝染他难道没明白她那句话里的意思?   不可能啊,他的双商都很高,看他对学校里的女同学们的态度就知道了。虽然一直表现出温柔有风度又贴心的模样,但因为非常懂得把握分寸,他的女性关系一点也不混乱,喜欢他的学生不仅互相之间不争风吃醋还十分友好地结成了后援团……这都说明了蓝染的手段之高杆。   可他现在是在做什么……勾引她吗?   不不不,这个结论太惊悚太自恋了她不相信!   “恩……”蓝染倒是一点做错事的感觉都没有,反而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下巴目前的状态,这让后者更加觉得抬不起头来。“襦袢似乎没什么问题,是不会穿长着吗?”   “因为长了一截……”她强作镇定,努力让自己的思维固定在对方的问题上而不是发散性地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虽然见其他人穿过,本来以为就跟普通的衣服没什么区别,但没想到会长这么多。”蓝染是知道她身高的,所以肯定不会买大了,所以应该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穿着方法的。   “我明白了。”他一听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淡定地走上前来,伸手解她绑在长着外的腰带。“这个带子绑之前,要先把下面长的部分提起来。”   腰带解开之后,蓝染让巴自己拿着,然后刷地掀开了衣襟。   原本已经镇定不能的巴因为他这个动作瞬间脑中一片乱码,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然后理所当然被超长的衣摆绊倒,猛地向后倒去。   但因为长着的衣襟还在蓝染手里,还没倒下去就感觉到衣服上传来一股拉力,一下子就将她拉了回去,精神恍惚之下,她直接撞进了蓝染的怀里。   “呵呵。”他的笑声从胸膛里传了过来,那种震动感因为紧紧贴着的关系而无限放大开来,就像是全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只能听见他一个人的声音一样。   蓝染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像是刚刚晒好的被子,有阳光的香气。只是这样靠着,就觉得冬天的寒意离自己越来越遥远了一样。如果能一直这么下去,就……   等等,等等等等!她在想什么呢?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啊!   “抱歉……”她抖了下,不敢抬头,小心翼翼地往后挪了一下,声音小得跟蚊子叫一样。   “不用这么紧张,巴,不会穿振袖很正常,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尴尬,他也后退了一步,双手沿着衣襟向下移动,将共衿提了起来,露出了她穿着足袋(袜子)的脚。“看,这么提着,就不会再踩到了。”   这真的不是重点啊,兄长大人!我也不是因为这件事觉得不好意思的啊你知道吗?   然而这句话她只敢在脑子里想想,讲不出口。   将拉好的衣襟交给巴捏着,蓝染这才将她另一手上的腰带拿过来,准备帮她系上。再次走近,伸手绕过她的脖子,轻轻地将有些碍事的长发捋到前面来。这才低下头,弯下腰来。   “巴。”他的脸就在自己肩膀上,因为说话而吐出的热气就喷在耳垂和脖子里,虽然自己看不见,但是一定又红了一片吧。她已经自暴自弃了,对于现在这种情况。   “什么,兄长大人?”已经进入条件反射状态的巴闻言转头,嘴唇不经意间碰到他侧脸的温热肌肤,霎时间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想法都没了。   呵,呵呵……世界再见……   刚才蓝染因为她这个动作僵硬了一下,她绝对没感觉错,他手上的动作都顿了整整一秒钟!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指不定心里怎么想呢。啊啊,新年的第一天,真是一点好兆头都没有啊!   “把腰直起来。”然而对方并没有对此次事故发表任何评价。   “啊,是的。”感谢上天蓝染是个体贴的人。   腰带很快就系好了,接下来就简单了。整理正面的衣领,固定;整理背面,固定;系好伊达缔。最后将装饰用的腰带绑好,就彻底完成了。   “已经好了,巴,感觉怎么样?”   终于完成了,感觉比打了一架还累……怎么说呢,今天不能说出口的话怎么这么多啊?   “谢谢,兄长大人。”她动了动上半身,又走了两步。“胳膊抬不起来,步子也迈不大,而且很重……”   “是吗,不过很漂亮啊。”巴闻言,刚刚散去的热度又浮上了脸颊。“新年快乐,巴。”   “恩,新年快乐,兄长大人。”   在现世,听说元旦当天一般人们会选择去神社参拜,然后求个签,祈愿一年顺利。然而尸魂界并没有神社,神大概也管不到这里,所以新年第一天大家一般会选择去朋友家拜年,或是在街上逛逛。反正是放假嘛,也没那么多规矩。   于是午饭过后,两人跟周围平时多有照顾的邻居拜年之后,就去了街上。   今天天气还算不错,虽然有些小雪,但就算不打伞也没什么关系。   明明是新年第一天,不知道为什么街上却比平时有更多的小摊。巴跟着蓝染转来转去,还买了个马脸的面具侧戴在头上,虽说对新年本身没什么感觉,但这种热闹还是会让人不自觉地心情愉快。   逛了没多久,约好晚饭前来接她之后,蓝染就独自一人不知道去了哪里。而巴一个人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决定去花月给老板娘拜个年。   可能因为是过年,所以花月并没有开门,门口的牌子上写着“准备中”的字样。但门里明显传出了喧闹的声音,想来夕颜姐是在招待朋友吧。   “啊啦,这不是小巴吗?”敲开了大门,穿着围裙的老板娘吹了个口哨。“今天打扮得这么漂亮,是要去相亲吗?”   “祝您新年快乐,夕颜姐,去年承蒙照顾,今年请继续关照。”她完全没有理会对方的调侃,反而把拜年该有的礼数做得各种到位。   “好好好,新年快乐。”这种一本正经的性格也不是坏事,只是已经邋遢惯了的夕颜非常不适应。她摆摆手,将巴让了进去。   “啊,巴!”一个耳熟的声音响起。   “哦?原来是熟人啊,那正好,来!”夕颜说着就拽起她的手,将她带到了最里面。“接下来就交给你们啦,我可要去准备晚饭的材料了。”   “哦哦去吧夕颜,说好的酒可别忘了!”她闻言,头也不回地摆摆手,进了厨房。   目送她离开之后,巴才把目光放回这一大桌人身上。   “猿柿学姐,矢眮丸学姐,还有其他各位,新年快乐。”   本以为接下来就该聊天的人突然被她这郑重其事的拜年吓了一跳,一个个手忙脚乱地开始回礼。只有一个人例外——   “巴小姐。”这个人即便是假日,也依旧穿着黑色的死霸装,一头金发跟她的长度差不多,一刀平的刘海看起来特别整齐。他站起来,神色严肃,突然伸手想要握住巴的手。   巴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躲过了他的触碰。   “啊,不好意思,那个,我不太习惯跟男性……”   听了她的话,莉莎拖着下巴瞥了她一眼,似乎想要说什么,但突然又住了口。   “那个,请问这位死神先生,您刚才是要跟我说什么?”   “我要说是,原来你才是我的初恋情……哇!”   “别对我的舍友出手啊蠢蛋真子!”   果然,猿柿学姐和矢眮丸学姐的朋友,也不是她擅于应对的类型呢。看着某个被踢飞出去的金毛,巴暗自叹了口气。? ☆、混乱的酒会 ?  日世里飞起一脚,将那个金发的家伙踹了出去。可能因为顾及到这是人家店里,并不怎么用力,起码店里的家具还完好无损。   “现在是……什么情况?”   “别管那些家伙了。”莉莎放下手里的书,走到她的面前张开了双臂。“来个新年的拥抱吧,巴!”没等后者反应过来,就一把抱了上来。   “咦,等下……啊!”她,她,她刚才是不是摸了自己的屁股?好像,手还在腰上移动……   “你别也跟着发春啊,色胚!”又是一脚,莉莎从另一个方向飞了出去。而气得直喘气的日世里别扭地检查了下凌乱的巴,干咳了两下。“那个,你坐我旁边吧。”   等她坐好,日世里将在场的所有人介绍了一遍之后,被踢出去的两个家伙才慢吞吞地走回来。一个揉着脑袋,一个……擦着鼻血。   这一桌加上自己一共七个人,从左到右依次是:平子真子,六车拳西,爱川罗武,罗兹,猿柿日世里,再就是刚坐到她右边的矢眮丸莉莎。其中,前三个人是在职死神,剩下的都还是真央的学生。   “喂,莉莎,去坐对面去!”   “干嘛?”   “你这家伙是男人,该去臭男人那边!”日世里一脚踏上桌子,越过巴就指着莉莎骂起来。   “哼,你个飞机场有资格说我吗?我这胸可是货真价实的。”后者当然不甘示弱,虽然面瘫脸没什么变化,但眼神中蕴含着的鄙视之意溢于言表。   被夹在中间的巴有点不知所措了,她看了看一圈人,发现那位被称为罗兹的男性在奋笔疾书些什么,于是决定无视掉身边的两个妹子,向他搭话。      “那个,罗兹先生,请问你在写些什么?”然而后者无视了她,冷场了。   额,惨了,超级尴尬。   她,她是不是太唐突了,对第一次见面的人搭话是不是不太好……   “啊,那个巴小姐是吧,罗兹他不是故意不理你的,只是现在他还沉浸在创作的自我世界里,不管是谁跟他说话他都听不见的。”爆炸头的爱川罗武立刻打圆场,试图挽救气氛。   “喂,罗兹,怎么可以让女性感到尴尬,快给我醒过来啊!”一根筷子飞起,撞向了奋笔疾书的人,然而……他头往旁边一挪,躲了过去,仍旧没有抬头看一眼。于是,扔筷子的六车拳西狂暴了……   男性那边也开始乱成一团,这下真的没人可以说话了。巴不自觉地叹了口气,对自己的社交能力感受到了绝望。   “我说,巴。”莉莎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日世里又将施暴对象转移去了平子那边,身边这位总算是闲下来可以理她了。“将来想好要去几番队了吗?”   “这个,我才刚念一年级,还没考虑过呢。”现在问这个问题太早了,而且哪个队应该差别也不算太大吧。“矢眮丸学姐呢?”   “我会去八番队,日世里崇拜曳舟队长,所以会去十二番队。到时候等你毕业了,可以考虑跟我们一起,这样我们也能照顾你。”她难得认真起来,看起来特别可靠。结果还没等巴道谢,话题又开始变了。“我说,你刚不是说不习惯跟男性接触吗?”   “是……这么回事没错,有什么问题吗?”   “可上次我跟日世里去找你的时候,你不是在那个蓝染怀里睡得很香吗?”她一脸八卦地凑在巴的耳边,小声嘀咕着,似乎这是什么大秘密似的。   “你,你,你们看见了?”她的脸刷地一下红透了,嘴唇抖动着,尴尬地说不出话来。   “哦,真是不错的反应啊~”莉莎的脸上露出了坏笑,“不过你不说我也懂啦,你们是兄妹嘛。”   巴还沉浸在羞耻的气氛里,仍旧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僵硬地点头。   “算了,看在你今天难得打扮成这样的份上,就放过你吧。不过话说回来,这和服……”虽说振袖一般都是比较华丽,但艳丽成这样的确实很少有人穿。莉莎撇了撇嘴,“看起来,挺像是男人的品位呢。”   “这个……”   “什么?巴小姐已经有男朋友了吗?这怎么可能,我们不是对方的初恋吗?”平子听到了重点,猛地站了起来,骑在他背上的日世里掉了下去,当即就狠狠踹了他的小腿一脚。   “蠢蛋秃子不要妄想了!巴,这家伙脑子有病,你不要理他。”   “谁妄想啊,我只是想八卦一下而已也不行吗?再说了,男人送女人衣服不就是想亲手扒光吗,巴看起来那么单纯万一被坏人骗了怎么办啦?我问清楚也是为了她好啊!”   “你以为全世界的男人都跟你一样吗蠢货!”   “啊,这一点我倒是同意秃子。”莉莎突然开口表示了支持。   “什么?”日世里一副莉莎说了的话一定非常有道理的模样转了过来,“巴!”   “额,这是兄长大人送我的新年礼物,没有其他男人……”他们的目光好锐利,这是什么严重的问题吗?   “那个蓝染吗?”莉莎推了推眼镜,嗤之以鼻。“哼,妹控。”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啦!   “也是,我要有这样的妹妹,我也控。”本以为是正常人的爱川罗武也开始发表变态宣言了,于是大家又开始吵成一团。   大家都是温柔的人,为了不冷落她,会专程来找她搭话,或是讨论问题时让她发言。其实就算是让她坐在一边,只是听着他们吵闹——虽然经常会听不明白他们在聊些什么——一言不发的坐着,她也会觉得心情很好。   不过比起这样吵吵闹闹的气氛,她更喜欢跟有田弥香一起泡在图书馆里,平淡简单却让人安心。弥香从来不问她什么,只会跟她交流学业和书籍心得。简单,保持着彼此的距离,这样的相处才是她最想要的。   只是有很多话不能说,有很多事必须瞒着,每当想要跟他们更进一步的时候,都会踟蹰不前。所以只能停在这里,不远不近,她能看着,可以听到,却没办法靠近。   但是跟蓝染在一起的时候不一样。虽然不知道他每天到底想什么,可就算什么都不说也不会觉得难以忍受,不需要担惊受怕,不需要时刻提防,不用害怕秘密暴露,也不会因为隐瞒和欺骗而内疚。明明心里清楚,他不是什么好人……   想到这里,突然没了继续留下的心情。   “那个,我……”   “巴,给你,味道很棒,尝尝看吧。”刚准备开口告辞,夕颜突然出现,拿了杯饮料给她,还冲她眨了眨眼。“专门为你调的哦~”   “……谢谢。”默默地将道别的话咽进肚子里,巴礼貌地接过饮料。浅黄色的液体,有一股橙子的香味,以及其他什么水果的味道混在一起,闻起来真的不错。小抿了一口,入口的口感超级棒,巴的眼睛一亮,一口气就喝掉了小半杯。   “怎么样,喜欢吧?”夕颜端着盘子,笑得灿烂。   “恩,非常好喝。这是怎么调出来的?”好喝得让她感觉到了幸福感,整个人都有些轻飘飘的,好舒服。   “就是普通的橙汁,加了些苹果汁,石榴,还有些果酒。”并不是什么秘方,既然她问,夕颜也没有隐藏的意思。   “老板娘,巴还在读书呢,还没到可以喝酒的年纪吧?”莉莎从她手里把杯子拿开,一副学姐派头。   “是吗?可你和日世里不也喝吗?起码,她比日世里可要大多了吧?”真央就这一点跟普通学校不一样,年级跟年龄一点关系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看起来小的反而是学姐,看起来大的是学妹一样。“再说了,过年嘛,别太顽固了!哈哈哈!”   “对吧,小巴?”她啪啪地拍了两下巴的肩膀。   “是的,夕颜姐。”巴脆生生地微笑点头。   她丢下一个“你看”的眼神后,把空掉的酒壶收掉,放下倒好的就回去了厨房。而巴……还保持着迷蒙的笑容。   “喂我说,她不会是醉了吧?”   “怎么可能,这果酒度数可低了,就算喝了半杯也不至于……”莉莎话还没说话,就发现巴一脸纯真地冲着她笑。“……这是几?”   “是三,矢眮丸学姐。”即答。   “巴,你的身高是多少?”   “160cm,矢眮丸学姐。”面对这样的笑脸,莉莎的鼻血又开始止不住了。   “那你的三围呢?”她摁住了鼻子,镜片一闪。   “是8……唔?”   日世里一把捂住了她的嘴,瞪了眼趁人之危的变态。“莉莎你个色胚!”   “切。”   还没等莉莎再想到什么深入的问题,敲门声响起,蓝染跟所有人打过招呼之后领走了已经迷糊得分不清楚东南西北的巴。   天色渐渐暗下来,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蓝染拖着晃晃悠悠的巴走在已经有点冷清的街道上,后者一直看着自家哥哥的后脑勺傻笑。   “喝了很多酒吗?”   “只喝了小半杯,果酒。我跟你讲哦兄长大人,超级好喝的!下次,一起去喝吧~”说着,她抱住了蓝染的胳膊,兴冲冲地看着他,眼睛又亮又迷蒙。   “好啊,下次我陪你去喝。你们都聊了些什么,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说了男人送衣服给女人,是为了亲手扒掉的事。”丝毫不知道自己说出了什么劲爆的话,巴理直气壮地继续讲。“他们还说,兄长大人是妹控。怎么可能嘛,兄长大人怎么会妹控呢。”   “哦?为什么?我自我感觉还是很符合这个描述的。”   “额……”可能因为醉了,巴胆儿肥了很多。“兄长大人,这个笑话好冷。”   “巴,没想到你会这样说,让我有点伤心啊~”   “伤心的人不会笑得那么开心的……”她就算是眯着眼睛,视线还有点摇晃,也不会忽视掉对方脸上的表情的。   “是吗?看来我在你面前有点太过松懈了。”他不在意地推了下眼镜,“不过你不觉得这正是妹控的明证吗?”   “……呵呵。”她干笑了两声,立马换了个话题。“我果然还是不喜欢。”   “不喜欢什么?”   “温柔的人,不喜欢温柔的人。”她低着头,情绪低落。“像猿柿学姐和矢眮丸学姐,还有她们的朋友那样的人……太温柔了,不喜欢。”   “温柔不是优点吗?”   “温柔不好,一点也不好。我不是什么好人,如果对我太好的话,我会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保持距离不是很好吗,就只是同学,只是室友,然后毕业之后分道扬镳。这样就算将来发生什么,也不会有人受到伤害。”   “还说他们……你才是温柔的人呢,巴。”   “我才不温柔,只是软弱罢了。”她抬头看向天空,神情有些呆滞。“我想要朋友,想要握住他们伸出的手,想跟大家分享秘密,想要亲密无间……可是不行。”   “既然有了想要的东西,那去拿到手就是了。”   “所以我说我软弱啊,有时候真羡慕兄长大人。”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得到,简单又直接,不像她永远有很多顾虑。“我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万一有一天会因为我的事而伤害到他们,那么干脆一开始就不要有太多交集,这样就算将来成为敌人也好,我死了也罢,都不会有人感到愤怒或者失落了。”   “或许他们并不会在乎呢?”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兄长大人你这样的。”要是所有人都能跟蓝染一样,就算她的真实身份是头虚,他也不会有什么动摇,该怎么样就继续怎么样的话,她也就不用这么瞻前顾后了。“哈,不用在乎身份来历,不用担心痛苦伤害,可以喜欢就说喜欢,讨厌就说讨厌,只做想做的事,不愿意做的事就不去做。如果有这样的地方就好了,不被任何人任何事拘束的地方……”   “没有的话,就自己去创造这样的地方就行了。”   “自己创造?巴一个人吗?”她有点兴奋又有点困扰地皱了皱眉头,“创造东西……很有趣,但是很难……现在的我还不行……兄长大人,创造出那样的地方之后,我就能得到自由吗?”   “自由?不错的新年愿望,只是可惜了。”   “什么可惜了?”   “你永远也没办法得到自由,不管是从前,还是以后。”   泪水就那样毫无征兆地滑落,巴不明白,这一刻为什么会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绝望。朦胧的视线里,那个人琥珀色的眼睛如同最锋利的刀一般,狠狠地戳穿了她的心。   这是什么感觉?为什么会流泪?为什么会感到绝望?这句话有什么她不明白的意义吗?   不懂,还是不懂,这个人的笑容,这个人的话语,这个人的心,全是一团迷雾。   “兄长大人……其实是个超级大坏人。”   “啊,是呢,既然知道我是坏人,就不该相信我,你发现得太晚了。”   “才没有……相信你呢……”? ☆、真实与谎言的界限 ?  按部就班地生活,按部就班地进行着真央的课程,领到属于自己的斩魄刀,一柄普通的浅打。据说,每个死神的斩魄刀都是由一柄普通的浅打成长而成,死神灵魂中蕴含着的力量,借由浅打之身觉醒,即成那个死神专属的斩魄刀。   但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知道为什么,新年第二天,巴像是突然失去了人生目标一般,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了。前一天离开居酒屋之后发生了什么,明明一点也记不起来,可为什么那股浓浓的绝望感,却始终缠绕不去?就像那一次莫名其妙的失去灵力,徒留让全身颤栗的恐惧一样。   是酒的关系吗?还是又做了什么让她觉得无法接受的噩梦?不管是什么,这种明明发生过什么却偏偏想不起来的感觉真的太糟糕了。   “我说,弥香,说是只有死神斩杀了的虚,才会被净化后重新变成整去到流魂街对吧。”   “是……这样没错,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理论有人验证过吗?从虚变成整,连灵压都会发生彻底的改变,该怎么证明虚是真的变成了整,而不是被彻底消灭了?”   “这个嘛,既然书上这么说,那应该就是这样的吧?”她合上书,仔细考虑了一下,“理论上讲,可以在虚的身上做个记号,等它到了流魂街,按那个记号找就行了。至于什么样的记号才能让虚在变回整的过程中不会消失,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恩,有可行性。”   午休时间,抱着从图书馆借来的书,巴跟有田弥香开始每天例行的读书时间。她跟自己一样,虽然立志成为死神,但是比起打打杀杀,更喜欢看书。而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巴喜欢小说,而她更喜欢诗歌。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这是弥香最喜欢的一句诗。她总是带着深深地叹息感来念这一句,有些满足,有些怅然。但是巴不懂,她的人生从开始算起,也只是短短的三年不到罢了。这些复杂的诗歌,她体会不了。   问到既然不喜欢打打杀杀,为什么还要成为死神的时候,弥香迷茫了下,带着点无奈笑出了声。她天生的灵力很强,被家里人寄予厚望,所以她必须做到,这是身为家族成员应尽的义务。   因为灵力很强,所以就要当死神。简单,却又毫无道理的逻辑。   蓝染为什么要成为死神呢?那个人的想法虽然她不知道,但感觉他做任何事一定都是有目的的。别说是成为死神了,若是有一天那个人一高兴,突然说不做死神跑去当虚,她也一定不会惊讶。   那她自己呢,为什么要来念真央,为什么要成为死神?记得当时蓝染问的时候,她说因为除了当死神以外,没别的事可以做。然后,然后是什么……?奇怪,成为死神好像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得到力量之后才能,才能……   对了,她的初衷是通过掌握力量,进一步了解自己和世界的真实,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有机会找到真正的自己!从在尸魂界第一次睁开眼开始,她就有种直觉。她不是没有过去,也不是意外失去,而是因某种特殊的原因,导致了目前这种状况。   没有理由,只是直觉。但就因为如此,她才格外在意,甚至觉得,这正是她活着的意义。   可是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突然就忘掉了?   疑惑,恐惧,一瞬间爬满了心头的每一个角落。   不对,蓝染,蓝染他是知道自己的目的的,他也曾经答应过自己,如果发现任何线索都会告诉她。她可以忘掉,蓝染不会,但为什么进入真央这么久了,他一次也没提过这事,连问她有没有进展都没问过?   “抱歉弥香,我有点事离开一下。”   “咦?可是马上就要上课了!”   一旦想到脑海中浮现出的那几个可能性,她就一刻也坐不住了。要是不趁现在问清楚,她害怕等今天下午的课一完,她就又会把这件事忘掉。这种时刻会遗忘掉人生意义的感觉,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抱歉,弥香。麻烦你帮我跟老师请个假吧,就说我身体不舒服。”   话还没说完,她就已经快步走出了中庭。   这个时间点,蓝染一般是在图书馆的。感应了一下灵压,确实是在那附近。巴快步走过去,但找遍了整个图书馆,却没有发现他的人影。正奇怪呢,从侧墙玻璃倒影里看到他正在图书馆背面的草坪。于是她也没多想,走出大门绕到背面,果然看到了蓝染的背影。   “兄长大人,我有话想……啊……”   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场景。   蓝染正侧面背对着她,脸上的表情温柔又怜爱。他的对面正站着一个眼圈泛红的女孩子,要不是女孩子还挂着笑容,她可能会脑补一些什么奇怪的事件也说不定。   “抱歉,打扰你们了。”话已经喊出去了,对面的两人都扭过头来看她,巴很识相地立刻道歉准备闪人。   “没关系,巴,我们已经说完了。”蓝染说完,冲那个女孩子安抚地一笑,后者乖巧地点点头,朝巴这边走了过来。   “失礼了,巴大人。”擦身而过。   巴……大人?什么时候有这种称呼了?   “发生什么事了,巴?很少能看到你这么着急的样子呢。”他不慌不忙地走过来,挂着一贯的笑容,一点也没有刚被女孩子表白之后该有的正常反应。   “不过刚好我也有件事想要告诉你,倒也是巧。”   说起来,认识他几年了,从没见过他着急的样子,稍微有点好奇,到底发生什么情况,才能让他失去冷静。   后山山顶,真央里离天空最近的地方。   “刚才那个女孩子是谁?”一肚子的话想说,但为什么是这句最先脱口而出,巴自己也吓了一跳。   “刚才?啊,那个不是什么值得你关注的人。”用“那个(东西)”来形容刚刚跟他表白的女孩子真是一点也不留情面,他说出口的话语跟脸上的表情完全不同,冰冷又不近人情。   “巴,今天跟平时不太一样呢,发生什么事了?”   巴看着他那张毫无变化的笑脸,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两人从第一天认识到现在,虽然彼此都有些秘密,不说一直互相信任,但起码答应对方的事从未食言过。她怕要是把这个问题问出了口,两人之间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当然了,这是最坏的状况,而且发生的几率也并不高。   “那个,关于我的情况,兄长大人查得怎么样了,有什么进展吗?”她小心翼翼地斟酌用词,生怕自己无意识的话会伤了对方的心。   “原来如此,你意识到了吗?”   “咦?”   “五个,不,六个月了,巴,从你忘记那件事到现在。”他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直截了当地承认了她的猜测。   “六个月……是我突然昏倒的那次?”她并不笨,立刻就想到了他话里所指。   “那天我不明原因地昏迷,灵力耗尽的原因,兄长大人是知道的。虽然我忘记了,但为什么兄长大人从那以后也一直没再提起呢?”   “当然是为了你考虑啊,巴。”   “为了……我?”她因为那次事故昏迷,他不告诉她原因没关系,但明知她因此失去了重要的记忆,却仍旧闭口不言,却说是为了她好?   “我不明白。”   “在我看来,你所追求的东西同你的性命本身比起来,不值一提。基于这个观点,我才选择对你隐瞒事实。巴,如果你就算豁出性命,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的话……”他停顿了一下,摸了摸她的头,“我会尊重你的选择。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再认真考虑一下。”   什么叫她所追求的东西同她的性命本身比起来,不值一提啊?   她所追求的……她所追求的不过是属于自己的真实而已。知道自己的过去,了解自己的存在,明白自己来自何方罢了!为什么,为什么知道这些事会与她的性命挂钩啊?   这话听起来简直就是像在说——   “如果你知晓了你所想问的问题的答案,那么巴,你会死的。”蓝染语重心长地开口,带着一股叹息式的无奈,“我不想你死,你明白吗?”   “兄长……大人……”她混乱了,为这完全不合逻辑的答案。   “为什么,为什么我知道了之后会死?”   沉默。   “这也是不能说的吗?”她用力咬着下唇,愤怒与不甘几乎淹没了她的理智。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事?”   “你觉得我会拿你的性命开玩笑吗?”没错,他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这种事明知道说出来根本不会有人会信,他还是毫不隐瞒地告诉她。   巴仰着头,看着因为逆光而显得更加深沉的蓝染。午后的阳光太过刺目,他知道她不喜欢烈日,便用自己的身体将阳光彻底挡在外面。连这种无所谓的小事都会替她着想的这个人,应该也不会在这种大事上欺骗她。何况,在这件事上骗她对蓝染来说又没什么好处。   “抱歉,兄长大人……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难道我要一直这么浑浑噩噩下去,永远也搞不清楚状况吗?”   “不会的,巴,总有一天你会得知真相的,只要你一直待在我身边的话。”   巴闻言睁大了眼睛,这还是第一次,蓝染用这样的表情对自己说话,也是第一次,他说,要自己跟他在一起。   “……蓝染先生,我是个一无所有的人。没有过去,没有容身之地,或许连未来也没有。随随便便就对这样的人伸出手,你真是个罪孽深重的人呢。”眼泪不可抑制地涌了上来,明明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对哭泣的女性置之不理,这个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呢?”   “骗子,蓝染先生就是这样的人。”   “啊,又被你看穿了吗?那真是太遗憾了。”   “……我是个没有价值的人,蓝染先生,为什么选我?”   “你的存在本身对我来说就是最宝贵的。”他张开双臂,“过来,巴。”   “……骗子。”虽然这么说,她还是乖乖走了过去,靠在他怀里。   “欢迎回来。”   她闻言,闭上了眼睛。整个人都被阳光的味道包裹着,虽然内心惶惶不安,但似乎只要有了这个人在,不管什么样的痛苦似乎都能够忍受下去一样。   或许,在无法预知的将来,她仍旧会在某一天突然消失在这个世上。但在那之前,她会好好地、认真地看着这个人,跟着他的脚步前行。这样起码在结束的时候,可以有机会好好地说一句再见。   只要这样,就够了,其他再多的,她不敢也不能奢求。   不知过了多久——   “那个,兄长大人刚才说,也有事情告诉我?”这么长时间了,他依然完全没有放开自己的意思,巴觉得自己的羞耻度已经快达到极限了,只能转移话题。   “啊,没错。”似乎很清楚她的临界点在哪里,在对方发飙之前,蓝染果断地松开了她。   “其实是昨天才刚刚完成的,我想第一个给你看。”   “是什么?”   蓝染微微勾了下嘴角,眼中蕴含着的光被镜片完美地遮挡住,让人无法察觉到他的真实意图。在巴认真的注视中,他动作熟练地拔出了腰间的浅打。   “碎裂吧,镜花水月。”? ☆、斩术指导 ?  不管是什么样的死神,几乎都是在毕业后一段时间才能将自己的能力具现化,完成斩魄刀的始解。在此之前,都是靠着扎实的基本功来进行战斗的。而能够完成始解,本身便是成为席官的标志。   如今,蓝染成为了有史以来唯一一个在刚拿到浅打一个月不到的情况下就成功始解的人,唯一一个刚刚入学不到一年就拥有了席官等级战斗力的人。当然,目前乃至将来,这件事都不会有除了两人以外的其他人知道。   最重要的是,他的斩魄刀竟然还是幻术系的!这种操纵五感的完全催眠能力,简直可以说是为他量身定做一样。本来就是个难以捉摸的人了,再配上刀如其名的镜花水月……蓝染这个人,其实根本就是为了玩人而生的吧,巴想到这就忍不住想叹气。   相较而言,他选择自己作为完全催眠的第一个实验品反倒不是那么难以接受。毕竟在她面前,就算因为第一次用不熟悉而穿帮,也不会怎么样,总好过用其他人做实验失败而能力泄露要好得多。   这种能力,就该永远隐于暗处,一旦被人知晓就失去出其不意的效果了。也因为这个原因,蓝染实验过后选择老实告诉她,而不是连她一起瞒着,也让作为实验品一号的巴心里好受点了。   明明对他的天才程度已经有所准备,但巴还是觉得自己真是太小看他了。两人原本并驾齐驱的灵压,在对方完成始解之后便开始失去平衡。看到蓝染这样,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非常羡慕的。   为此,她坚持了整整一天没有跟对方说话……对连反抗都这么微弱的自己绝望了!   他说始解其实并不难,灵力足够的情况下,不论任何人都可以做到。之所以有早晚之分,只是因为对自身力量了解的程度不同罢了。   说起对自身力量的了解……估计全世界没人比她更菜了!   于是,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学不会始解的巴,握着自己的浅打发表了如下宣言:   “我立志,成为史上第一个不靠斩魄刀就成为队长的死神!”   对此,蓝染拒绝发表任何评论。   但她却对此认真了起来。如果没办法理解自己的斩魄刀,那么就专注于基础吧!白打,斩术,瞬步,鬼道,她要付出比别人多十倍的努力来磨练自己。每天不再赖床,晨跑,刀禅,以此来锻炼自己的精神和意志。   时如逝水,一晃而过,转眼间,她也步入了即将毕业的六年级。      虽然只是上学期,但已经有好几个番队对她伸出了橄榄枝,愿意她一毕业就接收她进入队伍。其中,以八番队最为积极。按矢眮丸莉莎的说法,只是因为自家队长见到美人就走不动路的关系。   更何况,因为性格温婉,长得漂亮又好说话,还会经常手把手地指导学妹——因为不想跟男人有肢体接触于是该福利没有任何学弟享受过——她还是被公认为真央校花的存在。   不过也因此刑军看不上她,因为她长得太显眼,对于隐秘机动来说,有张这样的脸就算能力再出众也没意义。至于鬼道众,比起她,选择了在鬼道方面天赋更高的有田弥香。巴的灵压虽高,但对鬼道的控制没有弥香那么严谨,虽然不至于炸错目标,但总是掌握不好分寸也是个问题。   上课的时候控制不好,练习苍火坠时一个不小心炸掉整个训练场地这种事,她起码干过三回。为此,除了被罚打扫场地一个月以外,还被禁止在真央使用三十号以上破道。   虽然每次轰过头之后,她都一副认错态度诚恳保证绝不再犯的模样,但一次是意外,三次可就不是了,于是没有一个老师再相信她。而在其他学生心目中,她那大和抚子般的形象就这样一去不复返了。就算是个花瓶,也是个暴力的花瓶。   本来对于总是破坏学校的公物,巴也是心怀愧疚的。然而——   “要控制好力量免得不小心踩死蝼蚁是很难的,巴,做不到也没关系。”   听到蓝染这样一句不知道该说是安慰还是嘲讽的话,她整个人都不好了。虽然死神的敌人是虚,确实不需要手下留情,破坏力大也算好事,但是万一把队友都卷进去可一点也不好玩了。   “弥香,我觉得好受打击啊……”扑桌。   “咳咳,形象,形象!”弥香默默黑线了下。   “反正现在教室里没别人,你就让我郁闷一下啦……”   两人熟了之后,巴在她面前就变得随便很多,被外人误以为恪守礼仪绝不动摇,永远保持美丽高贵气质的校花大人其实也就是个普通人罢了。脱力了会不顾形象地躺在地上耍赖,抢不到想吃的午餐会默默诅咒抢到最后一份的学生。   像现在这样,因为一点小事就侧着脸扑倒在桌面上,把原本漂亮的脸挤成个奇怪的形状,胳膊耷拉在两边,一副丢了魂似的模样,她都已经见怪不怪了。这是只有她和蓝染才能看到的另一面。   “其实我觉得你完全没必要担忧这方面的问题啊,你想想,只是三十号的破道而已,就能有那么强大的威力,很多人求都求不来呢。只是控制力不足而已,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感受到某人羡慕嫉妒恨的视线之后,有田同学不自觉地转移了一下视线。   “哼,弥香在鬼道方面那么强,当然觉得没什么啦。”说完,十分孩子气地把头转向另一边,不再看她,继续趴桌。   “好了好了别气了。诶你知道吗,今天下午的斩术课,由六番队的新任副队长亲自来指导呢。”   “哦。”   身为六年级生,对偶尔会有队长级的死神过来做指导已经司空见惯了,这几年来几位队长副队长差不多都见了一轮了,她也没对哪位产生过特殊的兴趣。所以对于将来的入队选择,还处于迷茫的状态中。实在不行,要么跟蓝染一个队,要么跟弥香一个队算了。   “哎呀你别哦嘛,这位副队长可不一般!”弥香伸手把她的头从桌子上掰了起来,正对着自己。“这位可是静灵庭四大贵族之首,朽木家家主的下一代继承人哦!”   朽木……?提到这个姓,脑海中闪过一个面色严肃眸光温柔的老人家的脸。现任六番队队长,朽木银岭。因为在花月见过一面,后来在真央指导课上还专门跟她说过几句话。   “最重要的是,那位副队长是个超级大帅哥,而且单身哦!”弥香眼睛里的星星都快掉出来了。   “说的你好像亲眼见过一样……”再说,单不单身跟她们这帮出身流魂街的人又没关系。说起贵族,不就是权势地位责任,和联姻吗?   “他刚才进校长室打招呼的时候我亲眼看到了!真的很帅,绝对养眼!”   “再帅能比得过兄长大人吗?”理所当然的发言。   “……”弥香一脸你没救了的表情,不忍直视地把她的头又给摁回了桌子上。   “你这个该死的兄控!唉,算了,等你见到之后就明白了。”   虽然她这么说,但是巴并没有太过在意。毕竟脸这个东西,再漂亮也就那么回事了,每天对着自己的脸,她都快审美疲劳了。漂亮的都差不多,甚至让她都有些脸盲,倒是比较有特色的长相更好记。比如说,猿柿学姐和她那些朋友……   啊,这种想法实在是太失礼!千万不能被猿柿学姐知道,她可不想被对方踢飞出去。   当时的巴完全没有想到,接下来的剑术指导课程,竟然成为了影响她人生的一个重大转折点。   下午一点五十九分,剑道教室,所有学生都规规矩矩跪坐在坐垫上,等待着这位大贵族的来临。离上课时间还剩十秒钟时,一个身穿死霸装,右臂上戴着六番队的印着茶花的图案副队章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一头黑色披肩发,面容俊朗,眉目如画,一根白色的牵星箝挂在耳后。总是带着淡淡的笑容,说话的时候语气温和,一点贵族的架子都没有,比他的父亲朽木银岭队长要少了些严肃,多了些从容。   因为都是温文尔雅的类型,巴下意识地就拿他跟自家哥哥做了下对比。虽然都是习惯性挂着笑容,但他给人的感觉却同蓝染不一样。   蓝染平日里在外人面前摆出的笑总是带着非常合适的谦卑的,没有盛气凌人,没有卑微渺小,总是恰到好处。在人后时,他的笑就更肆意,带着股冷意和杀气。总而言之,在她看来,蓝染不管是什么样的笑,都是没有温度的。   但朽木苍纯则不是,他的笑是带着暖意的,只要看到了,就会发自内心地感受到他的温柔和关切之意。非要说的话,更像是浮竹队长平时给人的感觉吧。连那种略微有些纤细的地方,也像极了浮竹。   “巴……巴!”   “咦,什么?”等被弥香的声音叫回神之后,巴惊讶地发现所有人的视线都固定在自己身上,连那位笑眯眯的副队长也一样。   “这位同学,我刚说要大家推荐一位斩术出众的同学来跟我进行一次对练,大家推荐了你。”他不仅没有责怪巴的走神,还非常好心地又为她解释了一遍。   真是个好人啊!   “真是非常抱歉,朽木副队长,我明白了。”说着就拿起了自己的浅打,走到了场地中心,敬礼,摆出了基本姿势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完毕。   “由你先攻吧,不用紧张,慢慢来就好。”   巴没有再多说,想着对方是队长级所以完全没必要留手,一个瞬步过去直接就出现在了他的背后,一刀劈下。   在正统的剑道领域里,巴的这种打法是绝对不被允许的。剑道本不为制敌,而是为了以此来锻炼精神。对敌时需要与敌人正面交锋,因此剑道的基本斩击不论角度如何,都是从正面进攻的。   在巴与朽木苍纯目前的地位差距下,即便是最基本的正面刺喉动作,都被认为是不尊重前辈的做法,更别提这种一见面就背袭的战斗方式了。   虽然真正战斗时应该不拘小节,但现在不仅不是战斗中,还是最应该注重剑道礼仪的指导场合。但是,为什么最注重礼仪规范的巴她明知故犯呢?   其实不是的,她压根都不知道有这规矩。她的战斗技巧与其说是被教授的,不如说是身体留下的本能,更加偏向于实战型。   老师们都是经历过真正战斗的死神,对于这条规矩心知肚明但并没有在课上提过,毕竟对虚不需要讲道德。而又因为巴在真央的斩术水平几乎是傲视群雄的,其他学生每次找她指导,她都是守的一方,就算偶尔的切磋,也因为双方水准相差太多,没必要用这种手段。   唯一知道这规矩,又知道她战斗习惯的蓝染,对于这种迂腐的规矩向来是不屑一顾的,所以完全没有提醒她的意思。   于是,偶尔一次不懂规矩的她第一次撞上视规矩如命的四大贵族之首的继承人……就悲剧了。对方虽然不是什么食古不化的老顽固,但毕竟目前两人只是切磋示范给其他人看的状态,并不是真的战斗,所以在他看来,该遵守的剑道礼仪一点也不能废。   对方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脸色已经阴沉了下来。看巴的动作和行为,可见她根本不是看上去的那么无害,本是随意的指导立刻就正式了几分。   就算不清楚为什么,但在交手了几个回合之后,巴也明白了对方的认真,更是兴奋了不少。在真央除了蓝染以外,再也没人能跟她这样切磋了。于是她满心地觉得,对方真是个大好人。   两人有来有往,不明觉厉的同学们看得也是眼花缭乱,这种瞬步加斩术的技巧他们确实也开始学了,但是分为两门课程来学的,能掌握好其中一门都不容易,别说同时使用,融会贯通了。而且这两人的比试已经脱离了斩术练习的范畴,自然看起来比平日里要精彩许多。   人群中,只有蓝染一人虽然挂着一贯的笑容,但因为镜片的反光遮住了他此刻的眼神。   巴全身心地沉浸在对决中,挥砍,跳跃,转身,瞬步,再砍,每一个动作都流畅自如。伴随着她的动作,那一头被扎成马尾的美丽黑色长发飘飞在半空中,甩出了优美的弧度。这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和谐,谁知,异变突生——   正在半空中准备跳劈的巴猛地动作一滞,力量一瞬间散开,被收势不住的朽木苍纯一剑劈中手腕,浅打掉落,鲜血四溅,而她被这股力带着不受控制地倒飞而出。   “巴!”弥香吓得大叫了一声。   蓝染比任何人都要早得注意到了她的异常,因此一开始就瞬步过去,抢在巴撞上墙壁之前接住了她,还后退了几步摔倒在地以显示自己无法完全卸掉对方的力。   “她失去意识了。”然后,他抬起头,对担心得跑过来的有田弥香这样道。? ☆、情不知所起 ?  等她再次醒来之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手腕上的伤因为有回道的治疗已经痊愈,连疤痕都没有留下。   “你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巴还有点迷糊,转头看向说话的人,熟悉的脸,是蓝染。   “恩……”她点点头,看起来像是还没有回神一般,语速比平时慢半拍,“这里是?”   “是医疗室。”他伸手,将她扶起来,靠在枕头上,“你昏迷了一天一夜。”   她继续神情恍惚地点头,毫无神采地眨了下眼睛,转头看过来,问。   “朽木副队长呢?”   “……昨天他打伤你之后觉得很过意不去,还来问过你的伤势。得知并无大碍之后,昨天就离开真央了。”看她依旧丝毫没有反应的脸,伸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副队长是很忙的,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等你醒过来再走。”   “兄长大人,我……”   “哎呀,小巴你醒了啊~”刚刚回来的医疗室老师看到她坐起来,开心地走了过来。   “放心,你的身体没什么的,伤都已经治好了。”   “谢谢您的照顾,鹭岛老师。”她矜持地弯了弯上半身。   “我除了给你治伤以外什么都没做哦,全是蓝染君在照顾你。他担心得课都没上,守了你一天一夜。真是个好哥哥呢~”她说着促狭地对蓝染挤了挤眼睛。   “咳咳,鹭岛老师,那个就……”后者不自在地推了下眼镜,表现出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老师,巴现在还有些低烧,这样可以出院了吗?”   “醒了就没问题,可以回去了。低烧是正常反应,明天就会退了。”   “那我先带她去外面走走,再送她回宿舍。”   于是两人辞别了鹭岛,蓝染扶着不知道为什么不在状态的巴走出了医疗室。   一路上,巴整个人都显得郁郁寡欢,看到他们的人都会礼貌性地问一句巴的身体情况,都是由蓝染开口解释的。等走到中庭,看她脸色不怎么好,蓝染扶着她在凉亭里坐下休息。   “巴,刚才在医疗室里的时候,你要跟我说什么?”   “刚才……?”她愣了有五秒钟,对上蓝染的视线之后似乎才想起刚发生的事。   “啊,我刚想说,兄长大人,我毕业之后要进六番队。”   “以前不是一直都没决定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他握住了巴的手腕,将灵力探进她的身体,开始检查异常情况。   “因为,我爱上朽木苍纯了。”一瞬间,如同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她的话语恢复了平时的清晰,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意味,不再是像刚刚那样犹疑不决,慢慢吞吞的。   “你,再说一遍?”蓝染的眼睛下意识地眯了起来,声音变小的同时也阴沉了起来。手猛地使力,是种平时会让她感到疼痛的力度,巴却毫无所觉一般若无其事地看着他。   “我说,我爱上了朽木苍纯,所以毕业要去六番队,兄长大人。”她那双染着氤氲的眼眸看着他,用斩钉截铁的口吻又重复了一遍。   半晌,蓝染松开了她的手腕,重新挂起笑容。   “既然是你的意愿,当然可以。”   闻言,巴露出了天真纯洁的微笑。   “谢谢你,兄长大人。”   于是当晚,有田弥香就接到了蓝染想要见她的传话。她走出宿舍楼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情。那位蓝染同学正紧皱着眉头,有些焦躁地走来走去,看到她出现下意识地想要开口招呼她,却意识到什么似的闭了口。   “发生什么事了,蓝染君?是巴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吗?”她刚刚去宿舍看过了,巴睡得很熟,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抱歉,这件事情有些不好启齿,但是我除了有田同学以外也找不到其他人可以帮忙了,这么晚叫你出来真是麻烦你了。”   弥香闻言会意,跟着他走到了人少的地方。   “到底怎么了?”   “其实是有关巴的事,她跟醒来之后跟我说,毕业后想要去六番队。”   “六番队?有什么问题吗?”虽然突然了点,但去哪里不都无所谓吗?   “我也只是一种感觉,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总之她的原话是这样的,‘我爱上了朽木苍纯,所以毕业要去六番队’。”   “什,什么?巴她……?”弥香吓了一跳。   “虽然这个理由听起来很正常,我也说不好,但是我觉得是你的话应该能明白我现在的感觉,有田同学。”蓝染用期待中带着点祈求的目光低头。   “别急,我懂你的意思,蓝染君。”弥香点头。   “所以我想请你明天再问她一次,如果她还是不愿意更改决定的话……”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蓝染君,我会递交六番队的入队申请的。”   “非常感谢你,有田同学。如果不是我已经签了五番队的入队申请,我该自己陪她去六番队的,但现在只能麻烦你了。”   “啊,你不用客气,我本来也没决定毕业之后的去向,跟巴在一起也挺好的。”她摆了摆手,又转过头来安慰他,“蓝染君也不用太着急,说不定巴是一时迷糊呢,我明天会好好再问问她的,你请放心吧。”   “谢谢,那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第二天,巴退烧了,眼神也恢复了清明,似乎跟平时并没有什么区别。然而,不管弥香怎么说,巴都没有改变意向的意思。同时,也说不出为什么会喜欢那个人。虽然喜欢一个人确实不怎么需要理由,但她现在这样未免也太诡异了点。   即便蓝染和弥香一直在努力想要改变或是起码弄清楚巴的想法,依旧拦不住也没有理由拦住她提交的入队申请书。   第二年的秋天,巴和弥香一同参加了入队仪式,宣读了护庭十三队的入队誓言后,换上了黑色的死霸装,成为了六番队的两名普通队员。同时,蓝染进了五番队。   入队第二天,新入队员都要见一次队长和席官,并由副队长分配接下来的工作。于是时隔半年多,巴终于再一次见到了朽木苍纯。只是半年而已,对于死神来说也只是转瞬即逝的时间,朽木副队长还是一副文弱温和的模样,与上次见面时没有任何差别。   巴看着他,脸上淡淡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悄悄观察的弥香松了口气的同时,反而更加疑惑不解了。   新入队的人不可能一开始就接触到什么复杂重要的工作,而是必须从最基础的做起,不管是什么职业,这一点都不会有什么不同之处。就算是在真央表现特别良好,甚至拥有席官能力的人,也必须经历基层锻炼,这也是十三番队建立以来所秉持的优良传统之一。   第一个月分配给巴和弥香的,就是最简单的宿舍区打扫工作。   “巴小姐。”工作分配完毕后,朽木苍纯叫住了走在最后的人。弥香闻言,也停下脚步。   “叫我巴就好,朽木副队长。”她转身正面对着他,轻轻弯腰。   “巴小姐,上次切磋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你,真是不好意思,现在身体没问题了吗?”他温和地笑着,像是一个普通的关心下属的好长官,虽然他无视了巴刚才的回答。   “多谢您的关心,只是小伤而已,并无大碍。”   弥香看着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全都是说的没营养的社交辞令,有时候会觉得她跟蓝染两个人担心的事,根本就是杞人忧天罢了。不过保险起见,她打算再观察一段时日。   时间一晃而过,宿舍区打扫,六番队队内巡逻,静灵庭巡逻,到最后的文书递送。两人终于完成了实习生到普通死神的转变,同时也被允许庭内带刀和进行席官挑战了。   这期间,巴跟朽木苍纯之间除了偶尔工作性质的交流以外,没有其他任何私下接触,连队内的女队员私下里的讨论中,巴都没有对副队长表现出任何一点的憧憬之意。就在弥香觉得已经没问题的时候——   “咦,你刚说什么?”   “我说明天我要挑战第十一席。”巴趴在床上,看着对铺的弥香,笑眯眯地告诉她自己的决定。   “我记得……十一席是原木先生吧?”弥香支着头,一脸不解,“他可是已经掌握始解十几年了,巴,你有把握吗?”   “弥香,我有没有对你说过,其实我的理想是,成为尸魂界有史以来第一个不会始解的队长?”   “……”弥香无语,猛地转过身拿被子蒙住了头,一副不想发表任何评论的样子。   “喂,不要跟兄长大人一个反应好不好?!”掀被子。   “哇,你干什么啦,我会着凉的!”   “哎呀死神哪有那么容易着凉啦!”   “……”弥香把被子抢回来,白了旁边这个笑得一脸开心的家伙一眼,“真想让你的崇拜者们好好看看你现在的这副德行!”   “恩……说不定他们会说,‘巴大人就连掀被子都那么优雅,太棒了’之类的话呢?”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恋了……”虽然她说的话确实有可能发生,但听她本人这么讲出来就是微妙地让人手痒。   “好了好了不闹了,挑战就挑战吧,不过为什么是十一席?”这个数字听起来一点也不符合巴的喜好。   “呵呵,因为十一席负责文书的书写啊。虽然累了点,但是每天都可以见到队长和副队长不是吗?”原木先生虽然是战斗番队出生,但他来到六番队后反而在做文书工作,是除了三席以外最经常进出队长室的人。   “咦?巴想经常见到队长们吗?”弥香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   “恩?弥香你怎么会这么问,你不是知道的吗?我爱上了朽木副队长这事。”   又来了,这股诡异的违和感。   又从这个人的口中,听到了“爱”这个字。   时隔三年半,原本以为她根本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却没想到真的会有再听到这个字眼的一天。   “那……就祝你挑战成功了,巴。”   “恩,我会努力的,弥香。”   第二天,在全队死神的见证下,巴仅凭一柄浅打,在没有使用鬼道的前提下在十招之内击败了始解的原木,成为了新的六番队第十一席。? ☆、一往而深 ?  喜欢上一个人,会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巴以前没试过,所以不知道。大概就是,每天都想见到他,听到他的声音,就算两人之间没有对话也没关系。他开心的时候自己也会开心,他不高兴的时候会下意识地自我反省,是不是自己惹了他生气吧?   总而言之,不管哪一种,对她而言都是新鲜且有些难以理解的情绪。   西流魂街,某区,巨大的虚撕裂了空间的壁障,到处肆虐。   “君临者!血肉的面具、万象、振翅高飞、冠上人类之名的东西!真理与节制、不知罪梦之壁、仅立其上!”   一个温柔的声音正在颂唱着咒语,即便是在战斗中,她的语速依旧不疾不徐,甚至用着除了身边之人没人能听到的声音,丝毫没有一点点紧张感的样子。   “破道之三十三,苍火坠。”   话音一落,苍蓝色瞬间席卷了在场所有死神的视线,抢在这只虚的爪子刺中某位队员之前,将它轰杀至渣。爆炸产生的风压扩散开来,将原本笼罩在这里的迷雾驱散,露出了站在树下的那个人影。   作为狩猎团队中唯一的女性,自诩有绅士风度的各位同僚们都一致让她待在战场后方,反正鬼道的贯穿力很强,站哪都能打到。   “巴小姐,我们这边搞定了哦。”“我们这边也完成了。”   “有伤员吗?”扎着马尾的女性漫步走过来,一如既往的从容和优雅,似乎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即便是战场,也会显得格外与众不同。因为她的回道是所有席官中最好的,同时也会负责治疗受伤的同僚。   “没有。”每当有人可能会被虚击中时,就会有一道“白雷”从不知何处飞射而出,直接贯穿虚的面具。   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开始喜欢用鬼道战斗的六番队第十一席——巴救了他们。因此,当发现没有伤员时,显得格外激动。   “那最好了,大家辛苦了,我们去隔壁区跟朽木副队长会合吧。”   “恩!”   东西流魂街后半街区同时出现许多虚的灵压反应,得到通知的时候,十一番队已经出动前往东流魂街,而同为战斗番队的六番队,则负责西流魂街的狩虚行动。   因为入侵的虚数量过多,且有不少巨大的,因此保险起见此次行动由副队长亲自带队。等真的到了现场,才感受到在静灵庭里感受不到的压力。漫天飞舞的虚几乎可以说是遮天蔽日,还好此处原本生活着的整并不多,不然等他们赶到时,估计整个区都会沦陷了。   因为事件的严重性,这次行动是由十八位席官组成的,一个普通队员都没带。因为涉及的范围过大,所有人兵分两路,等巴他们这边赶到朽木苍纯的所在地时,这边也清理得差不多了。目测只有两位席官受了伤,看似不怎么严重。   朽木副队长刚想说什么,站在原地的巴突然消失,出现在他背后,用刀背挡开了飞来的暗器。那像是兽牙一般的东西一落地,就腐蚀掉了一整片草地。   “副队长!”这时,大家才喊出来。   而他身后,巴的马尾还没有落下,便再次瞬步消失。朽木苍纯回头,刚好看到她重新出现在那只漏网之鱼的背后,一刀斩下的模样。   把最后的虚干掉刚刚松了一口气,巴一抬头就看到了那人的表情,心下猛地一沉。   自从蓝染告诉她,上次跟朽木苍纯对战时她犯的两大错误之后,为了挽回对方心目中自己的形象,就决定再也不在他面前使用斩魄刀战斗了,彻底转型成站桩远程破道输出死神。   谁知道,今天一着急,下意识就拔了刀……多年的努力付出毁于一旦,同僚们的夸奖和称赞一点也没能安抚她受伤的心灵。果然,直到战斗结束返回静灵庭,朽木副队长都没再跟自己多说一个字。   唉,喜欢一个人,要改变这么多习惯,好麻烦啊。   “朽木副队长,今天要送去各个地方的文书已经书写完毕,请过目。”将准备好的一大叠文件轻轻放在办公桌上,巴后退半步。   “啊,辛苦了,巴小姐。”那人五指纤长,白皙的皮肤细致柔和。他认真地翻阅着一份份的文件,然后感慨了一番。   “不管什么时候看到,都觉得你的书法水平确实是很高啊。在这么高强度的环境下,每一份文件都能保持如此高质量的字体,真是不容易啊。”   “我的字还称不上书法,比起兄长大人要差得很远。”她谦逊地低头。   “啊,你说的是五番队的蓝染君吗?”虽然他还不是席官,但因为为人很好,经常帮助有困难的人,因此名声不错。当然了,有名的原因也有她这个妹妹的缘故在内。   “是的,书法是兄长大人的爱好之一。”   两人的对话就此结束,一片安静中就只剩朽木苍纯批示文件时毛笔在纸上划过的声响,以及不知何时起,窗外传来的沙沙声。   “下雨了呢……”他写字的手微微一顿,叹了口气。   “副队长您累了的话,不妨先休息一下?”巴端着已经倒好的茶水,走到他身边,保持了起码两米的距离,放下,后退。   “啊,不是的,我只是不太喜欢下雨天而已。”   是吗?听到这话,不可否认的,巴的内心有点失落。不过这也是第一次,他会在自己面前表现出好恶,所以其实应该高兴才对?因为迷茫,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只能沉默。   “巴小姐,你成为十一席到现在……过了多久了?”   “五年又两个月零七天。”即答。   “是……吗?呵,你记得还真清楚呢。”他转过头看向窗外,罕见地皱起了眉头,喃喃自语。   “又是一个五年,也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   “您刚才说什么,朽木副队长?”声音太小,她没有听见。   “我是说,你对于最近北流魂街60号以上街区的整过于频繁地消失一事,有什么看法?”   “虽说60号以上的街区经常会出现大规模的争斗,且食水不足生存不易。但根据八番队的调查报告来看,这种消失并不是整之间互相厮杀能带来的结果。”前者是某个区域内突然死去多数的整,而后者,从报告上显示,死亡的都是平均分散在各个区的整,这些人相互之间并没有关系。   “是啊,这次事件是人为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为什么您不考虑是虚的可能性呢?”   “呵呵,如果是虚的话,很早就会被八番队的先遣队发现了。”他并没有在意巴问出蠢问题,“虚的灵压非常特殊,对死神来说是很难隐藏的。”   “原来如此,是我疏忽了。”   “这没什么好自责的,毕竟巴小姐你跟虚战斗的经验不怎么……”他猛地停住了口,不知道想到什么似的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这件事我还需要好好想想,今天应该不会再有别的事,你明天休假的话,就早些回去吧。”   一向非常听他话的巴乖巧地点头,敬礼之后走出了副队长室,带上了门。   朽木苍纯放下手中的文件,揉了揉额角。   不过是八年时间罢了,他差点把第一次见到那孩子的事给忘记了。   战斗经验吗?她虽然看起来总是那么无害又柔顺的模样,但他可从未忘记,这个女人在第一次跟他斩术切磋的时候,那让人终身难忘的战斗习惯呢。   有着那样的战斗习惯,怎么可能经验不足呢?   他到底想了些什么,已经离开副队长室的巴并不知道。她跟路上遇到的队员们一一打过招呼后,已经愉快地支起那把红色的蛇目伞,走在前往五番队的路上了。   为什么朽木副队长不喜欢雨天呢,明明只是走在雨里,就会让人有种被幸福感包围的感觉啊?工作工作工作,每天就知道工作,一点也不懂什么叫生活呢~   “哼哼哼哼~哼哼……”哼着歌,转着伞,随性又惬意,这样才开心嘛。   “下午好,巴大人。”“日安,巴大人。”   “日安,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这样叫我,叫名字就可以了。”   不管过了多长时间,听到这样的称呼她还是不怎么能适应。这些真央的学弟学妹们沿用着以前的称呼,害得她被前辈们笑话了好久。   “蓝染先生还在忙,要我们帮您叫一下吗?”   “不用了,我就在这等他。难得的雨天,得好好享受才行啊。”   “巴大人您还是跟以前一样呢。”   “呵呵,那当然了。人啊,哪那么容易会变的呢?”   关于她喜欢在雨天到处乱跑的事,当年在真央也算是一件黑历史了。   据说某一日倾盆大雨,因为临近考试,有位在图书馆用功复习结果弄到太晚的女学生,半夜提着灯笼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路过中庭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一个全身血红的东西飘在半空中,一会出现在树顶,一会出现在湖面,一会又消失无踪。女学生以为自己碰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当场就吓晕了过去。   其实只是因为太过喜欢雨天,神经构造与众不同的巴半夜打着伞在中庭用瞬步玩水而已。虽然那女学生没受什么伤害,校规也没规定说学生不能半夜玩水,但巴还是因为惊吓同学被罚扫了一天的宿舍楼。于是第二天,整个真央都传遍了,她还多了个“雨夜游魂”的诡异外号。当然了,没人当面这么叫过她。   于是,等蓝染事情办完了走出来的时候,巴正第三百四十四次故意踩中路边的那个小水坑。看着水珠四溅,她就觉得特别开心。也只有这种时候,她才会让外人也看到她孩子气的一面。   “巴,等很久了吗?”   “没,我玩得很开心呢。”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来,十分自然地把伞递给对方,转身对守门的两位死神笑了笑。   “我们先走了,谢谢你们陪我聊天。”   “今天晚上想吃什么,兄长大人?炸豆腐吗?”   “你决定就好了,我不挑的。”   “那可不行,现在跟以前不一样,我们一周才能见一次,好不容易能一起吃晚饭,怎么能这么马虎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巴,只要是你做的,什么都好。”   八年,时间在他的身上刻下的是稳重,和深不可测。曾经可以感觉到的差异,如今在他的自我抑制下,变得更加令她捉摸不透了。明明她的灵力成长已经远远超过了一般死神,但跟蓝染相比,仍旧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天才这个词,慢慢开始变得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存在了。   “呵呵,兄长大人你就是喜欢哄我开心。”她笑,脸上带着微微的嫣红。   这个人总是这么花言巧语,一两句话就能挑动她的心思,明明彼此都知道他就是个大骗子,为什么却还是无法压抑内心的欢喜?   还好不是他……巴喜欢的人,是朽木苍纯真是太好了。   “有田小姐呢?今天怎么没有跟你一起?”   “弥香她家里有事,前天回去的,说是要一周的时间处理。具体什么事她没告诉我,应该就是不想我多问的意思。”   “最近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恩,北流魂街的魂魄异常消失事件。今天朽木副队长还专门提起了这事,说人为的可能性比较高。”   听到那个人的名字,蓝染侧脸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只是普通地提及,神情并没有丝毫变化。   “是吗?巴,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   “那明天陪我去一趟北流魂街吧,有些事需要你的帮忙。”? ☆、分裂的心声 ?  于是第二天,北流魂街79区草鹿。   原先从东76区走到东1区,他们两人花了整整一年半的时间,而如今成了死神之后,通过专用通道转瞬之间就能到达最远的区域。如果是高等级的瞬步,不过也就一天的功夫,当然了这是理论上来说,毕竟没谁闲得浪费自己的体力和灵力用在赶这种路上。   不过这两种方法,两人都没用。蓝染带着巴,从东1区郊外的一个山洞里传送过来的。至于那个山洞里都有着什么,对巴来说都是些不明觉厉的奇怪设备而已。   这么做的理由也很明确,死神专用通道会记录下使用者的灵压,当要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的时候,没有人会蠢到去用这个装置,给别人留下把柄。   两人出现的地方,是一个位于地下的巨大空间,这个空间宽广到,有静灵庭中央广场那般大。明明是位于流魂街内,灵子浓度却跟静灵庭差不了太多。   “怎么样?”   “咦,什么怎么样?”巴明显不明白蓝染的提问指的是什么。   虽然这个表现本身已经相当于是回答了,但是对于她,他的耐心一向很好。   “我是问你会不会觉得闭塞,你有幽闭恐惧症的事,不会连自己都忘了吧?”他笑着摸了摸巴的头,“不过看你现在这样,就知道没事了。”   “没关系的,就算真的被关起来,只要兄长大人在,我就不会觉得怕。”趁他将手收回去的时候,她伸手拽住,对于这个动作的得逞,有些小小的欢喜。“今天要做什么?”   蓝染索性牵着她的手,带她走到了这个空间的中心。那里有一个半个高的台座,台座的上方放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盒子。盒子里的东西……让她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这是什么?”只要接近它,身体就有种远离的冲动。感觉胃里在翻腾,但其实真的摸了下肚子,却发现那只是神经产生的错觉,那种恶心和痛感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它还没有完成,所以暂时没有名字。巴,你不舒服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靠近它很难受,浑身都难受。”感觉到蓝染在传灵力给她,她摇了摇头。“不是灵压的问题,怎么说,就像是,像是条件反射?啊,不用在意,我其实没什么,兄长大人是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如果你不舒服的话……”   “真的没关系,只是感觉上的问题,你看我的灵压都没受到一点影响。”   “那好。我希望你能把你全部的灵力都灌输进这个盒子里吧。”他最终还是点了头,“不过如果觉得太过难受,就停下来,下次再做也可以,我并不急这一两天。”   “恩……兄长大人,这次我会失忆吗?”   “不会。”   “那就行。”   她松开了他的手,走到了那东西的另一边。深深吸了口气,将右手搭了上去。   刚开始时不敢一口气输送太多,这个玻璃盒子和里面的东西看起来都太过脆弱了。但没想到,她的灵力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巴当即就决定不再收殓,早点解决就能早点离这玩意远点。   很久没有展开的全部灵力登时开启,在空旷的空间里凭空掀起了一股巨大的气浪。   然而仅仅三分钟,那东西就将她的全部灵力吃了个一干二净,不剩一丝一毫。而吸收完毕后,原本毫不起眼的普通小珠子,竟然开始绽放出晶莹剔透的光彩。   “果然跟我想象的一模一样,巴。”   已经脱力的她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抬头,看向玻璃盒子对面的那个人。   “你真是最棒的催化剂了。”   “这就算是完成了吗?”四周的空间已经开始化为灵子进入她的身体,因为不用担心被人看到,她甚至有意识地加快了这个过程。   “这只是第一个试作品,失败是不可避免的。”他打开了盒子,取出了那颗已经变成半透明状态的东西。“若是第一次就成功,那说明理论并没有达到我想要的高度,这一点反而更令人困扰。”   “那些消失的整,是为了做这个东西?”   “恩,没错。初期使用没有灵力的普通魂魄来制作,也算是节省高级原料了。”   “原料……吗?”她是催化剂,起码比原料要高那么一层?呵呵,真是让人笑不出来的话呢。   “怎么,巴,会对那些无辜被我拿来做实验的整产生愧疚吗?”   “站在我的立场来说,似乎没有什么余裕来同情他们呢。”   “呵,那些东西怎么能跟你相提并论呢?”他将那东西收起来,走到她身边坐下,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巴是特别的存在。”   灵子的吸收被强行终止了,她靠在蓝染怀里,鼻翼间充斥着他的味道,感受着他胸腔的一起一伏。明明骨子里是个冰冷无情的人,他身上的气息却充满了温暖,就像是刚刚晒好的被子一样,让她无法抑制得感到眷恋。   明明知道这个人很危险,不可以相信,在他身边时她却无法避免地感到安心,觉得满足。她一定是哪里不太对,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吧。   如今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的脑子还算清醒,喜欢的人不是他。巴喜欢的人,是朽木苍纯真是太好了。   “这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   “现在只有理论,还不知道能不能实现。等真正完成的那天到来,你会第一个知道的。”一句话,截住了她接下来的所有问题。“不要着急,越是重要的事,就越需要耐心。”   “我并不着急,只是迷茫而已。”她的问题一天不解决,她对这个世间发生的一切都像是隔着一层纱一样,无法看清楚。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假,根本无法定义清楚。   “所以我说不要着急,巴。当合适的时刻来临,你所顾虑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蓝染伸手,将因灵力消耗过大无法站立的她抱起来,开始朝外走。“与其烦恼那些琐事,不如来看看第一次的实验结果吧?”   这个人,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听懂她的话,看清她的心,太过可怕了。还好,她喜欢的人,是朽木苍纯。   本以为蓝染会做些什么掩饰,但谁知道他就这样穿着死霸装,怀里抱着她的情况下走了出去,正大光明地走在草鹿区。虽然这附近人烟稀少,但也不至于这么有恃无恐吧?   她不由自主地开始担心,万一被其他死神发现了,或是被普通的整看到上报之后,蓝染该怎么办。   “兄长大人,让我吸收点灵子,做个结界吧。”曾经被他称之为怪癖的能力,却是完美的,连灵压都不会被察觉到的一种鬼道技法。用之来隐藏东西,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抱歉,让你担心了。”他低下头,冲怀里的人笑了下。“不过这种小事还不用麻烦巴来做,你应该很累了,可以睡一会。”   她闻言摇摇头,把头埋进他的颈窝里。难得能见一面,一天的时间本来就很短了,不想浪费在睡觉这种随时都可以做的事上。   在一起时的每一分每一秒都那么珍贵,为什么以前就没有发现呢?因为从未分开过,所以才忽略了?现在明明才是中午,她却能想到太阳落山,满天星辰,因为那是必然会来临的时刻。在那之前,她必须返回队舍,这是规定。   真可笑,又不是再也不能见面了。跟他在一起时,总会忍不住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还好,她喜欢的人,是朽木苍纯。   蓝染走到了一棵榕树的树荫下,将她放下来。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她下意识地伸手拽住他的袖口,“马上就回来,既然答应了让你看实验结果,就不会食言的。”   今天的阳光有些刺目,也许是因为昨天下过雨的关系,天空格外蔚蓝,万里无云。蓝染是知道她不喜欢太炽烈的阳光,才将她放在这的吧?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却足够他们记住彼此所有的喜好。比如她喜欢章鱼烧,他喜欢豆腐。比如她喜欢雨天,他喜欢晴天。比如她吃软不吃硬,比如他讨厌别人违逆他的意愿。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却足够他们习惯对方的一切。比如她会强撑着疲惫的身体在烈日炎炎的日子陪他做一些见不得光的坏事,比如他会打着蛇目伞在潮湿泥泞的小路边陪她做一些幼稚的无聊游戏。   两人你来我往,从刚开始时说着彼此都不相信的话,到如今她彻底习惯了他的存在。他是唯一一个能够触碰她而不引起她反感的男人,而她是唯一一个知晓他真面目的女人。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过微妙,让她觉得不安,却又觉得心安。   还好,她喜欢的人,是朽木苍纯。   蓝染没有让巴久等,很快就带回来了一个普通的整。那人的表情看起来很猥琐,但应该年纪不大,因为生活的区域问题,看起来脏兮兮的。总之,是不怎么能引起人同情的类型。   他先是将不知道什么东西打入对方体内,然后就拿出了今天要实验的那颗水晶状球体。激发它的力量之后,笼罩住了那个痛苦得在地上打滚的人。   伴随着略显刺耳的尖叫声,他的口中喷出了白色的液体,又在转瞬间化作一个很眼熟的面具,盖住了整个头部。当面具彻底成型之后,却猛地从中间碎裂开来,连带着这个魂魄本身,一寸寸碎裂,最后化为虚无。原地只留下那人曾经穿过的衣服,还显示他曾经存在过。   最重要的是,他手中的那颗未命名晶体也碎裂成粉末,消失了。   实验失败,就算什么都不知道,但这样的结果应该肯定不是蓝染想要的。   “这个整死后,会在现世重生吗?”   “不会,这是彻底消灭,不过有一只虚陪他一起走了。”他走过来,勾起嘴角。“很失望?”   “没想到兄长大人你还会考虑平衡问题。”   “这只是结果而已。”话外之意是,本来是没考虑的。恩,这才像他嘛。   “下次实验什么时候?”   “我要修正一下理论,短时间内不会再做了。接下来的休假日,就是真的假日了。下周想做什么,巴?”   “咦?”话题转得太快,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个,我要想想……”   “好,那下周再告诉我也行。”   蓝染总是这样,在你觉得他是在利用你的时候,突然表现出温情的一面。当你觉得他是个温柔的人的时候,却突然又表现出残酷的一面。这种是不是就叫打个巴掌给个枣?   这种男人太难懂了,还好,她喜欢的人,是朽木……   “啊,巴大人,你回来得正好,刚好有个好消息传来。”站在门口的同僚本着与众乐乐的心开心地通知她。“朽木副队长下个月就要结婚了,据说是青梅竹马的女孩子哦。”   什么?那个朽木苍纯……要结婚了?? ☆、现世 ?  “真是抱歉,还要你陪我一起……”   留着齐肩长发的有田弥香叹了口气,将斩魄刀的刀柄敲在了一个灵魂的头顶上,看着他化为地狱蝶,飞向尸魂界。   “既然是朋友就不要说这样的话,虽然……破道之四·白雷!”话还没说完,巴就转身对着那边的虚来了一发。   “虽然确实没想到最近现世驻守的工作这么辛苦。”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弥香再次将刀柄敲向下一个魂魄,但因为不小心用力太猛,对方一边喊疼一边变成了地狱蝶。她看了眼排队等着被魂葬的整们,那队列都排到了长街的那一头,敲章都要敲断胳膊的弥香终于哭了出来。   “跟你有什么关系,现世闹饥荒,刚好又碰上战乱,只是运气太糟糕罢了。   ”收拾完虚,巴也开始帮忙敲章。   “呜,可是这么多灵魂聚在一起,要是不快点魂葬,引来的虚会越来越多的!”她已经快支撑不住了,“我们还是让队里再多派些人手吧!”   “队里可是连席官都派出去了,难道你要队长们出动吗?尸魂界一下子接受这么多新的整也是需要人手的。”巴无言地叹了口气,“这次的饥荒是席卷了整个日本的,目前总的死亡人数已经超过60万了。不只是我们所在的这个冬木市这样,听说隔壁的空座更惨呢,猿柿学姐她都被逼得暴走好多回了……“   弥香听到这个数字,掰着指头数了半天,最后崩溃了都没算出来还要魂葬多久。   “好了好了,实在不行就休息下,虚什么的就交给我吧。就算是来个基力安,我也能给它轰回虚圈去。”反正,她来现世就是来发泄的。   “巴……”弥香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不要乌鸦嘴!”   一边聊天一边工作,两天两夜之后,对着仍旧看不到边的队伍,两人终于不行了。告知这些整们需要休息一天才能继续魂葬,虽然不满但是不敢真的对死神怎么样,都乖乖的在指定的地方等待。   为了安全起见,由几乎一直在魂葬并没有耗费什么灵力的弥香布下结界,以免吸引太多的虚过来,增加巴的麻烦。   “呼,总算可以休息了……”巴没有形象地躺在不知谁家的房顶上,舒服地出了一口气。   “在静灵庭待久了,差点都忘记了,我们现在做的才是死神的本职工作啊~”   “是啊,如果不来一次现世,是不会明白的。”弥香脸上的笑容垮了下去,“要是我家里的人也能看看这现世如今的光景,也就不会为了那么点小事……”   “在静灵庭出生长大的贵族,如果不成为死神,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真正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这满天的星辰,不管在现世还是尸魂界,都是一样的美丽。可能也正因为这样,静灵庭里的人才会无意识中忘记,他们是生活在死者的世界之中。   但成为了死神之后,却可能陷入另一个怪圈里。   死神……并不是神。   她又想起了那个人,将人类的灵魂和虚都当作材料使用,只为达成自己目的的人。她是否要阻止,为什么要阻止?因为死神应该保护人类吗?   不,真央的课本上明确地写着,死神是平衡的管理者。没有哪怕一句提到过,死神需要保护人类。而所谓平衡,是指现世的灵魂总数与尸魂界的灵魂总数持平。所以对死神而言,人和整没有区别,只是两组数据罢了。   所以从这个角度讲,蓝染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因为死神们本身,也在以研究的名义拿流魂街后几个街区的整做实验。但是整本身做错了什么吗?人类做错了什么吗?   还有虚,堕落的人类灵魂。空虚,嗜血的怪物。但所有死神都知道,除了基力安以外,几乎所有的虚都是有智慧的。   那么就可以引申出另一个问题,当虚能够克制自己进食整的欲望——毕竟虚不是靠吃整为生,而是靠吸收灵子生存的——那么这样的虚是否还有必要消灭?   她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到了蓝染说的那一天,她所有的顾虑都会消失的那天,她能够得到答案。那个时候,她跟他两人,会真正地坦诚相待吗?   “巴,你又在想他的事吗?”弥香转过头来,发现她带着一股淡淡的笑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啊,抱歉,我走神了。”没想到会被发现,看来弥香说的对,她真的是个兄控呢。   “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你这次肯陪我一起躲到现世来,肯定也是有他的缘故的。”弥香不再看巴,而是像她一样将目光投向夜空,“我们也算是同病相怜了,连倒霉事都是一块碰到。”   “是啊,这才叫朋友嘛,呵呵。”   “唉,要是我相亲的那个家伙有他那么帅,我也不至于逃跑逃得这么快……”提起这件事,她就气得不行,“把那家人夸得天花乱坠,结果还不是看中了人家的钱?竟然要我嫁给那样一头大肥猪,想都不要想!哼!”   “咳咳,你竟然叫他那个家伙……”一向有礼貌的弥香也会爆粗口了,看来是被逼得不行了。   “你那个相亲对象叫什么来着?”   “大前田希之进,一个肥头大耳满脸油的家伙!”   “这个名字……好像是二番队的第七席……吧?”脑海中隐约浮现出了一张……占满了整个视野的脸,好像确实跟弥香画风不同。   “大前田好像是世代侍奉四枫院家的家臣之一吧?好像还有蜂家什么的……”   因为蓝染曾经叮嘱过他,为了自身的安全,需要跟两个人保持距离。而这两个恰好都跟二番队有关。分别是现任队长四枫院清严和普通队员浦原喜助。因此若说她对静灵庭的哪里最不熟悉,二番队就是首当其冲的。   在这种情况下,她仍旧能记得那区区一个七席的脸,这只能说明,对方确实长得比较有特色,让人见之忘俗。所以一听说要跟对方订婚,弥香才借有现世驻守任务,跑得这么快。   也不知道,蓝染现在是在做什么,这一次出来已经十年了。上次说好休假一起出去的,她却就这么走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而且她这个催化剂不在,那个实验还能不能进行下去啊?   “你又走神了……”弥香的脸突然出现在五公分以内。   “啊,抱,抱歉……”   “不用跟我道歉,这种事我懂啦,毕竟都已经这个年纪了嘛。”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一脸过来人的表情。   “见不到的时候会想念,见到的时候却总说傻话,明明尴尬得要死,却又暗自欢喜。有时候只是一个笑容,一个低头,一个转身,甚至是一阵风,一把伞,一片衣角,都会控制不住地心跳加速,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唉,所谓的那个……就是这么回事啦……”   “啊,弥香你很懂嘛!”她还以为只有自己是这样,搞了半天全世界的兄控都是一个样子。   “唉,你啊,我还以为你……”   “滴滴滴,滴滴滴……”突然响起的警告音打断了弥香未完的话,她警惕地站了起来,巴已经接通了通讯器。   “警告,警告,现世坐标5147,2546,空座市,疑似出现复数大虚的灵压,请附近驻扎的死神前往支援。重复一遍……”   “大虚?”巴闻言一脸无辜地歪了歪头。   “你看吧,让你不要乌鸦嘴啦,基力安真的跑出来了!”   “咳咳,这个问题不重要,我们还是快去支援吧!”说着站起身来就准备瞬步,然而袖口却突然被拽住,害得她差点保持不了平衡。   “用跑得太慢了,等我一下!”   话音一落,她站起身来刷地甩开左臂,一根由灵力构成的白色飘带从她的掌心穿出,划出一道完美的圆将两人包裹在内。   “坐标5147,2546……空座市……捕捉完成!千反白蛇!”   漫天飞舞的白绫将视线团团围住,巴只觉得眼前一黑,接着身体一轻,大虚的灵压就突兀地出现在了附近。   “这是什么鬼道,弥香?”   白绫散去,重新回到她的身体里,弥香半跪在地喘着粗气。   “这是……我根据尸魂界的传送技术……自创的……移动……鬼道……”她闭上嘴深深地洗了几口气,终于缓过来了。   “耗费有点超出预计了,战斗只能交给你了,巴。”   “弥香果然很厉害呢~放心吧,基力安什么的,就交给我吧!”   那边,完全没想到会突然出现大虚的日世里被对方的虚闪打了个措手不及,直接被轰掉了整个左臂,只能勉强支撑。   而其他不是席官的死神们早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她独自一人硬抗三头基力安,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下一击……估计就躲不开了吧。   跳跃,挥刀,飞踢,逼开两头基力安的结果就是,她还处在悬停无法动弹的情况下,剩下一头基力安的虚闪已经蓄势待发了。   “君临者!血肉的面具、万象、振翅高飞、冠上人类之名的东西!”   这个咒语……是苍火坠?这哪个家伙,在面对基力安竟然还用三十号的破道……然而还没等她吼出来,就听到了后续。   “在苍火之壁上刻下双莲,在遥远的苍穹之间等待大火之渊!破道之七十三·双莲苍火坠!”   苍蓝色的火焰从大虚的下方汹涌而上,这巨大的能量仅凭一击就让那威胁她生命安全的虚闪消散无踪。受此攻击,那只基力安虽然没有消散,但也是摔倒在地,暂时不能参战了。可惜了,要是她现在还有余力,能在它的面具上补……一刀……   一个人影刷得出现在倒下的基力安的正上方,纤细的斩魄刀毫不犹豫地刺进了虚的面具中心。明明只是毫不起眼的浅打,连始解都没有,却让那面具寸寸碎裂,连带着那只基力安的身体,慢慢化为飞灰。   下一秒,那个有些眼熟的身影闪现在她的面前,带着从第一次见面起就从未变化过的笑容,冲她点头。   “晚上好啊,猿柿学姐,好久不见,我来支援你了。”   “你是……巴……?”她瞪大了眼睛,一手还摁着失血过头的左臂,整个人摇摇欲坠,却坚持着没有倒下去。   “恩。学姐你伤得很重,等我处理完了来帮你治疗。”她有礼地后退半步,弯腰,瞬步消失。   “雷鸣的马车,纺车的缝隙,此物有光群集并一分为六!”剩下的基力安还有两头,虽然对她来说不算太危险,但保险起见还是保持一对一的状态为好。对敌之时,绝对不可以放松警惕!   “缚道之六十一·六杖光牢!”   很好,现在可以先解决剩下的这只了。   灵压,解放。   现世没有那个讨厌她斩术的男人存在,所以可以尽情砍个够了!   巴握着斩魄刀,从基力安的背部一路飞窜而上,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趁对方转身之时,瞬步转移,来到正面,横向一划,最后腾空,将所有的灵压都集中在刀尖之上——   一刀两断!   再次瞬步,直接到被六杖光牢困住的基力安背后,横断一闪!   收刀,结束。   “猿柿学姐久等了,我现在就来帮你止血。”   “巴……你……”只是十一席,在不使用始解的情况下竟然就能一人独挑三个基里安。这份实力,已经可以跟副队长并驾齐驱了吧?   “左臂捡回来了吗,猿柿学姐?不捡回来的话,就算是卯之花队长也没办法帮你接回去的。”她笑眯眯地开口,截住了对方的话,顺利将她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别处。   “啊!完蛋了!”她激动地想站起来,又被巴给按了下去。   “别急,伤口刚刚止血,一动又会崩裂的。掉在哪里了,我帮你找。”   接通尸魂界的通讯,将战况报告完毕,四番队很快出现,将受伤的死神们接回了静灵庭。看着穿界门在自己眼前关闭,巴终于松了口气。   “巴,虽然早就知道,不过我还是想说,你真是太厉害了。”   “那当然啦,你别忘了,我可是立志成为尸魂界第一位不会始解的队长的人!”   “是是是……”她抬头,看着那人沐浴在月光下的容颜,就像镀了一层光一般,传说中的辉夜姬,大概也就是这样了吧?只是即便是这样的人,也没办法随心所欲。   “我说,巴,还有半年了……回去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啊,呵呵,弥香,你在担心什么?”她似乎没有听懂她的问题,又或者只是不想回答?   “你……不担心回去之后无法面对他吗?”   “啊,你说这个啊……”她的笑容突然淡了许多,那是种只要见了就明白,只属于恋爱中人特有的温柔。   “只要能普通地打个招呼,我想,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就算她临时决定离开尸魂界驻守现世,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消失,但如果她道歉,那那个人一定会原谅她的。虽然没什么根据,但就是这么确信。   “是吗?你能不在意吗?他已经有妻子……这种事……”   “……咦?弥香,你在说谁?”   弥香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突然福至心灵,她抖了下嘴唇,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出了那句话。   “巴你刚一直在说在想的人,是谁?”   “当然是兄长大人了啊。”   这个回答,突然在有田弥香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但是,巴你喜欢的人,不是朽木副队长吗?”   “恩,我很爱他没错啊。”她似乎不明白弥香到底在问什么,一脸不解,“有什么问题吗?”   “你问我有什么问题……这好像,已经不是有什么问题的程度了吧?”   她好像,发现了非常不得了的事……? ☆、爱与不爱 ?  “辛苦了,巴小姐,有田小姐,这三十年真是太不容易了。”带着山茶袖章的人,同她离开时一样,未曾改变,只是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柔和了,“若是觉得累了的话,报告可以以后再说,不用着急,先去休息吧。”   “不用了,副队长,报告书我们已经写好了。”弥香说完,转头看向身边的人,给了她一个“去吧”的眼神。   巴脸上毫无变化,只是攥着报告书的手,不可见的微微颤抖。   那一天,弥香突然说出了让她无法理解的话,话里的意思太过诡异,她竟然没办法在第一时间理解完毕。   什么叫“你喜欢的人不是朽木副队长”啊?真是奇怪,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因为她明明就是喜欢朽木苍纯的,这么理所当然的事,有什么好怀疑的?   “既然这样,我们来做个实验。放心,我不会提很过分的要求的。”   听了她的话,弥香提出了这样一个假设。   “借着递报告书给副队长的空隙,假装不小心碰一下他的手。”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这对注重规矩的朽木副队长来说,是一种冒犯吧?   “你不用对我解释什么,我只是要你试试,如果被骂了,道歉就是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可是,做这种事又有什么意义呢?   “有没有意义,等你做完了如果还是不明白的话,我就告诉你。”   直到现在,她还是不明白弥香让她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可是确实如她所说,就算做了,似乎也没什么关系。别说对方不会介意,就算真的生气,到时候道个歉就行了,没什么好犹豫的。   但是,为什么她现在却还站在原地,不敢走上前去?   “巴,把报告书交给副队长呀。”弥香轻轻推了她的后背一下,巴被逼着强制迈出了第一步,便再也不能停下。   冷静,冷静,只是递报告的过程中装作不小心碰一下手而已,又不是做坏事,不用这么紧张。   还差四步,三步,两步……脚下一顿。   这已经是平时她与那人所保持的距离的最终界线了,这么多年来,她从未越过这距离一步。这种不习惯让她的呼吸开始变得紊乱,心跳不再规律。她求救似地回头看了弥香一眼,后者笑眯眯地开口,算是对其他人解释。   “我写好的部分也放进去了,这就是全部了,我刚才都给你了。”既然都到这一步了,走下去,巴,不要回头!   她不露痕迹地深吸了一口气,迈出了最后一步。   “朽木副队长,报告书。”没有像平时那样直接放在他的办公桌上,而是直接双手拿着,递了过去。隐藏在书页下方的指尖,狠狠地抵着,却又不敢用力。   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会这么紧张,只是因为跟平时的举动不一样?不会的,她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动摇。弥香,你提出的这件事,到底是为了什么,到底有什么连她都不知道的意义在里面?   朽木苍纯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什么问题,毕竟队员直接把文件递给他也是件很平常的事。他很随意地向文件伸出手,嘴里还说道:“真是辛苦你们了,刚回来就把报告书准备好了。”   他的手已经碰到了文件,接下来,接下来只要借着交接的动作微微动一下手指,不会被任何人发现,只是轻轻地,轻轻地蹭一下而已。没错,只要动一下……   动一下……动……动啊!   他接稳之后,将文件放在了书桌上。   “你们可以去休息了,明天再来报道吧。”   “是,朽木副队长!”弥香上前两步,拽着还在发呆的人,走出了副队长室。   “巴小姐,精神不太好呢……”三席刚好从门口进来,与两人错身而过。   “大概是刚回来,太累了吧。”   弥香拖着巴的手,走出了六番队的队舍,更是用上了瞬步,带着她站到了视野宽阔的某个仓库的房顶上。这里比较方便谈话,而且如果有人经过,可以第一时间察觉到,所以虽然是大庭广众的地方,却更适合谈不太方便别人听到的话题。   “失败了呢。”弥香松开了巴的手,严肃地说。   “是……的呢……啊哈哈,果然还是不行啊。”虽然她排斥男性的接近,但并没有那么食古不化,如果不小心碰到,她其实也不会怎么样的。但对那个人,她就是做不到。   “巴,你还不明白吗?”她无语地皱起了眉头,“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不愿意碰到自己喜欢的人的身体的,哪怕只是一根手指头。碰到了也只会觉得开心,而不是觉得害怕和痛苦!”   “你说……我在害怕和痛苦?”这怎么可能呢,她是那么地爱那个人,怎么可能会觉得碰到他令她害怕?   “怎么会呢,我只是觉得要是不小心碰到他,会忍不住做更多的事罢了。想要达到最终的目的,忍耐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对于她乍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的“狡辩”,弥香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因为她不明白为什么巴会说出这样的话。   “而且你看,我知道他要结婚之后,不是也马上跟你去现世了吗?这是因为,我当时有种无法抑制的冲动,为了避开这种冲动造成的严重后果,我很果断地跟你离开了。”      “什么冲动?”当时她以为巴是因为那人要结婚而太过伤心才提出跟她一起走的,但现在这个前提都消失的情况下,她突然也搞不懂了。   “是呢……现在这种冲动已经消失了,说出来应该不会怎么样。”巴的表情很微妙,像是犹豫,像是开心,又像是担忧,这样的表情让她连笑容都变得诡异起来。   “我当时呢,想把朽木副队长和他的未婚妻,以及所有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全部杀掉,一个不留。”   “什……?”   “很可怕的想法吧?这就是我如此爱着那个人的证据啊。”她双手轻轻搭在胸口,带着满足的笑意叹了口气,“至于为什么现在没事了,大概是因为我希望他幸福吧。每天都能看到他的笑容,每天都能听到他的声音,我能站在他身边,保护他不被任何恶意侵袭。我会成为他的剑,他的盾,只是可惜没办法成为他的女人了,如此而已……”   这话听起来真的很像发自内心的深情告白,如果不看巴的眼睛的话,弥香确实会压下自己的疑惑,从此以后都再也不怀疑。可是,奇怪,真的太奇怪了。   虽然她笑得特别特别温柔,整个人似乎都因此而变得柔媚如水,但她的眼神——   却冷静如寒冰。   要是没有见过她真正的笑,那弥香也不会发现这之间微妙的差别。但可惜的是,她见过,而且见过不止一次。她们俩在一起的这么多年月里,她想要骗自己相信巴此刻的话都做不到。   “那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他想要吻你的话,你怎么办?或者再进一步,你要怎么办?你会答应吗?”她不相信,不相信有女人会为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做出这种事,特别是像巴这样骨子里特别传统的女性。   “我当然…… 啊咧? ”她理所当然的回答突兀地停了下来,如同被人突然夹住了舌头一样,话语戛然而止。似乎连自己都很惊讶的样子,她停下笑容,对弥香眨了眨眼,似乎不明白自己发生了什么事。   “我是说,我会……”   这一次,她突然咬到了自己的舌头,疼得皱起了脸,眼神却彻底迷茫了起来。   “你到底怎么了,巴?”看她这样,弥香也觉得心痛。温柔,聪明,理智,坚韧,这才是她认识的巴,为什么,因为一个男人却变成了这样?事情不该是这样的啊!   “我怎么了?我只是咬到了舌头……”   “巴!你为什么非要喜欢那个人呢?你不喜欢他就不行吗?”这已经是无理取闹了,但是弥香已经没办法再保持冷静下去,“喜欢别人就不行吗?”   可这看似无理取闹的话,却莫名其妙地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弥香,你不要胡闹了,当然不可以了。如果我不喜欢他的话,我会……咦?我,我会……?会怎么样?我……”巴说到一半,自己也开始发现自己的思维异常。   “我必须喜欢他,喜欢上别人是不可以的,我……” 像是卡壳了一样,她开始不断开口,然后自己打断,再尝试开口,再自己打断。   “巴?你不要吓我,你到底怎么了?”   “就到此为止吧,弥香,不要逼她了。”   房顶的另一边,一个人瞬步出现又消失,最后站到了巴的背后,伸出捂住了她的眼睛。   “可以了,巴,不要再想下去了。”   “兄长……大人……”他的掌心光芒一闪,巴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昏了过去。   是白伏。很高段的鬼道技法,但是对弥香来说依然能一眼认出来。对于他以此来让巴失去意识,她想到的不是蓝染的鬼道实力有多强,而是使用它本身的意义。   蓝染不会做出对巴不利的事,他既然选择在此时这样做,必然是因为不得不做。那么这就代表一件事,若让巴继续保持那个状态下去,她就会有危险。   到这一步她都能明白,但最重要的部分却无法理解,那就是——   “蓝染君……你知道什么吗,巴她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继续下去会有危险?   “抱歉,有田小姐,关于这件事大概比你想象得要更复杂一些……”   “这是什么意思?”   他露出了略带困扰的表情,“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奇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这件事毕竟关乎巴的一个重大的秘密……啊,不过有田小姐毕竟是巴唯一的挚友,所以就算告诉你大概也没关系。其实巴她……”   “等等!”弥香打断了蓝染的解释,“还是……等她将来亲自告诉我吧。”   “这样也好……那有田小姐,这件事就暂时交给我处理吧。刚从现世回来,你一定也很累了,快回去休息吧。”蓝染将昏倒的巴抱起来,转身。   “那个,蓝染君,你知不知道其实巴她……”真正喜欢的人是你。   “知道什么?”他侧过头来,眼镜的反光挡住了他的眼睛,让弥香无法看出他的内心所想。   “不……”巴既然还不愿意承认,那她就不能讲出来。反正不管蓝染知不知道,他又不会伤害巴,自己其实不用这么心急的。   “没什么。”   等走出了弥香的视线范围,蓝染低下头,难得满带着嘲讽意味地看着沉睡中的巴,自言自语道。   “哼,虽说是‘神’,说到底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爱情这种事对他来说,果然还是太早了。”? ☆、灭却师歼灭战 ?  那天之后,如同约好一样,蓝染和弥香都不再提及朽木苍纯。这件事就这么被放置不理,巴的生活再次回到了平静的日常中。   然而,这种平静并没有持续多久,被一道涉及护庭十三队的全员动员命令打破了。   根据八番队最近的调差报告显示,因为灭却师大规模屠杀虚的举动,导致现世跟尸魂界的魂魄平衡比例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尸魂界这些年一直致力于与灭却师交涉,希望对方能够克制自己的行为,然而对方不为所动。为了保护三界的平衡,中央四十六室正式发布宣战公告——   对现世的灭却师一族实施歼灭行动。   命令辅一公布便引起了轩然大波,尸魂界内部为此争论不休,甚至有三位队长联名抗议,表示无法接受此命令。每天走在街上,都能看到神色不安的死神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这件事。   有些人认同四十六室的观点,觉得没有任何事能比得上三界的稳定。但有些人则觉得,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可以靠协商解决的问题竟然要动用种族灭绝的手段太过蛮横,简直没有人性。   “对于这件事,兄长大人是怎么看的?”   “我的意见很重要吗?”他将一个带有灵力的红色灵魂放进了玻璃盒子里,被最新制作的“那个晶体”吸收了。   “巴,让我听听看你的想法。”   “我对灭却师的认识并不多,对于被他们杀死的虚是否真的会消失这一点也没有实际做实验证实过。”被死神的力量杀死的虚会在流魂街重生这一点,从真央毕业后她跟弥香就为此专门做了个实验,证实了这个说法。   “不过就算这是真的,我也觉得光凭这一点,无法成为此次四十六室决定对灭却师开战的理由。一定要不惜代价的情况下灭绝一个种族,若不是对方的存在会严重威胁到自身的存在,就是为了庞大到让人欲罢不能的利益。”   “原来如此,不错的推断。”他这次似乎没有卖关子的意思,说出了他的想法。   “站在死神的立场来说,将灭却师视为死敌其实并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可惜的是,他们这次注定找错了目标。”   对于此事的讨论,就暂时告一段落。纵然有满肚子的疑惑,她也习惯了暂时不去计较。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蓝染其实是个很好的导师,当他愿意的时候,可以将你遇到的所有的困境一一破除,那耐心和渊博简直无人可比。不过可惜的是,这种时候并不怎么多。   “巴,这次,改变一下注入力量的方式如何?”   每月一次,将全部灵力注入晶体,这个晶体可以承受的极限仍旧无法感知。直到今天,巴依旧不明白蓝染到底做了个什么东西出来。但有一点还是明白的,一旦这个东西制造成功,那么对于尸魂界,他就没有兴趣了吧。   “改变方式?要用攻击的方式释放力量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巴,你还记得你的怪癖吗?”      “……兄长大人,说了不要把那个称之为怪癖。”   “是呢,但是巴你至今都没有给那个起过名字,我不这么讲,你怎么知道我在说什么呢?”   “兄长大人还不是一样,至今为止都没有给这个东西起过名字,我每次提起的时候也只能说这个,那个的……”巴指着玻璃盒子里的东西,不满地反驳。   “我没告诉过你吗,它有名字的,‘种子’就是它的名字。”蓝染笃定地微笑。   “……是兄长大人你刚刚起的吧?”怀疑的眼神。   “怎么会呢。”   巴无语地盯了他一会,理所当然地没有察觉出半点破绽。只好把目光转向他手中刚刚有了名字的种子君,开始用思维调动全身的灵力。   灵子,种子,填充……   体内的灵力骤然一空,肉眼可见的六道灵子流旋转着围绕种子,后者以极快的速度吸收着。   果然还是不满足呢,这种子到底要浇多少水,才会开始发芽呢?一开始这么想,体内的力量便开始回应她的意志。   整个空间的灵子突然开始躁动起来,岩石、草木、流水……全部化为灵力状态疯狂地涌向种子内部。连构成身体所必需的灵力也开始松动,慢慢地化为流光将她笼罩。   “停下,巴,你走神了。”   蓝染的话将她从刚才的状态中拽了出来,灵子的暴动也瞬时停止了涌向种子的过程,转而向她涌来,而她的身体也停止了灵子化的过程。   “好了,今天先这样吧。如果我没料错的话,那场争论明天就会有结果。巴,你好好休息,准备接下来的大战吧。”   事实果然如他所说,第二天,以反对最为激烈的志波一族被剥夺五大贵族的封号逐出静灵庭,一位队长被撤职为标志,结束了这仅只持续了一周的讨论。   而大战,一触即发。   由六番队,十番队,十一番队的包括队长在内的全体成员组成的先锋军,通过穿界门,浩浩荡荡地迈向了决战之地。   三番队,五番队,九番队,十二番队作为第二战斗梯队,在先锋军过于疲惫之时交换攻防。   一番队坐镇尸魂界,二番队有特殊命令,四番队负责救助受伤的死神,七番队负责静灵庭战时安全,八番队负责情报的搜集和整理汇报,而十三番队向来是负责战后打扫的。   竟然真的几乎出动了整个护庭十三队,在巴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毕竟灭却师虽然跟虚战斗很有优势,但毕竟是人类之躯,怎么可能敌得过魂魄强度如此之高的死神?      然而没想到的是,第一次遭遇战之后,先锋军的普通死神竟然死伤过半。   灭却师,竟然是这么强势的种族吗?   “巴,战斗中你走什么神啊?”弥香用鬼道替她挡住了刚才射向她的灵子箭,回头训了她一句。   “啊,抱歉,谢谢你,弥香。我只是觉得,这场战争比想象中得要困难。”   “这是没办法的事,敌人全部都是擅长远程攻击的,除非跟他们用鬼道对轰,不然这种情况下我们根本没办法近身。更何况,灭却师用的是大气中的灵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啊。”她指了指不停躲闪,想要往前冲的人,“你看,憋屈的十一番队。”   眼前全是四处乱飞的灵子箭,向来喜欢硬碰硬的十一番队不怎么擅长鬼道,嚎叫着想要冲动近处去砍人,然而这密集的箭幕实在是难以突破啊。   “其实这种状态很好打破,虽然等灭却师的身体承受不住之后也行,不过如果使用……”巴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自家白发苍苍的队长大人开始咏唱起了那个鬼道。   “天之骄子,铁筑的城墙,龙行,狮吼,虎啸,狼奔,在崩塌之前截断天地。”伴随着他的咏唱,一道巨大的透明光幕就在灭却师们的阵前大约五米处竖立了起来。   “缚道之八十一·断空!”   缚道之八十一,断空,能够完全防御威力小于等于八十九号破道的所有鬼道系攻击。当然了,灭却师们的灵子箭,不在可以穿透它防御的范畴之内。   伴随着这面墙壁地竖起,正式的战斗开始了。   可能是因为已经习惯了使用弓箭战斗,从来没有考虑过有跟人战斗的一天,灭却师们一时间有些慌乱,但很快调整好了状态。他们有的掏出了类似于短刀长度的光剑,有的不知道用了什么样的手段飞速地远离了原本的阵地,将远程优势再次放大。   她本以为近战会是死神占绝对优势,但没想到平时不怎么近战的灭却师竟然也打得有声有色的。那种防御力(静血装)和攻击力(动血装),简直让人不敢相信他们竟然是人类之身。   她瞬步而出,出现在一个灭却师的身后,挥刀砍下。感受到刀上传来的那种硬度,有点诧异。   “谢啦,巴大人。”被救下的死神道谢,而后转向下一个敌人。   啊,她又不小心用了这招砍人,但此刻也不想回头看副队长的眼神了。这是战争,没必要讲什么礼仪,就算他再不喜欢,也没理由责备自己。   这场歼灭战打到现在虽然变成了焦灼战,但每个死神都知道,他们必将赢得战争的胜利。因为灭却师们,总数太少了。他们根本没办法凭借人类之身跟死神们一直硬耗下去,这种对峙感,也只是一时的错觉罢了。   于是,战斗开始三个小时后,终于有第一个灭却师摘下了手中的手套,开启了灭却师的“最终形态”。这个情况出现后,交战双方竟不约而同地停战了几秒钟。这不能怪大家走神,因为那个人的变化实在是无法不引人注目。   空间中的所有灵力都暴动着,开始向那人聚集,一只由纯灵子组成的单翼徐徐展开,将那人托在了半空中。   他举起了手中的弓,平平淡淡地一箭射出,在他的箭射程范围内的所有一切,全部毁灭殆尽。那一箭,连带着十番队的副队长在内,所有死神包括他的灭却师同伴都被彻底抹杀。   然后,他再次举起了弓。   不能让他再射了!所有死神心中都闪过了这样一句话,而最先行动的是十番队的队长。   他上任不过才三年,跟巴也不过只有一面之缘而已。在她的印象中,是个有点迷糊但做事很认真的青年。   而他的副队长,是一位脾气不怎么好的女死神,每天最大的工作就是负责把迷路在外的队长找回来。啊,那位脾气不怎么好,但是对待下属尽量努力温柔的女性,那个曾经问她该怎么保持在下属心目中的形象的女死神,就这样战死了……   就连跟她没什么交情的自己都觉得心里空了什么,那朝夕相处的队长大人呢?   “卍解!”他没有给那个人再射出第二箭的机会,随着他的喊声,手中的斩魄刀变成了一柄三人高的巨大长矛,嗖地一下,穿过了浮在半空中的人的胸口。那人哇地吐出一口血,灵子飞散,坠落。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在种族存亡之际,灭却师们的精英没有了保存实力的余裕,他们接二连三地脱掉了手套,开启了最终形态。无可匹敌的箭矢以根本无法躲闪的速度在战场上横扫开来,几息之间,双方的人数便出现了逆转。   刚刚收到静灵庭的联络,说是第二梯队已经出发,五分钟之后就会到达战场,他们先锋军已经损失了太多人,接下来的战斗由他们接手。   她将刀从敌人的身上拔·出来,有点费力地推开了他死死拽住她手臂的身体。连续几个小时高强度的战斗,即便是她也开始有点脱力了。   马上就要达到一半灵力的临界点了,蓝染说过,绝对不能被人发现她的这个秘密,特别是在这个跟灭却师的战场上。   六番队如今剩下不到一百人,有一半的席官都战死了,不过比起副队长战死的十番队来说已经好了不少了。   因为太累了,她有点茫然地环顾战场,一眼就看到了有田弥香。还好,她毕竟是鬼道作战型,一直在比较后方的位子,还算安……   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她的侧后方,她用那种类似于瞬步般的飞速移动方法一下子就来到了远程攻击部队的侧翼,刷地取下了手套,举起了手中的弓,对准了弥香!   来不及了!   “缚道之六十一……”将头转向那边的片刻,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另外一幕。   另一个最终形态的灭却师已经持箭对准了朽木苍纯,他因为过于激烈的战斗引发了旧疾,已经无法战斗。而队长朽木银岭此时正在前方战斗,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有田弥香,和朽木苍纯……怎么办,怎么办?   还没等她得出结论,她的身体却仿佛不受控制似的转向了一边。   “六杖光牢。”   六根光柱将那人持弓的手臂锁向了身后,她飞身而起,从那人背后落地一斩。一系列的动作如同演练了无数遍一般流畅,然后她抬头——   亲眼看到那人的身影被那贯穿战场的一击淹没。   在最后一刻来临之前,弥香已经察觉到了灵子的聚集,知道已经来不及后她干脆地放弃了闪避,反而朝着这边看了最后一眼。   “弥……”   【初次见面,那个……你好,我是……有田弥香。】   【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不会始解的队长小姐~】   【唉,好好好,这锅我来背,谁让我是你的死党呢。】   【巴,我要逃婚!我绝对不要嫁给那只死肥猪!】   【你看吧,让你不要乌鸦嘴啦,基力安真的跑出来了!】   【巴,你喜欢的人不是朽木副队长,你绝对搞错了。】   【你为什么非要喜欢那个人呢?你不喜欢他就不行吗?】   “啊……弥,香……弥香!!!”? ☆、苏醒吧,未华 ?  脑海中充斥着的是一片血红,四周明明喊杀声震天,却丝毫没有办法干扰到她的世界。在灵魂深处,有一个声音慢慢响起,从微弱到明晰,那个声音这样说道。   【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如果能听到的话,我就回应你的呼唤。】   “巴小姐,你振作一点。”朽木苍纯近距离地听到了她刚刚那一声悲鸣,眼看着就算在战场上也保持着一贯姿态的女性眼神瞬间变得空洞,精神崩溃地跪倒在地,拼命地呼喊挚友的名字。   战场之上,不断有飞射过来的灵子箭,巴跪倒在地,丝毫躲闪的意图都没有。身边的队员看她这样,合几人之力为她设了一个鬼道防护,表情凝重地鞠躬。   “巴大人,请节哀……”   而后转身离开,再返回战斗之中。   “为什么……”   恍惚之间,有个人抓住了她的肩膀,狠狠地晃了晃。他说:   “这是战争,每个人随时都可能会牺牲。我知道你很痛苦,但是必须忍耐,因为战争还没有结束!巴小姐!在你痛苦失神的时候,敌人是不会停下的!”   他在说什么啊?什么牺牲,什么痛苦啊……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为什么,她会喜欢这样的人……   为什么,在最后关头为了他,竟然舍弃了弥香。可爱的弥香,聪明的弥香,永远为她着想的弥香,她最重要的朋友,唯一的知己。   就因为眼前这个人,死掉了啊!!!   为什么他还能摆出一副理解她的姿态,为什么还能说出让她忍耐的话啊?   弥香是因为他才死的啊,是因为他才死的啊!   【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如果能听到的话,我就回应你的呼唤。】   【就算听到你的声音又怎么样……弥香她,已经回不来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巴?来,呼唤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是——】   巴抬起头,一把推开了抓住她肩膀的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苏醒吧,未华!”(未华在日文里,与弥香是同一个词音)   【根据你的使用方法不同,未华可以是攻击系,也可以是治愈系的斩魄刀。因为始解所拥有的能力,是时间回溯,虽然只有短短三分钟。但是,刚好是你现在需要的,对吧,巴?】   还有一分钟了,她白白在那边伤心浪费了两分钟。   还有一分钟了,她必须快点找到她,只要找到她,那一切都还来得及。   弥香,弥香,你在哪里?   那道横跨战场的沟壑里,一切物质都彻底粉碎,地面,草木,人类……当然,也包括死神。   她睁大了眼睛,跪在那裂痕的旁边,伸手不停地扒土。只要一点点,一点点身体的残片都可以,就算是一根手指,一根头发也好……只要……   “呜,呜呜……弥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然后地面上除了血迹,和泥土,什么都找不到……   最后弥香站的位置,是哪里?是这里吗?   【还有十秒,九,八,七……】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只能赌一把了!   【未华,这个!】她将手中的刀插·入了那一小团血迹中。   【了解了,时间回溯,启动!】   属于这团血迹的记忆开始翻涌起来,开始向着三分钟之前一路回转。一道灵子箭刚巧射了过来,击穿了巴毫无防备的身体。她晃了一下,却丝毫没有一点点分神。   拜托了,拜托了,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   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没有一点变化的血迹,不停地在嘴里念着那个熟悉的名字,一遍,一遍,再一遍。   【回溯完成。巴……节哀……】   听到未华的声音,巴只觉得眼前一黑。地上那团血迹没有丝毫变化,还保持着原样,说明那团血迹的主人死去已经超过了三分钟。   这不是弥香的血迹,她选错了。   上天给了她两次机会,她全部都选错了!   【没办法了吗,未华,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吧?!既然始解是这样,那卍解的话……】   【不可以。以你目前的状态,强行卍解只会灵体爆裂而死,就算成功,也会迷失在时间的夹缝,回到正确的时间的几率只有百万分之一。】   【不管怎么样我也要救弥香!】   【恕我直言,巴,你确定就算你回到过去,在那一瞬间你不会再次选错吗?】   是啊,那个瞬间……她明明是想要优先救弥香的,毕竟朽木副队长的能力更强,虽然身体不好但怎么说也是副队长,保护他的人肯定也比弥香多。但是在缚道吟唱完毕的时候,她清楚地感觉到了自己对身体支配权的丧失。   那个瞬间,有什么东西强行控制了她的身体,让她舍弃了弥香,救了那个男人。那个,她爱的男人,因为他的存在,害死了弥香……   【你为什么非要喜欢那个人呢?你不喜欢他就不行吗?】弥香曾经说过的话再次回荡在了脑海中。   是啊,为什么呢,她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决定喜欢他的?又是因为什么,不喜欢他就不行呢?他只是个普通的男人,到底有什么地方那么值得她爱,还爱得不可自拔?   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旦开始想了,却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那个人。他有什么样的优点,什么样的不足,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追求什么,舍弃什么,全部都不知道。他就像是一个陌生人,除了爱他,她的脑海中空无一物。   巴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朝朽木苍纯的所在地看了一眼。对方刚巧因为担心她看了过来,还冲她点了点头。只是看到他的身影,她的内心就涌起了一股想要保护他的冲动。   这就是爱了吗?   这份如此“深切”的爱,到底……是从什么开始,从什么地方来的?   为什么,会让她舍弃了最重要的朋友,也要将他保护得分毫不伤?   为什么弥香死了,他却还能若无其事,还能笑着跟同僚说话?   为什么弥香死了,他还活着?!   是自己的错吗?都是因为自己选择了朽木苍纯,所以弥香才死的?   那既然弥香已经死了……那那个人,朽木苍纯他……   不知什么时候,援军到了。三番队,五番队,九番队,十二番队终于到达了战场,替换了已经损伤过大的前锋军。因为她也受了伤,所以四番队的救护班也将她扶回了尸魂界。对灭却师而言,灾难还将持续下去。但对巴而言,战争已经结束了。   这漫长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两天后,灭却师歼灭战以护庭十三队的胜利告终。灭却师共计二千八百多人,全部死亡,无一例外。虽说还有别的散居的灭却师,但数量已经不足为虑,四十六室决定以监视为主,暂时观察他们的动向。   而此战,死神死亡四千多人,其中副队长三名,队长两名。明天,即将在静灵庭的中央广场举行集体队葬仪式,要求各队席官以上全部参加。   巴不明白,这种连尸体都找不到的队葬仪式有什么意义,但她还是站在人群中,默默看着火焰腾空,翻滚,就像此刻她内心汹涌不止的杀意一般。   北流魂街79区草鹿,地下空间。   “兄长大人,弥香死了……”   “啊,我已经知道了。”   “是我害死了她……”   “这不是你的错,巴。因为她太碍事了,所以才会被杀。”   “……是吗?”她隐约觉得,自己似乎听懂了蓝染的话。   “想哭吗?”   巴点头,又摇了摇头。   “为她报仇之前,我不会哭。”她说完,如同死水般的眸子晃动了一下,抬头,“兄长大人,你会有危险吗?”   “呵,不用担心我,巴,‘那个东西’威胁不到我的。”蓝染摸了摸她的头,用温柔至极的口吻询问道,“想要我做什么?”   “我要杀了他。”她伸手抱住他的腰,声音闷闷地传出来,“我要亲手……杀了朽木苍纯。”   “办得到吗?”   “办不到也得办到!我是巴,我……是属于我自己的!这个世界上,能左右我意志和身体的人,只有我自己!就算对方……是神也一样!”   “是吗?我会为你准备好最合适的舞台,到时,就让我拭目以待吧。”   半年后,经历大战的尸魂界开始慢慢恢复元气。巴也跟以前一样,认真地做着十一席该做的事。每天书写文件,与副队长沟通,再将文件送去其他番队。   明明是自己争取来的席位,明明确实每天都能见到爱的人,但那份喜悦却终究让她体会到了一丝不同。就如同飘在水面上的落叶,不管怎么晃动,都不会引起心湖内部的一点点颤动。   刻意保持的距离,也不是她以为的因为尊重,或者因为羞涩,那是种下意识的警惕。虽然她并不知道,但是她的潜意识里明白,她不是以自己的意志接近这个人的,所以潜意识在努力地反抗——以将朽木苍纯当做敌人来保持距离的方式。   至于当年因为对方结婚而产生的毁灭冲动,那只是愤怒罢了,因为事情没有按照自己所想地发展,“那个东西”愤怒的情绪延续到了她的身上。   既然十一席已经没意义了,她就不必再纠结这个位置。半个月后,巴仍旧在未始解的情况下,打败了原第三席,成为了除队长级以外权利最高的人。但是她脸上的笑容,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巴小姐,明天晚上的聚会,你也来吧。”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是副队长们每月一次的聚会吧,朽木副队长?”刚刚巡查的回来,巴就收到了朽木苍纯的邀请,“我只是个三席而已,不太适合出现在那种场合。”   “你太谦虚了,大家都知道你如今只是三席不过就是因为你不愿意做副队长而已,若不是上次你拒绝了十番队队长的任命,如今……”   “请朽木副队长谨言慎行,这种话以后都不要再说了,若是被人听到,我……”   “朽木副队长,八番队发来紧急联络,队长让您立刻去队长室见他。”   门外的传令员打断了两人的交谈,朽木苍纯立刻站了起来,跟巴点了下头表示话下次再说后,推门向外走。   “队长有说发生了什么事吗?”   “是灭却师,副队长,灭却师出现在流魂街了!”   “什么?”   副队长室内,巴从壁橱里拿了个杯子出来,悠闲地给自己沏了杯茶,满足地叹了口气。? ☆、起始 ?  “到底是怎么回事,春水,你说清楚!”   一番队的队舍内,护庭十三队总队长,山本元柳斎重国狠狠地拄了下拐杖。如今大战方休,死神们对于灭却师三个字比平时更加敏感。何况这次他们的出现地点听说竟然是尸魂界以内,对号称完全掌控尸魂界的十三番队来说简直是前所未有的失态。   “这个嘛,昨天夜里,西流魂街69区有死神被袭击,他自称对方是灭却师,而伤口残留的痕迹经二番队和四番队鉴定也确实是灭却师的灵子箭留下的。”京乐春水的八番队向来是负责情报汇总的,也可以说,整个尸魂界都是出于他的监控之下。   “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现世留存的灭却师不是都已经派人监视住了吗?为什么还会有遗落在外的?最重要的是,对方区区一个人类,都已经出现在尸魂界了,你们竟然还没有查到他是如何入侵的吗?穿界门的开启记录呢?”   “就是没有才奇怪啊,山老头。”京乐压了压帽檐,声音低沉,“根据我们的监控数据显示,现世与尸魂界的穿界门,战争结束的这半年期间都并没有任何异常开启过。两种可能:一是对方可能很早就已经潜伏在尸魂界内,二嘛,就是有人通过正常的手段将他引了进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京乐队长?”这次被袭击的,正是十三番队的死神,浮竹也很在意这件事的发展。   “莫非是怀疑有内应?只是人类想进入尸魂界,那穿界门必须安装灵子转换仪才行,这东西据我所知,是保存在十二番队的仓库里的。只要查一下使用记录……”   “我这边已经查过了哟,最近一百年内都没人用过,它们好好地躺在我们队舍里呢。”十二番队队长曳舟桐生伸出根手指晃了晃。   “只是说有这种可能性而已……”   “我说,打断下不好意思。”留着一刀平刘海的新任五番队队长平子真子咧开了嘴,“对方的身份就根据伤口来判断?上次大战离现在还不怎么久,要是有心的话,灭却师的武器不是满地都能随便捡吗?”   “啊,我懂你要说什么了,接下来我正要讲。”京乐伸手摆了摆,继续说下去,“实际上被袭击的那个死神啊,被袭击的时候正在对被魂葬到尸魂界的灭却师进行解剖研究呢,当然,尸体的方面也是一样……真惨啊,那现场……啊不过,那是另一件事了。就因为对方对灭却师进行过一定程度的研究,所以才能肯定,袭击者的身份绝对是灭却师无疑。”   “你说……什么?”   浮竹从这话里听出了更多的信息,十三番队虽然名为打扫战场,但灭却师的尸体、武器的处理也全部都是由他们队来做的。那个死神被袭击的位置是西流魂街,就已经说明对方无视队里的规定私自处理尸体,甚至还找到已经失去灭却师力量的整将其解剖,如果没有灭却师的袭击的话,本身就已经是个大事件了。   “切,做出这种事来真是活该。”平子翻了个白眼。   “闭嘴!那名死神的处置以后再议,这个潜藏在尸魂界的灭却师一定要尽快抓到,这是第一优先事项。”   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静灵庭还没有完全恢复元气,如果这时候再出现大规模的袭击事件,那势必会造成不安与混乱,到时候若是再有别的事件发生,那就糟糕了。   然而,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死神们虽然加强了对流魂街的搜索,但仍旧没有找到一丝一毫的线索,别说敌人的具体信息,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只知道对方只在西流魂街后三十个区活动。反倒是那位灭却师,每天都会对落单的死神下手,短短的七天,死伤人数已经超过了一百之数,而对方仅仅是一个人而已。   听闻此结果,总队长震怒,下令刑军出动,协助十番队和十二番队找寻并捉拿那个该死的灭却师。   刑军与其他死神的擅长领域不同,他们一旦出马,短短三天时间就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可惜的是,虽然赶在对方行凶的之前找到了他,但是因为他实力太过强横,在被众人围攻的情况下还是逃出生天。   考虑到力量达到这种程度的灭却师几乎人人都会那特别的一招,十番队队长和十二番队正副队长,三位队长级死神压阵,一定要赶在对方使用灭却师最终形态造成重大伤亡之前阻止他的行动。   傍晚,当刑军报告发现对方行踪后,十番队和十二番队倾巢而出,向着西流魂街而去。   但半个小时后,八番队突然来报,北流魂街45区有大虚入侵,因为是人群聚集地,所以短短五分钟就伤亡惨重。总队长立刻下令十一番队,要求他们前往镇压,第十代剑八领命,带队奔赴北流魂街。   可惜的是,今晚注定了是个不眠之夜。   “报告,东流魂街1区发现复数灭却师的灵压,正在不断朝静灵庭方向移动。”   “什么?1区?”   还没等一番队内的死神们反应过来,一阵惊天动地的爆裂声响起,甚至引发了不小的地动。   “都别吵,到底发生了什么?”   “报,报告总队长,刚才,刚才青流门,青流门被灭却师轰开了!”他的话音一落,已经在半年前的大战中见过无数次的巨大蓝色箭光便横穿了小半个静灵庭,那是所有死神都知道,只属于灭却师最终形态才能射出的生命之箭。   “三番队,六番队,七番队,前往青流门,迎战!来者,杀无赦!”   “了解。”“领命。”“是!”   同一时间,六番队队舍。   “三席还没有消息吗?”朽木苍纯站在队舍前的广场上召集全队死神,等待着他的父亲——六番队队长朽木银岭的下一步命令。然而,所有席官中,还有一个人不在。   “没有。巴大人中午说有一瞬间在东流魂街感受到了灭却师的灵压,为保险起见前去查看之后一直就没有回来……”而如今灭却师们已经轰开了青流门,她估计已经……   同一时间,静灵庭东,青流门外。   “我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剩下的路,你们必须自己走下去。”连射出了两道巨大的灵子箭,一道轰开大门,一道贯穿静灵庭的蒙面女人收回了背后展开的灵子双翼,重新落回地面上。   “你也是灭却师吧?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杀进静灵庭?”有人在质疑她的身份。   “我是谁跟你们没有关系。只是看在同族的份上搭把手罢了,再说……我也有我的目的。”那人转身,用轻蔑的眼神扫了一遍这仅存的十位灭却师。   “怎么,没有我,你们不敢进去了?”   “切,不过是个外人,不用你多管闲事。我们自己的仇,会自己亲手来报!”   “这样当然最好。那么……”她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最后的话语,“敬祝各位武运昌隆了。”   十个人对视了一眼,同时迈步,可还没等进入青流门,支援防御的死神们就已经瞬步到达了。灭却师们早已经拉开了灵子弓,眨眼间,十道流光划过,照亮了黑暗的街道。   这最后剩下的十个人都是灭却师中的精英,经过这半年的养精蓄锐,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杀入尸魂界的,只靠普通的死神根本无法与他们抗衡,但对着队长级的死神就不好说了。   他们也知道这次行动是有来无回的,只要能拉上几位大人物做垫背,那就足够了。虽然进入尸魂界之前,他们是以杀入中央四十六室为口号的,可惜即便是他们自己也知道,这只是个奢望罢了。   这只是一场一时意气的复仇,也是属于灭却师的最华丽的谢幕。   于是,当三番队、六番队和七番队的六位队长和副队长赶到时,面对的就是满地重伤的死神,和毫发无损的十个敌人。   “哦?终于轮到队长们出现了吗?来得好啊!”   “动手之前还是容老夫再多问一句,诸位是不打算投降的吧?”朽木银岭伸手拦住了两位准备立刻出手的队长。   “少废话!在你们做下那种事之后,还有脸问我们这句话吗?”话音一落,立刻就拉开了手中的弓箭,一箭射出。而这个动作,也终于成为了战斗正式开始的信号。   双方的战斗很快升级,卍解和最终形态相继出现。而本来因为卍解的特殊性和副队长们的辅助可以以三对多的队长们,却每在攻击的关键时刻被躲在暗处的灵子箭射中空挡,被迫收招,直接导致了三人一直处于下风。   “这样下去不行。”朽木苍纯再一次为父亲挡下来自流魂街暗处的灵子箭后,终于下定决心,“爱川副队长,我们一起先去把那个躲在暗处的人揪出来。”   “早就这么想了!”已经是七番队副队长的爱川罗武仍旧同以前一样,顶着一个爆炸头。他的斩魄刀是直接攻击系的,在如今这种战斗中其实帮不上什么忙。   两人一拍即合,立刻循着上次灵子箭飞来的方向瞬步而去。本以为发现了他们的靠近,对方会再次隐藏,毕竟是个躲在暗处偷袭的小人,也许是近战方面有所欠缺。   可没想到在先一步靠近的爱川罗武身下,五角形的灵子组合阵法突然发动,已经在前次大战中见识过无数次其威力的,被灭却师们称之为破芒阵的阵法引起的灵子爆炸将他的身影瞬间吞没。   “爱川副队长!”朽木苍纯立刻停下脚步,“你没事吧?”   烟雾散去,终是发现了浑身都被炸黑的爱川拄着斩魄刀而半跪的身影。   “太大意了……不用管我,朽木副队长,快去追!只是要小心陷阱。”   “那你小心。”   他点了点头,便朝着刚才那人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虽说此时对方已经放弃了骚扰战术,但他们一旦任由其游荡在外,谁也说不准对方会不会卷土重来。因此,一劳永逸地抓住才是最好的解决之道。   那人的飞廉脚用得很好,他没记错的话这是灭却师的高级步法,还有刚才突然发动的破芒阵,可见这人并不是他们以为的那种只会放冷箭的小人。想到这一层,他虽然仍旧吊在那人身后,却时刻注意空气中的灵子变化,免得跟爱川罗武一样还没碰到对方就中了暗算。   两人并没有跑出多远的距离,东流魂街1区郊外的山中,那人突然停下了脚步,似乎正在原地等着他的到来。朽木苍纯因此更加谨慎,停在了既能看到对方身影,又有相当距离的地方。   “您不必太紧张,这里并没有设什么陷阱。”   属于女性的嗓音传来,他不可避免地愣了一下,因为这声音确实是非常得耳熟,对方甚至连刻意掩饰都不愿意做,让他一下子就听出了这嗓音的主人是属于谁的。   四道蓝色的灵光从她的手中散开,构成一个立体的锥形结界,将两人所在的这一大片区域完全笼罩,不会再泄露一点点信息之后,那人从树木的阴影之中走了出来,掀开了蒙住全身的灰色披风,露出了漆黑的死霸装,和那张只要见过一次就绝对不会忘记的美丽脸庞。   “晚上好,朽木副队长,下雨了呢。”? ☆、如此地爱(想)着(杀)你 ?  如今正值夏季,像这种突然就降下的暴雨不能更加常见了。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再开口,只是任由这瓢泼大雨倾泄而下,笼罩全部的感官。   两个人的身影在如此的大雨面前都显得有些隐隐约约的,而对方的灵压与平日里判若两人,但即便如此,朽木苍纯依旧第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他家的第三席,巴。那个听说从中午起就失去踪影,完全没有联络过的人。   “啊,抱歉我忘记了,您好像并不怎么喜欢下雨呢。”巴带着明显的歉意,真诚而疑惑,“关于这个问题,其实我想问您很久了。我说,朽木副队长,雨天这么好,您为什么不喜欢呢?”   “这个提问有什么意义吗?”只要认识巴的人,大家全部都知道,她到底有多喜欢雨天。如果这个问题不是在这种场合被提出来,他或许还有回答的意愿。   “提问一定需要意义吗?我只是想知道而已。”她摆出了一幅无所谓的态度,“不过我也知道比起我来,您现在一定有更多的疑问想要问我。”   “哦?难道我问了,你就一定会回答我吗?”   “呵呵,您说笑了。”她微微弯腰,以示对上级的尊重,“自入队以来,我可没有一次违反过您的命令,没有拒绝回答过您任何一个问题。您的怀疑让我稍微有点受打击呢。”   “……这段时间的灭却师入侵,是你做的吗?”   “不是的,我一个普通的小死神怎么会有这种能耐呢?”她颇为诚实地摇了摇头,“这些全部都是兄长大人的手笔,说实话,我也没想到他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那个蓝染吗?”朽木苍纯皱起了眉头,对于那个人,他仅有的印象只停留在对方人缘很好,是巴的哥哥这两点上。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个如此深藏不露的人。   “他到底想做什么?巴小姐,虽然他是你的兄长,但勾结灭却师进攻静灵庭毕竟是大罪。我还是多问一句,你如今的作为……是出自真心吗?”   “您这是……在担心我吗?”她闻言,轻轻将手放在胸口,神情充满了温柔,“怎么办呢,我竟然还是会觉得很开心……朽木副队长,这个问题可以先暂时跳过吗?等到其他问题问完了,我再回答它好不好?”   他完全不明白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想做什么。虽然说平时他也看不出来,但对方诡异的言行让他越来越觉得她似乎是被人控制了。“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现在这样是指……啊,你说灵压吗?”   她原地转了个圈,那一瞬间朽木苍纯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对方身上的灵压就再次恢复到平时那个状态。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她平时一直都是在伪装?但灵压可以伪装,但斩魄刀不能,鬼道不能,瞬步也不能,那毫无疑问就是属于死神的力量。   “其实没你想得那么复杂,就跟换衣服一样,穿着死神的衣服时就是死神,而换上灭却师的衣服后就会变成灭却师。啊,顺带一提,我还没试过虚的,下次有机会可以考虑一下。”   “巴……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是您第一次叫我的名字,以前不管我怎么说,您都不愿意这样叫我……”   “不要岔开话题!”   “请您体谅我一下可以吗,别看我这样,其实现在我内心很挣扎呢~”巴的眼神很忧郁,不管是谁看了,都会觉得是他在欺负她。   “对于这个问题,我其实也很想知道。但是可惜,因为我也不知道问题的正确答案,所以只能请您再次跳过了。”   “……你把我单独引来这里,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吗?”他明显不相信巴的说辞。   “您这样说,是指没有其他问题了吗?那真是太遗憾了……”她叹了口气,“朽木副队长,您大概并不知道,我是那么深切地爱着您……”   “什……?”   “即便到了现在,我也无法自控地想要放弃原先的打算。”她使劲地握着自己的拳头,似乎只要放松一刻,就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样。   “我是如此地爱着您,为了您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甚至……”   她突然松开拳头,又再次握紧。而她身上那被刻意压抑的东西第一次迸发了出来,那是——几乎可以化为实质的杀意。那杀意经过雨水的洗涤,并未消减它的锋锐半分,而是变得更加冰冷而澄澈。   “甚至,为了救你,我放弃了拯救弥香唯一的机会。”   “有田……弥香?”   “没错,朽木副队长,当时你们两个人同时遭遇了危机,我只能选择救一个人。”她无奈地摊开手,脸上的笑容却比哭更让人动容,“你看,所以你活得好好的,而我的弥香……尸骨无存。”   “巴……”   “呐,朽木副队长,你能告诉我吗?为什么弥香死了,死得那么惨……而你却可以活得好好的,继续做你的副队长,继续做你的朽木家下任家主?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一个朋友,是唯一一个我什么都不想瞒着她,想全身心信赖的朋友,可是她死了。这都是因为你!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对面沉默着,一言不发。在他看来,自己在他面前说这些,大概是想表达后悔救了他的事吧?事情要是真这么简单,就好了……   “那一刻我有多爱你,她死后我就有多恨你。”她从自己的腰间拔出了斩魄刀,指向了朽木苍纯,“你不是问我,兄长大人到底有什么图谋吗?其实什么都没有,只是……我想亲手杀了你,如此而已。”   “巴,我……”   “不必说了,我不想听。拔刀吧,朽木苍纯,真央的那一战,我们还没有分出胜负呢。今天的你,依旧没有选择的权利。你死我亡,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他只犹豫了三秒钟,便抽出了自己的斩魄刀。巴见了,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朽木苍纯在想什么,她一点也不了解,也不想去了解了。因为,他今天注定会死在这里。   刀与刀的相交声,在这密集的雨幕频繁地响起。这是她第一次,抛开顾虑,卸除一切枷锁,全身心地投入到一场战斗之中。   有人说,每当刀剑相交之时,都能感受到敌人的刀中那隐约传达出的一丝情绪。但他什么都感受不到,巴的刀里,一片虚无。明明是那么强烈的杀意与恨,但她的刀里,却什么都没有。   她的斩术很强,战斗能力也很强,从第一次见到她起,朽木苍纯就已经察觉到了。只是没想到,当对方解放一切力量之后,两人的差距会有如此巨大。他从小身体就差,空有一身灵压,却无法发挥出来,但他也没料到,自己竟然会败得那么快。   “为什么不刺进去?你不是想要杀了我吗?”她的刀停在了他的咽喉前,仅两公分的距离。   “是啊,我也想知道呢,为什么都到这一步了,还是刺不进去呢?”她一脸苦笑,然后慢慢将手中的刀收了回去。不管她怎么努力,就算是用力到肌肉无法承受得开始痉挛,最后两公分的距离仍旧无法逾越。   “抱歉,看来刀不行呢,说不定是未华不想伤害你呢?”   “有田……?”朽木苍纯不知道巴的斩魄刀跟弥香同一个名字,误解的她这句话的意思。   巴并没有解释的打算,只是再次拉开与他的距离,将刀重新插回刀鞘之中。然后伸出了左手,属于灭却师的灵弓随着她的动作伸展开来。明明还有着属于死神的力量和灵压,她却就这么自然而然地从四周开始吸收灵子,构出了那根蓝色的长长箭矢。   瞄准,松手——射到了他身前的地面上。   再次拉弓,松手——射中了他的副队长袖章。   拉弓,松手——擦着他的耳际而过……   一箭又一箭,然而全部都没有命中目标。而对方从戒备到疑惑,最后甚至放下了手中的刀。   “你在做什么?”   “如你所见,我在努力地想要杀了你啊,朽木苍纯。”连射了几十箭,她的双手因为过度用力都有些痛得失去知觉了,却仍旧无法成功。   “这件事其实比我,比你所想的,都要困难许多呢。”   “巴,你到底在与什么战斗?”   “呵呵,谁知道呢~”她无奈地放下了手,看向已经没有战意的朽木苍纯,勾起了嘴角。   “为什么要放下刀呢,朽木苍纯?以为我反悔了吗?其实并没有,我没有怜悯你,也没有一丝一毫想要放过你的念头。只是……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说就能说,想做就能做的啊。”   “可是……”   “不过话说回来,确实没有什么比跟毫无战意的人对战更无趣的了。恩,让我想想……啊,对了,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你一定喜欢的。”她收回了手腕上的灵子弓,在身前竖起了一根手指,嘴角勾勒出冰冷残忍的弧度。   “ 你不是总说要将心比心吗?你看,我失去了我最重要的朋友,要不你也试试看这是种什么样的感觉?比如说……你心爱的妻子和无辜的孩子?”   “你疯了吗?!”他猛地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话竟然是那个平时与世无争的人说出来的。但她的语气,她的表情,她黑暗粘稠杀意四射的灵压,无一不在宣告这句话毋庸置疑的真实性。   “疯?啊……也许是呢,朽木苍纯,从爱上你的那一刻起说不定我就疯了,不然我为什么会抛弃弥香而选择救你呢?”   她顿了顿,发现对方竟然用怜悯的眼光看向她。怜悯?他有什么资格怜悯她?   “你要是再用那种眼光看我,那么整个朽木一族说不定就保不住了哟。不要怀疑我是否做得到,你要好好考虑清楚啊,朽木苍纯~”   “看来我一直都看错你了,巴小姐。”他终于放下了心里的仁慈,以对敌的态度看待巴了。   “不是的哦,朽木副队长,只是你从未认识过真正的我而已!”   她站在原地什么都没有做,两人身边的雨却开始变得冰冷起来。这并不是杀意和灵压给人造成的错觉,地面已经开始弥漫起了一层霜。   朽木苍纯已经感应到了灵子的疯狂涌动,他瞬步到巴的身侧,挥刀斩下。这一斩就算伤不了她,起码也能打断对方的招数,他是这么打算的。   然而巴早在他行动的同时就已经离开了原来的位置,灵子的聚集也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雨水飞速地在她的胸前聚集,构成一柄利刃的形状,只是一个眼神,那看似不堪一击的水之刃便瞬间划破雨幕朝着那人直插而去。   “嘭”的一声,是水之刃与他的剑刃相撞的声响,无法想象的巨力硬是推着他在地面上向后滑动了将近十米才散去。   “果然,这样是可以的。”终于找到了问题的解决方法,巴第一次露出了放松的笑,“那么,要说再见了,朽木苍纯。”   这样的话,就算是她的身体想要赶过去替他挡下这一击应该也做不到了吧?   无数的雨滴汇聚成无数根巨大的冰锥,将他团团围住,巴的眼一闭,那边就传出了被贯穿的声响。朽木苍纯尽管已经努力斩击了,甚至用处了瞬步移动,但锁定灵压的攻击根本无法躲避,最终被多根冰锥戳中,狠狠地钉在了地上,血流了一地。   这一次,总算结束了……不管是痛苦,还是仇恨,还是莫名其妙的爱……   当她这么想着的时候——   “不要死,你不要死,不要死!”   她已经不受控制地跪倒在那人的身边,将钉住他身体的冰锥拔出,回道的光芒在手中闪现。? ☆、今夜月色很美 ?  正在说话的人是谁?控制她的身体,让她全力救治对方的到底是谁?   为什么,为什么到了这一步,她还是没办法挣脱?   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的伤口慢慢愈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伸向斩魄刀,却什么都没办法做。   “我是爱你的,我是爱你的,我怎么能伤害你呢,我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为什么,为什么到了这时候,她的心里甚至还在为伤害对方而痛苦,为他流出的每一滴眼泪都是充满苦涩的。   “苏醒吧,未……”   一只手突然从虚空中伸出,拽住了她手腕,轻而易举地取走了她刚要始解的斩魄刀。在这剑拔弩张的情况下,那人还挂着一贯的笑容,悠闲地撑着一把红色的蛇目伞,与他们两人的形容狼狈不同,甚至干净地一点水汽也不沾。   “还给我,蓝染!”巴飞身而起,向对方攻了过去。朽木苍纯的伤势太重了,只靠她的回道根本不可能救得了,这种情况下只能靠她斩魄刀的能力来强行扭转时间了。   “缚道之一·塞。”   那人抬起了执伞的手的其中一根手指轻轻一点,她的双手立刻被紧紧缚于身后,因为她正在冲过来的途中受阻,更是失去平衡狠狠地栽倒在地。   “放开我,蓝染,我必须要救他,我要救他,我要救他!放开我啊!”   泥土和雨水泪水混合在一起,进入她的口腔中,那苦涩的味道中还夹杂着一股甜腻的铁锈味。力量就像是被束缚了一样无法使用,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管她怎么挣扎,这简简单单的缚道她却就是无法挣脱。   “求求你,兄长大人,求求你,让我救他……呜,求你……救救他……他是无辜的啊!“   终于,三分钟的时限到了,几乎是同时,她的身体停止了挣扎。半晌——   “似乎已经没事了,兄长大人。”与之前悲痛欲绝的声音完全不同,冷静无情的话从她的嘴里讲了出来。意志力决定的力量已经回到了身体里,这普通的缚道自然就很简单地挣脱开来。   巴有些狼狈地从地上直起身来,一抬头就看到蓝染向她伸出的手。她的斩魄刀已经被随便地扔在一旁,两人都没有在意。   “啊,我身上很脏,那个……”   对方并没有因为他的话改变主意的意思,只是温柔地看着她,带着不容拒绝的笑容。巴犹豫地伸出手,被蓝染毫不在意地握住,将她从地上拖了起来。   “还在哭吗,巴,很伤心?”   “是的,感觉像是胸口被挖了一个洞一样,很疼,从没像现在这么疼过……”她的呼吸断断续续,艰难又疼痛,“我觉得自己难过得想死掉。”   “别担心,过两天应该就会好了。”他的语气笃定,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想相信。   “是,是的。”头一抽一抽得疼,精神根本没办法集中,身体像是被什么重物碾过一般,连站立都异常艰难。明明是夏天,骨子里却有股凉意向着四肢百骸扩散开来,冻得她嘴唇失去血色,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做,但是脑子糊住了,什么都想不起来。   一只手臂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拉进了温暖的怀抱里。巴紧紧靠在蓝染的胸口,感受到对方的体温透过那层薄薄的死霸装传递过来,冰冷的感觉一点一点被消融,脑子终于重新开始运转起来。   “呐,兄长大人……我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吗?”   “啊,都听到了。”   “是吗……”刚刚回暖的身体因为这句回答再次开始觉得冰冷起来,“我直到现在为止,都还是那么想的。如果不是费尽全部理智,根本压不住那个恐怖的想法。”   她下意识地握紧蓝染的衣襟,因为突然意识到如果他会因为这个原因舍弃她的话,那么她就真的会彻底得一无所有了。   “兄长大人,我是不是很可怕的女人?”   “怎么会呢?”他的胸腔随着话语而震动,那种真实的存在感让她觉得安心,“如果你真心那么想的话,真的将四大贵族变成三大贵族又有何妨?”   “兄长大人?”巴吓了一跳,想要立刻后退半步离开他的怀抱,却发现横在她腰间的手臂阻挡了她的行动,只能抬起头看,诧异地望着他。因为这个答案带给她的阴冷感,比他厌弃她的程度要更甚许多。   “为什么要这么惊讶,巴,这不是你所希望的吗?”他带着笑意的眼眸中,挂着真实而纯粹的疑惑,“杀一个人,还是一群人,只是是否有必要的区别而已。”   “不是的,他们……那些人是无辜的。”她试图争辩,明明是她想要把他们都砍死,却要拼命找理由来阻止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无辜?巴,朽木苍纯不也是无辜的吗?”蓝染完全没有顾及巴此刻的心境,残忍地揭露了这个事实,“是他让你爱上他的吗?是他控制你让你救他的吗?是他害死了有田小姐吗?”   她愣愣地听着他的话,只觉得脑海中一片混乱,原本坚定不移觉得必须杀死朽木苍纯的意志突然就动摇了。   是朽木苍纯让她爱上他的吗?不是,是“那个存在”的错。   是朽木苍纯让她救他的吗?不是,是“那个存在”的错。   那真的是他害死了弥香吗?也不是的,是“那个存在”的错。   但“那个存在”虚无缥缈,她根本无法够到,就算想要报复,想要挣脱枷锁,也根本办不到。但事已至此,她需要一个对象,一个能够将所有痛苦和仇恨转移的对象。   于是朽木苍纯,就成了这个牺牲品。   是她被愤怒和自责冲昏了头脑,想要弥补错误和发泄痛苦的情绪左右了她的理智。让她杀了朽木苍纯还不够,还想继续杀更多的人来填补自己的无能带给自己的悔恨与空虚。   什么啊,原来她比自己所以为的自己还要更差劲不是吗?   “兄长大人,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不阻止我?”她本没有资格问这句话的,但是这个时候不问,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当然是因为从结果上看,你的决定非常正确了。”他笑着解释,一环扣一环,“如果任由事态发展下去,你的行为会变得越来越不可控,既然不能从源头上解除这个问题,那么将导火线掐掉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蓝染将一直以来从未对巴说过的打算一一道来,就算对手是虚无缥缈的存在,他也一样丝毫不落下风。就像是场游戏,蓝染与他互为棋手,而她只是个只能挣扎却无法挣脱的棋子。   “最重要的是,这也是一种姿态,可以告诉‘他’,就算‘他’再指定其他人,你也会继续杀下去。既然这一招已经无效,对方自然就不会再继续做类似的事。从这个角度考虑,也算是釜底抽薪了。”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巴的脸颊,眼神温柔而欣慰,如同看待一个漂亮听话的人偶娃娃一般。   “你选择了最合理最有效的解决办法,巴。所以就算屠灭朽木一族目前来说并没有什么必要,不过既然是你所希望的,那么这么做也未尝不可。”   “若是我说想毁灭静灵庭呢,兄长大人也会答应我吗?”   “恩,虽然目前并没有必要,不过只要是巴你想要的,我都会满足你。”   就像是在哄着要糖吃的小孩子一般,蓝染对着巴随口许下一听就知道是谎话的诺言,让后者一时间内心五味陈杂,但刚才那种因为自我厌弃带来的恐惧和紧张却消失无踪了。   “呵呵,兄长大人又在哄我开心了。”她苦笑着,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   是她想得太多了,蓝染又不是那些以保卫尸魂界为己任的正直死神,他是个把所有人都当做实验材料的人啊,怎么会因为她有迁怒杀人的想法而疏远她呢。就算她真的去屠了朽木一族,只要没碍着他的事,蓝染估计也不会对她的行为抱有任何异议吧?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他一起待久了,对待这个世界的态度也会不自觉地被他影响到。比如说现在,明明刚刚杀了一个无辜的人,她竟然一点也感觉不到罪恶感。克制自己的行为不能更过分的也不是什么良心之类的东西,而是在真央受到的教育。   不,也不一定是被他影响了。   她也许从一开始,就不是正常人。就算她装得跟普通人一样,谦恭有礼,温和亲切,也掩盖不了她内心深处那种毫无来由的傲慢,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的傲慢。即便是对弥香,她也是因为喜爱她,想要珍惜她才允许她走进自己的内心。   不过如果把这件事说出口,蓝染肯定会回问她一句,到底什么样的才算是正常人。   正直,有信念,嫉恶如仇,为保护尸魂界而奋斗?还是说遵循并维护道德伦常和律法,就像那些贵族一样视规则为一切?还是如流魂街的整一样逆来顺受,为了活下去,上承受死神并不温和的管理,下要提防虚时时刻刻的觊觎?   这个世界上没有对与错,没有正与邪,只是立场不同,阶层不同,所坚持的东西不同而已。不管是死神,人类,还是普通魂魄,她没有对任何一边产生过归属感,自然没办法站在他们的角度上来思考问题。   想到这,突然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选择蓝染了,因为她骨子里跟这个人是相像的。永远只站在高处看待一切,付出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到回报,或是实现自己的目的。   她愿意抓住他的手,只是因为她太过孤独,甚至无法确定自己存在的理由。蓝染给她理由,虽然暂时不能讲出来,但只要他在一天,她就能切实地感觉到自己生命的意义。于是,她将结束自己生命的权利交到了对方手中,义无反顾。   那他呢?为什么会对她刮目相看,还说什么只要是她的要求都愿意为她实现这种话?   按蓝染的说法,这世上只有必要和不必要两种选择,那么他这样对待自己,又有什么必要吗?是因为她与众不同的能力吗?   这个人,在你以为你稍微了解他的时候,总能让你发现更多的谜团,根本无法捉摸。然而,或许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如此得吸引着她的目光,让她不自觉地总去在意他的一切。   所以——   “我对你……”   话语再次戛然而止,就像是有东西夹住了她的舌头一样,强迫她停止说话。这种感受并不陌生,她瞟了眼朽木苍纯已经冰冷的尸体,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什么啊,就算已经死了,也依旧不放过她呢。这辈子,除了朽木苍纯以外,巴再也无法说出喜欢其他人的话了。   “兄长大人,雨停了呢。”   夏天的雨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刚刚还砸得雨伞不停倾斜的雨势渐消,四野一片宁静,只有伞沿不断滴落的水珠坠入水洼激起的涟漪声。   “是呢。”蓝染闻言,笑着收了伞。   云歇雨收,夜空一片澄澈,一轮明月高悬其上。   “今晚的月亮……真美呢……”   “是吗?但月亮本来并不会发光,它面朝我们的这一面永远是最好的一面,谁也不知道它的背面是什么模样。或许布满疮痍,或许……隐藏着可怕的东西。”蓝染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和雨水,轻轻碰了碰她的眼睛。   “……”巴沉默了一下,伸手按住了他的手,直视他的眼睛。“即便如此,它也依然美丽。”   “原来如此。你想说的话,我都明白了,巴。”   “真的吗?”她看着对方跟平时没什么两样的笑容,怀疑起来。   “啊,看来我在你心中的信誉度并不怎么高呢。”他笑,却摇了摇头,“那真是太遗憾了。”   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全身。   啊,是时间到了。真是可惜,话还没能说完呢……? ☆、新年活动 ?  在四番队的救护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为了洗去嫌疑,她用预先设定好的灭却师用灵子陷阱对自己造成了严重的伤害,成功骗过了所有人。   四番队的队员告诉她,灭却师最后的疯狂造成了十三番队一位队长、两位副队长殉职——其中,副队长都还没决定的十番队,这次连队长也一起殉职了——席官及以下队员死伤超过了五百人。虽然跟前次大战无法相提并论,但这才是仅仅十二个人造成的损失,可见对方这自杀式的袭击造成的后果有多严峻。   而这一切,全部都是她造成的。   后悔吗?没有,就算再来一百次,她依旧会这样选择。就算她如今心里也清楚,那个人是无辜的,那些被牵连的人也是无辜的也一样。   只是,觉得不太开心罢了。      “巴,你之所以会觉得痛苦,只是因为你太过温柔了。”   “不是的,兄长大人,我并不温柔,只是软弱罢了。”   出院之后,巴捧着一束花独自一人来到郊外的墓地。已经是黄昏时分,来扫墓的人并不多,只有一个穿得特别花哨但身形过于肥胖的男人与她错身而过。   明明是尸骨无存,已经化为灵子,她却执着地在这片绿草茵茵的山坡上为她立一座墓碑,上面刻上她的名字。而此时她的墓前竟还放着一束清雅的百合,她突然间想起刚才没有打招呼的那个略为肥胖的男人,心中有些了然。   “弥香,我来看你了。”   她生前最喜欢的时候就是黄昏,逢魔时刻,总是能刺激她更多的灵感,写出更多优美的文字。静灵庭通讯上她连载的那篇散文,最终还是没能完成,变成了一篇残卷。   “弥香,这是你一直等的那位作家的新篇,我现在烧给你。因为我也特别好奇,所以就先偷偷读过了,你不要生气啊。”   从封面开始,一页一页地撕下,送进火堆里。看着火舌蔓延而上,将纸张卷起,一一吞没。   “弥香,你会怪我滥杀无辜吗?会的吧……你不像我,是个真正温柔的人。朽木苍纯死后这么多天,我努力回想了很久,对他的印象依旧不怎么深刻。就像你曾经说的那样,如果没有了那份莫名其妙的爱,他于我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   她跪在弥香的坟前,漫无边际地絮叨着。   “听说他的儿子好像叫白哉,是个健康的孩子,跟他完全不同。不知道将来会长成什么样的人呢?”   “五番队队长平子真子昨天正式提出,要兄长大人去给他当副队长。明明说平子队长不怀好意,但兄长大人还是一副很高兴的样子。那位被猿柿学姐叫秃子的人,没想到还挺厉害的,一眼就看出兄长大人是个坏胚子的本质。”   “我决定接下朽木苍纯的位子,做六番队的副队长了……呵,很可笑吧,这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为了上位而不择手段似的。兄长大人知道之后并没有反对,但我觉得他其实并不希望我留在六番队,当然这是我猜的,女人的直觉?”   “说起来,我还在叫兄长大人什么的……明明只是个设定罢了,但这么叫着叫着,似乎都快变成习惯了。”   “我说,弥香,我现在这样,真的就算是自由了吗?”   关于灭却师的全部事件,便在此之后全部告一段落了。虽然护庭十三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中央四十六室并没有表示出什么特别的哀悼之意,更是因为除掉了心腹大患,决定战后第一个新年活动要大办特办,用节庆来冲淡人们对战争的愁绪。   时间,并不会顾虑任何人的情绪,总是默默地流逝。   一月一日当天,全体死神都参加的庆典开始了。按照中央四十六室的要求,护庭十三队每个番队都要准备符合本番队特色的活动,让其他番队的死神和真央的全体在校生们(特许参加)好好感受一下属于十三队的威严和文化底蕴。   “朽木队长,今天您不去其他番队走走吗?听他们说,到处都很热闹呢。”   “你们年轻人就是喜欢热闹,老朽就不去了。今天六番队还需要老朽来镇守呢,巴小姐去逛逛吧。”   “那可不行呢。今天队长主持的书画大赛,我可是最先知道消息,第一个开始准备的,要是为了玩而耽误了正事就不好了。别看我现在这样,其实我可是以优胜为目标的!”   “哦?这可真是难得啊,巴小姐这么意气风发的样子老朽可是第一次见。”   “为了不辜负队长的期待,我一定会努力的!”   本次六番队应总队长的要求提出并企划的项目是,为提高静灵庭内死神的个人修养和审美意识,并以此淬炼坚毅不屈而纯粹的灵魂而举办的第一届现场书画作品大赛。全体死神都可以参加,只要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一幅作品就行了,作品范围没有任何限定。   本次大赛的裁判,四大贵族之首的朽木家现任家主暨六番队队长朽木银岭来保证本次大赛的公平和纯洁性,绝对没有内定优胜之说。顺带一提,比赛优胜的前三名得到的奖励是,拥有朽木家藏书阁全部书籍的三日阅读权。   这个奖励对于喜欢看书的巴来说是个不小的吸引力,特别是听说朽木家的某位家主因为特别喜欢野史传记,收藏不少奇奇怪怪的有趣读物,让她心痒不已。   当然了,能借此让这位一直很照顾自己的老人家开心一点,就更好了。毕竟……自己为了一己私欲杀了人家疼爱的儿子,还甚至放言说要杀人全家……就算是无谓的补偿心态,她也想为这个人做点什么。   “啊,不过曳舟队长说,下午五点准备了特别的节目,为此连中央广场都空出来了,希望到时候所有队长和副队长都能抽出时间过去,我们队里的活动到时候应该也结束了,一起去吧?”   “既然曳舟队长盛情邀请,老朽就却之不恭了。”   为了让所有的死神都感觉到和平愉快的气氛,这一次的新年活动,每个番队都投入了不少的心力。虽然某几个番队的活动在巴看来有点微妙的格格不入,但祭典嘛,重要的是大家开心就好,细节并不重要。   一番队的山本总队长举办了茶道大会,虽然他的本意是让所有死神都能体会茶道的乐趣,然而基于很多年轻人的喜好问题,不知不觉间这个活动就变成了茶话会。   对于一般情况下很少有机会进入一番队队舍的死神们来说,能这么轻松地在这里喝茶聊天倒是件不错的事。   “哼,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懂得传统的重要性。”对此,山本总队长是这样总结的。   二番队的四枫院清严为人严谨,但他也知道这种日子就算是平素最严苛的刑军也需要放松,于是将活动交给了即将继承他位子的女儿四枫院夜一来企划。最终二番队订立的活动就变成了瞬步捉鬼游戏。由二番队的十位席官做鬼,只要十分钟之内不被捉住,则获得优胜。   三番队因为战争缘故,队长和副队长双双殉职,到现在为止还没有选出新队长,所以并没有举办什么活动,队员们以参加其他队的活动为主。   四番队开了个流水席,做了一种特制的能量粥,据说喝了之后有益于身心健康,还能补充耗费的灵力。因此午饭时间也是四番队最繁忙的时候。   五番队的平子队长喜欢搞怪,一向不怎么靠谱,竟然想效仿西方搞什么舞会,对于这么寡廉鲜耻的事情巴表示并不想过多关注。虽然听说静灵庭的男性死神们为此兴奋了蛮久,只是会有女性愿意去参加吗……   不过考虑到蓝染的魅力,到时候他的后援团应该会去捧场的。只是,想要跟女性近距离接触的平子队长,发现自家副队长比他更有女人缘的时候,会不会因此更讨厌蓝染呢?巴表示无法想象当时的场景。   七番队的前任队长刚刚在灭却师入侵中殉职,新任队长爱川罗武有心让大家在活动里放松一下,搞了个抽鬼牌大赛。输了的死神要在脸上贴纸条,规定一天的时间内都不能取下来。于是,在下午去中央广场的路上,巴见到了无数脸上贴着纸条互相嘲笑的人。   至于八番队那两个色胚队长副队长,还想搞什么泳装大赛。在总队长严厉的斥责下改成了静灵庭女性死神选美大赛……虽说她也理所当然地收到了邀请函,但那东西在到她手里之前就被蓝染给处理掉了,既然兄长大人都不支持,她就更没去的意义了。   九番队作为静灵庭通讯的编辑部,这种场合下当然是全体出动做记者了。他们的任务是体验每一个番队的活动,收集活动的主题和反馈,以制作新年特别专辑。然而,在这样忙碌的情况下,队长跑去了十一番队坐镇,而副队长从中午开始就失踪了。   十番队也是两位队长双双殉职,作为纯参观者到处闲晃。   而十一番队嘛,搞了个死神激斗大赛,嘉宾六车拳西和队长第十代鬼严城剑八亲自坐镇,优胜者的奖励是成为上位席官……这是有多懒得想才能把席官挑战赛也当做活动来办的?不过以这队的喜好来说,这样发泄精力似乎也是他们平日里经常干的事,也不算意外啦。   最后是提前订下了静灵庭中央广场,要在下午五点准备特别节目的十二番队和十三番队。到底准备了什么,两个队的人都守口如瓶,曳舟队长十分坏心眼地让他们敬请期待,连一向好说话的浮竹队长也因为她的警告拒绝透露一切细节。? ☆、礼物 ?  下午五点前半个小时,赢得绘画组第二名的巴,和书法组第一名的蓝染已经坐在为副队长安排的席位上了,两人对朽木家的藏书都非常有兴趣。   “巴,听说书可以借出来阅读,如果有我感兴趣的书,麻烦你帮我带一本吧~”矢眮丸莉莎一本正经地推了推眼镜,对自己刚才说出口的话毫无愧疚之感。   “那个,矢眮丸副队长,我想我家队长家应该不太会有你感兴趣的那种书的……”   “你在想什么啊,我当然是在说人物传记了。”莉莎斜了巴一眼,“你以为我一天到晚都在想那种事吗?就算是我,一天也只是看两次春……”   “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错了,回头我会问一下队长能不能外借的。”她闻言立刻投降,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要是对方说出了什么寡廉鲜耻的话她根本承受不住。   “我说,矢眮丸副队长,请不要总是捉弄我家的巴,她脸皮很薄的。”   “切,谁让她说好了却不来参加选美大赛的……”   “啊,那封邀请函是我丢掉的。”蓝染一副标准好哥哥的样子挺身而出,“巴不怎么懂得拒绝,明明对那种场合无法适应却还硬挺着,身为兄长的我可不能坐视不理呢。”   “是是是,果然跟京乐那家伙说得一样,你们这对模范兄妹真是够了。”她翻了个白眼,沉默了半晌,“这副队长的席位……真空啊。”   一番队的雀部副队长常年跟在总队长身后,现在估计也一样。二番队的新任副队长大前田希之近今天不在,说是有什么特殊任务,难得的新年会真是可惜了。四番队的虎彻勇音……   “啊,抱歉我来晚了。”说人人到,“今天洗碗的工作太严峻了,我留在那帮了下忙。”   “还没开始了,不算晚的,虎彻副队长。”   七番队的副队长刚刚晋升为队长,副队长空缺。   “白呢?”   “估计又在哪睡过去了吧,拳西会去找她的,我们就别操心了。”莉莎对久南白的一贯习性掌握得十分完备,“十一番队的家伙们对这种活动兴趣缺缺,不来也挺正常的。这么说起来,今晚是三位女士加一位男士啊……蓝染副队长,有什么感想?”   “我不太明白你指的是什么呢,矢眮丸副队长。”   “哼,装模作样的家伙。”   因为是冬季,即使是五点而已,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广场两侧点起了无数的灯笼,显然是事先就准备好的。   “黑白之网二十二之桥梁,六十六之冠带,足迹,远雷,尖峰,回地,夜伏,云海,苍蓝队列,将太圆绘满并直冲天际吧。”   广场正中心的舞台上,突然传出了鬼道的咏唱声,台下的死神们一下子骚动了起来。不过他们也敏锐地发现队长和副队长们都好好地坐在椅子上没动,于是暂时冷静下来静观其变。   “缚道之七十七·天挺空罗!”这个高等级缚道本来只是用来远距离紧急联络用的,这次十二番队的队长将它固定到了一个球形的石头上,让舞台上的所有声音都能被清晰地传达到静灵庭内的所有地方。   “咳咳,晚上好,各位死神同僚,这里是十二番队的曳舟桐生!大家都能听到了吗?”   “哦哦哦,是曳舟队长啊!”“好厉害,竟然这样用鬼道啊。”   “哎呀呀,该说不愧是曳舟队长吗?”虎彻副队长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还真是乱来啊。”   “这话要是日世里听到,可没完了。”莉莎面无表情地吐了个槽。   “哇,吓我一跳,这是要做什么?”一个声音突兀地从身后响起,大家一起转头。   “白,你刚才跑哪里去了?”   “哎呀,今天太阳那么好不觉得是个睡午觉的好日子吗?”她指了指广场两边的柱子,显然刚才是在那上面睡觉来着。   “啊,变成四个女人了,真是好命到让人羡慕啊,蓝染副队长。听说今天你们五番队女性死神云集啊,你跳了一天舞了还行不行啊?男人要好好保养自己的腰啊。”   “今天能暂且饶过我一回吗,矢眮丸副队长?”蓝染一脸尴尬。   “不·行·哦,顺带一提,今天静灵庭美女大赛的优胜者,就是曳舟队长了。”   “那真是可喜可贺了。”   “恩!首先欢迎各位来到中央广场观看由十二番队和十三番队共同举办的活动,我就不卖关子了!这次的活动主题是——”她右手一挥,“爱的留言,献给死神的歌。”   “诶,歌,白喜欢歌!”   “说起来,上次清音有问过我唱歌的诀窍什么的,原来是为了这个啊。”   “兄长大人,你对歌有研究吗?听说平子队长很喜欢音乐呢。”   “那个人的喜好……我也不太懂。”这话是指平子队长喜欢的歌很诡异的意思吗……   “其实呢,这些歌的歌词很早以前就创作完成了,我们的三席为它们谱曲花了不少时间才拖到现在。作词的人虽然已经不在人世了,但是我相信她的歌一定会一直被大家铭记的!好,先是第一首,献给所有死神的歌——《在界限的彼方》!”   “用来保护珍爱之人的力量,是看不见的,也是无法假装的。”   “带着真正的坚强,前去界限的另一边,为了与那一个不同的自己相逢。”   “虽然我们出生的地点,和所背负的一切,都不尽相同。”   “但都会用凛然无畏的眼神,温柔的话语这样说道——”   “不论是谁,为了保护所爱的一切,都会一直战斗下去。”   “即便已深处绝望的深渊,也会努力追寻那仅只一线的光明。”   “在那界限的彼方,我们会一直战斗下去。”   “相信自己能够做到的力量,是看不见的,也是无法假装的。”   “带着真正的力量,和绝不动摇的信念。”   “一门心思地想着目标飞奔而去。”   “虽然那被冰冷冻结的泪水也好,被孤独侵蚀的灵魂也好,都会令你变得固执而冷漠。”   “但偶尔的温暖终会令你寻回,那原本被遗忘的真实的自己。”   “不论是谁,为了保护所爱的一切,都会一直战斗下去。”   “这份心意永不会因为挫折而消逝,直到我们的誓言完成的那一天。”   “在那界限的彼方,我们会一直战斗下去。”   一曲结束,广场上寂静无声。连一向不懂空气的白都不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说呢,好棒的歌……”虎彻勇音第一个开口,打破了这片寂静。   “是呢,总觉得能写出这种歌的人,一定是个非常坚强勇敢又温柔的人。”   “真是可惜了……”莉莎的话一说话,大家再次陷入沉默。   “哎呀,气氛怎么变沉重了呢?”曳舟队长明知故问,努力想要炒热气氛,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无心的,第一首歌选得这么……   “咳咳,接下来的这首歌呢,在开始之前我要先念几句话,是作词者准备的,给与挚友的留言。”   “有很多话一直想跟你说,但是却找不到机会,所以我全部都写进了歌词里,希望你听到这首歌的时候,能明白我的心意。最后,祝你成功成为史上唯一一位不会始解的队长阁下。”   “恩,真是个不错的梦想呢!那么,接下来请欣赏作词者——前六番队第七席,有田弥香,赠与挚友的《不变的感情》。”   “咦?”曳舟队长刚才……说的是谁?   巴下意识地转头,发现蓝染和莉莎都在看着她。   “这首歌是有田小姐送给你的呢,巴。”   莉莎什么都没说,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   还没等她一片混乱的脑海恢复正常,舞台上的歌声已经响起。   “我们出生于这个世上,到底有什么意义?”   “相遇与离别,喜悦与空虚,不断交汇。”   “有时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人,有时又觉得孤单得难以忍受。”   “就像日夜总是不停交替一般,让我们总是充满迷茫与不安。”   “其实不用现在就完全接受这一切,毕竟我们还不是成熟的大人。”   “但是我们也不会因此而放弃先前拥有的梦想。”   “如果你在我的面前流下眼泪,我会一直待在你的身边。”   “即便这世间的所有一切都变换不停,这份感情也永不褪色。”   “盯着天空中飘动的流云,不厌其烦地思考着身边的一切。”   “将不再需要的自己丢掉,再一次从起点扬帆起航。”   “如果你在我的面前灿烂地笑,我会毫不犹豫地将你拥入怀抱。”   “这份珍贵的记忆,这份珍贵的感情。”   “我永远也不想忘记,不管未来会变得如何不同。”   “爱,从心底而生。爱,为你立誓。”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对弥香说过,为什么,为什么她全都明白……不管是她的挣扎也好,痛苦也罢,她全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就算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仍旧能够给与她救赎。   “弥香……”眼中的世界一片模糊,在那人死后一直强忍的泪水在这一刻滑落。   “笨蛋,我现在已经会始解了,那个愿望不会实现了……”   谢谢,巴能够认识有田弥香,真是太好了。? ☆、错误的表白方式 ?  “今天辛苦了,巴大人,现在是要出门吗?”   六番队队舍,巴依旧拿着那把不知道用了多久的红色蛇目伞,走出了院门。   “是的,难得这么好的天气,不出去散散步多浪费啊~”   两位队员抬头看了看这绵绵细雨,只能对着自家副队长傻笑了。   “逗你们的,我是去参加聚会啦。”说完,巴哼着歌,脚步轻快地踏着水坑离开了。   “那天以后,巴大人开朗了不少啊。”以前的她非常矜持,不太喜欢开玩笑。而且这些聚会什么的,她几乎都不会出席,明明看起来很亲切却让人难以接近。   “全都是有田小姐的功劳啊。”   “是啊。”   东流魂街1区,居酒屋花月。   “打扰了,夕颜姐。”   转过屏风,径直走到最里面的房间,还没进去就能感到里面传来的喧闹声。这些人聚在一起,总是这么热闹,真好。   弥香说得对,只要她愿意努力,试着接近他们,他们就会热情地欢迎她的加入。这些人的心意,真的简单又纯粹,为什么以前没发现呢?就算性格不怎么合又怎么样,爱好不同又怎么样,彼此有彼此的秘密又怎么样,只要这一刻真心相待,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哦,巴你来了啊!”平子真子偏头,朝她的身后望去,“啊咧,今天你的背后灵怎么没跟着一起啊,舍得放你一个人进狼群了?”   “谁是狼啊秃子真子?!”日世里专用破颜踢。   “好痛!”   “我还想问您呢平子队长。”巴笑了笑,找了个空位子坐下,对着身边的爱川罗武点点头。   “我家兄长大人今天一大早就说要出任务,晚上才能回来。您身为队长难道还不清楚吗?明知道今晚聚会还安排他出外勤,就算不喜欢兄长大人,也不要这么欺负他好吗?”   “谁欺负他了啊?这是爱,懂吗?身为长官对部下爱的鞭笞!”   “抱歉平子队长,我想兄长大人并没有那方面的兴趣……”巴虽然笑眯眯的,但依然用严厉的目光瞪了他一眼,“如果您自己想走向不归路也请不要拖兄长大人下水!”   “喂,什么不归路啊!”日世里表示自己有听没有懂。   “这是大人的话题,小孩子就不要……唔!” 日世里专用破颜踢X2。   “哦哦,快上快上,踩平他哈哈哈!”白在一旁起哄。   “喂,白,你把我的酒都弄翻了!”   “为什么明知道是这种结果,平子队长还要这么说啊。”   “这个嘛,也是一种爱的表现啦。”身边的爱川队长喝了口酒,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僵硬。   “哦哦,很热闹嘛,我们来晚了吗?”依旧穿着惹眼的花披风的京乐队长和一脸正经的矢眮丸莉莎走了进来,“哦呀?今天惣右介君不在呢~”   “是的,京乐队长,今天平子队长专·程安排了外勤工作给兄长大人。”巴立刻告了对方一个黑状。   “是吗?干得漂亮,平子队长!”京乐冲平子挤了挤眼睛,还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巴闻言脸黑了,“要是兄长大人知道你们这么对他,一定会很难过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他平时把你看得那么紧。”莉莎还是在巴的身边坐下,一脸严肃地搂住了她的腰,“像这样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   “今天一定要相亲相爱地一起喝酒哟~”   “真是太遗憾了,京乐队长,兄长大人临走前特别叮嘱了我,今天不准喝酒。”   “放心放心,就算醉了,我们也会好好将你送回队舍的。”莉莎一推眼镜,一片反光。   看着好像真的突然变身了一样的八番队正副队长,巴往后缩了下,有点后悔今天自己一个人来了。平子说得没错,她现在也有种羊入狼群的感觉了。   不管怎么样,酒是绝对不能喝的,照她那种有问必答的醉酒模式,万一不小心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东西就惨了。而且,看今天他们故意把蓝染支开,还想灌她酒的架势,说不定是早有预谋的,今天这酒,绝对不能喝。   可是怎么办,队长劝酒,她身为副队长不能拒绝啊!   最可靠的浮竹队长今天身体不适没有来,第二可靠的罗兹今天跟蓝染一样出外勤——不过他来了也没用他还只是个三席——新上任的二番队队长四枫院夜一、十二番队的曳舟队长和自家上司作为贵族派的代表向来不怎么跟大家一起混,而卯之花队长今天有插画课要上……   “哎,好了好了,适可而止吧。巴她既然答应了惣右介君,就别强人所难了。”   “爱川队长……谢谢您!”爱川罗武真是个好人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用微妙的眼神看着他们笑,对巴而言,能不喝酒就行,其他的都不重要。   “那个,巴,我刚过来的时候看到有卖的,记得你很爱吃,就带了一盒过来。”他眼睛正视前方,用半个爆炸头对着巴,有点别扭地递了一盒东西过来。   “啊,是章鱼烧,谢谢您,爱川队长!”   “诶~真好,白也想吃章鱼烧,罗武偏心,都没有我的份。”   “你来的路上明明吃了三盒了!”她的谎言立刻被六车拳西拆穿了。   巴没管那边乱七八糟的对话,串起一颗放进嘴里,不知道爱川罗武怎么保温的还有些烫。不过味道果然好棒啊,她捂住鼓起的脸颊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真好吃,太幸福了。请容我再次向您道谢,爱川队长。”   “啊,巴你不用这么客气。”他不自在地咳了咳,脸色可疑地红了起来,“那个,跟他们一样,直接叫我罗武就好了……”   “好的,那恭敬不如从命,谢谢你,罗武先生。”   刷,一只现烤的螃蟹新鲜出炉。   “哎哟,罗武你不要害羞嘛~”“就是就是,该上的时候就不要怂!”   “啰嗦!闭嘴吧你们!”   “现在是在说什么?”巴一心吃章鱼烧,等她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现场的气氛变得更怪了。   “没,没什么。”他刚说完,发现在座的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看着他,一副你不说我们就没完的脸,嘴角止不住地抽搐。   “那个,巴……”   “恩,什么?”   “那,那个……我,我觉得……今天天气真好……”   他憋了半天,就吐出了这么一句,全场鄙视的目光已经将他淹没了。巴闻言看向窗外,雨已经停了一会了,一轮明月正高悬天宇。   “是的,今天是满月呢。满月之夜,果然适合饮酒啊,大家真是风雅。”   “沧海为盏明月出,郁郁酒香碧波间嘛,哈哈哈。”   一时间,在座的各位统一白了突然开始吟诗的八番队队长大人一眼——毕竟风雅这个词跟大多数人都扯不上什么关系——继续玩他们自己的,连挑起话头的巴也只看着他傻笑,没办法她不怎么懂和歌。   “哎,说到和歌,京乐队长啊,您最近在静灵庭通讯上连载的那篇文章,能稍微写得再浅显一些吗?读者们都说看不懂啊。”就算是一向没什么文艺细胞的拳西,当久了这个主编也能看出点东西的。   “唉,知音难觅啊~我说莉莎,为什么你也不理我?”   “我不喜欢松尾芭蕉。”   “所以说你太年轻了啊……”   “罗武先生,最近七番队的工作很忙吗?”他今天晚上看起来特别紧张。   “啊,没有啊。其实我今天……”   “真子你这个混蛋!”突然一声大吼,平子真子被日世里专用破颜踢X3踹飞了起来,嗙的一声刚好砸中了爱川罗武,后者坐立不稳猛地往前一扑,刚好将转过头来的巴扑倒在地。   全场猛地安静下来,只有背对着这里从地上爬起来的平子喊疼的声音。   “啊,巴你没事……吧……”刚刚,刚刚倒下的时候好像嘴巴碰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巴愣愣地仰倒在地上,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地拿手捂住了右边的脸颊。过了三秒钟,她的脸刷的一下红透了,右手开始发起抖来,眼睛水汪汪的似乎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这反应其实不能怪巴的,似乎是体质问题,一旦遇到特别窘迫的事,她就会不可避免地毛细血管充血外加泪腺崩坏。但除了蓝染,其他人并不知道她的这种体质,于是——   一看她这副模样,本来打算立刻起来的爱川如同被缚道捆住了似的也定在原地动都不动一下。他不动,大家也不敢动,似乎都在等一个打破平衡的机会。   这个机会很快就到来了,刷的一声,房间的门再次开启,大家一起木然地看向门口。   “抱歉我来晚……这是在做什么?”   是蓝染。   在这个最微妙的时刻,他就这样突然出现了。他脸上虽然还挂着笑容,但房间里的空气突然冷了许多。   “兄长大人!”巴见到救星来了,一歪头眼泪却先滑了出来。蓝染一见,眼神瞬间更冷了。   “爱川队长,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您不打算先起来吗?”   后者闻言触电般地跳了起来,虽然好像踩到了什么但是他这时候也顾不上了。   “那个,惣右介君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这只是意外!”   巴一眨眼的功夫就躲到蓝染身后去了,连瞬步都用上了,可见情况到底有多让她尴尬。   “是吗,那就请爱川队长您好~好为我解释一下。”   爱川罗武手忙脚乱地把刚才发生的事讲了一遍,虽然蓝染没看见但他非常坦诚地把自己不小心亲到巴的脸颊一事也说了出来,完全没注意到对方的脸因此更黑了。   “巴?”   “是,是意外……”她拽着蓝染的衣袖,声音小得跟蚊子叫似的回答。   他将目光转向头发被踩住整个人只能歪着的自家队长,以及他身边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低着头的日世里,什么话都没多说。   “既然是意外,那么……”   “不过我,我会负责的!”此言一出,全场瞩目。   真是错误表白方式的完美诠释啊!   拳西捂面,京乐压了压帽檐,矢眮丸莉莎不忍直视地转过头去,开始研究自家队长花袍子上的图案。   蓝染更是连嘴边的笑容都垮了下去,室温顿时降至了冰点。   “爱川队长说笑了,既然是意外何必当真呢。只是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带巴回去了。那么各位,今晚请尽兴。”   言毕,他拽着巴的手腕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但良好的涵养让他还记得帮他们把门给拉起来。   “哎呀呀,真是灾难啊~” 纯看好戏的京乐第一个开口打破寂静,作为围观群众他毫无压力地端起酒盏小酌了一口。   “说起来,还是第一次见我家的惣右介发火呢……”平子撇了撇嘴,觉得今天这事真是无妄之灾,“还以为他除了笑以外没别的表情了。”   “这理所当然的吧?他指不定在想,你这个做队长的故意把他支开,与别人狼狈为奸想要趁机对他妹妹下手。别说是那个静灵庭有名的妹控了,换做是我也会气爆的。”莉莎先是瞪了平子一眼,又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白了眼还站着当雕像的爱川罗武。   “趁人之危……”   “罗武,差劲!”   连白也开口嘲讽他,像是被一座大山砸中一般,爱川罗武颓然坐下,他身边的六车拳西无言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幻想之力 ?  明月当空,银河璀璨。虽然是没有丝毫灯火的郊外,被拉着手腕的人依旧能很清晰地看到前面人的背影。   两人从居酒屋出来到现在,已经沉默地走了半个小时了,巴也终于从刚才那种尴尬得无以复加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原本以为蓝染会生气,会教训她,或者想得美点安慰安慰她,结果对方什么都不说……   这也是一种体贴吗?   “那个,兄长大人,我们这是要去哪?”这可不是回静灵庭的路,也不是去监控基地的路。   闻言,对方有些僵硬地停下了脚步,松开了她的手,半晌才转过身来。   “只是突然想走走罢了,没什么目的地。”   这出乎意料的话让巴愣了片刻,随便走走就是需要转换心情……所以说,其实兄长大人还是在生气的?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然而蓝染那张脸根本让她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巴,说起来,我们好久没对练过了吧?自从真央毕业以后。”   “咦?啊,好像是的……兄长大人今天有兴致吗?真难得啊。”她想要跟蓝染对战已经很久了,然而对方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总是不应战,久而久之她也不再提了。   不过,等两人到了草鹿区的地下空间之后,巴立刻就知道了答案。   因为她太弱了,根本没有跟对方对战的资格。   蓝染能用一根手指挡住她的刀,不借用任何鬼道生生改变她放出的鬼道的攻击方向,在她抛弃了规则逾矩使用了非死神的力量后,仍旧无法对他造成一丝一毫的威胁。   在她以为已经将蓝染困住,飞身而起想要从他的身后一刀斩下时,却听到了对方不紧不慢的声音。   “破道之九十·黑棺。”   他竟然以自己为目标,咏唱破弃了九十号破道,连带已经欺近的巴一起,被空间的威压和无形无影的刀刃重重包围。   黑棺散去,留下了重伤倒地的自己,和毫发无损的蓝染。   巴眼神有些空洞地看着穹顶,一时间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当然,她伤势太重,一张口涌出的全是充斥着诡异甜腻铁锈味的血液,就算想说什么也没办法。   “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蓝染走到她身边,低下头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她,“很简单,这是幻觉,我用了镜花水月。巴,就算是我,也不至于能强到这种程度。”   什么?她立刻就觉得全身有了点力气,转了转眼珠,瞪了蓝染一眼。说好的对战竟然还用镜花水月,这是作弊!   “我数到三,就解除催眠。一,二……三。”   他的话音一落,空间中无数的灵子疯狂地涌入了巴的身体,眨眼之间,她就毫发无损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拍拍身上的灰,没好气地鼓起了脸颊。   “兄长大人你耍赖,说好了对战还用镜花水月。”   “怎么会呢,镜花水月本来就是属于我力量的一部分,就同你那怪癖一样。”他似乎心情很好地将斩魄刀重新插回刀鞘里,回头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巴,还记得我告诉过你的,完全催眠的发动方式和解除方式吗?”   “记得,只要看过一次你的始解过程,当你再次始解时就会进入完全催眠状态。至于解除方式……”她说到这里,有些不确定地皱了皱眉头,“好像需要再说一次……始解语……”   刚刚他有说过哪怕一次始解语吗?不过似乎有一种情况是不需要始解语的。   “不错,回答正确。那么,得出了什么结论?”蓝染背对着她,向地下空间的中心,“种子”的放置地点走去。   “兄长大人已经习得卍解了?”巴跟在他的身后,保持着一贯的半步距离。   “哦?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只有习得卍解,始解的时候才不需要念出始解语。是这样吗?”   “不正确的地方有三处。”他就像一位谆谆善诱的老师一般,引导着她的思维,纠正她的谬误。   “一是,就算习得了卍解,始解的时候不需要始解语但仍然需要念出斩魄刀的名字。以你自己为例,即是不需要‘苏醒吧’,只要念出‘未华’,那么始解便可以成功。”   “第二处就是,我并不一定需要在你面前始解,就算你没有亲眼看到亲耳听到,镜花水月的完全催眠依旧可以成功发动。以此为依据判断我已经习得卍解,证据不够充分。”   “而第三……”他停了下,似乎在给巴做好心理准备的时间。   “我刚刚说要解除催眠的时候,并没有念过镜花水月的名字。那么巴,这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什么?   如果不会卍解,那么解除的时候需要完整地念出“碎裂吧,镜花水月”的始解语;如果会卍解,那么只需要念出“镜花水月”的名字就可以了……   那他现在连斩魄刀的名字都不需要念就能解除催眠了。这句话的意思是,他已经超越了卍解的境界?不会吧?并没有听说卍解以上还有别的境界,而且就算真的有,也不代表达到了就能省略刀的名字了。   “不要想得太复杂,真相永远都是最简单最直接的那一个选项。”他将手放在玻璃盒子上,给了最后一个提示。   “……兄长大人,你的意思是,你其实根本没有使用镜花水月?”可还没等他回答,巴自己就否决了这个选项。   “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因为我刚才说过,我用了镜花水月?巴,为什么你现在能怀疑我的话,却对我刚才的话深信不疑呢?”   “因为如果兄长大人没有使用镜花水月,那我中的那个九十号破道……”   “你确实中了黑棺,毋庸置疑。”   “兄长大人你当时做了什么?”在短短一瞬间就治好了她全部的伤?   “什么都没做。”看巴明显不相信的脸,他似乎也觉得这句话有些歧义,决定给出一些补充说明。   “这么说的话也不确切,我唯一做的就是告诉你,我使用了完全催眠,以及,在数到三之后会解除。解除之后会发生什么,只取决于你,而不是我。我再重申一遍,巴,我并没有使用镜花水月。”   她开始尝试接受蓝染的说法,然后反推。当时他数到三的时候,巴条件反射地觉得,完全催眠解除了,那么一切都该回到什么都没有发生的状态下,不光是重伤的身体,连身体里刚才使用过的灵力也该是完满状态才对。   接下来……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当时空间中的灵子疯狂地涌入了她的身体,几乎在眨眼间,就达到了她期望的状态。如果这不是镜花水月的效果,不是蓝染做了什么,就意味着这是她自己做到的?   “还记得你是怎么学会始解的吗,巴?以及,你为什么笃定自己学不会始解?”   在灵压足够的前提下,学会始解的唯一要求,就是了解自己的力量。当你对自身的一切都熟知之时,便会听到斩魄刀的声音,它就会告诉你它的名字。   因为蓝染说过,她不能过于探求自身的存在,否则会导致死亡。那么她便理所当然地认为会对力量缺乏了解,所以这辈子都无法始解。因此还立下了成为史上唯一一个不会始解的队长这个愿望。   然而她却突然之间听到了斩魄刀的声音,在她到现在仍旧不明白自身本质的情况下,这是为什么?当时她在想什么?她在想——   弥香死了,她没能救到她,有什么办法补救?没有,怎么办,怎么办,有什么办法能让弥香回来吗?   然后,她就听到了那个声音。   【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如果能听到的话,我就回应你的呼唤。】   这意味着什么?难道蓝染想告诉她,她想要拯救弥香的力量……所以她的斩魄刀回应她的心意形成了拯救她的力量?这么天方夜谭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出现……   “可是兄长大人,你以前说过,我的能力不能作用于生物的!”   “啊,那个啊,当然是骗你的了。”   “可是我确实试过……”   “你的能力虽然可以直接作用于生物,但必须对作用对象的生理结构了解透彻。你什么基础都没有就那么乱想,当然会无效。而且生效之后还必须用同样的专注力一直保持着这种状态,否则就会变回原样。”   “竟然是这样……”   “巴,你的鬼道,斩术,白打,瞬步,斩魄刀这些死神能力也好,模拟而出的灭却师的能力也好,被称为怪癖的能力也罢,都是应你的心愿而生的。你真正的能力并不是这些,而是幻想之力。”   “幻想?”   “只要你愿意,世界都可以为你而动。当然了,目前的你应该还做不到这一点。在遇到你的第二天,我就知道你的能力与普通的死神完全不同,所以决定观察下去。”他将玻璃盒子中的“种子”取了出来,放进了巴的手中。   “这个观察的结论就是它了,巴。”   “种子?”   “对于死神而言,不管是鬼道,斩术,白打,还是瞬步,哪一种都有其极限,而我一直在寻求突破这个界限的方式。当然,在研究同一课题的人还有曳舟桐生和浦原喜助。而我与他们最大的一点不同,就是我的眼前已经有了一个活生生的实物可以用来参考。虽然直到今天,你仍旧没有这个自觉,但是巴,你是个生来就超越了界限的存在,毋庸置疑。”   “是吗,啊哈哈……我明明刚刚才输给了你……”就算他这么说,她一时之间也接受不了。   他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意思,而是继续谈起了关于研究课题的话题。   “曳舟桐生研究的方向,是将高度压缩过的灵子能量放入食物之中,通过人的自身消化能力将之吸收,达到在短时间内提高灵压以突破界限的目的。只是很可惜,这个灵压的灌入需要以她自身为载体,而她本人无法突破死神的界限,做出来的食物自然也达不到所需的目的。”   “呵呵,竟然用吃的来做这种事,该说不愧是曳舟队长吗?”想到那个天天把“民以食为天”挂在嘴边的吃货队长,巴总是忍不住笑。   “至于浦原喜助,他真是个独特的人。明明朝着完全不同的方向在走,他却得出了跟我完全一样的答案。虽然我觉得,他也许并不知道这一点。然而即便不知道,在我还在研究的过程中,他依然已经先我一步成功了。他的‘种子’——崩玉,可能已经完成了。”   巴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种子,那种压迫性的存在感在很早以前就已经适应了,但就算有觉得不舒服,她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说出来。从蓝染的话里,脸上,不难看出对他而言,浦原喜助是一个特别的人。他是如此得欣赏他,竟然溢于言表。   但是她并不开心,因为蓝染输了,在种子的研究上他输给了另一个人。巴从来没有察觉到过,原来自己这么在意那个人的胜负。她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容忍,蓝染会输给一个整天傻笑邋邋遢遢的家伙。   不,跟对方是谁无关,不管任何人,她都无法容忍。   等等,对,还没有输,对方只是可能完成了。而且他不是说,浦原喜助还没有掌握崩玉真正的能力吗?所以没关系,还来得及,只要蓝染在他明白之前就完成种子的话,只要她能够——   “巴。”还没等她做什么,一只手突然盖住了她死盯着种子的视线,“现在还不行。”   “那……去虚圈?”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不要忘了,越是重要的事,就越需要耐心。”? ☆、正义和人心 ?  众所周知,五番队是战斗支援队的编制,但自从上次灭却师大战后,尸魂界就不再有什么大的战斗需要他们参与,于是只能退居二线,每天的工作几乎都变成了文书处理。   身为战斗番队的第十、十一番队经常出外勤,需要上交的报告向来都是一塌糊涂的,在十番队没有队长,十一番队队长不靠谱的当下更是如此。身为支援队的五番队在这方面也需要提供支援,所以这两队的文书工作,不知不觉间就这样莫名其妙地交到了五番队的手中。   五番队队长平子真子本人对于繁琐的文书工作一点耐心都欠奉,按他的话说,每天绞尽脑汁将建议啊汇报啊这玩意写出歌功颂德无形拍马的感觉来,这种事根本不适合他,那些东西看了就想吐。而他每天除了公事以外想的最多的,就是跨越半个静灵庭去十二番队跟那边的曳舟队长套套近乎,顺便与副队长小姐的拖鞋底联络联络感情。   而自家的副队长,刚好非常擅长写这些所谓的“公文风”的报告,既然写的人顺手,看的人开心,他又能眼不见为净,如此皆大欢喜的好事何乐而不为?   于是,可怜的蓝染副队长每天不仅要处理自家队长丢给他的,两人高的文件,还要在队长出门晃荡的时候尽职尽责地跟随在他身后。   因此,当任劳任怨的蓝染副队长在连续半年每天工作到半夜的高压下,理所当然地病倒时,哦不,应该说对于他竟然真的坚持了这么久才倒下,其他队员深表理解和钦佩。   而因为此事找上门来的巴,用极度委婉的语气表达了“如果再把别人家哥哥当牛做马来使唤,就等着日世里把你那凹凸不平的脸踩成煎饼吧”之后,终于良心发现的平子队长似乎也开始意识到,五番队的队务就靠副队长一个人似乎不太够,决定给他配两个辅佐,帮他分担一下文书工作。   结果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怎么回事,最后分配到副队长室的,是一个刚刚从真央毕业的小姑娘友部惠,和进入五番队后因为眼睛看不见一直默默无闻的盲人东仙要。   前者也就罢了,好歹是因为崇拜蓝染才进的五番队,而且女性细心,对于文书工作确实也比较适合,但后面那个是怎么回事……队员们私底下都在讲,果然平子队长是讨厌蓝染副队长的,这是在给下属下套子。   虽然病愈之后的蓝染回到副队长室之后,并没有对着两个人选提出什么异议,还是仁和大度的模样,但脸色看起来并不怎么好看。在八卦的时候,队员们都说得跟亲眼所见一般。   “蓝染副队长不仅长得帅,人品好,工作又认真,平子队长到底不满意他哪一点啊?”   “说不定就是因为他太好了,比自己更受队员欢迎,平子队长才受不了啊。”   而真相是什么呢?别看平子真子总是每天都在闲晃,五番队的工作看似都甩手不管,而副队长忙死忙活,但实际上蓝染接触到的真正事务可以说是一点也没有。   平子真子将上级传达下来的工作一肩扛下,或者派给队内其他的死神来做,只把杂事丢给蓝染,既从行动上彻底架空了副队长这个职务,又让旁人形成一种他很倚重蓝染的错觉。   所以虽然大家都在猜,但也从来没人能猜到点子上去,久而久之,这种奇怪的上下属关系就这么维持在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点上。   于是一直自认为比外人要稍微了解蓝染一点的巴,在他有一天突然说要介绍一个人给她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有丝毫意外。   “巴,这位是东仙要,以后就是我的部下了。”   三人见面的地点是草鹿区的地下空间,显然,对于部下这个词,要从更深层的含义去理解了。   “初次见面,东仙先生,我是巴,以后就麻烦多照顾兄长大人了。”   “是的,巴大人。”   冷场。   第一次见面,东仙就给她留下了不善言辞严肃内敛的印象。想着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要经常一起行动,觉得应该需要起码的了解和交情,于是每次一有机会,她都会努力地制造话题。   久而久之,还真让她发现了对方的一个神奇的爱好——做菜!   东仙的厨艺出类拔萃不说,还经常在日常生活中产生灵感,研究出全新的菜式。他做的菜味道和香味都别具一格,就是看起来……很有种黑暗料理的潜质……这个毕竟没办法,东仙他眼睛看不见。   在1区山洞的监控基地里,为了随时随地能吃到好吃的东西,巴自作主张开辟了一个房间用来当厨房。对此,蓝染表示不发表任何评论。   “为什么会把做菜当成兴趣爱好啊?不会觉得很麻烦吗?”她虽然会做饭,但是也仅限于会做而已,要说喜欢实在是没这个觉悟。   两人大部分时间是在食堂吃,偶尔她下厨时,蓝染虽然从来没嫌弃过她的手艺,但是跟东仙要的厨艺水准还差很多,这一点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为重要的人准备食物,是一件幸福的事。”向来惜字如金的他放下手中的菜刀,难得说了很长的句子,“而且做菜也是一种锻炼精神的方式,巴大人。”   说起锻炼精神,她就想起每天早上必定会练习书法的蓝染和坐刀禅的自己。虽说书法、斩术和料理搭不上一点边,但万事万物总是有着这种微妙的联系的。听说还有人每天去瀑布下面坐禅,不论寒暑,也是一样的道理吧。   “这是什么,巴?”   某天,蓝染正在查看监视画面,巴突然端出了一盘看不出来材料的东西。   “是我跟东仙一起研究出的新菜式,兄长大人!”她面带笑容,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端出了一盘黑暗料理而感到怯懦的情绪。   “东仙说为重要的人准备食物,是一件幸福的事。所以,我非·常·努·力·地为兄长大人做了菜,尝一尝吧?”   蓝染看着那团不知道什么鬼的东西,难得陷入了沉默。   “啊请放心,兄长大人,我保证绝对没有毒!”   “巴,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她的脸上,写满了“小白鼠,让我看看这盘东西是什么味道吧”。   “既然如此,那你稍等一下吧。”   蓝染关掉了视频,从位子上站起来,施施然地走进了厨房。半晌,也端出了一盘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鬼的料理,放到了巴的面前。   “……这是什么?”   “煎鸡蛋。”   巴瞪大了眼睛,死盯着那盘黑咕隆咚的东西,无言以对。话说回来,煎鸡蛋不是蓝染最讨厌的菜吗?   “……您不是最不喜欢煎鸡蛋的吗?”   “‘为重要的人准备食物,是一件幸福的事。’巴,这是为你做的,一起吃吧。”说着,若无其事地端起了那盘新式菜肴,笑容满面地看着她。   巴脸上的笑垮了下来。虽然自家哥哥一向都是以万能的形象示人的,但自家人知自家事,从他们认识的第一天起,这个人就没有掌过勺,做过菜!但好歹他是个学习能力爆表的人,理论上来说只要愿意,应该没什么能难倒他。   所以这盘煎鸡蛋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样,也许味道会出乎意料?   东仙的菜不也是卖相差吗?就算真的难吃又怎么样,反正又吃不死人!   “我开动了。”于是,她抱着必死的决心,咬了一口。恩?虽然甜了点,但是好像还可以入口?抬头看了眼蓝染,他只是一勺一勺地将碎成渣的豆腐放进口中,脸上的神色也看不出什么。   然而事实证明她还是太天真了,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鸡蛋的三分之一是甜的,三分之一是咸的,剩下的……有一股浓浓的芥末味,而且竟然还没完全熟,是糖心的!   “觉得幸福吗,巴?”   他一口不剩地将她的黑暗料理全部吃完,还很优雅地抹了抹嘴。相比之下,自己被呛得嗓子生疼眼泪直流,死命灌了一大杯水的狼狈模样,真是不忍直视。   “一点也不。”   “是吗,那真是太遗憾了,我倒是觉得挺幸福的。”   闻言,巴败退,决定以后都不要再给对方这种感到幸福的机会了!   为了回报东仙教自己做菜的恩情,巴决定每次放假的时候都挑本书来念给对方听。虽然他每次的感想就是“恩,是个好故事”,“都发生在现世啊”,或者“这个结局挺好的”之类这种没什么意义的话,倒也完全没有打击到巴念书的好兴致。   今天她拿出来的,是基督教的《圣经》。上次去现世的时候,因为好奇买回来的。她没看完,但是蓝染看完了。   “你信神吗,东仙?”   “不信,因果报应不过是妄言。”   “那你相信什么?”   “正义,人心,和蓝染大人。”   他的回答坚定不移,巴觉得有些无法理解。东仙明明是为了复仇才加入十三番队的,为了复仇才选择跟随蓝染的,这样的人,却还相信着正义。   只是一种盲目的自我满足吗?   “……你觉得兄长大人会带你走上正义之路吗?”   “会的,巴大人,蓝染大人所走的就是正义之路。”   “是吗?”她合上圣经的书页,觉得没有必要读了,“东仙,下个月我想做个实验,需要你的配合,可以吗?”   “您尽管吩咐。”   于是第二天开始,巴开始研读关于人体构造,特别是眼部构造的书籍。虽然以前在真央有系统地学过,但还是有必要再着重复习一下。之后还经常抓一些小兔子之类的生物,做一些将它们的虹膜变色,或者毛发质地改变之类的练习。   虽然已经知道力量的本质是什么,但真正应用起来还是非常困难的。对于无生命的物体,构筑起来的难度不大,只要有半天的时间就能完全掌握。但生物就完全不同了,别说创制生命这种侵犯神的领域的事了,就是对生物的某个组织进行一点小小的改动都非常困难。   不过好在一点,她需要做的只是把坏掉的东西改回正常而已,照着其他生物的正常形态来做就行。但即便如此,这件事的完成也比想象中得要更加耗费精力。   以前的她就算可以完成重构,也没办法让这种状态保持下去,毕竟对于生物的“想象“是需要一直持续的。但现在有了种子的辅助就不一样了,她可以把这部分工作交给种子来代劳。   在一个月的准备完成之后,巴用自己的能力重构了东仙要的眼睛,还给了他光明。因为她突然特别想知道,当他能够看到世界的时候,能够看到蓝染的眼神的时候,还会不会坚持自己目前的想法。用心看世界,和用眼睛看世界,究竟哪个才更真实呢?   “抱歉,兄长大人,我做了多余的事。”   “怎么会呢,巴一直是个温柔的人。而且,我也知道你是在为我着想。”   “这不是温柔。”   她只是给了东仙要选择的机会罢了,但如果他选了错误的道路,那么他的人生就会在此终结。所以说,她并不是一个温柔的人啊。   没错,因为盲人免疫镜花水月的催眠,这对蓝染来说是一个威胁。这种人如果不能成为同伴,那也不会留着他将来走上他们的对立面。   她从第一天认识东仙要后就一直在想,究竟他有什么特别之处让蓝染另眼相看。是能力,是忠诚,还是对静灵庭的仇恨?都不是,只是因为他看不见罢了。   那么当这个优势消失之后,上下级的关系就会变得更纯粹。   她向来不喜欢复杂的东西,觉得这样纯粹的关系更牢靠。   只是可惜,她跟蓝染之间的关系更加复杂,让她理不清头绪。   “巴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好了,就算有一天你站到我的对立面去,也无所谓。不,应该说这样才更加有趣,不是吗?”蓝染坐在椅子上,对她伸出手。   “如果有那么一天,兄长大人会杀了我吗?”巴走上前去,坐在他的腿上,摘下他的眼镜,触碰他的眼睑。就算是蓝染,他的眼睑也跟一般人无异,轻薄脆弱,似乎只要稍微使点力,就能弄瞎他的眼睛。   “你会觉得害怕吗?”他一如既往地保持着温和的笑容任她施为,只是放在她后颈处的手微微用力,像是托着她的后脑,又像是下一秒就会收紧一般。   “有点。”她点头,又摇头,“不过比起莫名其妙就没了,这样也许更好些。”   “不用怕,就算是死,你也只会在我的怀里死去。”他笑着,用手从背后蒙住了她的眼睛。她轻轻眨眼,感觉睫毛扫到了他温热的掌心。   “是吗?谢谢你,我真的安心多了。”   察觉到那人的气息欺近,巴抬头,与他唇齿相交。这个人,就算是在接吻的时候,呼吸也不会有丝毫的变化。相反,她却总是潮红着脸,气息混乱,脑海中一片空白。他甚至会故意将指尖放在她的胸前,无声地嘲笑她无法抑制的心跳声。   蓝染惣右介,也许根本就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但被他拥抱之时,她才会有还存在于世的实感。   真实,谎言?现实,梦境?   东仙要,你所追寻的正义,你所相信的人心——   蓝染都没有。? ☆、布满星光的夜空 ?  果然如巴所料,突然恢复了视力的人,不可能同以前毫无变化,即便东仙要依旧戴着眼罩,隐瞒了自己突然复明的事实也一样。   第一件困扰的事出现了,离开1区的山洞之后,他发现自己找不到回静灵庭的路了。明明身为盲人时明晰地记在脑海中的东西,在可以看到之后突然都失去了作用。   虽然只要闭上眼睛,跟着灵压的感觉走就能很容易地回到五番队的队舍,但他却舍不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新鲜,草地,高山,夜空,明月……还有那个人最喜爱的星星,正散发着微弱却又明亮的光辉。   他踌躇了,这个世界比那个人描述的,比他脑海中无数遍想象的还要美丽。   他一直觉得,不管这个世界再怎么样好,都是夺取了他最重要的人的存在,是必须毁掉的东西。可是当他自己张开眼睛,看到站在他面前的那人的笑容时,那一瞬间完全不同的两个人竟然重叠在了一起。   “要,你要是能看见该多好啊,今天的星空真的很漂亮。”脑海中,那个人的话语挥之不去,“我最喜欢夜空了,如果你也能喜欢,就太好了。”   “东仙,今晚夜色很美,你不想亲眼看看吗?”伴随着剧痛,眼前恍然间出现了一张美丽的脸,是他略显贫乏的想象中,极致的美丽。她收回了放在他眉心的手,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笑容。   “恭喜你,来到全新的世界。”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情绪很激动,不过请安心,兄长大人那边我会帮你讲一声的。今晚你随意吧,可以到处走走,也可以去找你的好朋友狛村七席,都没关系的。”   如今,他神情恍惚地站在1区的郊外,脑海中一片纷乱。   曾经的他时刻记着那个人的话语,她说这世界就像是夜空,一切都被黑暗笼罩。但是星光就相当于希望一般,虽然黯淡却永远闪亮。她说,她想要成为拨开云层的人,想要守护那本就渺茫的星光。   以前的他看不见星光,他的世界一片漆黑,他觉得那应该就是夜空的颜色,黑暗,孤独,冷清。所以他的世界也是如此,染着漆黑的颜色,通往孤独而无望的未来。   所以在那个人死后,他选择了复仇。因为他看不到她口中的星光,看不到正义,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未来。这一片虚无的世界,她爱着的世界,在她离去后,已经不再有存在的意义了。所以那一天,他在蓝染的面前跪下,跟着他的脚步,走上了不能回头的路。   然而一切的觉悟,一切的恨,一切的信仰,在抬头看到这满天星光时,突然就消失无踪。那些微弱的光芒在云层的遮挡下,忽隐忽现,飘渺难觅,却始终在那里,似乎只要伸出手,就能够到它们洒下的光芒。   他突然就理解了那个人所说的希望,突然就理解了她所坚持的正义。也突然想起来,他当年没有说出口的话,“我喜欢的是云”。只因为她想要拨开云层,所以他紧锁心底,直到最后也没能告诉她的话。   “南之心脏,北之瞳孔,西之指尖,东之脚趾,随风而聚集,驱雨而散去。缚道之五十八·掴趾追雀。”在地下用灵力划出阵法,他吟唱出了用以联络的缚道,“黑白之网二十二之桥梁,六十六之冠带,足迹,远雷,尖峰,回地,夜伏,云海,苍蓝队列,将太圆绘满并直冲天际吧!缚道之七十七·天挺空罗。”   于是,正在七番队的队舍准备休息的狛村左阵突然诧异地收到了东仙要的紧急联络。   “发生什么事了,东仙?”   “我迷路了,狛村。”   “哈?”   十分钟后,火急火燎的狛村循着对方的灵压找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东仙要坐在山坡上望着天空发呆的背影。   “发生什么事了,东仙?”   他转头,看到了好友暴露在空气中的脑袋。一双圆嘟嘟的眼睛,毛绒绒的头,时不时颤动的耳朵。他因为太过担心,出门时竟然忘记了头罩,就以这样一副姿态冲了过来。   “你忘了头罩了,狛村……你看起来,比我想象中得要可爱些。”   “啊?”原本就圆的眼睛因为呆住而显得更加可爱,半张着嘴的狛村左阵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伸出手在东仙要的眼前晃了晃。   “东仙,你,你难道……?”   “恩,我能看见了。”   “那真是恭喜你了,太好了东仙!”他高兴地像是复明的是自己一样,激动地原地转了好几圈之后,才想起来问清楚。   “怎么好的,是哪位高人帮你治好的吗?那真是不得了的大恩人呢!”   “恩,确实……是恩人……”脑海中浮现出了她冲自己微笑的模样,但几乎是同时,进入视线的还有站在她身后,蓝染的侧脸。   “怎么了,你怎么好像不太高兴啊,东仙?”   “啊,因为能看见,所以我才会迷路啊,狛村。”   “恩……看来话还很长啊。”他走到东仙身边坐下,“老朽会听你慢慢说的。”   “谢谢,狛村。”   “东仙,迷路了的话就不要强迫自己非要选一条路走下去,有时候在原地等等,老朽认为也不错。”他胳膊向后支着身子,仰起头来一起看着夜空,“不过还好今天不是满月,不然老朽要是在你面前对着月亮嚎起来就不好了,哈哈哈哈……”   “呵呵,狛村你也会忍不住吗?”   “不不不,虽然看起来是这样但老朽姑且……也算是只狼嘛!所以老朽不怎么喜欢月亮,还是白天好。”   话题好像微妙地跑偏了?唉,算了,有些话也没办法真的告诉他。   “白天,是什么样子?”星光和月光对他来说已经非常明亮了,想象不出太阳的模样,也想象不出云在白天是什么样的状态。   “白天啊,就是……”因为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问题,所以狛村左阵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反正过几个小时天就亮了,等日出之后,你自然就知道了。”   三天后,在静灵庭内,巴遇到了正在前往别队送文件的东仙。   “巴大人……”   “午安,东仙,今天气色不错,身体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吗?”她挂着平和的微笑,亲切地询问他的健康状态。巴跟那个人的声音明明一点也不像,但都能给他温暖的感觉。   “托您的福,都很好。那个,巴大人……”   “不要着急,慢慢来就好。”似乎是知道东仙要想要说什么,她先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兄长大人经常说,越是重要的事,就越需要耐心。”   “是的,巴大人。”   “如果有需要的话,你可以去流魂街走走,或者申请现世驻守,还没亲眼见过吧?凡事多看看,才好下决定。你说对吗?”   “谢谢您,巴大人,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其后,他的足迹踏遍了流魂街,一直走到了80区。他本人就是出身流魂街的普通整,也一开始就知道,流魂街的人对死神是怎么看的,但用听的和用看的,体会到的东西仍旧完全不同。   这个尸魂界的一切,比他想象中得要残酷千百倍。后几个区的人为了生存,偷窃,抢夺,杀人,背叛,无所不用其极,他只是隐身在旁看着,就觉得浑身上下的怒气无法控制地升腾。   但是就算杀了这些人又怎么样?这些恶行依旧会存在,就像被杀气石包裹的静灵庭一样,里面的贵族们永远不会在意这些平民的生死,他们只会考虑地位、权利和利益。   那个人的丈夫,就因为是个贵族,便可以被中央四十六室特赦,杀死同僚和妻子的罪名竟然只是关个几年就了事了。他发誓成为死神,本是想着总有一天等他功成名就之后便能为那个人讨回公道。只要成为了队长,就有向四十六室建言的资格。   然而,前段时间的灭却师歼灭战,让他认清了现实。即便是队长,即便是五大贵族,只要敢忤逆四十六室的决定,照样不留情面。他迷茫了,如果连成为队长都无法改变现状,那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贯彻那个人的梦想?   这个时候,蓝染向他伸出了手。他说可以给他力量,让他战胜怯懦,战胜挫折,扫清一切阻碍的力量。他不知道蓝染的最终目标到底是什么,但是他能感觉的到,这个人有着超乎他想象的坚定信念和力量。他为他的话所动,愿意成为他手中的利剑。   “如果有一天,世上再也没有战争,没有迫害,每个人都能幸福生活就好了。要,我要成为死神,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为了贯彻正义!”   到底需要什么样的力量,才能达到这个目的?看了80区的一切,他扪心自问,就算拥有了毁灭一切的力量,他能拯救这些人吗,能给他们和平吗?   他找不到答案,于是听从巴的建议,向蓝染申请现世驻守二十年,很简单地就被批准了。   这二十年,刚好是现世最为跌宕起伏的二十年。   黑船来航,文久政变,池田屋事变……直到明治天皇登基,开始了改变整个日本命运的明治维新。   然而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一次次的剧变,让他们无所适从。战争,饥荒,改革,造成了一大批人信念的对撞,生命的博弈,他们用血书写历史,用所拥有的一切来判断前路。      所有人都是迷茫的,没有人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但每个人都为自己所坚持的付出所有,对与错,正义与邪恶,交织在一起,这就是这样的时代。   日复一日询问那些死了都不愿意离开,一定要等着这场动乱结束的整,要不要去尸魂界。   原本不该征求他们的意见的,但是看着那样努力的人们,明知道放任他们会造成虚化的结果,甚至会招来虚的围攻,他依然选择遵从他们的意愿。   “谢谢您,尊敬的死神大人。”即便是下一秒会变成虚,那个人还是在感谢他。   更别提那些宁愿变成虚,也要杀掉敌人的整,生与死的范畴在这场动荡中也被打破了。东仙看得久了,有时候会分不清楚到底什么是属于他的真实。   他是旁观者,却能清楚地感觉到交战双方的爱憎,那种为了国家不惜一切的心,跟那个想要维护正义的人是那么相像。但是没有人知道,自己所坚持的正义是否是正确的,他们只是坚持,坚持到最后一刻。   或许在将来的史书上,他们是被当做愚者被划下记号的。但这一刻,为了心中的信念他们贯彻始终,无怨无悔,只为了心中坚持的“未来”。   没有哪个世界是不经过鲜血的洗礼就能改变的,以前的他太过天真了,以为靠着队长的力量就能影响尸魂界百万年的历史。但现在坚持的就是对的吗,他仍旧得不到答案。   不过没关系,不管是人类还是死神,每个人都生活在迷茫之中。不知道对于国家、对于世界来说怎样的选择才是最正确的,但仍旧相信自己的选择,并且坚定地走下去,即便会因此与挚友亲人刀剑相向也在所不惜。   这就是属于人的迷茫,也是属于人的坚定。   “蓝染大人,我回来了。”   二十年期满,他回到了没有战争,安稳祥和的尸魂界。但是他知道,在流魂街的后几个街区,永远都是处在战争之中,所谓的和平,其实只是一种假象罢了。   “欢迎回来,要,有什么收获吗?”   “蓝染大人,我的初衷没有丝毫改变。”   “是吗?你是为何而战?”   “为了正义,心中的正义!即便途中荆棘遍布,即便会与好友反目,我也会坚持到底。”   “原来如此。”他笑,递给了东仙要一份文件,“这是调令,明天起你就去九番队报道吧。”   “是的,蓝染大人。”   抬起头,仰望着眼前这个永远走在前面的人,他有时候会好奇,蓝染大人是否也会有属于人的迷茫呢?? ☆、零番队 ?  “今天您看起来精神不错,朽木队长。”   “这个嘛,毕竟有新的同僚了,不精神些怎么行呢?”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所有的队长和副队长都需要前往一番队,参加二番队前三席——浦原喜助接任十二番队队长的就任仪式。那个被蓝染视为对手,让她小心警惕的人,终于走到了前台。   “那,那个,巴小姐,早上好……”   一番队,刚刚还大大咧咧敲了日世里头的爱川罗武见了巴跟老鼠见了猫一样,畏畏缩缩地打招呼。   这也不能怪他,自从那次“意外事故”之后,巴整整躲了他五年,连跟七番队相关的公务都交给其他人做。如今好不容易好点了,结果两个人各有各的心结,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说话聊天了。   “早安,爱川队长,今天真早呢。”做不成朋友,也还是同僚,巴其实心里并没有把那件事看得太重,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和好,见面只觉得尴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那天之后,她就知道爱川队长是喜欢她的,但是对方又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表白过,她也不能凑上去拒绝人家。   好在这时候京乐队长和浮竹队长走了进来,化解了两人之间相顾无言的诡异气氛。   舒了口气的同时,她想起三年前,罗兹继任了三番队队长之职的时候,她作为朋友送了对方一幅画——平子真子背影肖像女性版,还因此差点引起了一场大战。哎呀,想起来真是令人感动落泪的场面啊。   相较而言,今天的这场职位交割就不怎么让她满意了。本来曳舟桐生那个吃货队长当得好好的,身体又没问题怎么突然就要引退了……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京乐队长一时的嘴快,暴露了一个事实。   “晋升?”   “我们副队长并没有被告知,曳舟队长不是引退,而是晋升了吗?”蓝染在征求了京乐的同意之后,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是晋升到更高的四十六室吗?不过我似乎没听说过队长也会进四十六室……?”   尸魂界实行的是两权分立制度,即军政分家。军,即是由山本元柳斎重国领导的战斗组织,护庭十三队及其附属组织。而政,即是管理尸魂界日常事务,负责裁定和审判的四十六室。   两者互相依存,也互相独立。为了不让阴谋者把持尸魂界,因此隶属十三番队的死神不得进入四十六室也算是一种不成文的规定了。   “她进的不是四十六室,而是……”京乐队长转过头来,带着无奈的笑容看向他们这几个副队长,“王属特务——零番队。”   零番队?王属特务?这简简单单的两个词造成的后果不亚于一个九十九号的破道。他们每个从真央毕业的死神都在教科书中学过,尸魂界是由灵王创立,他凭借自己的力量建立了这个次空间,引导人类的灵魂循环往复。   但并没有一个人把这件事当回事,都以为所谓的灵王就跟造物主一样,只是一个概念性的存在,并不是真有这个人。毕竟这么多年来,尸魂界的运转全部都是由尸魂界的人自己来维持的,从来没见过任何所谓的王族。   但今天,京乐队长脱口而出的话简直刷新了她的世界观。百万年前建立尸魂界的灵王不仅存在,还活得好好的。而王属特务从名字上就能明白,是用来保卫灵王的护卫。   她不知道蓝染有没有事先知晓这件事,他的表情同自己一样震惊。但巴也知道,蓝染的想法从脸上是看不出来的。如果他知道还好,如果他不知道……   因为这件超乎想象的事,对于浦原喜助这个看起来过于散漫的新任队长,巴也激不起什么特殊的兴趣了。毕竟跟灵王比起来,一个小小的队长更替就显得非常微不足道了。   “兄长大人,对于灵王和零番队,你是怎么看的?”因为太过在意,当晚,巴就急不可耐地向他询问起来。   “是呢,就算是我也很吃惊啊,原来灵王什么的竟然真的存在。”静灵庭的图书馆,再加上朽木家的私人藏书阁里都没有丝毫关于灵王和零番队的记载。   “不过这更好了,巴,你不觉得吗?”   “兄长大人是说目标的高度,还是说我们离世界的真实之间的距离?”   “是呢,或许。”   他的回答模棱两可,听到零番队的存在时那一瞬间的变脸似乎只是她的错觉。现在的蓝染,还是挂着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仿佛灵王的出现在他的棋盘里只不过是微小的变动,根本不值得在意一样。   “曳舟队长获得晋升,到底是以什么为标准来决定的?”论战斗力,她不是最强的;论研究力,她也不是走得最远的;论智力,这个评价标准太渺茫了。此时她突然想到前段时间蓝染曾经提过的一个实验,莫非……   “是因为人造魂魄?”   “看来她的实验似乎是完成了呢,值得庆贺。”   “但是那个理论,似乎并没有实用性啊。”就算所有理论得以完善,她自身的界限无法突破的前提下,也没什么特别的意义吧?   “零番队是灵王专属卫队,说不定只要当上零番队的成员,本身就会突破界限呢?”   “……兄长大人的意思是,灵王会赋予他们全新的力量?”她皱起眉头,一脸不开心,“太狡猾了。”   “不要这样讲,巴,要这么说的话,你可是生来就作弊的存在了。”   听了他的话,巴撇了撇嘴。她对这种被强制赋予导致的力量提升不太感冒,可能因为她自己就是这样才各种不可控,缺乏现实感的关系。如果可以的话,她更希望像蓝染那样一点点地了解自己,了解世界,凭借自己的力量走到顶点。   “我觉得兄长大人这样比较好。”   他闻言只是笑笑,不予置评。   时隔一个月,继东仙要之后,蓝染又领了另一个人介绍给了巴。   如果说东仙的眼盲是蓝染看中他的理由,那么眼前这个孩子,又是因为什么?   银色的短发,永远眯起的眼睛,他的笑容总是带着股孩子特有的残忍。这个一进五番队就当着蓝染的面杀掉了三席,还害得蓝染得为了他瞒过所有人,让三席“因病暴毙”的小孩子,有什么优点?   因为很强?不会,对于蓝染而言,强与弱已经不再是他衡量一个人的标准了,他更加感性化,或者也可以说是她无法理解的理性的结果。   因为残忍?单纯的杀戮并没有意义,残忍又有什么好追求的?   “银这孩子很有趣,巴,你将来就知道了。”   但她不喜欢市丸银,不是什么直觉,也不是因为对方被蓝染过分信任,而是他嗜杀。   对蓝染和巴自己而言,杀人只是达成目的的手段,所以有必要时会斩尽杀绝,没必要时置之不理。对东仙来说,杀敌是通往他所追求的世界的方式,他厌恶杀戮却甘愿浑身浴血,这是种觉悟。   而市丸银不同,他以杀为乐。不管是死神也好,虚也罢,只有沉浸在杀戮的过程中时,他的笑容才会变得真实。在一同进行过一次虚狩之后,巴感受到了市丸银那如同蛇一般滑腻而残忍的灵压,瞬间打破了原本还因为他是蓝染下属而打算好好相处的意图。   这样的人,她无法与之交流,也不想跟他有什么瓜葛。所以即便蓝染说他很有趣,她也没有深入接触的欲望。   不过她对那孩子没兴趣,不代表银对她没兴趣。按他自己的话说,他只是好奇蓝染副队长的妹妹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罢了。但是他满足自己好奇的方式——   “市丸,你要看到什么时候……”   清晨,例行的刀禅时间。巴跪坐在道场里,闭目凝神,淬炼精神。然而,她保持这个姿势快半个时辰了,面前这个离她只有半步距离,歪着头围观她的人也一动不动地盯了她这么久。   “哎呀,巴小姐定力不够呢。”他带着恶意的笑意摊手,“坐刀禅竟然还能将心思放到别处,这样可是不会有用的。”   “是吗?如果我真的在坐刀禅的时候不分心别处,此刻我们就不会这么心平气和地聊天了,你说是吗,市丸?”这个孩子,站在她面前肆意地放着杀气,飚着灵压,分分秒秒都在挑衅,想要她动手,也亏得她涵养好忍了他这么久。当然了,换做蓝染可能压根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恩?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呢~”装模作样。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有话直说吧。”她不喜欢这个人,连社交辞令都不愿意讲。   “我只是好奇,为什么巴小姐跟蓝染副队长一点也不像呢。”   “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你也是出身流魂街的,这一点应该很清楚吧?”   “我不是指那个呢~”   巴闻言挑了挑眉,突然明白市丸银是在说什么了。因为蓝染那个人太过与众不同了,那么跟他在一起时间最久的自己应该也有些特别之处才对。   但市丸银却遗憾地发现,巴很普通。   虽然灵力强大,战斗力惊人,但不管是性格也好,能力也罢,依旧在普通的范畴。   他想不通蓝染选择巴作为家人的理由在哪里,同时也不知道对于蓝染而言,巴在他心目中有着什么样的地位。   “这个嘛……”想明白这点,她突然就有了些逗弄他的心思,“你猜?”   “啊啦,看来还是有的嘛,这才好玩。”   “其实我也很好奇啊,对市丸你来说,这世上有什么是不好玩的?”   他嘴角咧开的弧度更大了。   “这个嘛……你猜?”   这是被回话奉还了呢,真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小孩。   不过,或许对他而言,讨人喜欢反而不怎么有趣。让人厌恶,让人惧怕,就如同她的过分注重礼仪和蓝染的谦和微笑一样,是一种与人保持距离掩盖自己想法的手段。   厌恶,嫉妒,恐惧,绝望……这些负面感情都是他所渴求的东西,让他想要戏弄的对象感受到它们,就是他最大的爱好。   在认识他的这短短两个月,他就因为在静灵庭各种惹是生非让蓝染给他擦屁股过许多次。不过他越是这么做,蓝染就越是纵容他。   这一点,她想不通。   像是一直故意游走在悬崖边般地试探,市丸银就不怕玩脱了吗?   等巴沐浴完毕走回大厅时,东仙已经准备好了早餐,而市丸正捧着个柿子干十分开心地啃着,也不知道从哪找来的。   “巴,怎么湿着头发就出来了?”   “今天很热。”她无所谓地在桌子前坐下,任由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身后。七月流火,就算刚洗完澡也还是觉得热得难受。   头发湿着的时候比较凉快,一旦干了估计又会出汗了,长发就是麻烦。她曾经想过把头发剪掉,不过是因为蓝染说更喜欢她留长发的模样才作罢的。   “心静自然凉,你这样会着凉的。”蓝染从房间里拿了条毯子出来,坐在她的身后帮她擦头发。   “偶尔一两次也没什么。”巴一抬头,发现东仙要僵硬地转过身去,市丸银咬着柿子干,一动不动地咧着嘴角冲她笑,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对。   “那,那个,兄长大人……”   “怎么了?”蓝染对于自己的行为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妥。   “我,我自己弄干它就好了……”本来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多了两个观众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反正把水弄掉也只是举手之劳,没必要劳动这尊大神帮忙。在下属面前,还是应该保持上司的矜持的吧?   “偶尔一两次也没什么,不是吗?”他拿她刚才的话来堵她的嘴,巴立刻就明白对方不会改变主意。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蓝染从未告知过他们关于她的能力的事,这也是市丸银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   起码巴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现在是不准她在他们俩面前用能力把头发弄干才这么做的?只是这样?   蓝染在外人面前从来不会做多余的事,虽然他会坏心眼地逗她玩,但从不会在第三个人面前这么做。所以巴觉得,他现在的举动是有其意义的。于是不动声色地静下来,端起面前的茶杯喝水,注意力却放在了那两个人身上。   然后银开口了:“蓝染副队长,太宠妹妹了的话,身为兄长的威严就危险喽。”   “市丸!”东仙不赞同地开口。   “没关系的,要。银说的也对。不过在巴的面前,我并不需要保持威严,她很懂事。这一点上,跟你的情况不太一样的。”他以闲话家常似的口吻,突然爆出了一个大家都不知道的情报,“是叫乱菊……吧?那孩子。”   “是……呢,确实是不管怎么说,都不好好听话的孩子呢。”   市丸银停止了进食的动作,笑容突然阴沉了许多,连巴也能看出来,他动摇了。   乱菊……是市丸银的妹妹吗?就算是像他那样的人,也会有只是被提及就会变脸的重要的家人吗?   “看来是个让人头疼的孩子呢,你也很辛苦啊,银。”? ☆、惊·变 ?  “朽木队长您听说了吗,流魂街的魂魄消失事件?”   一大早,朽木银岭刚刚迈进队长室,自家的副队长就开始汇报工作了。   “魂魄消失事件?”他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双手交叠。   “是的,最近一个月发生在流魂街的,魂魄凭空消失事件。那些魂魄消失时,衣服保持着穿着的模样保留了下来。按卯之花队长的说法,一般的整死去并灵子化,会连身上的衣服也一起消失,所以这应该不是死亡,而是由不可知的原因导致的无法维持形体而消失。”   “听起来……似乎有点耳熟,巴小姐,以前是不是也发生过同样的事?”朽木队长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记性却一直很好。   “如果说相似的话,一百多年前似乎也有过这种奇怪的魂魄消失事件,不过……当时消失的整似乎没听说有留下衣服吧?只是因为死亡率比平时要高一些,才特地报上来,后来调查也没什么结果。”巴想了下才回答道。   当然没有留下衣服,蓝染当时怎么可能留下这样的证据。但既然现在留下了,那自然是有目的的了。平常的实验她都没参与过,同样的对于这次事件,他也一点口风都没有透露给她过。如今故意留下漏洞,是为了引蛇出洞?   “是老朽想多了吗……那这件事最后怎么说?”   “昨天九番队已经派出调查队了,大概今天就会有消息了吧?”   “恩,那只能等待结果了。巴小姐,老朽记得今天是队内指导日吧?”   六番队每个月都有一天,由队长和副队长在训练室里指导队员锻炼的日子。最近总想着蓝染那边的事,她都忘记了。   “啊,是的呢,那我先去道场了,队长您……”   “你去吧,老朽今天在这里等消息。”   到了中午,因为先遣调查队一直没有联络,总觉得有不好预感的九番队队长六车拳西决定亲自出动前往流魂街。   “啊!”伴随着重重的一击,身穿死霸装的男人一时没能招架住,狠狠地摔了出去。   “抱歉,我没注意好力道。藤堂君你没事吧?”巴猛地回过神来,上前了两步。   “不怪巴大人,是我太弱了……”他摇了摇头,咬咬牙从地上爬起来。   “巴大人,您今天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一直站在旁边的六席千叶纪香递了条毛巾过来,关切地问了一句。巴闻言露出了一贯的平和微笑,一边擦脸一边摇头。   “大概是昨晚做了个噩梦,所以精神不太好吧。”总觉得心里不太·安稳,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巴大人也会做噩梦的吗?”纪香一脸惊诧。   “我说纪香啊,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别说我了,就算是朽木队长也会做噩梦的。”她有些哭笑不得,当初真央的后辈们开玩笑般的称呼,现在不仅被所有人泛用,而且奇怪的印象还越来越多了。   “啊哈哈,也不能怪我们嘛,毕竟在我们看来,巴大人您已经很强了,更别提队长了。”她话音一落,旁边的人立刻认同地点头,“感觉像队长们这样的人,既然那么厉害,应该什么都不会怕,更不会做噩梦才对。”   “厉不厉害跟会不会做噩梦之间没有相关性的。”   不过听他们这么一说,巴突然有点好奇起来,因为她发现,自己好像也从来没想象过蓝染会做噩梦这种事。她总觉得,如果是那个人的话,应该真的是无所畏惧的。   可听了纪香的话,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只是个普通人,所以会有犹豫,会有彷徨,但在他们这些普通人看来,她强到似乎什么都无法撼动。   那么蓝染呢?他真的就像自己想的那样,不会有烦恼,不会有忧愁,那样的人……那样的人还可以被称之为人吗?   “巴大人,巴大人?”   “啊,抱歉,我走神了,什么?”   “已经五点了,要不今天就到这吧?”纪香用有些担忧的目光看着她,又转向四周。   “大家也很累了……”因为她的走神,今天下手比平时重了许多,道场里的死神们大多都带着伤。   巴立刻给大家道了歉,从善如流地提前结束了今天的指导。   沐浴完毕后回到队长室,发现朽木银岭表情严肃地坐在桌前。   “发生什么事了,队长?”   “六车队长发回消息,调查队全灭,他如今在事发地扎营。”   话外之意是,事情严重了,他现在在等待进一步消息,做好随时出动的心理准备。   巴没再多问,只是起身前去食堂端了两份晚饭回来,就算再担心,饭还是要吃,不然万一真的出事也没那个体力去应付。   虽然她看起来很平静,但是心里却早已经乱成了一团。   蓝染的实验会不会有被识破的风险,万一他被发现私自拿魂魄做实验,肯定是不可饶恕的大罪,到时候整个十三番队都会出手对付他。就算他再强,也只是一个人而已,哪怕再加上东仙要和市丸银,也不可能挡得住所有人的围攻。他虽然说过已经对所有会威胁到他的人用过镜花水月了,但万一有哪位队长的卍解刚好克制他呢?   但如果他成功了,拳西会怎么样?脑海中浮现出那个人一向正义感十足又豪爽的脸,他那样的人,一旦知道了蓝染的计划,定然是不死不休的。   还有白,那个每天虽然只知道睡觉,但有好吃的好玩的东西从来不会忘了她的女孩子,又会怎么样?   两个小时后,警报突然响起。   “紧急集合,紧急集合,请各位队长立刻到一番队队舍集合!”   两人立刻起身,对视了一眼,果然还是出事了。   虽然早有准备,但是听到六车拳西和久南白的灵压消失,巴还是免不了心里一沉。是呢,蓝染那个人向来是算无遗策的,怎么可能会输呢……灵压消失意味着,就算没有死,也离死不远了吧?   一番队队舍外,只有习惯性偷窥队长会议的矢眮丸莉莎在,其他副队长这个时间都已经休息了,或是在队舍内坐镇。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在这里等着吗?等着蓝染凯旋,让日世里他们跟那些整一样彻底消失?还是等着日世里他们回来,带回蓝染的追杀令或是干脆就是被抓捕收监的他?除了在这里等待以外,难道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在她犹豫的期间,总队长亲点了平子真子、爱川罗武、凤桥楼十郎和矢眮丸莉莎,前往出事地点查看,而猿柿日世里早已经先他们一步赶过去了。   “莉莎……”她伸手拽住了准备瞬步离开的人,终于下定了决心了,“我也一起去。”   “我们这么多人足够了,巴你在这里等就可以了。”   “朽木队长,我也跟着去了!”她没有理会莉莎的话,反而对着队长室里的自家队长喊了一句话,完全不等里面的人作出反应,拉着她的手就往外冲。   “巴,你今天是怎么了?”一向最重规矩的人,突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做出这种事来,别说队长们了,就连莉莎也反应不过来。   “没什么……我们快点吧,我有不好的预感。”   事发地在流魂街3区,离静灵庭并不远,不需要使用传送装置,大家都用瞬步赶路。虽然发现了计划外的人出现在队伍里,但因为事情紧急,大家都很熟了也没多问。   第一个赶到的平子刚好救下了即将被攻击到的日世里,还没等所有人松一口气,便看清楚了攻击者的模样。彻底遮住脸的面具,诡异的骨质凸起,若不是那人敞开的衣襟中露出的“69”二字,恐怕没人愿意承认如今连灵压都变得陌生的怪物就是——   “拳西?!”   终于,到了这一天……从第一次看到那个虚化实验之后,巴就想着这一天总会来临。当好自己认识的人,熟悉的队友,交情深厚的朋友成为蓝染手下的实验品的时候,她该作何反应?   “巴,日世里就交给你了。”平子将受伤的日世里递了过来,在场所有人里,只有她的回道水平是最高的,自然是负责救护了。   “恩,没问题。”在接过她之后,众人就对已经虚化的六车拳西进行了围攻。而巴也在检查后发现,日世里身体上的伤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很容易就能治好,只是内部的虚化……已经开始了。   怎么办,要用始解吗?可是在场这么多人,她的始解一天只能用一次,根本救不过来。如果治好她之后,她再次虚化怎么办,到时候还是束手无策啊!   “巴,你做什……”她突然停下了回道,反手抽出了斩魄刀,吓了日世里一跳。   “苏醒吧,未华!”刀尖顶着日世里手背上的皮肤,巴开启了时间回溯。   想那么多做什么,能救一个是一个,三分钟的时间很宝贵的,不能浪费。   “刚才发生了什么吗?巴你始解了?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日世里什么都没感觉到,虽然气顺了不少但她以为这是回道的效果。   “我的斩魄刀是治愈系的。”她没多解释,只是站起身来表示治疗结束。   那边,久南白被瞬步不怎么行,刚刚才赶到的副鬼道长有昭田一个缚道困住,只剩一个还在发狂的拳西,事态看似已经开始得到控制。然而巴回头,看向黑夜中的树林,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她却觉得自己跟一个人的视线相交了。   就这么结束吧,这么结束的话对谁都好,实验的话进行到这一步不是已经有了两个结果了吗?   已经够了吧?蓝染……? ☆、虚化 ?  “缚道之九十九·禁!”有昭田一个咏唱破弃的最高等级缚道一出,就算拳西的力量再狂暴,依然被死死地封锁在了地上,遍体鳞伤的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要是今晚到这里结束就好了,虽然拳西和白已经没办法再恢复原状,但起码其他人还好好的。实验品的话,有两个不是就已经够了吗?就此收手,不要出来,好不好……   “那个,巴小姐,你不舒服吗?”这种时候还能顾及到她的心情,发现她脸色不好的人,就只有爱川罗武了。   巴抬头,想对他笑笑,黑暗却突然袭来,勾起的嘴角就这样僵在了脸上。   世界猛然变得一片安静,听觉,视觉,嗅觉,和对灵压的感应在一瞬间全部消失,仿佛坠入了深渊的底层一般。明明知道,这是东仙要的卍解。但因为幽闭恐惧症的关系,巴仍旧呼吸急促起来,心脏疯狂搏动,身体无法抑制地开始颤抖。   还好这空间只持续了短短的数秒便宣告结束,感官重新回到自己的掌控之下后,巴才发现自己已经吃力地跪倒在地。然而,与只是被关了一下就放出来的她不同,原本站在自己身边的所有人都已经被砍倒在地了,包括她刚刚治好的猿柿日世里。   “巴……”倒在她身边的爱川罗武朝她伸出手,却因为伤势太重,还没能碰到她就昏了过去。   “抱歉,爱川队长……”她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他喜欢。   “为什么……不连我一起砍呢,东仙?”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看着躺了一地的人,苦笑出声。   “您说笑了,巴大人,我怎么会对您不利呢。”东仙要十分恭敬地行礼,摘下了口罩。   “这是……怎么回事?巴?”虽然被砍了一刀,但因为躲得及时并没有受重伤的平子挣扎着爬了起来,“还有东仙,下手的人是你吗?你要背叛你的队长吗?”   “这怎么能算背叛呢?”一个不属于在场三人的声音突然响起,算是替闭口不言的东仙要回答问题了,“他一直都很忠诚,只是忠诚地在执行……我的命令而已。”   巴闻言无奈地转身,看向了平子的身后。那里,提着镜花水月的人正大光明地从树林中走了出来,她送的眼镜在月光下泛着微妙的白光。而看起来还只是个孩子的市丸银,也面不改色地跟在他的身后,笑得一脸扭曲。   “请您不要过度苛责他好吗……平子队长?”   “蓝染……果然是你?!”   “兄长大人,你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与平子的震惊愤怒不同,巴的话更像是种自言自语。   “不好意思,请您再等等,平子队长,我有些私事要先处理。”他笑眯眯地示意东仙对平子又补了一刀,让对方暂时失去行动能力之后,看向了巴。   “我也很想问你呢,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担心朋友?这实在是让人很困扰呢,难得我不想让你跟来,专程将你留在静灵庭里。”   “为什么要出现……你出现在这里,不就意味着这里的所有人你都不会放过了吗?”以蓝染的性格,怎么可能会允许自己的事情被其他人发现?虽然他喜欢玩,但是不代表他会给敌人翻盘的机会!他本人出现在这里的瞬间,就已经判了这些人死刑了!   “我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巴你说得很对。这又有什么问题吗?”他的笑容丝毫不改,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句话对她的打击有多大。   她近乎悲愤地望着他的笑容,竟然一时之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当年,她不愿意跟这些人亲近,是蓝染鼓励她,让她不要顾忌太多,多交朋友的。今天,也是他亲口说,不会放过这些人……还问她有什么问题?   她气得浑身发抖,手不自觉地伸向了刀柄。   “你要对我刀剑相向吗,巴,为了这些人?”   她想救他们,她不想他们死,一点也不想。   从第一次见面起就一直照顾自己的日世里和莉莎,为弥香的歌词谱曲作为送给她礼物的罗兹,一直都喜欢着她努力对她好的罗武,对她的挑衅和玩笑毫不在意,愿意陪她玩的平子,还有拳西和白……   她不想他们任何一个人死,可是——   她更不想蓝染因此而出事。   “呵,乖孩子。在这边等我一下,马上就结束了。”蓝染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毫不在意地转过身去走向平子,将自己的整个后背毫无防备地暴露在她面前。然而巴终究是将手从刀柄那里移开,沉默地闭上了眼睛。   蓝染告诉平子,因为他的怀疑,他最终选择了平子做他的队长。因为他的监视和保持距离,他才能让替身替他跟在平子身后整整一个月,让他能够自由行动。因为他的选择,才有今天这种即将全灭的局面。   虚化……这是打破死神和虚的界限的必经之路。但对于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的人来说,只会带来恐慌和不解。   “原来如此,巴你对猿柿副队长用了始解吗?真是明智的判断。”在所有人瞬间被虚的面具覆盖时,只有一个人好好地倒在地上,没有任何变化。   “但是很可惜,虚化一旦开始就不可逆转,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虚化……是什么?”   “你没有知道的必要。”话音一落,仅存的日世里也被面具包裹住了。   “这是个好机会,请记住,能够看穿的背叛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那些看不见的背叛。”蓝染缓缓地抽出了镜花水月,那刀反射着月光,散发着冰冷的寒意。   “该说再见了,平子队长,你们几个,真是完美的实验材料啊~”   “可恶啊啊啊啊啊啊!”   在那刀光的背后,一个全身漆黑的影子突然浮现而出。巴刚好被这刀光晃到,睁开眼的瞬间,看到了那个人的脸。电光火石之间,她骤然明白了一切。   “锵”的一声,是来者的刀与她的刀相撞的声响。   今晚,蓝染所做的一切看起来不合逻辑的事,在这一刻都得到了解答。从未让虚化的整留下的衣服为何这次一反常态地留下了,从未大张旗鼓地对死神动手为何今晚甚至连队长们都不放过,从未让身影出现在虚化现场的他为何选择在人前出现……   这全部,都是为了引出这个人。而这个人,也是拯救莉莎他们的关键。   “为什么要阻止我,巴副队长?”他问,显然已经看了很久了。   “真是奇怪的问题,浦原队长。”蓝染伸手将巴拉回去,与来者保持距离,还顺便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我和巴是什么关系,我本以为在场的所有人应该早就知道才对。倒是你们,在我救治受伤的调查组的队员时,为什么要突然出手袭击我?”   浦原喜助沉默地环顾四方,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说这是受伤?别想蒙混过去了,蓝染,这明明就是虚化。”   “原来如此……浦原喜助,今晚你能来真是太好了。”他说着,竟然将刀回鞘,转身拽着巴的手腕,一副事情做完准备撤退的模样。   “银,要,我们走吧。”   巴被动地跟着他的步子开始移动,虽然已经想明白了今晚的整个事件,但因为对浦原喜助的不信任,让她还是有些担忧接下来的后续问题。   比如说,他是否真的配得起蓝染对他那么高的赞誉,是否真的能救下已经虚化的日世里他们。   因为犹豫,她的步子越迈越小,之所以没能停下,完全是因为蓝染近乎强硬地拖着她前进。在她想要回头的前一秒,他犹如预知一般地侧过头来。   “一旦下定决心,就不要再犹豫不决了,巴。”   他的手紧紧地攥着巴的手腕,那疼痛不断地提醒着她,他的话是对的。   本以为他会有下一步的举动,谁知道蓝染真的就这么带着人走了,浦原喜助这才想起来应该先抓住他才对。   “等等,蓝……”   “让开,浦原大人!破道之八十八·飞龙击贼震天雷炮!”   苍蓝色的雷光从握菱铁斋的手中迅速成型,带着无匹的破坏力和冲击力迸发而起。   “缚道之八十一·断空。”   然而,在一面透明的灵子壁面前,被生生地挡了下来。等断空碎裂之后,已经无法找到几人的踪影了。虽然很想追击,但目前倒在战场上持续虚化过程的同僚的治疗却更加紧急。   等两人用禁术将虚化的众人转移到十二番队之后,东仙要再次回到了事发现场,手上还提着一个不知死活的女性魂魄。   他将这个穿着六番队副队长服饰的整丢在树林边,看着她口中吐出白色液体,开始虚化,到魂魄强度不足化为灵子碎裂,只留下完整的衣服后,才离开了现场。   第二天一早,浦原喜助和握菱铁斋接到了中央四十六室的传唤和审判。判决如下:大鬼道长握菱铁斋因使用禁术被判关入第三地下监狱“众合”,浦原喜助剥夺灵力永久流放现世,而还处于虚化状态的八位死神将被当做虚处死。   其后,在判决还未执行的情况下,二番队队长四枫院夜一闯入了四十六室,劫走了他们,连带着已经虚化的八人一同逃往现世。   护庭十三队因为一夜之间损失了这么多队长级的高手,一下子陷入了巨大的混乱之中。而此番正值用人之际,五番队队长的职务,顺理成章地落在了蓝染的手中。不过半年时间,东仙要便继任了九番队队长一职。   而根据现场找到的衣服判定,六番队副队长巴因虚化失败导致灵体碎裂而死。她的死讯宣布之后,六番队整体陷入了低气压的状态。   连着战死两位副队长,心累不已的朽木银岭表示暂时不打算再认命新的副队长了。而新任五番队队长蓝染,因为心爱的妹妹的死更是整整一个月再也没有露出过笑容。   命运的车轮一刻不停地向前翻滚而去。? ☆、序 ?  我从寂静虚无之中诞生,只为了实现那唯一的奢望,周而复始,投入这或许永无止境的轮回之中。   找寻你,找到你,在这无星无月的雨夜里,挥别过去,与你话别。   ——晚樱   “希望你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 ☆、虚圈 ?  无边无际的荒漠,在视线之外蔓延着。无机质的沙地里,间或能看到一两棵植物的剪影。然而走进点,伸手触碰,才发现所谓的生命早已结束,这些只是留下的余烬,石英石的伪装。   黑色的天穹之下,一弯银色的勾月高悬其上,与真实的月不同,散发着死寂与空茫。包裹着这个世界的夜空仅只那一点光亮,曾被人誉为希望象征的群星,也没有一颗能够穿透这样的黑夜。   不管走多远的距离,度过多么漫长的时间,这里入目所及的一切依旧平淡无趣,毫无变化可言。在这里无法创造什么,无法得到什么,却也无法再失去什么。   这里是充满了虚无与静止,无声与黑暗的世界,是虚存在的地方。   虚圈。   是只·有·虚存在的地方!   这句话就意味着,不管在这里发生任何事,除了虚以外,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了!   荒漠中的某处,巨大的白色石英树旁,一颗散发着蓝色光亮的透明灵力球正绕着树无规则地转动。它的脸上(球体表面)带着愉悦的红晕,豆豆眼开心地弯成了两道弧线,张着三角形的嘴巴,似乎玩得正开心呢。   “我说小光,你晃得我都有点眼花了。”   坐在树下的女人喝下一口热气腾腾的红茶,满足地叹了口气。光球闻言,乖乖地停在了她的头顶上,依旧是笑眯眯的。   她手一松,红茶杯子就晃晃悠悠地飘回茶壶旁边,亲昵地蹭了蹭,然后一起消失重新化为灵子。   “已经一整天了,我们真的有在朝一个方向走吗?还是在原地绕圈子?”她随性地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站起身来。   伴随着她的动作,左手腕上的金色腕轮反射着清冷的光辉。黑色的长发被风扬起,纠缠在了树枝上,女人不在意地挥手切掉它们,眨眼的功夫,断裂的头发再次回到原本的长度。   “虚圈什么都好,就是完全没有地标可以用来记路啊。”这种地方就算有地图也并没有什么用吧……那些虚都是怎么找回自己的家的?果然是跟猫狗一样留给记号吗?   “而且走了这么久,一只有智慧的虚都没有碰到这运气也太差了吧……”   虽说一开始是怕被虚群围攻,她才把灵压直接消去,这样在灵压的探查中,她就不存在了。然而完全没想到虚圈的人口,哦不,虚口密度如此之低,除了沙子里的动物虚以外,她愣是一只会说话的都没见到过。   说好的虚圈是虚的巢穴呢,说好的虚数量太多对现世和尸魂界很有威胁呢?为什么一根毛都见不到啊?   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基力安的聚集地,好快点完成任务然后开启真·旅游模式啊?一向自认非常有责任感的巴,重要的事情没做完之前都不好意思做私事,虽然这里没任何人可以监督她倒是没错啦……   刚还烦恼着,突然在探查范围中出现了虚的灵压,巴打了个响指,光球啪的一下碎成灵子消散。   “好,开工了!”   话音一落,她就朝着虚瞬步而去。   那只是只非常普通的虚,既不巨大,灵压也不高,智商也有些欠奉,在被巴简单而亲切地用淑女的礼仪交涉之后,十分老实地驮着对方向基力安的聚集地——大虚之森移动。   她坐在对方的背上,思绪回到了前一天晚上。   虚化事件两天后,蓝染将善后的事情忙得差不多了,总算想起了那个已经被宣布死亡,实则在1区的监控基地里闲得发霉的人。   “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兄长大人你的演技超凡绝俗啊。”巴坐在监控器前,看着白天由影像虫拍摄的五番队日常画面,屏幕中蓝染那一脸的哀伤绝望,就像他真的为她的死而悲痛欲绝似的。要不是自己还在这活得好好的,连她都忍不住想信了呢。   “是吗?我还以为在你看来,这只是一出无聊的哑剧而已。”他在桌子旁坐下,随手为自己倒了杯茶喝。   “兄长大人,你什么时候是在演戏,什么时候是真实的?”她关掉录像,转过头来,像是刚刚认识他那时一样,支着下巴大喇喇地看他。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他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发出了轻轻的磕碰声。   “对于我来说,只有目的才是全部,至于达到目的的手段反而显得不那么重要。手段只是一种方式的体现,无所谓真假,只论成败。也可以说全部都是真实,或者说全部都是演技,这只看你怎么想了,巴。”   “看我怎么想?”她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笑出了声,“我只是觉得兄长大人太任性了,稍微让我有点羡慕。”   “任性?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个词来形容我的。”他像平时那样坐在椅子上,懒懒的,一只手支着头,只有背部与椅背微微接触。但今天看起来显得格外与众不同,是因为多了件白色的队长羽织吗?这光景甚至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好似看到了一个无比华丽的王座一般。   “这一次我要是没有自作主张跟过去,你打算让我怎么‘因公殉职’?”她好奇地伸手拽了下蓝染的羽织,觉得这件让他显得过于魁梧的外衣其实还蛮不错的,起码颜色很适合他。   “你会去的。”蓝染笃定地开口。   “那如果我当时一时想不开,真的对你拔刀了呢?”   他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沉默地注视了她一阵。在巴以为他会说“你不会”的时候,蓝染伸出手,将她的碎发挂到耳后,手指擦过耳际一路向下,停在她有些纤细的脖颈上。   “我会杀了你。”   “是吗?”巴闭了闭眼,嘴角却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她觉得他刚才的沉默一定不是因为犹豫。   “所以我说你很任性啊,兄长大人。明明几天前才说过要一直宠着我,转眼就说要亲手杀掉。我要是死了,种子你打算怎么办?”那东西可还没完全成型呢。   “把浦原喜助的那颗崩玉抢过来,给它做食物。”   她挑眉,居然真的有后备方案诶!而且听起来竟然还挺有道理的样子……怎么办,她现在稍微觉得有点火大。   “……那你去抢崩玉好了。”扭头,她要罢工!   “巴。”   “干嘛啦,别以为你叫我的名字我就会服软。”   “过来。”他用了“过来(こい)”这个词,是虽然语气轻柔但却带着不能质疑的命令语句。   她歪过头来偷看他的表情,察觉到那眼神中与温柔宠爱并列的冰冷无情,她突然没了继续撒娇的兴致。虽然她知道,如果她坚持,这个人最后还是愿意来哄她的,但那种如同求来似的宠爱她并不想要。   乖乖地在他腿上坐下,闭上眼睛靠在他怀里。   “明天你就出发去虚圈吧。”他似乎很喜欢巴的后颈,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指腹摩挲着那里的皮肤。   “我一个人吗?”   “你一个人比较方便行事,我暂时走不开,要和银有别的事要做,况且这件事我并不打算让他们知道。”   “为什么连东仙和市丸都要瞒过去?他们不是兄长大人的部下吗?”那两个人知道种子的存在,知道虚化实验,甚至知道蓝染将来可能的打算,这很多连她都不是很清楚的东西。但为什么他偏偏要在她的事上对那两人有所隐瞒呢?   “只是为你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安全考虑而已。”   “兄长大人,你在怀疑他们?”虽然说身为死神却投靠蓝染这种没有是非观的人确实很奇怪啦,但她自己不就站在他这边吗,也不至于完全不可能。   “实际上,银就是为了杀我才进五番队的。”他用今天晚上吃什么的平淡口吻,吐出了一个让巴呆滞的事实。   “……”她无语了半天,最后没忍住还是当着蓝染的面翻了个白眼,“兄长大人拿自己的生命安全玩得很开心嘛!”   “若是将所有危险都扼杀在萌芽阶段,不给它成长的机会,这个世界就只剩下一团死气了。就因为有这些意外存在,无聊的生活才让人有所期待不是吗?”他的笑容依旧满不在乎,似乎有人要他的命对他而言一点压力也没有似的。   “你不好奇他打算怎么杀我吗?”   “……其实有点。”以目前两人的实力对比来说,就算蓝染不用镜花水月,站着让市丸银砍,他也砍不死,所以这个问题的答案她真的挺好奇的。   “看,你不是也很懂吗?”蓝染那一脸“想到这我心情都变好了”的愉悦笑容让她再次领会了一个事实——他到底有多么恶趣味!   想到这,巴对着虚圈的空气狠狠地摇了摇头,她才不懂那个人呢!随随便便给她套上个不知道干嘛用的腕轮,交代了任务之后就直接把她打包扔到虚圈来不闻不问,任她自生自灭。   还说什么为她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安全考虑呢!她虽然说过想要来虚圈观光,但也不希望就这样被扔过来啊!蓝染怕市丸银和东仙要对她动手,就不怕她被大虚们分而食之了吗?   还有,她手里这玩意是对蓝染而言超级重要的东西吧?为什么就这么随手丢给她了啊?不怕她就这么跑路,在虚圈占山为王再也不回去了吗?   “大,大人,大虚之,之森到,到了……”说话结巴的坐骑虚磕磕巴巴地开口,它停在了一个类似于火山口一般的环形山边,四肢不停地哆嗦,似乎压力很大的样子。   “恩~比想象中近嘛……”巴跳了下来,语气略显微妙。向下望去,这个大洞里面一片漆黑看不到底。她并没有感觉到大虚的灵压,不仅如此,她甚至什么都感觉不到,连灵子的流动似乎都被禁锢了一般。   “我说,这位虚先生,你确定……这里是大虚之森的入口?”   怪不得她用灵压感应完全找不到这里,如果不是肉眼看见,她压根不会知道这里还有这么个洞,洞口似乎有什么无法查知的东西屏蔽了里面的一切。   “真,真,真的!大虚之森的,其中一,一个进口,就是这里!”它吓得跪坐在地上,两个前肢抱着头,就差没从面具里流出眼泪来了。   “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只能姑且相信你了。”反正她也懒得再找其他的虚确认了,就算里面是个瓦史托德的老巢也无所谓啦。   说着,就绕到那个瘫在地上的虚身后,“失礼了。”   一记飞踹,虚留下了一连串的哀嚎声掉进了洞里。   脚感还不错,怪不得日世里那么喜欢踹人呢。   想起日世里,巴的笑容就淡了许多……   她已经没有资格再见他们了,在蓝染做出那种事之后,他们就算再相见也只能是敌人。   什么嘛,事到如今她才发现,原来自己还是挺喜欢那些人的。   只是可惜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察没察觉到也并没有什么意义了。   她紧紧地攥着手里的种子,纵身跳进了洞里。? ☆、虚无的存在 ?  那是一个深入地底的洞穴,漆黑一片,似乎是在世界的尽头一般寂静。   没有光亮,没有味道,没有声音,若不是有其他东西活动的痕迹,也许它连自己是否真的存在也无法确信。   因为有了“其他”,所以才有了“自己”。   这里是个乐园,对于那些生于黑暗,长于黑暗,自身便为黑暗本身的东西而言。   它们有着黝黑的身体,它们惧怕阳光,却偏偏有着一双会发光的眼睛。而这些带着贪婪嗜血的眼睛,偏偏是这黑暗之地中唯一的光亮。   在其中一双眼睛向它扑过来的时候,在那光亮的照耀下,它才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与它们是不同的。   它是白色的。   什么是白色?那是与黑相对的存在,是存于记忆中,属于月光的颜色。   它们无时无刻不在争斗,互相残杀,用那张带着利齿的大嘴互相吞噬,这种行为有什么意义?   它无法理解,因为它的身上不存在嘴这个器官。   同样无法理解和感受到的,还有声音。它们的嘴一张一合,不管是咀嚼也好,还是无意义地张合也罢,它什么也接收不到。或许,它缺乏的还有耳朵。   但这不重要,有与没有,并没有什么区别。   对它而言,这世间并没有什么东西是具有意义的。   映照在视线中的事物不外如是。   而没有映照出的东西,于它而言则根本从未存在过。   不知不觉间,那漆黑的地底就只剩下它一个而已。它踩着它们的血肉,走到了月光下的沙海中。   它只是纯粹地存在着,纯粹地找寻着。   找寻着什么?它无法回答。   虚圈的天空恒久不变,夜幕,银月。还有月光下,白色的沙海。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间这个概念于它而言似乎从未有过意义。   它从不休息,从不停步,一直走在找寻的路上。   找寻着什么?它依旧无法回答。   然后某一天,它找到了。   银色的沙海之中,突兀地出现了一片半透明的巨大荆棘之丛。在月光下,安静地折射着幽光。   那是无法被感知到的存在,只能用肉眼识别。看似存在于此,但闭上眼,却又消失不见。   没有颜色,没有味道,没有灵压,看似脆弱不堪却无法撼动分毫。   不像随处可见的石英树,有着死亡的味道。   这丛荆棘,明明有着无法令人忽视的存在感,在感知里却仍旧一片虚无。   虚无……是的,这就是它要找的东西。   它握住它的枝桠,向上攀爬。   从未受过伤的身体轻而易举地被划破,翅膀断裂,它浑然不觉。   那笼罩住它整头部的面具断裂,崩开,脸上一片血肉模糊,它毫不在意。   风的声音环绕在耳边,沙的味道侵入鼻翼,血的甜腻充斥口腔。   但是它在意的荆棘丛,依旧什么都没有。   没有颜色,没有味道,没有声音,它静止于此,如同不存于世。   它爬到荆棘丛的中心处,任由枝桠贯穿它的身体,第一次闭上了眼睛。   这就是它所追寻的虚无。   这就是,它所追求的幸福。   时间流逝,又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   本以为这次沉眠会直到永远,却不得不再次睁开眼睛。   视线所及之处,荆棘的枝桠正缓慢地化为灵子消散,连曾经深深刺入它身体的部分一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在空气中。   而它的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留下,似乎那穿透它的东西本就从未存在过一般。   它站在荆棘前,眼睁睁地看着它所追求的东西一寸一寸地消失,最终只留下一个巨大的茧,似乎在孕育着什么似的。半透明的外壳之中,隐约可以窥见一个人形的存在。   明明可以用眼睛看到,却无法感知。   它知道,真正虚无的,就是被重重包裹着的那个东西。   它伸手,触碰茧的外壳。没有触感,却被阻隔,它被那个存在排斥着,被那个包裹着虚无的存在。   所以只能等,如果想再次触碰虚无,必须等它破茧而出。   所幸,它有无尽的时间可以等待。   它站在那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偶尔有路过的大虚好奇之下过来围观,也被它面无表情的目光吓走。   终于,等待有了结果。   巨大的茧开始出现裂缝,一条,两条,直到蔓延开来,笼罩住了全部。   没有声响,没有前兆,巨茧粉碎化为灵子的瞬间,一直被它包裹其中的那个东西终于毫无阻碍地出现在了它眼前。   是什么东西?   人类?不是。虚?不是。魂魄?不是。死神?也不是。   它,是虚无本身。   这一刻,它是这样感觉到的。   那个东西睁开了眼,紫色的瞳仁,没有映照出任何东西,除了它。   “你是什么?”所以它第一次开口说话。   对方显然没想到一出来,外面就会有个人等着,一时之间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打量着说话的人。而后又无所谓地勾了勾嘴角,“在问别人之前,先自报家门才是正确的礼仪,你说是吗,这位……瓦史托德先生?”   “不要像叫人类那样叫我。”它眼睛一瞬不转地盯着她,“我是乌尔奇奥拉·西法,女人,你是什么?”   “呵呵,明明很像人类却排斥吗?不过这都无所谓。”那个东西,不,她似乎心情很好,对对方那种怪异的问法也不在意。   “是呢……巴,我的名字是巴。”   “我不是在问你的名字,女人。”他对她的回答却很不满意,于是又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遍,“你是什么?”   自称巴的女人这下终于愣住了,随后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微微眯起了眼。   “原来如此,你察觉到了啊,我‘什么也不是’这一点……真是了不起。”   “什么也不是?”   “没错,这就是答案。满意了吗?好奇心旺盛的西法先生。”   “叫我乌尔奇奥拉,我说过,不要像叫人类那样叫我。”   “抱歉,我并没有跟你熟到可以称呼名字的程度。”   巴礼貌地笑了笑,而后转身就走,视它为无物。   对她而言,它只不过是个过客而已。   走到对方的视线范围以外后,她伸手,将插在腰间的斩魄刀连刀鞘一起拿了下来,随手向一旁一丢。一阵白光闪过,一个穿着欧式长裙的黑色短发少女轻巧地落地,面无表情地看向刀的主人,其中一只金色的眼瞳中,刻着时间的纹章。   “好久不见了,未华。”   “你想起来了吗,晚樱?”   “啊,一部分。不过你还是继续叫我巴吧,因为晚樱已经不存在了。”   当初第一次始解时,她就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但没有细想下去。既然她的卍解是回到过去,那么现在的一切就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成熟的卍解是带着完整的记忆回到过去指定的时间点,那么不成熟的卍解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呢?回溯失败,时间点谬误,迷失在时空夹缝里以及……记忆残缺。   就是这么简单的事,她在卍解还未完全掌控的情况下强行使用,造成了大范围的记忆缺失后遗症。所以她在刚到尸魂界的时候就具备灵力,所以她的灵魂还记得该如何战斗。   在她还被称作晚樱的时代,真央四年级时因为无意间救了五大家族之一九条家的继承人,而被九条家收为养女,毕业后进入了十三番队。因为时常需要去现世驻守,所以练就了一副好身手。   其后,在一次被安排的相亲中,她与朽木苍纯相识、相恋,最后她退出了战斗编制选择了结婚,生下了朽木家的下一任继承人,朽木白哉。而直到朽木苍纯因战斗牺牲,她都没有再迈出过朽木家大宅一步,当然了,也从未认识过蓝染惣右介和有田弥香。   记忆到这里就结束了。   过去的晚樱,没有经历过灭却师的战争,没有经历过什么大的波折,毕业、退队、嫁人、生子,拥有了一个女人应该拥有的全部幸福。即便这种幸福建立在虚幻的基础上也无所谓,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或许才能得到幸福也说不定呢……”   “巴,你真的觉得她幸福吗?”如果幸福的话,那为什么巴会存在?明明故事已经有了一个完美的结局,为什么还有开启二周目的必要?   那必然是因为……真实比幸福更重要的关系啊!   巴在真央二年级时,也曾经救过九条家的继承人,上一世发生的事这一世依旧发生了。但因为她有名义上的兄长存在,所以九条家也只是送了谢礼过来,压根没提过收养的问题。不过他们也可能曾经找蓝染提过,被他直接拒绝了也说不定。   晚樱与巴的人生轨迹会发生这么大的偏折,似乎只在于两人的记忆中那唯二的不同——蓝染和弥香。若是没有他们,就算使用了卍解回到过去,巴也会与晚樱一样,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爱上朽木苍纯,在什么也不怀疑的情况下走到最后。   虽然最为关键的记忆还没有想起来,但她已经有所察觉了。   晚樱究竟遇到了什么,迫使她一个非战斗序列的人必须使用不成熟的卍解回到过去,逃离当时的一切。抛弃孩子,抛弃责任,甚至抛弃自己的过去,宁愿承受彻底迷失在时空夹缝中神魂俱灭的风险,也要脱离的状况。   那就是……   胸口突然剧烈地鼓动,手腕上的金色腕轮随之释放出了一阵她可以承受的电击,直接打断了她脑海中即将浮现而出的想法。   不行,不能继续想下去了!   她闭上眼睛平复呼吸,右手按住了腕轮,感受到体内的东西慢慢恢复平静,松了一口气。   “还好吗,巴?”   “恩,没事。”   蓝染事先就知道的吧,当她将种子完成,并与之同调之后会发生什么。   所以一开始就给她套上了这个无法解下的锁链,为了锁住那个不该存在的意志。   明明是个喜欢意外的人,却偏偏用万全之策将她保护得滴水不漏。   明明是个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人,却偏偏如同太阳一般指引着她,照亮她的未来。   如果这一次不再有退路,那么能死在他的手里或许才是幸福也说不定呢……   闪烁着晶莹光亮的美丽宝石从她的身体中分离出来,安静地悬浮在她的手心之中。   “这是种子?”   巴点头,又摇了摇头。   “从今天起,它该改名叫果实了。”? ☆、从绝望中脱离 ?  “虚圈什么都好,只是可惜不会下雨。”   月光下的沙海中,一个没有丝毫灵压的人影轻飘飘地走在沙地上,撑开一把红色的蛇目伞搁在肩膀上,无意识地转着。   “巴,能别转了吗?就算是我也是会晕的……”   “是吗?抱歉未华。”她从善如流地停下了转伞的动作,依旧没有把它变回斩魄刀的意思。   “那个家伙还跟在我们后面,要甩掉它吗?”   “无所谓,它要是想跟就让它跟着。”   自她与“果实”完成同调之后,已经过去几天了。睁开眼睛的瞬间见到的那个满脸泪痕的叫乌尔奇奥拉的家伙,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一直跟在她身后,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反正也感觉不到什么恶意,巴就决定随它了。   话说回来,虚圈的生活果然还是太过安逸的啊,堂堂一个瓦级大虚,闲着没事干跑来尾随她这个连灵压都没有的人,也是莫名。   而一路走来,除了它以外,脑子没问题的虚真是一个都没见到过。看到她就冲过来找死的,估计都是些只进化四肢放弃了大脑的笨蛋。本着职业道德,她仍旧选择用未华来结束它们的生命。   虽然在大虚之森让种子放开了肚子来吃基力安吃到饱,完全没有考虑过什么灵子平衡的问题,但一般情况下,她还是很有死神的自觉的,毕竟真央可不是白念了六年的。   走累的时候,巴就抱着未华靠坐在石英树下闭目养神。开始的时候还会设个结界,后来发现休息的时候从没有虚会来袭击自己,慢慢地也懒得做这种多余的事了。   虽然不知道乌尔奇奥拉到底搞什么鬼,但既然它愿意守夜,她就领情。   舒心但是有些无聊的观光生活在某一天宣告了终结,她也在这时才明白,为什么她一直都没碰到大虚的群落——这附近最大的两股亚丘卡斯的势力,正在进行一场生死存亡的大战。   那一天,她毫无准备地踏进了属于大虚们的战场,瞬间,便颠覆了她对于虚的认知。   数千只亚丘卡斯们互相厮杀着,红色的虚闪贯穿天地,不分敌我地杀伤着彼此。它们的灵压混合在一起,带着股血腥的恶意扑面而来。胜利者还在啃噬失败者的身体,却被后来者打倒,成为对方口中的食物。   败者哀嚎着,成为胜者的养分。胜者疯狂地笑着,兴奋却绝望。   那是一场饕餮盛宴,散发着野蛮而真实的气息。   所有的大虚都是这样产生的。   只是吞噬人类的灵魂,也根本无法填满内心巨大的空洞,这些虚们总有一天会开始吞噬与自己同质的存在。它们互相吞噬,终于产生了灵魂完全融合而失去自我意识,空余巨大灵力的集合体——基力安。   若是其中某一只虚的意识格外强大,那么它即便成为了基力安仍旧可以保持自我。这样的基力安继续吞噬其他的基力安,有一天它会进化成为下一个阶层的存在——亚丘卡斯。   但成为亚丘卡斯的同时,才是真正噩梦的开始。如果你不继续吞噬同等级的亚丘卡斯,随着时间的推移,你的意识会慢慢消失,终有一天会退化回基力安,且到了那时,自我永远不会再次觉醒。   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不是从未拥有,而是曾经拥有过却即将失去。   对于亚丘卡斯来说,它们的每一天都生活在失去自我的绝望深渊里。   跟现在的她是多么相像啊。   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巴如同一个幽魂一样走在战场之中,不论是虚闪也好,直接的攻击也好,都会直接穿过她的身体,就像是穿过一团空气。   虚,是堕落的人类灵魂。   怎么样才算是堕落呢?记得很久以前,自己似乎思考过这个问题。   憎恨?痛苦?疯狂?都不是。   看着眼前这些成为别人养分的虚,步履蹒跚却努力吞噬的虚,明明胜利了却因为身体的一部分已经被同属性的其他虚吃掉而永远失去继续进化可能性的虚……   这弥漫在战场之中挥之不去的,是永恒的绝望。   我在这里,我存在于此,所以我不想消失!   我记得空气的味道,灵子的感触,血液的温度,所以我不想失去!   这份对于自我存在的执念,而造成的无法弥补的恐惧和绝望,就应该被称之为堕落吗?   如果要这么说,她也同样堕落呢。   “快……逃吧。”混乱的战场中,一个女性的声音吸引了巴的注意力。声音的主人似乎已经用尽了力气,话语带着颤抖,却丝毫不影响它的坚定不移。   “但是缇鲁蒂大人,我们怎么能丢下您一个人……”   “再不走就一个也走不了了,走啊!”   一道虚闪划过,巨大的爆炸声掩盖住了后续的一切。   虚之所以会堕落,是因为它们丢失了自己的心。它们为了填满内心的空虚,会将原本最为心爱的东西吞噬。那么互相维护,拥有同伴意识,拥有感情的虚,真的是没有心的吗?   那么,一旦虚重新拥有了心,它们……是否就会变成他们?   出于这个理由,巴身影一闪,出现在了烟尘的后方。   “切,竟然被挡住了,不过这下只剩你一个了。”长得像个蜥蜴的亚丘卡斯嘿嘿地笑着,“所以说母的来这不就是为了给我们送食物的吗?哼哼。”   “米莉,亚斯克……笨蛋,为什么不逃呢……”缇鲁蒂刚刚想要保护的人,已经被刚才那记虚闪轰开了胸膛,支离破碎地倒在它的面前,还维持着保护的动作,变成了两具尸体。   而她本身的身体也已经伤痕累累,两边翅膀都已经被扯断,连动一下都十分艰难。巨大的蜥蜴如同捏着一只蚂蚁一样,掐着她的头部把它拎了起来,无所谓地甩了甩,扬起头张开了嘴。   “可恶!”即便到了最后一刻,她也没有放弃挣扎,可惜她的挣扎在对方看来,也只是困兽之斗罢了,连给与关注的意义都没有。   “啊咧?”没有丝毫预兆,一道细小的缝突兀地纵切了大蜥蜴的身体,他还维持着将食物扔进嘴里的姿势,裂成了两半。   穿过漫天的红色血液,缇鲁蒂重重地摔在对方那整齐地被切成两半的尸体上,艰难地抬起头。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看到了月光。   一个一点灵压都没有的人类突兀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大蜥蜴的血被她手中的伞牢牢地挡住,没有任何一滴溅到她的衣服上。这是一个何等荒谬违和的风景,不可能的人,出现在了不可能出现的地方,却又牢牢地占据着她全部的视线,散发着让她无法忽视的强烈存在感。   在这一片混乱又充满了杀戮的战场之中,到处都是污浊不堪血肉横飞。眼前这个人却干净纯粹到似乎不存于世般,就像永远悬挂在虚圈夜空之上的白色弯月,可望而不可即。   “缇鲁蒂小姐……是吧?”她露出了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她的声音像是温热的蜂蜜水,带着淡淡的甜意,却不显得黏腻,只是听着就觉得全身都能放松下来。   然后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沙哑,沧桑,像是被火烧过一般难以入耳,这让她瑟缩到有些自惭形秽的地步。“你是……谁?”   “我是巴。”然后,那个看似羸弱不堪的普通人弯下腰,蹲在她的面前与她平视。   这个动作代表着尊重,缇鲁蒂知道。就算外表看起来是个人类,但这个人跟自己一定有着次元的差距。她明明可以高高在上地给与自己怜悯,却选择坠入凡尘,与她站在同一条水平线上。   这一刻,月光从天而降,朝她伸出了手,用最为动听的誓言——   “如果我说,我能将你从绝望之中解脱出来,你愿意跟我来吗?”   “好。”她是什么人,来自哪里,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战场中央,想要做什么,为什么要选择她而不是其他的亚丘卡斯?脑海中的疑问像虚圈沙海中的石英树一样繁多,她却完全没有犹豫。那是种盲目的感觉,一种本能的冲动,在看到这个人的第一眼,就注定了未来。   缇鲁蒂向她伸出了伤痕累累的手,被那个自称巴的女人紧紧握住。   那一刻,身体上的痛苦被强行终止了,断掉的翅膀重新长了出来,脱臼的关节再次归位,连沾染上的不知是谁的血污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短短的几秒钟内,她恢复到了全盛的状态。如果这不是奇迹,这个世上还有什么能被称之为奇迹?   “再忍耐一下,还没有结束。”   忍耐?忍耐什么?她的伤已经全都好了,连灵压都完全恢复了,还差什么?   没有给她问出口的机会,耀眼夺目的白色光芒顿时笼罩住了她的全身。一股热流在体内疯狂地席卷着一切,向着头部的面具奔涌而去。短短一瞬间,面具碎裂,意识顿时变得有些朦胧起来。   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但是能感觉到,笼罩着内心的痛苦正在慢慢远去,永远无法填补的空虚正被一点一滴的光芒包裹住,开始消退。脑海中无时无刻不叫嚣着破坏吞噬的另一个自己被拖入无底的深渊之中,她的声音再也无法传达出来,只留下拥有理性和感情的自己。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变成了人类的模样。身体中原有的力量不仅没有减弱半分,反而增强了不止一倍。   “缇鲁蒂小姐,恭喜你见到了全新的自己。”   全新的……自己。这是进化,不会再倒退,不再有失去自我的恐惧,是完完全全的,可以感知到的进化。   这就是,让她从绝望中解脱出来的意思吗?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不过得等我们回家之后再告诉你。走吧~”   缇鲁蒂困惑着,对方却牵着她的手,坚定不移地向战场外走去。   战场上的一切喧嚣似乎都在这一刻远去,只能看到那把艳红的蛇目伞,只能听到她一步一步前进的脚步声,只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清冽的冷香。   虚闪在两人身边偏折,累累的尸骨在道路的两边堆积,剧烈的爆炸在头顶响起,也仅仅只是带起了一股柔和的风,吹乱了她的长发。那人随意地转过头来,笑着对她说——   “这烟花真漂亮,是吧,缇鲁蒂小姐?”   这已经看腻的一切,突然成了记忆中最美的风景。   “是的,巴大人。”   你,一定就是我追寻的光。? ☆、散心 ?  “缇鲁蒂,再发呆的话,红茶要凉掉了哦。在想什么呢?”   巴坐在桌子的对面,捧着杯子对她笑得一脸温和。那只盛着红茶的茶壶晃晃悠悠地飘到她的杯子旁,为她又添了一些热的,看起来分外乖巧。   “啊,是的,巴大人。”缇鲁蒂立刻捧起茶杯喝了口水,“那个,要不还是我去房顶上住好了,乌尔奇奥拉大人他……”   “为什么?”巴理所当然地反驳,“他身为男性,这种情况下理应他睡屋顶。”   “话是这么说……”可是她一个小小的亚丘卡斯睡屋子,让站在虚圈顶端的瓦史托德在屋顶晒月亮这种事,她真的有心理阴影啊。   “你不用这么怕他,他没有生气,只是习惯性面瘫罢了。”   “巴大人,他会听到的!”在这么近的距离说这种话不就相当于当面损人吗?为什么一开始的时候没觉得巴的性格是这样的啊?果然是距离产生美,她当时怎么就觉得这个人是白月光的呢?   巴瞟了缇鲁蒂一眼,似乎憋了一肚子话,刚到嘴边又很给面子地咽回去了。可是那些话非常明显地被摆到了脸上……   起码,乌尔奇奥拉看不到。此时,缇鲁蒂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当时巴领着她走出战场,停在一个没什么特别的沙海中央,告诉她从今以后这里就是自己家的时候,缇鲁蒂还以为她是在开玩笑。   这里真的什么都没有,就是虚圈最普通的沙地之一。银月照耀下,几棵石英树稀稀落落地立在其中,风吹过,砂砾中偶尔会爬过一两只动物形态的小型虚。真是随处可见的风景。   “你现在是不是在想,家在哪里?”巴走到她的面前,用那把红色的伞遮住了她的视线,“我来变个魔术吧,一、二……三!”   她什么灵力波动都没有感觉到,蛇目伞移开后,沙海中突兀地出现了一座日式的小屋。现世随处可见的样式,黑色的房顶,木制的墙壁,推拉门。没有丝毫特别之处,前提是它不要出现在这种地方。   这就是巴的力量,如同造物主一般随性,甚至已经无法用强大与否来形容了。是她理解不了的,属于另一个次元的力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巴本人性格的关系,她弄出来的东西都是可爱又乖巧的。比如头顶上正笑眯眯地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灵力球,以及那个一被夸奖就马上脸红的茶壶。刚想到这里,那只又变成红色的茶壶就飘到她手边,继续为她倒茶。   从最开始的诧异到习惯,似乎已经变成日常的一部分。如果非要说还有什么事是她特别在意的,那就是那间空出来的房间了。这座房子刚好有三个卧室,本以为是每人一间的,谁知道巴宁愿让乌尔奇奥拉睡房顶,也不愿意自己去主卧休息。   有时候,她会用一种很忧郁的眼神看着那扇关着的门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缇鲁蒂很好奇,但看到那样的眼神之后,却又没办法问出口了。   而对于巴来说,这实在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了。这件房子是她跟蓝染成为副队长之后,后者在静灵庭里买下的宅子。虽然相对来说,他们在1区山洞的监控基地里待的时间要远远长于这里,对她来说,这里仍旧是她的家。   所以当需要在虚圈建房子时,她脑海中自然而然就将那座房子构筑了出来,完全没有考虑地方是不是不够大的问题。那间主卧是属于蓝染的,不管是谁,就算是她自己也不会住进去。就算将来东仙和市丸跟着蓝染一起来虚圈,他们俩也是睡屋顶的命。   只是,说好了忙完手边的事之后就会过来接她的,然而十三年过去了,尸魂界还是什么消息都没有。有时候脑海中会无法抑制地产生一些不好的想法,比如蓝染陷害浦原喜助的事被发现了,或是他又做了什么引发大问题的实验,或是……他真的把她扔在虚圈自生自灭了。   她有时会走进蓝染的房间,坐在他平时练字的桌前,磨墨,拿起他惯用的笔,开始练字。从他最开始写给她的字帖,到后来他每天誊写的书籍,字句,一一在她的笔下重现。   她也是现在才知道,自己连对方每天写的什么字都记得一清二楚,简直像是着了魔一般。明明这是她根据记忆里构筑出的家,明明知道他从未拿过这支笔,但只要她这样做了,就有种对方还在她身边,陪着她一起练字的错觉。   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所以蓝染才把她丢在这里不管不问的?临走的时候,是不是说了什么惹他生气的话?还是她做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   想不出来。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宽容,似乎她做任何事,蓝染都不会生气一样。所以现在这种情况该如何是好,巴发现自己一点头绪也没有。   起码肯定不是不要她了,毕竟果实还在她手上,就算要扔掉她,也应该在把这东西收回去之后才行。   真是的,她到底在想什么啊……肯定是在虚圈太闲了,才会胡思乱想。   “巴大人,我们去购物吧!”正当她这么想着的时候,缇鲁蒂提出了建议。   “购物?虚圈……也有卖东西的?”要真是这样的话,那还真是繁荣啊。   “您在说什么啊,当然是去现世了!”   啪的一个响指,黑色的洞口在两人身边裂开。这是大虚们特有的撕裂空间的能力——黑腔,理论上只要灵压足够,坐标明确,不管是现世还是尸魂界都可以直接连通。   当然了,尸魂界在知道这种能力的前提下也不会不防着这一手,不然一个黑腔开到四十六室里,尸魂界的中枢机构就只能是分分钟完蛋的节奏了。   “可是……”她想要什么都能直接造出来,没有去买东西的理由啊。   “我已经跟乌尔奇奥拉大人说好了,他留下看家,不用担心。”说着,不给巴拒绝的机会就拽着她进了黑腔,眨眼间,就出现在了现世的半空中。   “好了,巴大人您想先逛什么?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对现世还是蛮熟的!”缇鲁蒂冲她露出了一个自信的微笑。   “我其实……不缺什么……”   “啊,您这样不行的巴大人!”她竖起一根手指,神情严肃地教导她,“身为女人,是不可以说什么也不缺的!最起码,女人的衣柜应该永远都缺一件衣服才是!不过既然您想不出来,那我们就先去看衣服吧~”   她们并没有准备过义骸,因为只要巴想,那么没有灵力的人类就能够看到她们的身影。两人落地之后,选了个人少的拐角直接走出来,混进了普通的人群里。   “稍微……有点怀念呢……”像这样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跟女性朋友一起逛街买东西的经历,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自从弥香去世之后,虽然她偶尔会去参加聚会,但再也没有像这样悠闲地压马路了。   “是啊,以前我也只能在半空中看看,像现在这样一家一家地逛,确实很久没试过了。”   而对缇鲁蒂来说,这种经验就更加遥远了。死去,失去理智变成虚,在不断地互相吞噬中再次觉醒自我,成为时刻生活在恐惧之中的亚丘卡斯。如果不是巴将她从那个地狱中拖出来,她此刻哪有这种闲情逸致来做这种事啊。   “您比较喜欢什么样的款式?”   “咦?款式吗?”巴突然迷茫了一下,不确定地开口,“好像……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吧?”   “我看您的衣柜里,颜色艳丽的振袖似乎比较多一些……”其实像振袖和服这种衣服,一般人就一两件而已,毕竟穿起来不是很方便。像巴大人这样,喜欢到拿来当常服穿的确实挺稀少的。   “那些……其实都不是我买的。”听了缇鲁蒂的话,巴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说起来,今天好像是我第一次自己出来挑衣服来着……”   “咦?”听了她的话,缇鲁蒂愣住了。这不能怪她,毕竟那一柜子衣服的风格都差不多,一看就知道是同一个人的手笔,她理所当然就认为是巴自己的喜好了。   现在回过头来想想,巴才发现自己除了死霸装之外的所有衣服,全部都是蓝染送给她的。虽然成为死神后只有在假日的时候才能偶尔穿一下,但他依旧为她准备了可以适应四季的衣服。自从来虚圈之后,她每天就按顺序换着穿了。   所以她从没考虑过,自己到底喜欢什么样的衣服这个问题。哪些衣服是常服,哪些衣服是礼服,她也从没有在意过。蓝染给她什么,她就穿什么,早已经变成了理所当然。   连发饰也是,她的发梳、发簪、发带,也全部都是对方买的。但是自从来了虚圈,她再也没有戴过这些,不是因为不想戴,只是因为为她挽发的人不在身边而已。   那个人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侵蚀她的生活,不知不觉之中让她习惯了一切,甚至因此而放弃了自我的喜好之后,却又将自己彻底地清除出她的生活,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为了让她明白,他对自己有多重要吗?   有什么话都不愿意直接说,什么秘密都放在心里,让她来猜,永远也不告诉她答案。她最讨厌的就是蓝染的这一点了!   “那个,巴大人,您没事吧?”她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缇鲁蒂觉得她刚才好像踩了雷,说话都有些小心翼翼的了。明明是想带她来散心的,谁知道买个衣服都能触到警戒线……   “缇鲁蒂,最近现世流行什么风格的衣服?”   “最近啊,和服应该是二尺袖,不过洋装也有很多特别漂亮的,巴大人要不要也看看?”   “恩,那就两种都打包回去。”她要买一堆回去,把蓝染给她的那些全部都锁起来,眼不见为净!他想要她适应他的存在,她就偏偏不干!谁让蓝染就这样把她扔在虚圈不管不问的,活该!   于是,两人以备战的气氛开始疯狂地挑衣服,在老板眉开眼笑中,一口气选中了十几件。   “多谢惠顾,一共五百六十钱。”   缇鲁蒂闻言呆住了,僵硬地拽过巴的手,把她拖到旁边,小声地开口道。   “怎么办,巴大人,我忘记买东西还要钱了。”   “……”? ☆、有虚自远方来 ?  不管过程如何,两人最终还是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了虚圈。谁知道一踏出黑腔,她们就遭受到了里三圈外三圈无数大虚的强势围观。   “这是什么情况?”缇鲁蒂吓得手一松,比她本人还高的大包裹猛地掉到了沙地上。   “冷静点,缇鲁蒂,我的书会折到的。”   巴转身确认了一下黑腔落地的位置,发现自家房子完好无损地杵在原地,而负责看门的家伙依旧躺在房顶上看月亮,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人生哲理。   “乌尔奇奥拉,这是怎么回事?”   “找你的。”   闻言,巴眉头一挑。她一直自诩在虚圈极为低调,除了上次不小心闯进了战场以外,似乎没做过什么惹人注目的举动。   这些虚看起来大多数都是有理智的基力安和亚丘卡斯,当然如果有瓦史托德,乌尔奇奥拉也不会这么悠哉地看他的月亮。他们围而不攻,虽然灵压乱飚可似乎没什么杀气,总不至于是来围观房子的吧?   “缇鲁蒂。”   “是的,交给我吧,巴大人。”   巴最后瞟了眼因为她的归来而有些蠢蠢欲动的大虚群,无所谓地转身进屋了。最近这段时间,现世出现了不少不错的作家,她这一趟“买”了不少书,够看很久了。   走进屋子之后,她才发现这栋房子确实是太小了些,新买的衣服先不提,光是这一大堆的书都没有地方放——除非拿蓝染的房间当仓库用。这是个不错的想法,但是看着那个房间的拉门,她就有些泄气。   这样下去不行,既然已经决定把他的痕迹全部清除,那他的房间就不该留下,更进一步说,这栋房子本身在必须清除的范围内。可是短时间内让她再弄一栋出来,她也想不出什么特别好的主意了。   “巴大人。”缇鲁蒂敲门进来,身上干净清爽,“他们有事求您。”   走出门,看见原本干净清爽的银色沙海中央多了一堆碎肉,显然是刚刚缇鲁蒂运动后的结果。看来以后得跟她讲清楚,这种事该换个地方做,要随时保持庭院的整洁才是。   “你们有什么事?”   “这位大人,请您也赐予我们力量。”他们不知道缇鲁蒂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只知道对方已经脱离了亚丘卡斯的层次,走到了更高的次元。   “为什么?”这一大群大虚,没有几千也有几百了,给他们力量让他们打架打得更开心,可以更轻松地欺负别的大虚?   “我们愿意宣誓永远效忠于您,只听从您一个人的命令,您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敌人,不管您想要什么我们都会为您达成!”说话的人形亚丘卡斯上前一步,单膝跪下,他身后的其他大虚也匍匐在地表示臣服。   “我对你们的效忠没什么兴趣,也不打算在虚圈称王。”要是换做蓝染,他说不定会为多了这么多自告奋勇的实验品而感到高兴,她就没那个爱好了。有一个一个帮他们进化的时间,都可以看好多小说了。   “我是问你们为什么想要力量?”   对方显然对这个问题没有丝毫准备。在他看来,虚圈里没有任何一只虚是不追求力量,不想要变强的,至于为什么……难道这不是一种本能吗?   “既然答不上来,那就等什么时候想好了再来找我。”巴转身准备走回去,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多问了一句。   “哦对了,你们中有谁会设计房子吗?”   呼……   一阵风从屋外的空地上吹过,带起几粒砂砾的滚动。   巴眨了眨眼,也许她要求是有点强虚所难了。毕竟他们的天性和本能是破坏,至于创造东西……确实不是他们的强项呢。或许她该去现世一趟,找个专业的设……   “我会。”随着这个声音的响起,虚群一分为二,将开口的家伙露了出来。他也丝毫没有怯场,大大方方地走上前来。   那是一只人形亚丘卡斯,虽然这么说,但他的背后张开着类似于触手一般的翅膀类器官,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看起来……稍微有点不忍直视。   巴虽然还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但现在她知道自己讨厌什么了。   她讨厌触手。   但是话已经放出去了,不好收回,强忍着心里的不舒服和身上冒出的鸡皮疙瘩,她往前走了两步。   “你过来。”在对方走到她身边五步以内后,巴抬头阻止了他继续靠近的动作,低着头努力将视线对准他的脚,伸出了手。   一阵白光闪过,不管是触手还是翅膀全部都消失,彻底变成人形的亚丘卡斯光溜溜地呈现在众人眼前。趁他还没站起来露出不该露出的部位时,巴直接弄出一块巨大的斗篷把他的身体遮住,这才抬起头来看向他。   恩……粉色的头发,像眼镜一样的面具……虽然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还是有点变态,但起码可以忍受了。   “你的名字?”   “萨尔阿波罗·格兰兹。大人,请问您需要建什么样的房子?”   她点头,对于对方如此积极地想要完成她指派的任务感到欣慰,决定不再介意对方是个变态这件事了。   “至少够十个人住吧。”说着又扫了一圈那些因为亲眼目睹进化过程而有些激动的大虚们,又加了一句,“最好方便扩建。你尽快把图纸给我,一天不给我,你就只能睡一天房顶了。”   虽然这么说,但是谅他也不敢去跟乌尔奇奥拉抢位置,最后的结果估计只能是他在门口睡沙子。   不过没想到萨尔阿波罗的动作确实很快,她刚刚看完一本小说,对方就把设计图交上来了。不,不仅是建筑设计图,还包括的外观的装饰设计,内部每个房间的用途及装饰设计,精确地用笔全部绘制了出来。   巴看着这一大叠图纸沉默了半晌,问了句。   “你是建筑师?”   “不,巴大人,我是科学家。”   她闻言,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浦原喜助和涅茧利那两个人的脸,无语了半晌。怪不得图纸里专门有一个超大的空房间,还联通巨大的地下室,备注名是研究室。   “萨尔阿波罗……我会加固好你的研究室的。”想想经常爆炸的十二番队技术开发局,她就有种让这家伙有多远滚多远的冲动,但之前都答应他了这时候也不好反悔。   粉毛亚丘卡斯十分欣喜的发现,这位大人看起来很懂的样子!   “那属下这就去找人来修建。”   “等等,没这个必要。”   她没有过多解释,反正亲眼看一次自然就会明白。   将围在外面的大虚向外又赶了几百米,觉得差不多之后又让缇鲁蒂和乌尔奇奥拉跟她一起站到半空中去。彻底没有阻挡之后,巴拿出设计图纸,确定无误之后,朝下方伸出了手。   从图纸的中心开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开始在脑海中构建。墙壁的大小,地板的颜色,陈设的位置,装饰物的摆放……   众目睽睽之下,空无一物的沙海中,灵子突然疯狂地聚集翻涌起来。没有任何过程,一个由四面墙壁组成的房间突兀地出现,紧接着以它为中心,一道道墙壁拔地而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建筑群。   最后,华丽的大门和削尖的房顶的完成标志着这栋新房子的彻底完竣工。看着这座哥特风格的巨大城堡,虽然依旧跟沙漠一点也不搭调,但起码不是什么特别诡异的东西。萨尔阿波罗看起来虽然那个德行但是审美水平还是正常的真是太好了。   第一次做这么大型却精细的东西,虽然就难度而言还不如创造一只活着的兔子,但仍旧很费神。巴揉了揉自己的额角,顺便用手挡住了身旁萨尔阿波罗那过于炙热的目光。   在远处围观的每只虚都恨不得自己长了无数双眼睛,但即便他们连眼都没有眨一下,依然看不懂这些东西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只有对灵子感应敏感的部分大虚才能知晓,此处的灵子浓度稍微降低了些许。   “暂时先这样了,你们如果想自己改造房间也请随意,不过得自己动手了。”   她扔下这样一句话,就打着哈欠朝自己的房间挪过去了。乌尔奇奥拉紧随其后,一眨眼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继续思考他的人生哲理去了。   “这到底,这到底是什么能力?”萨尔阿波罗激动得全身都有些发抖,如果可以,他现在真的好想把那个人从头发血液皮肤内脏全部切开来好好研究一番!   “跟你没关系吧?我警告你萨尔阿波罗,别把你那些主意打到巴大人身上,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哼!”缇鲁蒂给了他一个白眼之后,也去找自己的房间了。虽然虚圈不大,但是萨尔阿波罗的变态之名可算是臭名远播,也就是巴刚来虚圈不久不知道罢了。   她刚才见他走出来,巴连问都不问就直接将他破面化,根本没有给缇鲁蒂提醒和反对的机会,也许是很中意他的能力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她有点郁悴,连萨尔阿波罗那样的变态都有用,只会战斗的自己也许总有一天会被其他人从巴身边挤开。不过反正时间还很漫长,她也去学点什么吧……   可怜的缇鲁蒂可能一辈子也不会知道,巴之所以那么快破面化萨尔阿波罗,纯粹是因为他的虚形态太过丑陋让她无法接受罢了。? ☆、虚真是太多了 ?  “早安,巴大人,今天花园里的蔷薇开了,您要去看看吗?”   “我知道了,再说吧……”   “巴大人,地板刚刚拖过很滑,您请注意脚下。”   “哦。”   “巴大人,今天我又作了一首新曲子,您要听吗?”   “不,我现在没那个心情……”   “巴大人!”“巴大人!”   “我出去散步了不要跟来!”   啊,烦死了!受不了了这些家伙怎么这么闲啊一天到晚都围着她转!家里那么多破面干嘛就盯着她一个人啊!   自从那边萨尔阿波罗被她成功收下成为破面之后,大虚们自以为掌握了她的喜好,每天以各种莫名其妙但听起来似乎还挺有道理的理由自荐。   比如说,说自己非常擅长打扫的基力安——   当时她想着这么大个城堡确实需要每天让人收拾,就收下了他。   结果这家伙每天从早到晚不停地扫地、拖地、打蜡,害得城堡里的所有人脚一沾地就滑倒。于是在众人的强制要求下,他十分委屈地减掉了最后那个步骤,还生怕因为这点小事都做不到而被巴赶出去。   再比如说,那个说自己绝对是一流花匠的亚丘卡斯——   为了美观考虑,萨尔阿波罗在中央庭院喷泉附近确实留下了一大块空地可以用来种花,种子只要去现世“买”就可以了,考虑到这一点,巴接受了他的申请。   结果这家伙破面化之后明明有着一张大叔脸,却偏偏是个少女心爆棚的家伙。每天把自己化得跟个虚一样——咦好像没有哪里不对的样子——也就罢了,他种出来的蔷薇确实非常漂亮,但这家伙每天都拿着自己种出来的花跑去找其他男性破面示爱就很可怕了!   “那个夏洛特·库鲁风又调戏了谁谁谁,唉,真是可怜啊。”因为他的名字被提及的次数太多,一向不怎么记得破面名字的巴也能一下子想起来。每天因为此事造成了城堡里无数男性破面的心理阴影,三天两头就有人跑到她面前来哭诉,怕有朝一日自己的清白会葬送在对方手里,请巴大人拯救。   要她拯救,她怎么拯救?人家夏洛特说了,他是在寻找真爱的旅途中迷茫前行的愚者,希望她不要因为他怪异的行为而看不起他。巴还能怎么说,只能祝他早日得到幸福呗。   好歹对方还有理智,虽然对乌尔奇奥拉垂涎已久,但基于大虚之间森严的食物链关系没敢硬上,不然都轮不到她来找夏洛特谈话了。   还有会唱歌的,会作曲的,会画画的……   最近缇鲁蒂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突然说要为成为神级小说家而奋斗,一天到晚闭门不出拼命写文。虽然每次巴都认真看完了,但是说真的,她的文笔先不提,脑洞真是大得突破天际。   她以前怎么不觉得,原来虚圈的精神生活水平如此高,大家的艺术修养都分外与众不同呢?啊,肯定是被尸魂界那刻板的教材洗脑了的关系吧,都是他们说什么虚都是没有心的,害得她误解到现在。   然后,城堡理所当然不够住了,萨尔阿波罗将外城区的建立提上日程。于是一大堆只有力气没有艺术修养的大虚们终于找到机会,以建筑工程队的身份加入了破面大军。   最神奇的是,有位亚丘卡斯自荐的理由是他很会赚钱——   虽然目前城堡的一切都是由巴的力量来创造的,但除了她自己以外,其他人的吃穿用度却全部都是需要物质支持的。基于目前城堡内的情况来看,很需要一个人去现世打点一切,省得他们每次要用什么都得用非常手段去现世“拿”,这样时间久了不是良好的可持续发展策略。   于是巴囧囧有神地让他挑选了十只大虚做助手,破面完成后,带着由萨尔阿波罗友情提供的义骸集体前往现世——开公司赚钱去了。而短短两年之后,城堡内外的所有破面都感受到了有钱带来的好处。   一旦现世流行什么,他们总能第一时间也享受到类似的福利。如今城堡里全部都换上了电灯,绕城堡而建的外城按萨尔阿波罗的计划,一年内也会全部更换完成。   虽然对于吃喝没有需求,但享受这种事每个破面都很懂。有像巴这样喜欢红茶的,也有喜欢牛奶的,当然最受欢迎的果然还是酒了。不过因为某位破面喝高了在外城归刃暴走,导致小半城区崩塌之后,这位可怜的破面就成为了萨尔阿波罗手下的可爱实验品。   虽然巴关于此事没有发表任何看法,但是大家在喝酒的时候都特别注意分寸。毕竟某人变态科学家的名声在外,他又对同为破面的其他人垂涎已久,谁也不想好好的同僚做不成变成实验品的。   “哈……不知不觉之间,破面越来越多了……”巴撑着伞,走在沙海之中。橙红色的连身长袖长裙,加上出门前西莉亚——专门负责给她梳头的女性破面——给她盘了一个别致的发髻,活脱脱一个大正时代贵妇人的模样。   “你收人的标准太奇怪了,所以遇到奇葩的几率才这么高。”未华淡定地吐槽,“话说回来,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变回刀啊?就算是我,也有身为斩魄刀的尊严的!”   “诶?可是伞的利用率更高啊。”她现在压根就不需要斩魄刀了,要不是未华跟她相识已久,她早就把这力量收回体内了。   “你确定?虚圈是永夜之地,既不会下雨又没有烈日,也就你会在这种地方打伞。搞什么情调嘛,反正那个人又看不到……”   “我,我才不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才这么做的!”巴红着脸,弱弱地反驳。   “好好好,我相信你。”   虽说未华只是在调侃她,不过确实说得很有道理。   她也知道这么做其实挺矫情的,可是女孩子嘛,有些时候就会莫名其妙地追求些浪漫啦情调之类的,这种事心知肚明就好干嘛要说出来?   至于那个人……说好的要从生活把他剔除出去的,却总在不知不觉中破功。决心这种东西,果然不是凭一时意气就能支撑下去的。更何况,她内心深处的声音,根本就与自己的决心背道而驰。   巴突然没了心情,只好收起伞,决定先回家再说。   城外,她抬头看向这些年自己住的地方,因为破面渐渐多起来,不再像当初那个只能住十个人的大小了。巨大的城堡高耸在山顶之上,绕着山坡而修建的外城一圈一圈将它包裹在内。山脚下,巨大的城门总是开启着,像是永远欢迎着新的大虚来加入一样。   因为电灯的关系,山顶上的城堡散发着耀眼美丽的光芒,而等线路铺设完成,这种明亮也将延续到下城区,连成一片璀璨的星河吧?   她突然有些好奇,这雪白的城墙在阳光下又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一旦开始想了,就觉得心痒难耐。巴起身飞到了城堡的顶端,站在塔顶,静静地看着脚下的一切。这是属于夜的美丽景致,接下来,她想要看到属于白日的明丽!   轻轻地举起双手,如同要拥抱夜空一般,巨大的灵子流瞬间从她的体内倾泻而出,直冲天际。   感受到这股庞大的灵子变化,乌尔奇奥拉走到了窗边。而缇鲁蒂直接从窗户跳了上来,毕竟这座塔就在她的房间旁边。   “巴大人,您在做什么?”   巴扭头冲她笑了笑,冲天的灵力之流在五百米的高空突然爆裂开来,如同一个巨大的罩子将整座城全部都包裹在内,像是一个巨大的结界一般。   然后,在这结界之内,属于晨曦的第一缕光就自然地撕裂夜空,照射在她们身上,带着阳光特有的温暖。   “说起来真有点不可思议……我有点想念太阳了。”   【明明只是想名正言顺地打伞而已,搞得那么隆重跟真的似的。】   【啰嗦!】   夜空所能笼罩的范围渐渐收缩,终于,火红的太阳高悬于蓝天之上,流云随着微风开始慢慢移动起来。巴低下头,勾起了嘴角。   “果然,这座城——奥罗威尔就该在阳光下闪耀才对,这样才不辜负它黎明之城的名号啊。你说对吗?”没有回答。   一转头,发现那个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每天都笑着的女性破面仰着头,对着明亮的天空默默地流着泪。   “缇鲁蒂,你怎么了?”   她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却也不打算掩饰,任由泪水溢出眼眶,滴落在地。   “巴大人,你真是个像太阳般罪孽深重的人呢。”   咦,这句话怎么有种诡异的耳熟?   【当然耳熟了,你经常用这句话来形容蓝染。虽然在我看来,他哪是太阳,分明是个大黑洞。】未华十分淡定地接口,【没想到有一天别人也会这么说你吧,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   “……”巴沉默两秒钟,苦笑起来,“我怎么会像太阳呢,非要说的话,也许月亮更合适。”   月亮本身不会发光,它只是借了太阳的势,才让自己显得与众不同的。   她转过头去,正好跟乌尔奇奥拉的眼神对上。   看,他就很明白。   她是月,一旦失去了太阳,便只剩下一片虚无。? ☆、觉悟 ?  本以为生于黑暗,长于黑暗,习惯游走于黑暗之中的虚应该是惧怕或者说讨厌阳光的。   只是一时兴起想看看白天而已,没想到准备收回结界的时候却受到了城中大部分破面们的反对。有些破面在阳光下能力甚至会被削弱,即便如此他们也强烈要求保留这个太阳。   “正因为身处深渊之中,所以才渴求希望的光芒啊。”   得知这件事后,最近突然变身文艺少女的缇鲁蒂一脸感动地捧着她的记事本,大发感言。   而因为这个太阳,奥罗威尔城才迎来了第二位瓦史托德——妮莉艾露·什么·什么什么(名字太难记巴没记住)和她的随从,中心城堡的十个房间,终于有了第五位住户。   顺便一提,除了缇鲁蒂和乌尔奇奥拉以外,另外一位有资格住进城堡里的就只有变态科学家萨尔阿波罗了。由此可见,巴对这座城市是有多么满意。当然了,她也没因此而答应把自己的头发啦血液啦贡献出去给某人研究用,这种原则性问题不予考虑。   不过既然大家这么喜欢这个创新,她就决定干脆搞出一个随机的天气系统好了。一直是和煦的晴天多无聊啊,偶尔下下雨,下下雨,下下雨想想就让人开心不是吗?   【最重要的是,可以名正言顺地打伞玩水了对吧?】   【啰嗦!】   但是这个天气系统因为是完全随机的,所以经常会出现两分钟前还艳阳高照,突然就下起倾盆大雨,结果破面们还没来得及冲回家里,又刮起了八级大风之类的事发生。   不过也许是拜巴的收人政策所致,喜欢用雨水洗澡,和在大风天体会被风吹走乐趣的破面还不在少数……只能说,这座城里最不缺的……就是奇葩了。   至于新来的妮莉艾露,是巴最喜欢的类型。温柔,可爱,善解人意,有骑士精神,乐于助人,待人和善又有幽默感……   当然了,这一点上还是比不上她那两个脑子有坑的随从。只是短短两天而已,他们俩就加入了缇鲁蒂的文学社团,一起为奥罗威尔的精神领域贡献自己的一份“(脑)洞力”。   妮莉艾露破面化之后,从原本的羚羊模样变成了成熟美艳的淑女,特别是那饱满的胸部,简直跟二番队的四枫院夜一一样让人叹为观止啊!   啊,这么说起来……   “我说,乌尔奇奥拉,你要破面化吗?”   自他们莫名其妙认识并一起行动之后,巴已经习惯了身边总有这么一个沉默寡言每天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家伙。不过因为对方本身就是人形,所以她都忘了对方不是破面这事了。要不是同为瓦史托德的妮莉艾露出现,她估计会一直都想不起来。   “没那个必要。”他的回应一如既往的冷淡,但与他的表情不同的是,细细的尾巴在身后晃了晃。   “难道说……你只是舍不得尾巴?”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房间里唯一会动的东西吸引过去,肯定不是她的错。   对方无视了她,连尾巴一起收了回去。恩,看来这是个无意义的问题。   认识这么久了,巴还算了解他,凡是没有意义的事情和问题,乌尔奇奥拉是一点心思都不愿意花在上面的。   “恩,好吧,那我换个问题好了。”   巴在桌子边坐下,将空杯子拿出来。乖巧的茶壶今天准备的是橙汁,还好不是榴莲汁……她对于妮莉艾露唯一的不满,就是那姑娘的房间里总是充斥着那种水果的味道。   “你当初为什么要跟着我?”   “因为你是……”   他的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了下来,不是因为不能说,而是被打断了。原本一脸无聊的巴突然脸色严肃起来,不仅如此,应该说,对方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失态——   她猛地站起身来,甚至不小心带翻了杯子,新鲜的橙汁撒了一桌,甚至还流到了地板上。但这些她似乎都没注意,连乌尔奇奥拉突然停下的话语也没心思去理,只是愣愣地看着窗外,似乎在透过玻璃看着远方的什么。   “抱歉,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以后再聊。”丢下这样一句话,巴推开房门跑了出去。   乌尔奇奥拉看着她慌张之下留下的杯子和茶壶,淅淅沥沥滴落在地的橙汁,以及没有被关上的房门,沉默地看向了窗外。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引起她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他稍微有点好奇了。   本以为那个人,是跟他一样的呢……   巴是完全不会知道乌尔奇奥拉到底在想什么的,在那个熟悉的灵压出现在虚圈之后,她脑海中瞬间变得一片空白,只想快点赶过去,甚至连瞬步和空间转移的能力都忘记了,只凭着双腿不停地奔跑。   “巴大人?”“巴大人您怎么了?”   一路上,不明就里的破面们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但没人搞得清楚状态,索性都放下手中的事,跟在她背后跑了起来。直到巴突然停在了城堡的门厅,犹豫着收回了想要推开大门的手。   五秒钟后,她转过身来,冲身后的破面们露出了一个平常的笑容。   “你们都跟着我做什么,我只是中午吃多了,想做一下饭后运动而已。”   破面们闻言面面相觑,虽然疑惑重重,但也只能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   “啊对了,那个谁……那个扫地君!”   “您叫我吗巴大人?”头顶一根呆毛,一个人负责打扫整座城堡,每天都过得十分充实但因为名字特别得长,巴永远都记不住的扫地君闻言,兴奋地跑回来。这可是巴大人第一次主动叫他呢!   “恩,从今天开始每天都要打扫大殿,最近说不定会有重·要·的客人需要招待。”她说完之后就恢复平常的淡定状态走回房间去了,留下一大帮闲得无聊养成八卦好习惯的破面们窃窃私语起来。   “刚刚……巴大人是不是在某几个词上特别重音了?”   “我说,这个客人,你们觉得是需要哪种招待的类型?”   “应该是‘那种’招待吧?连妮莉艾露大人来访时,巴大人都没用过大殿呢!”   “就是,大殿跟会客室相比,不就是地方超级大,结界格外结实吗?”   “看来终于到我们出场的时候了!”   “就是啊,难得获得了这么强大的力量,却每天只能画画……”   “这一次,我们一定要让巴大人对我们刮目相看!”   自以为摸透了巴的想法,这帮城堡杂役们下班以后立刻回到下城区去假传圣旨。不多时,整个奥罗威尔城都知道,即将有可以随便下手料理的“重要客人”来访了,这可是他们表现的好机会!   于是,在巴不知情,乌尔奇奥拉观望的情况下,包括缇鲁蒂和妮莉艾露在内的所有破面都突然进入了备战状态,誓要给敢来奥罗威尔挑衅的家伙一个迅猛沉重的迎头痛击!   另一边,维持着表面淡定但内心持续性乱码的巴坐在椅子上,手上还拿着本书,好像在看一样。然而十分钟过去了,仍旧没有翻到下一页去。   【你打算怎么做?】   【不知道。】   【逃避是没用的……】   【我知道,未华,我知道……】   其实事情很简单,从她的第一反应就能看出来。   本以为来到这边这么久,甚至不知不觉间有了这么多似下属似朋友的破面,她早就应该已经适应了没有那个人的生活的。   在虚圈,在这个黎明之城中,她是完全自由的!就像她无数次幻想中的一般,可以喜欢什么做什么,不用掩饰,不用假装,有了“果实”的力量做后盾,她几乎无所不能。   城里所有人都喜欢她,爱戴她,甚至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包括生命和自由!   本该觉得幸福的,觉得快乐的!   然而没有,她非但没有感觉到幸福,反而感到了无尽的空虚,和怎么样都无法消弭的孤独。   她的心告诉她,她渴求着那个人,渴求着他的声音,渴求着他的目光,渴求着他的拥抱……不管她拥有多少其他东西,都无法填补内心因为没有他而带来的空茫感。   也许正是因为分离这么久,她才能如此明确地体认出这种感情。不是憧憬,不是依恋,不是雏鸟情结,不是普通的友谊,而是另外一种带有更强烈冲动的感情。   却是可能永远也不会得到回应的感情。   因为那个人,他有欲望,有追求,有野心……但唯独有一样东西,从两人相识以来她从未感受到过,那就是属于人类的感情。   那个人,他没有爱。   他会轻抚她的脸颊,他会在她的耳边低语,他会温柔地亲吻她,会将她划入自己的领地范围不许他人染指,甚至将来可能会拥抱她入眠。   然而,这些行为就真的只是行为罢了。就像他最开始会随手摘掉她头上的树枝一样,没有恶意,却也没有好意。   他只是兴之所至,随意而为而已。   未华说的没错,他就是个黑洞,将靠近他的一切全部吞噬殆尽,永远只会索取,不会付出。   明知道接下来的路通往无望的深渊,站在悬崖边的她又怎么能就那么不顾一切地跳下去呢?   有时候忍不住想,要是一开始就不知道这一切就好了。要是他像欺骗其他人一样,永远在她面前伪装就好了,那样的话,起码她可以活在织满了“爱意”的梦里,得到虚假的幸福……   【如果那样的话,巴又是为了什么才存在的呢?你真的觉得晚樱的一生是幸福的吗?】   是呢,“巴”这个名字是晚樱决定的,是她一生中唯一由自己的意志决定的事!   她给予她巴之名,就是为了打破虚假的人生,螺旋即为轮回,她给予她新生,不是为了再一次重蹈覆辙的!   巴是为了真实而存在的,为了追求真实而放弃一切,亲手杀掉“心爱之人”的人。   所以不管发生任何事,唯有真实,是她绝对不能放弃的东西。? ☆、来打一场吧 ?  一天后,在奥罗威尔众破面摩拳擦掌地等待中,来自尸魂界的死神队长三人组终于来到了黎明之城外。因为巴突然改穿洋装了,破面们也根据她的喜好全部改穿了西洋服。于是三位穿着死霸装的死神站在这里,格格不入。   今天的结界穹顶一直保持着明丽的色泽,碧空如洗,没有任何抽风的迹象,就像是专门为了迎接他们一样。   感受到了对方灵压的巴,早就已经坐在了从未用过的大殿王座上。只是她稍微觉得有点奇怪,因为今天城堡里显得格外空旷,那些有事没事在她面前晃悠的破面今天一个也没看见。清净是清净了,她竟然还有点不习惯。   “巴大人,外面有三个死神求见!”被前方派来传话的是扫地君,他的呆毛今天依旧精神奕奕地站立着,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   “恩,我知道了,让他们来这里见我。”   她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达成目标。   于是,得到肯定答案的扫地君立刻将“就是他们”的信息传给了前方军团,原本只是处于被监视状态的三人突然就发现气氛变得不一样了。   站在大群围观群众中的妮利艾露走了出来,招手间就派出了两个破面做试探,准备照计划进行重要的“招待”。   “呀咧呀咧,似乎不是很欢迎我们呐~”市丸银还是那副唯恐天下不乱的坏笑,“怎么办呢,蓝染队长?”   “看来是真的很生气呢,这可真是难办了。”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蓝染的态度仍旧一贯的从容。   “请交给我来处理,蓝染大人。”东仙要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刻上前一步,抽出了斩魄刀。   “啊,麻烦你了,要,不过记得要手下留情啊。”   妮莉艾露派出的只是两只普通的亚级破面,在使用了始解的前提下,战斗很快以破面受伤倒地,东仙无伤结束。   看对面随便派出一个人就有压倒性的优势,缇鲁缔和妮利艾露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也怪不得这些人值得巴大人特殊对待。   明白这种场合仅靠亚丘卡斯是根本赢不了,他们堵在这里是为了“招待”客人,要是被招待了,岂不是丢了主人的脸?   因此,身为奥罗威尔唯二的瓦史托德,妮利艾露义不容辞地站了出来。   “讴歌吧,羚骑士!”她不敢轻敌,直接归刃,长·枪一挺,拦在三人面前。   “哎呀呀,看来该我出场了。”市丸银上前两步,试探性地出手,“射杀它,神枪。”   斩魄刀眨眼间飞速伸长,那瞬间爆发的灵压急剧增加。妮莉艾露不敢硬接,立刻将长·枪挡在身前。市丸银的刀即将与妮利艾露的武器相撞时,一个人突然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两柄武器之间,直接伸手握住了神枪的刀刃。   “市丸队长好大的威风啊,到别人的地方做客还这么不知收敛,以为只要当上了队长就可以无所顾忌,不管什么人都能容忍你的挑衅吗?”   “哦呀?这可真是……”   “巴大人?”   他们似乎事先并不知道自己前来拜访的是谁,还露出了点惊讶。巴不用想都能猜到,又是某人在玩了。   她依旧随意地站着,浑身上下一点灵压也没有,跟这场合显得格格不入。但随着她的开口,破面们都十分恭敬地后退半步,反而显得她地位尊崇,实力深不可测。   “这是怎么回事,妮利艾露,不是让你们带他们进去的吗,怎么打起来了?”她侧着头,小声地询问。   “抱歉,巴大人,您明明说过要好好‘招待’他们的,是我们轻敌了。”妮利艾露自责地低下头,准备好了随时迎接巴的怒火。   她一听,哪还有不明白的,这些家伙肯定又是乱开脑洞曲解了她的意思。可事已至此只能将错就错,不能在他们面前揭穿这个事实。虽然这些破面们傻是傻了点,她作为城主也不能在外人面前落他们的脸面。   “已经可以了,你们退下吧。”   “是,巴大人。”   “虽然不知道三位不在尸魂界好好享福来虚圈做什么,不过远来总是客,我身为主人也不能太失礼了。请吧,市丸队长,东仙队长,还有……蓝染队长。”她率先转身,朝城堡走去,“缇鲁缔和妮利艾露跟我走,其他人都散了吧。”   等回到大殿,才发现乌尔奇奥拉已经等在这里了。城内几大巨头除了她勒令待在实验室的萨尔阿波罗以外,就都到齐了。   巴冲他点点头,在主位上坐下,这才看向殿中的三人,准确的说,是从她出现起就从没开过口的某人。   “有话直说吧,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巴小姐真的好薄情啊,自己的哥哥不远万里来看你,竟然还说这种话,啊啊,真令人伤心啊~对吧,蓝染队长?”市丸银两手一摊,作无奈状。   “哥哥?呵呵,市丸队长说笑了,蓝染队长的妹妹不是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去世了吗?这可是全静灵庭都知道的事,你难道不知道吗?”   她斜靠在椅子上,用手支着腮,笑得一脸温和。巴自己并没发现,她此刻的姿势和表情,跟某个人简直是如出一辙。   “你在生我的气吗,巴?”   “这话问得真是稀奇,你有做什么会惹我生气的事吗?”   “是呢,或许有吧……”   她完全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承认,这跟她认识的蓝染可不一样。那个人,不管做出任何过分的事,也从不会觉得自己有错。   “哦?那你倒是说说看啊。”   “你在虚圈过得如何?”他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先问了个问题。   “无所谓好与不好,在哪不都一样吗?”巴还没能领会这个问题的意义。   “我本以为,你的愿望是拥有自由,看来是我误会了你的意思。现在的你,跟当初的你已经不同了,还用当年的眼光来看待你,确实是我的不对。”   是她错了,他跟以前一样,分毫未改。连道歉的时候,也仍旧没有一丝歉意。   巴脸上的笑容垮了下去,因为他话里的意思。   他的意思是,之所以让她一个人待在虚圈这么久,就是为了让她感受自由的味道。   这是她曾经最为憧憬的世界,没有欺骗,没有隐瞒,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切都以自己的意志为先。   若是那时的她,或许真的会觉得无比幸福吧?可惜如他所说,现在的她已经不同了。   那么,蓝染是真的因为不清楚她已经变了,才让她独自一人待在虚圈这么久的?真的是为了让她自由?   不用想都知道,怎么可能呢!   那个人只要他想,总是能准确地算计一切,把握她的心情这种小事他怎么可能会出现谬误?所以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当初说什么他们三个人不能一起来想必也是借口,根本打从一开始就打算故意将她独自扔在虚圈。   她是不是该感谢他,没有让她死不瞑目?   “你真是个让人不快的人。”   巴没了继续虚与委蛇的兴致,她站起身来,走到蓝染面前。   “给你,果实。”毫不留恋地将那颗包含着无限力量的水晶扔到他手上,“你就是来拿这个的吧?”   “原来如此,这就是完成品吗?”他没有否认,直接举起果实,迎着大殿上的灯光观察起来。   “是的,已经彻底完成了。这些破面,都是由它来完成的进化。效果如何,你也看到了。”   没有管身后两人因为这句话而骤变的脸色,巴觉得他们迟早也该知道,虽然没有隐瞒的意思,但也没有刻意去说的理由。   “啊,确实,辛苦你了,巴。”他想要像以前一样伸手摸摸她的头,却被她中途拦了下来。   巴又往前走了一步,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了距离。她如以往一般仰望着他,抬起手似乎是想要触碰他的脸。   “想做什么?”他非常自然地截住了她的动作,却不像是要阻止,只是为了握住而握住。   见状,以为巴被制住的妮利艾露想要冲过去,却被身边不知为何红着脸的缇鲁缔死死拽住,后者正在拼命地摇头。   巴没有管那只被他掌握的手,直接换了另一只手摘下了他的眼镜,随手丢给了恭敬地站在他身后东仙要。   “跟我打一场。”她看着蓝染的眼睛,那双失去了遮挡也不会泄露一丝情绪的眼睛正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我赢了的话,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她没有提出什么诸如你必须答应我一个要求或者做一件事之类的请求,因为她知道这种要求就算她真的赢了也根本不会被满足。   果实已经完成了,她的使命已经达成,那么对蓝染而言,她的存在意义也就到此为止了吧?接下来的事会怎么样,她不想去思考了。   她现在只是想求一个答案。   他不以为意地笑,轻声在她耳边呢喃,动作自然地似乎他们昨天还在一起一样。   “为什么要这么拐弯抹角?你现在直接问,我也会回答你的。”   “……”她沉默了数秒,摇了摇头,“那就不是我要的答案了。”   “真是有趣的说法。不过自从那次之后我们也确实没有再动过手了……这样也好,既然你希望以这样的方式来做一个了结,我自然不会反对。”   “你们在这里等我们回来。”巴转头针对性地多加了一句,“特别是你,市丸队长,管好你的嘴!”   话音一落,两人的身影一起消失在原地。   “哎呀哎呀,完全被讨厌了呢!”   “那都是你素行不良的错,市丸。”   另一边,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妮利艾露满脸问号地看向缇鲁缔。   “哎呀妮利艾露大人,难道你看不出来巴大人跟那个男人是那种关系吗?”   “哪种关系啊?”某人太纯洁,真不懂,“刚才巴大人不是说她不是那个人的妹妹了吗?”   “当然不是妹妹啦!他们就是,就是那种关系啊!”   “所以到底是哪种关系啊?”   “无聊。”似乎是受不了这种对话了,乌尔奇奥拉起身,离开了大殿。? ☆、踏入深渊 ?  如果说夜空中的繁星代表着希望,那么星辰坠落的虚圈就是个只会孕育绝望的世界。   在这样的世界里追寻那一丝渺茫的希望,也许注定会毫无所得。   然而即便如此,她还是……   空无一人的沙海中,一男一女两人分立两端,遥遥相对。   “这是瞬间移动?”   “算是咏唱破弃的千反白蛇吧。”   “原来如此。不再需要用灵力构筑阵法,直接锁定坐标,以无尽的灵压和果实的无线增幅能力为基础,直接实现空间转移。”他不需要巴多解释一句,就能瞬间明白原理。   “巴,你已经突破界限了吧?不受任何规则约束,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曾经的她虽然拥有心想事成的能力,却也是有限制的。生命的创制,规则的更改都做不到。但就如蓝染所言,拥有果实作为后盾的她已经可以做到可以想象的一切。   “什么都做得到,其实是一件很无聊的事,你不会想体会这种感觉的。”   虽然话虽如此,但她还是有做不到的事,那就是怎么解决悬在她头上的那柄利剑。不过事到如今,那已经不是亟待解决的事了。   “今天的战斗我不会借用果实的力量,我要凭自己的力量打败你!”   巴冷着脸,将手中红色的蛇目伞向前一甩,伪装消失,绿色刀柄的斩魄刀的刀尖正对着他,在月光下反射着森冷的寒光。   “我刚觉得你有所成长,你就骄傲起来了呢。你以为凭现在的你,就可以当我的对手了吗?”蓝染闻言,还是挂着平日里那种一旦没有了外人,就失去温度的笑容,毫不设防地站着。   “是啊,也许在你看来,没了果实我什么也不是。”   曾经的她,面对着一座金山却不知该如何使用。   但自从与果实同调之后,她对于力量的理解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总是觉得自己的攻击花样不够多,她的想象力有多广,她的能力就有多少。当同一件事可以用太多种方式达成时,她反而迷失了,不知道选择哪一种。   曾经跟蓝染对战,她用尽了所有的想象力,仍旧没有办法撼动他一丝一毫,她一直没有想明白,两人的差距真的有那么大吗?为什么他只用死神的能力,就能打败可以说无所不能的她?   纯粹,这就是答案。   蓝染总说,真实是最为简单而纯粹的。现在她知道了,战斗,也是如此。”   重要的不是广度,而是深度。她用错了她的能力,不是拥有的越多越好,而是针对一个点,压上所有的想象力。   她的灵压可以突破界限,她的刀能够割开一切。因为跟果实同调,只要她想,甚至能不受任何幻象影响,包括了镜花水月的完全催眠。   “但我还是要战,而且一定会赢!”   她的刀如同她此刻的觉悟一般,有着最强的锋锐,为了最终的目的她堵上全部,在一刻,向他挥刀而起!   下一刻,未华已经与镜花水月撞在一起,两人身上的灵压浓郁到爆开了庞大的气浪。巴双手持刀,眼神没有丝毫波动,满心满眼只有一个字——斩!   “原来如此,你的刀终于有杀气了。巴,真令我感到欣慰呢。那么,让我看看你现在成长到什么地步了吧?你的刀……到底能触到什么样的高度!”   蓝染单手架住了她的刀,但很快察觉到其上与以往不同的力度,立刻伸出了另一只手,绕过双刀指向巴的身体。   “破道之四·白雷。”   在这破道放出之时,巴早已经瞬步离开了原地,但只是向一旁移动了半步的距离,再次挥刀横扫,斩向蓝染的腰部。   他不慌不忙地将持刀的方向一转,刚巧在她即将命中之前挡住了这一记攻击。一击不中,巴立刻再次变招。   他的速度很快,她就必须更快。他的刀术精湛无比,她也不遑多让。   一来一往,只是短短几个呼吸之间,两人已经接连互攻了无数刀,彼此却都没有任何损伤。慢慢的,攻击的力度开始升级,两人的灵压盘绕着开始上升,如同没有极限一般。   一次对攻结束,两人错身而过,同时回头。   “破道之九十·黑棺。”   “破道之九十·黑棺。”   用出了一模一样的两个破道,区别只在于作用的对象的位置不同罢了。   两个黑棺同时成型,都非常精准地捕捉到了两人的灵压,全部成功。还没等黑棺的威力结束,两人的身影再次一同突破鬼道的束缚,撞在一处。   与开始的从容不同,这一次两人身上都留下了丝丝血痕。   她不会输,她一定会赢,她的意志决定她的力量,她的力量回应她的意志。   她要打败蓝染,反正有未华,就算失手杀了他也无所谓,不管如何她一定要得到答案。   只要她想要做到的,就一定不会失败!   巴的灵压在保持在高点之后再一次得到了提升,在丝毫不能大意的对战中,她永远保持着绝对的冷静和坚定的信念。   她知道蓝染对待战斗向来认真,只是他的认真取决于对手与他的差距。他的游刃有余也只能在双方差距够大的前提下才有意义,到了现在层次的战斗,他不可能当然也绝对不会留手。   而且从一开始,她就从对方的刀上感受到了他的意志。自己所料不错,在果实彻底完成的现在,这个人已经有了决断。与以前的切磋都不同,他的刀上只有冰冷的杀意。   冰冷到她会感觉到疼痛的程度。   自己真的很蠢,去向一个只想着杀死自己的人,寻求一个不切实际的答案。   不过没关系,早在她提出这一战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她要赢,而且一定会赢。或许在斩魄刀相交之时,她其实就已经得到了答案,但是不行,她想要亲耳听见那个人的回答。只有那样,她才能……   战斗进行到这一步,不管是谁,只要有一个细微的破绽,就会宣告终结。   蓝染是死神,死神的灵力是有界限的概念的。但她不是,只要她愿意,身边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化为灵子来支撑她一直战斗下去。那么,理论上只要她能拖到对方灵力开始枯竭时,她就赢定了。   但是巴不想这么做,她要堂堂正正地赢过蓝染,她要从正面击溃他。只有这样,那个人才会直面她的一切。因为蓝染那个人,一直以来就是那么骄傲。   不用阴谋诡计,不耍任何心思,正大光明地,让她站到与他同样甚至更高的层次。那么,他才会用平等眼光看待她,她才有可能看到他的真心。   然后,她看到了,那个可能会获得胜利的基点。   巴硬抗了他一刀,在身体差点被劈裂的疼痛中抓住了他的一点破绽,巨大的灵压在一瞬间爆发,将来不及反应的蓝染从半空中狠狠地劈了下去。   “似乎……是我赢了呢,蓝染,先生……”   未华擦着他的脸颊,深深地扎入沙地里。鲜血从那伤口处涌出,沿着刀刃漫入地下。   巴拄着刀柄,膝盖顶住他的腹部,狠狠地将对方压倒在地,不给他丝毫反抗的余地。当然,重伤的蓝染原本就已经很难动弹了。   巴也不轻松,胸前那道几乎将她劈成两半的刀伤也证明了蓝染根本没有放水的意思。但她硬是凭着那股强硬的意志力,抓住了最后的机会。   所以,是她站到了最后,赢得了最后的胜利。   “蓝染先生,输掉的感觉……如何?”   “确实……”确实什么,她现在已经没有余力去猜测这个人的心思了。   他面无表情地皱着眉头,虽然眼神有些涣散却仍旧一直看着她,看不出来在想些什么。但一定不是什么愉快的事,第一次,他的脸上显而易见地写着这样的情绪。   总是站在前面,高高在上地领着她前行的人,如今被她压在身下,动弹不得。或许在曾经的她眼中,是无法想象的光景。   以前的巴,认为蓝染如同神明般不可撼动,他永远不会失败,永远立于顶峰。所以她永远只能被动地追着他,等待他的垂怜。   但现在不同了,她终于站到了跟他同样的水平线上,眼前映照着的是同样的世界。这样的话,就能够到了吗?那个人缥缈如迷雾般的心?   他的意志,他的感情,他的心意……以及自己的感情,自己那些说不出口的话,想要得到的东西……   有感觉到吗?有传达到吗?她已经尽了一切的努力!   话语无法传达,就用刀来交流。眼睛无法看到,就用身体来感受。每一道伤口,每一滴血液,都大喊着爱的语言。   能听到吗?能感觉到吗?   然后,告诉我你的感觉,告诉我你的真实。   “那么,既然我赢了,按照之前说好的,我要问……”   “我一直看着的人是你!”   “什么?”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蓝染打断了,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你难道要耍赖吗,说好的如果我赢了,你就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我在回答你的问题,巴,你不是想知道吗?”即便被鲜血染红,狼狈地躺倒在地,蓝染还是再次展露了笑容。   “我想知道的……”   她想知道的,她所渴求的,没错,她就是在求一个答案,一个她能放弃所有,倾尽一切的答案。   “没错,与晚樱无关,与果实无关,与你身后的那个存在也无关。我只看着你,只想要你,你的一切,巴。你不是就想听这个吗?”   “什么嘛!这算什么……答案嘛……”对呀,这跟以前有什么不一样吗,这样的话,这样的话有什么意……   啪,一滴泪水在他的眼睛旁溅开。   为什么,她会哭?明明他又在敷衍她了,为什么心里会松了一口气?明明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不满吗?”他抬手,用沾满了血迹的指尖温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水,“那也没办法,巴,这就是答案,再多的……就不是真的了。你所求的真实,就是这样。”   “你太狡猾了,蓝染先生!明明知道我想听什么,却只讲这种话!我……”   不管是不是真的,她都想要听!即便听过之后,她就会选择放弃这份感情也一样。但是这个人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他根本不给她选择的机会,宁愿让她痛苦地继续,也不愿意让她幸福地解脱!   明明想要在一切结束之前,给这段感情画上一个圆满的句点。   然而只是这样卑微的愿望,他也不愿意满足她。   “啊,没错,我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人,你不是一直都很清楚吗?”   他总是这样,就算她亲手将他从云端拉下来,蓝染也仍旧是那个蓝染,什么都没有改变。   “而且,你不是那种宁愿去信谎言而活的软弱女人。”   “我就是软弱啊,我说过很多遍了,蓝染先生!”   “我也说过很多遍了,你只是太温柔了。”   “这种温柔,我宁愿不要……”   因为她温柔,所以要包容他的谎言。   因为她温柔,所以要用两人份的爱来维持他们之间的温度。   因为她温柔,所以必须继续淡定地走在他的身侧,保持着跟往常一样的笑容。   因为她温柔,所以就算他前一秒还想着结束她的生命,她也必须一如既往。   因为她温柔,所以他就永远也不可能把她想听的话说出口。   “你太过分了,蓝染先生……”   “啊,抱歉。”   他伸出手,像是想要抓住她的手一样,然后状似不经意地碰到了她左手戴着的金色腕轮。   剧烈到足以令她的意识被阻隔的强大电流瞬间在她的身体里蔓延开来,巴无法自控地眼前一黑,脱力倒下。   几秒之后等她再次回神的时候,被压在下面的就是她自己了。   “骗子!”到了这一刻她哪里还不懂,蓝染早在给她戴上这腕轮的时候,就等同于立于不败之地了。他一直没有动用它,只是为了让她以为自己能赢罢了。   “我真的很惊讶,你知道吗,巴?在你真的打倒我的时候……”因为身受重伤的关系,他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丝毫不担心她会因此感到疼痛。他的头靠在她的颈窝处,轻声低语地在她的耳边呢喃,像是在说着甜蜜的情话一样。   “我一直都知道,虽然你很强,但是不擅长战斗,因为你没有战斗的意志。那样的刀,纵然有再强的灵压支持,也划不破我的皮肤。可你做到了,而且没有借助任何外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巴,你真是个很好的女人。”   “你在同情我吗?那种东西……我不需要,我不要!”   “这不是同情,是奖励。”   蓝染伸出手,捧着她的脸,吻了吻她的眼睛,脸颊,最后是嘴唇。   “我没想到你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来向我寻求答案,但你不仅做了而且还成功做到了,让我对你刮目相看,巴,所以我决定奖励你。比起虚假的承诺,你更想要的是真实,所以我给你真实。”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   简直像是在告诉她,如果她不用这种多此一举的方式来质问他,他就会说出她想要听到的话语一样。就因为她所求的东西太多了,所以才没办法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吗?   “你所求的,所渴望的,是那些甜言蜜语吗?那样的东西,想要多少有多少。”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种他独有的蛊惑力,回荡在她的脑海中,将她笃定的感情、觉悟和愿望全部打散,混乱地搅在了一起。   “不是的……”她并不是真的想要听那些动人的情话,她想要的是……   “你所渴求的,不一直都是我吗?”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啃咬她的耳垂。   “我,我不是……”不是什么,他说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巴渴望着蓝染的一切,毋庸置疑。   她的身体、她的灵魂都在虚无中空洞地徘徊着,而他是她仅剩的真实。她从心底里渴求着这个人,甚至将她生命终点的决定权都交到了对方手里。   想要他的视线只为她一人停留,想要他只对她微笑,想要被他拥在怀里,感受他的一切!   所以,才想要碰触他的心。   所以,才想要被他所爱。   所以,才想要知道他的真实。   正因为是真实,所以才令她如此难以承受。   真实,必须是如此痛苦的事吗?   为什么她连暂时逃避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为什么?   “不要任性了。”   这一次的吻带着鲜血的腥甜和眼泪的苦涩味,没有了甜蜜,也剥去了温柔的外皮,只剩下赤·裸裸的欲·望,卷起了仿佛要吞噬一切般的狂澜。   是错觉吗,他的呼吸似乎没有了过去的从容,唇齿相交之时也不再那么冷静而游刃有余,却又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真实。   “巴,我想要你。”   她流着泪,闭上了眼睛。   “……好。”   明知道前方是深渊,她还是跳了下去。? ☆、疲惫 ?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在城里自己的房间了。格外空旷的屋子,超大尺寸的床,以及,孤单的她自己。   巴一时间有些恍惚,似乎那个人根本就没有出现过,睡前发生的种种都是她幻梦一场。现在梦醒了,一切都还是维持原样,什么都没有改变。   她光着脚挪下床,走到衣柜前,等身大的镜子中,映照着她遍布着痕迹的身体,那个人留下的痕迹。   身体之所以没有异样的感觉,肯定是因为灵子在她睡着时就自动修复过了。而这些留下的,想来没有被判定为需要理会的东西。   什么啊,果然不是在做梦啊。也是,这种事情是连最可怕的噩梦中都不会出现的剧情,因为现实永远更令人绝望得多。   巴愣愣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每一道痕迹,每一道淤青,她的身体与记忆都还能清楚地记起。能记起他当时的动作,能记起他在她耳边的低语,能记起他当时的表情,甚至还有他饱含着欲·念的眼神,却唯独没有心……   在被他判了死刑之后,她竟然就那样接受了他的一切,甚至没有兴起一丝反抗的念头。   本以为被那样对待之后,自己醒来之后他还不见人影,她会无法承受地哭出声来,然而都没有。   她只是看着镜中的自己,无言地笑了起来。   为什么会笑,为什么不哭?   为什么她还没有死,为什么还存在在这里?   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巴转身向浴室走去,巨大的镜子在她身后猛地碎成漫天灵子,消散无踪。   复杂的事她想得太多了,多得已经有点承受不住了。现在什么都不想思考,凭直觉做事就好了,她想好好休息一下。   洗完澡,巴随便披了件外衣将自己裹起来,光着脚就走出了房门。   懒得感应灵压,她先去了缇鲁缔的房间,没人。又去了妮利艾露那里,也没人。最后无语地敲开了乌尔奇奥拉的房门,还好他没有给她敲萨尔阿波罗实验室大门的机会,不然她说不定在今天就把自己给卖了。   “我说乌尔奇奥拉啊,你今天也很闲吧,陪我聊聊人生和理想好不好?”巴笑眯眯地提议,然后理所当然地受到了无情地拒绝。   “做那种事没有意义。”他向来很给她面子,说话的时候起码眼珠会挪过来对着她,虽然那语气不见得有多客气。   “你觉得这世上有什么是有意义的?比如当初决定跟着我?”她想起了上次两人未完的对话。   “我本以为是有意义的,不过现在看来,是我弄错了。”他仍旧面无表情,但巴却从他的话里感受到了失望的情绪。   “什么意思?”她敛去了敷衍的笑,正色道。   “现在你的眼中,没有映出任何东西。原本的存在感已经消失,只剩虚无本身了。而虚无本身,是没有意义的。”就跟他一样。   “你所说的存在感,原本就不属于我。”巴觉得他说的感受到的应该是指果实,因为她自己如他所说,本就是虚无,何来存在?   乌尔奇奥拉沉默,似乎不想回答她的这个问题。他难得地抬起手,指了指桌子上的茶壶和杯子。   “记得带走它们。”   这是送客的意思。   巴乖乖站起来,挥手将茶壶和杯子还原成灵子,转身走了出去。   总觉得她这个城主,当得格外憋屈,是错觉吗?还没等她想明白,身后的房门就被毫不客气地关上,发出了砰的一声。   绝对不是错觉,真的好憋屈啊!乌尔奇奥拉你个混蛋!吃她的住她的用她的还给她摆脸色!   他到底是指什么,巴隐约间觉得自己其实是知道的,但是现在不想去想,不愿意去管。   强忍住回身踹门的冲动,巴默念了一百遍淑女守则,走出了城堡。   怪不得城里又是一个人都没有,搞半天又去城外围观堵人去了。倒也不是不能理解,难得的好天气嘛。   因为这两天发生了太多事,害得她都忘记,今天是虚夜宫的大帝拜勒岗给她的最后通牒日。   自诩为虚圈之王,虚夜宫的那位瓦史托德很看不起她,且一山不容二虎,前段时间就派人发来了归顺命令。   当然,巴看过之后就被她抛之脑后了,不然也不会现在看到对方派大军来了才想起来。不过是些无谓的挑衅,都不值得她费心思。   但若是那位大帝御驾亲征,光凭妮利艾露和乌尔奇奥拉估计还是不行的。   如今既然蓝染愿意替她出手,倒也省事。别说他本身的能力有多强,光凭那把镜花水月,几乎就可以说立于不败之地了。   拎着一串葡萄,她轻巧地落到城墙顶上,扫了眼下面黑压压的虚群,轻巧地弹出了一颗葡萄籽。刹那间风云变幻——   原本晴朗的天空骤然阴沉,一道紫蓝色的闪电划破天际,近在咫尺的炸雷声吓得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头望天。只有刚刚收刀的蓝染回头看了她一眼,镜片反射出了一片电光。   飓风突现,暴雨侵袭,时不时从天而降的闪电在沙地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巨坑。原本围在城外看热闹的破面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霎时间乱成了一锅粥,狼狈不堪,纷纷受不了这莫名其妙突变的天气响转回城。   只有个别奇葩还在享受被风卷入半空再摔倒在地的刺激,还有那个一脸新奇追着闪电跑的扫地君……至于一直被闪电追着劈的某狐狸,巴表示她真的不是故意借机泄愤的。   她坐在城墙边,光着的两条长腿在半空中晃晃荡荡的,看戏看得异常满足。   “有那么好玩吗?”   疾风骤雨之中,蓝染纤尘不染地出现在她身侧。风扬起他的袍袖和发丝,更显卓然。   “偶尔玩一下还是挺减压的,怪不得市丸那么喜欢欺负人,感觉稍微有点理解他了。”   “减压?”他一脸不明所以地在她身边坐下,“这又是从何说起?”   巴白了他一眼,觉得这家伙真的是明知故问。   “哎呀呀,巴小姐,你这里的天气可真是太多变了,吓了我一跳呢。”   市丸银总算是不跟闪电相亲相爱,也跃上城墙了。东仙要沉默地跟在他身后,冲蓝染点头之后就静立在一边。   似乎是察觉到巴的气息,闪电在他们头顶酝酿了一会,最终还是不甘地去劈其他人了。   “哦呀?看来这闪电还挺机智的嘛,知道谁可以劈,谁不能劈。”   他一如往常那样眯着眼睛,不怀好意地把视线放在看戏的某人身上。   “银。”   “是是是,蓝染队长。”   他一开口,市丸就像是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似的举手示意,并移开了视线。   蓝染曾经说过,市丸之所以总是眯着眼睛不让人看到他的眼神,不是因为这样会显得更神秘,而是因为他的眼神太纯粹,完全不会伪装的关系。只要睁开眼睛,就很容易被看穿,所以他才总会掩饰性地眯着。   这两个人,明明一直互相戒备,却又能保持着相当程度的互相了解。   这也是羁绊的一种吧?   “巴,回去吧。”   她转头,伸出手。   “抱抱!”   蓝染轻笑出声,却没有拒绝她的要求。   “你怎么越来越像小孩子了?”   “我不管,今天就是想这么干!”巴环着他的脖子,耍赖。   “巴小姐,任性要适可而止哦,蓝染队长的耐心可也是有限的!”这种情况下还敢嘴贱的除了某只素行不良的狐狸以外别无他人。   “我们的事你少插嘴!沉默是金,你就不能学学东仙吗?”闻言,本来就因为她衣衫不整而不敢看她的东仙要,诚惶诚恐地把头低得更狠了。   “银,多谢你为我着想,你的心意我明白了。”蓝染回头,毫不吝啬地给了市丸银一个温和感激的微笑,“不过连我也管不了她,你就别操心了。”   “好吧,蓝染队长。”他的尾音拖得长长的,一副挑拨离间的嘴脸。   “银也不是故意的,怎么样才能原谅他?”他话音一落,巴就眯起了眼睛。   “那就让他吃十个地瓜干吧。”她斜睨了那只狐狸一眼,随口说道。   “你果然很温柔啊。”蓝染听了惩罚事项笑出了声,“银,今天的下午茶点就这么定了吧。”   众所周知市丸银喜欢吃柿子干,但超级讨厌地瓜干。因为有一次他在蓝染当时的副队长室里看到了一盘疑似柿子干的东西,咬了以后才发现是地瓜干。从此以后,就对冒充柿子干的地瓜干敬而远之了。   这么想想,其实这个人比她可要任性多了。胡乱杀人,到处嘴贱惹祸,恐吓一般队员,每天以整人为乐……在他还在五番队的时候,全是蓝染帮他擦屁股。   要说容忍程度,蓝染对他才是真的宠吧?   “蓝染先生明知道这么说之后他的仇恨值只会更高,真是坏心眼!”巴趴在他的肩膀上,小声地在他耳边说话。   “怎么会呢,你又不是那么小心眼的女人。”他很配合地也放低音量,用腻死人的声音对着她的耳朵呢喃。   “其他人还好,市丸不可能,他可是我的头号情敌!”强忍住耳朵一阵阵的痒意,巴死顶着不躲开,“而且蓝染先生你根本就是想看好戏,别以为我不知道。”   他只是笑,似乎是打算默认了。   等回到大殿,蓝染将她放在宽大的王座上,替她擦头发。   不像她喜欢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就算有正事也不动用大殿。蓝染似乎认为正事就该在这种地方讲,他向来喜欢从高处向下看的感觉。   “虚夜宫那边你是怎么打算的?”   “拜勒岗的能力虽然难得,但也就是那么回事了,我没兴趣。”说起正事来,巴从来不含糊,“我有奥罗威尔就够了,不打算把手伸那么远。”   “不过对方似乎不是这么打算的呢。”他指的是今天被团灭的大军,发生了这种事两边只能说不死不休的结局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麻烦点。其实有个竞争对手是好事,可惜对面不这么想。”她抬头对上蓝染的眼睛,挑了挑眉,“蓝染先生对那个连房顶都没有的破地方感兴趣?”   “作为部下来说,拜勒岗的能力很不错,你不这么觉得吗?”   巴转头撇了他一眼,虽然马上就被蓝染掰了回去——影响他擦头发——但她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   这个人从不做无意义的事,不说无意义的话,既然他这么说了,就是要收下虚夜宫的意思。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蓝染准备一统虚圈了?   “萨尔阿波罗,准备下虚夜宫的设计图纸吧,又要开工了。”   下方,好不容易出来看次热闹的萨尔阿波罗终于有了来自上级的命令,恭敬地鞠躬领命。   至于他这个科学家老是被巴当成建筑工程师来用,他早就认命了。反正她从不限制他的研究,这种放手随你乱搞还提供经济援助的老板可不好找。   “巴大人,这次虚夜宫远征让我去吧。”妮利艾露向来不喜争斗,但是若是需要她的时候她从不推诿。   这是奥罗威尔第一次对外征战,身为瓦史托德她需要出面领军。毕竟乌尔奇奥拉那个听诏不听宣的家伙,只要他觉得没有意义就是说破了嘴他也不理,更像是个专业的围观群众。   “我知道你一直看不惯虚夜宫的做派,不过妮利艾露,你不是拜勒岗的对手。”她的重奏虚闪确实厉害,但对上那种能力怪异的家伙发挥不出优势来。   “您是说您要亲自出手吗?”   “又不是我想要我干嘛自己去。”刚说完就感觉到头皮一阵刺痛,破面们也立刻明白了她的语意,大家都机智地闭嘴,不再接腔。   要说前一天还不知道那两人怎么回事,看巴她今天的表现也明白了。而且他们不是约好去外面打了一架吗,看巴被蓝染带回来吃干抹净——这个词是缇鲁缔教给妮利艾露的——的样子,再傻都知道谁输了。   既然这样,不管他们谁出手,拜勒岗都不可能是对手,那他们还操什么心,而且现在插嘴鬼知道会不会触怒那两个人。   “属下这就回去设计新的宫殿,告退了。”意识到正事说完了,最先落跑的就是萨尔阿波罗了。   缇鲁缔和妮利艾露也紧随其后,不到一分钟,大殿里就只留下蓝染和巴两个人了。   难言的沉默蔓延开来,只剩下布料与头发的摩擦声还继续着,不紧不慢。   “你不生气吗?”还是她的耐心差,率先打破这诡异的气氛。   “你并没有做什么会让我感到生气的事。而且我说过,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满足你。”   骗子,她想要的东西他攥得死死的,根本不打算给她,还好意思说会满足她。本来今天只想好好休息,却偏偏要让她想起来。   蓝染这个人,真是太过分了!   明明不爱,却不吝于给她温柔和纵容。明明不爱,却又要拥抱她,占有她的一切。就像以前的她所知晓的,他的行为就只是行为,没有任何好意与恶意。如果这样的话,他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   如果只是因为有趣的话,那总有一天他会腻的吧?   那与其等到蓝染厌弃她的那一天,不如——   “蓝染先生,果实已经完成了,我这个催化剂应该已经没用了吧?”   巴背对着蓝染,所以不知道他听到这话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但就算看到了,她大概也无法得知对方心中的想法。   “怎么,对活着这件事,腻了?”他并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的举动,连帮她擦头发的手都没有停下。依旧用对着情人时的甜腻语气,讲着这样的话语。   “最近,稍微有点……”要是知道她会这样,晚樱肯定会对她失望的吧。但是她真的觉得很累,真实并不是那么容易承受的东西,她忍不住想逃开。   “抱歉,巴。”蓝染双手交叉在她的腰间,从背后将她环进怀里,在她的肩上烙下一个浅浅的吻,“现在我还不想放你走。”   他的声音低沉而忧伤,呼吸却慢慢变得炙热起来,沿着她的肩线向上移,在耳畔流连。巴转过头来,与他的气息相触,唇齿相缠。   一吻结束,她一把推开他,逃一般地直接消失了身影。? ☆、真正重要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后半部分重写X2   那天之后,巴就将自己关在自己房间里,闭门不出了。   第二天,缇鲁蒂说蓝染带着市丸银和东仙要,征服了虚夜宫,话里话外都是崇拜的情绪。虽然说大虚也有智慧,但就是比人要单纯得多。   在虚圈,强者为尊。就算蓝染才到这里没几天,就算他是个死神,破面们依然很尊敬他。不光是因为巴的关系,最重要的是,蓝染那超越一般常识得强,让人不得不敬畏。   又过了两天,她说蓝染回了尸魂界。   一周后,缇鲁蒂准时带来了奥罗威尔文学社的最新作(脑)品(洞)集。在文里,她将巴形容为生命中的白月光,将她带到了前所未有的新世界,给了她最光明的未来。   本来颇为感动的她没想到在下一页就看到了她跟蓝染的18X高H文,竟然还是调·教系的!作者是妮莉艾露的随从之一的那个长得像白蚁(缇鲁蒂语)一样的家伙,于是后者得到了到萨尔阿波罗的实验室做一日小白鼠志愿者的奖励。   其后,文学社收到了科学家同志的一封感谢信,其上写道——希望他们再多找些成员,再接再厉,多多作死,让他可以有更多的机会与其他的破面们“近距离地接触”。   一个月后,虚夜宫的中心部分完工。妮莉艾露来询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参观游览,毕竟她很喜欢萨尔阿波罗的建筑风格。然而,巴拒绝了她的邀请。   两个月后,乌尔奇奥拉不辞而别,离开奥罗威尔去了虚夜宫,正式成为了蓝染手下的十刃之一。对此,缇鲁蒂表示愤慨,就算她再怎么尊敬蓝染,他跟巴的关系再怎么不纯洁,也不代表他可以公然随便挖巴的墙角。   对此,巴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当初乌尔奇奥拉跟着她就是为了在她身上追寻什么东西,如今发现她根本无法达成他的愿望,舍弃她去找别人也情有可原。再说去蓝染那边就相当于换了个异地办事处似的,不都一样吗?   半年后——   “巴大人,您是不是跟蓝染大人吵架了?”缇鲁蒂终于把这个问题问出来了。   “没有,我们并没有吵架。”她抱膝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发呆。要是真的能吵一次架,说不定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但可惜,他们根本就吵不起来。   “那是蓝染大人欺负您了?”   “没有,他对我很好。”除了她最想要的那样东西以外,蓝染对她可以说有求必应,什么样不合理的要求都愿意满足她。他会包容她的任性,纵容她的放肆,对她一如往昔。   “那您这是在生什么气?”   巴一时哑口无言。   她该说什么,说她觉得生无可恋想去死,结果蓝染阻止了她?   说她贪得无厌,拥有了这么多东西之后还是不够,非要那样东西不可?   说蓝染其实根本对她没有感情,只是在玩弄她而已?   似乎哪一句都不对,又似乎哪一句都对,却没办法说出口来。   那个人对她来说,就是最真实的秘密,除了他以外,她不愿意跟任何人谈及这些事。如果弥香还活着,也许巴会有选择地跟她讲,但对着缇鲁蒂她说不出来。所以她现在只能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任由自己发霉烂掉。   蓝染他太狡猾了!用温情和纵容织出了一张巨大的网,把她紧紧绑在其中。在她觉得无法呼吸甚至想要结束一切时,却又用脆弱到似乎一碰就碎般的乞怜语气,说着不想放手的话。   明明知道他又在演戏,明明知道那个哀伤的表情不是真的,她在那一刻却不可抑制地心软,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   她是如此得憎恶着他,却又是如此得渴求着他。两种截然相反的感情让巴无法适从,想要远离,却发现根本无法从生命中将他的存在剔除掉,就连了结自己的性命这种事她都做不到。   她真是个胆小鬼。      “要不,明天我们去现世散散心?”   巴闻言抬头,见缇鲁蒂一脸担忧地望着她,想到自己确实宅了太久需要呼吸下新鲜空气,就点了头。   于是第二天,睡得迷迷糊糊的巴打开衣柜,没有去拿自己买的洋装,反而直接取了一套振袖,扔在床上开始穿起来。   里衣,襦袢,腰带……刚将长着披上,敲门声响起。以为是约好的时间到了,缇鲁蒂直接过来找她,巴也没多大反应。她应了一声,门就被从外推开了。   “稍微再等我一下,马上就好。”巴头也没回,径直将长发从衣服里面拽出来,披散在外面,“哦对了,帮我叫一下西莉亚,头发还没弄呢。”   “我来帮你弄吧。”   是蓝染的声音。   这么多年了,他的外表已经变得成熟了不少,但声音还是没有丝毫变化。也可能是那声线本身就已经足够醇厚,岁月氤氲不出沧桑,只能沉淀出无尽的韵味。   巴整理衣襟的手僵住,顿了两秒才转过身来。直到看到那人的身影映入眼帘,朝她走过来,才意识到这个人真的时隔半年之后又主动来找她了。   她愣愣地望着蓝染的脸,竟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真是似曾相识的情形呢,不觉得很怀念吗,巴?”蓝染跟往常一样,就像是两人昨天刚刚见过一样,没有一点生疏的迹象。他低下头,轻抚她肩上的外衣,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巴顿了两秒,这才察觉到如今的状况确实跟第一次穿振袖时一模一样。那时候的她什么都不懂,蓝染借着教她穿衣服的借口明目张胆地吃她豆腐,当时的自己还替他找理由,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是啊,那时候的我还真是有够笨的。”虽然嘴上这么说,巴还是没忍住白了他一眼。   那个时候她明知道蓝染不是个好东西,却竟然还相信着他的人品。兔子都不吃窝边草呢,他倒是好,明明外面有那么多女人排队等着他临幸,却还对名义上的妹妹出手!   “是吗?在我看来你一直都很可爱啊。当然,这种笨拙的部分……”他伸手指了指脚下,“也包括在内。”   巴不明所以地跟着他的视线移动,等看到自己裸·露在外的脚趾时,才恍然对方从进门开始就一直挂在脸上的促狭笑容代表着什么!   她忘记穿袜子了!必须先于所有衣服穿的足袋还被扔在床边,她都套到长着了!虽然最后穿也没什么,但是对于向来对这种规则过于拘泥的巴来说,是个特别重大的失误。   “我只是太久没穿和服了,一时之间忘记了而已。”她努力找借口,而且说出口后觉得这个理由太有道理,她自己都被说服了!   这就是事实,自从上次跟缇鲁缔一起去买买买之后,她就习惯了天天穿洋装,再也没有穿过和服了,忘记什么的一点也不奇怪!   “原来如此。”因为他一贯的体贴,以为这个问题到此为止的巴还没能松口气,蓝染就又问了一句,“为什么突然决定不穿振袖了?”   “那是因为……”   她决定把这个人从她的生活中剔除出去,然后还失败了!   这话她说不出口!   “那个不重要。”   蓝染不置可否,不过那双眼睛却仿佛在传达着一切尽在掌握的讯息。   “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她后退了半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避开他的视线。   “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蓝染见状,垂下了眼帘。   不想见到他?怎么可能呢,她很想见到他,想到现在如果不死死拽着衣襟,就会直接扑进他怀里的程度。   可是不行啊,那样的话不就什么都没有改变吗?她对他刀剑相向,推开他的怀抱,为的到底是什么,她必须坚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这种连她自己也无法理解的坚持到底是为了什么,思考了这么久不仅答案仍旧找不到,连问题本身是否有意义都开始迷惘起来了。   “昨天驻扎在现世鸣木市的死神,发回了一份特殊的报告,我想你应该会有兴趣。”他从怀里拿出了一张薄薄的纸,递了过来。   巴犹豫地接过来,抬头谨慎地看了他一眼,没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任何东西。   这份报告很简短,只有几句话,写着——   “1966年8月19日晚上9点多,在执行任务时见到了疑似八番队前任副队长矢眮丸莉莎的人类女性。但天色太暗无法看清,虚狩结束后没能再次找到对方。没有感应到灵压,不排除是使用了特殊义骸的结果。”   “这个人原来是八番队的。”   所以他说的疑似很有可能就是真的,因为是熟悉的人所以看错的可能性并不高。   他是在以这份报告告诉她,她关心的人还好好地躲在现世,虚化并没有夺去他们的性命,而是成功让他们突破了死神的界限。   “哦,谢谢你专程告诉我。”她一开始就没怀疑过这件事,从浦原喜助出现的那一刻起。   “怎么,不想去看看他们吗?”   “去看他们?”巴闻言,几乎是嘲讽着笑出了声,“以已逝的前六番队副队长身份,还是虚圈城主的身份?蓝染先生,事到如今还做这种事你觉得有意思吗?”   不是的,她不是想说这样的话的。   她知道蓝染不是借此来试探她什么,也不是嘲讽她什么,而是因为她虽然立场不同,但仍然关心着那些人,希望听到关于他们的消息。   蓝染把这个报告书送过来,她是开心的,说明对方真的有把她的事放在心里。   可他越是这样,巴就越难以控制地想要发脾气。   他没有作任何解释的意思,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疲倦地闭了下眼。   “巴,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蓝染将报告书拿回去,转身朝门口走去。   一步,两步……   他此刻的表现也是在做戏吧,对她摆出这么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只是想让她心软。   三步,四步……   他根本就不爱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一种行为,跟见到陌生人要亲切以对一样,并没有任何好意,他也不是真的因为她的话而感到心痛。   五步,六步……   可上次那件事之后他半年没有再出现,这一次她这种态度,他会不会就不再理她了?会不会再也不管她了?就算她后悔也好,不再任性也罢,他都不会再回头?   不对,不对!这些都不重要!   她怎么能忘记呢,在索求爱意之前,他还是她存在的支柱啊。   对于巴来说,没有了蓝染,只不过是再次走上晚樱的老路罢了。浑浑噩噩,等待着那个命运时刻的来临,然后使用卍解,再次重复过去晚樱无数次做过的选择。   如果那样的话,这一辈子不就又白活了吗?   好不容易才将自己的意识独立出来,好不容易才站在离真相一步之遥的地方。难道要就这样放手,重来一次吗?   然后去赌下一次的轮回中,能够有一个像蓝染这样的人来给她提示,有一个像弥香那样的人来让她觉醒吗?就算她侥幸没有失去记忆,真相门前的最后一步,仅凭她自己无论如何也到达不了的啊。   她要因为无望的感情,而放弃晚樱无数次的轮回才换来的唯一机会吗?   她要因为一时的任性,而白费这么多年的努力吗?   “嘭”,门关上了。      面对着再次变得空荡荡的房间,巴默然地收回了刚刚抬起的手臂,呆住了。   “我到底……在做什么……”   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感受到温热的液体不断从指缝中漏出来,一滴一滴,滑落在地。她蹲下身,把自己裹在宽大的长着里,朦胧的视线失神地看着自己的倒影。   以后,都再也看不到了吧……她所寻求的光……   她会再次走回原来的那条伸手不见五指的路,然后迷失在途中,就这样结束一生。   这一次,她估计连放弃一切重新再来的勇气都彻底失去了。   这就是终点了吧……   漫长的,痛苦的,旅途的终点……   翻涌不停的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干涸,巴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恍惚间被窗外耀眼的阳光刺到,忍不住想要逃开。   好安静啊……什么都没有的房间,什么都没有的世界。   安静到让她有些感到恐惧的地步。   不想一个人待着了,谁都好,什么都好,她想要活着的东西。   沉默地拉开大门,然后——   “蓝染……先生?”   听到了世界再次开始转动的声响。   那个她以为已经离开的人,正靠在门外的墙边,闭着眼睛面无表情地思考着什么,左手的食指下意识地敲击着刀柄。   在门被她拉开的瞬间,蓝染睁开眼睛看向他,同时停下了左手的动作。   她知道这个小动作,每当蓝染遇到什么值得深思的问题的时候,总会像现在这样。   那么,他是在思考什么?   他一直都站在门外?为什么?   如果只是思考问题的话,哪里不都行吗,何必非等在她的房间门外面。   明明当着她的面关上门走出去,为什么又要不声不响地等在外面?   他在等什么,等她追出来?   要是她一直都不出来,他就一直等下去吗?还是说他笃定她一定会出来?   不管过了多久,这个人在想什么她还是一点也不明白。   虽然不明白,但真的很开心……   就算他什么也不说,就算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都会让她觉得温暖。   这个人,果然还是她的太阳呢。   耀眼得让她刚刚平静的泪腺又有再度崩坏的冲动。   视线慢慢变得模糊,心里却像是拂去了一层尘埃一般。她想要微笑,泪水却先一步溢出眼眶。   蓝染却因此而露出了熟悉的笑容,似乎是知道了她的想法一样,伸手将她抱进怀里。他不打算说什么,直接用亲吻来代替语言。   巴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生涩地回应他。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除了这么做以外,她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得不到。   这样就够了吗?这样就够了吧……? ☆、黑崎真咲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后半部分凌晨的时候重写了,不过剧情没太大变动。   “今天也要直接回家吗?”   黄昏时分,空座町的一所高中前的坂道上,三位穿着水手服的女高中生亲密地交谈着。   “最近没办法啊,小龙家里有事情需要我帮忙。”浅棕色及肩长发的少女陪着不是,尴尬地笑着,“抱歉,下次再陪你去那家蛋糕店吃点心好不好,可南,你就原谅我吧!”   “要我原谅你也不是不行……”被称为可南的短发少女露出了奸计得逞的笑容,一把搂住棕发少女的肩膀,“让石田前辈请我们吃一顿就行了!”   “你别理她,真咲,这家伙就是想蹭吃蹭喝罢了。”一直没说话的黑发少女默默转身吐了个槽,“最近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帮忙是可以,但是别太勉强自己了啊。”   “哦哦,放心,我虽然什么都不行但唯有精神是满点的呢!”真咲抡了抡自己的胳膊,嘿嘿笑了起来。   “话说你什么时候对石田前辈下手啊,每天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怎么可能忍得住呢,唉~”可南夸张地叹了一口气,“就算是表哥,该下手时就不能怂啊!”   “额,可南你好污啊……”   “就是说啊,志橞你管管她啦!”   三人原本随意地嬉笑打闹着,突然一阵狂风刮过,几乎让人站立不稳。   “什,什么啊刚才那风?”   “可能要变天了,今天天气预报有说晚上有台风的。”志橞拍了拍可南的肩膀,“下次再去玩吧,今天还是早点回去得好。”   再过一个路口,真咲就跟两位朋友分道扬镳了。   她转过头,看向刚才那股剧烈的狂风呼啸而过的街道,迟疑了片刻,还是追了过去。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条路应该是通往一个平时没什么人去的小公园。真咲一边朝那边跑,一边感应着附近是否有死神的灵压。没有的话,她才有战斗的必要。而且公园里没人的话,就算战斗也不会把其他人牵扯进……   竟然有人?!   设施有些陈旧的小公园里,儿童滑梯的顶上正坐着一个身穿和服的女人,她打着一柄红色蛇目伞,背对着公园入口,似乎正在发呆。   她追逐而至的理由——那阵狂风的真相,一只体型不大却行动特别敏捷的虚已经跃至半空中,它的利刃即将够到那女人的伞际,对方却还一无所觉。   来不及开口提醒了,真咲扔掉书包直接举起手,巨大的灵子弓在手腕处显现,灭却师的通用技能神圣灭矢眨眼间凝聚成形,离弦而出。然后——   正中目标。   被灭却师的灵箭射杀的虚,会彻底消散,那只虚发出了不甘的嚎叫声,粉碎成了灵子。而坐在儿童滑梯上的女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站起身来,面向了她。   那是一张用漂亮已经难以完整描绘的脸,可明明是介于少女与女人之间的年纪,她的眼神却显得格外沧桑。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因为对方在看到她的一瞬间,露出了一副因过度惊喜而泫然欲泣的表情。   “谢谢你救了我。”她的声音温润动听,虽然穿透力不强,却显得恰到好处。   “哎呀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你不用这么客……”她条件反射地摆摆手,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僵在了原地,“咦,你,你看得见刚才的那个?”   “是的,我看得见,所以我也知道是你救了我。”   她一步一个台阶地从滑梯上走了下来,用不疾不徐的步子来到她的面前,冲她微笑。在真咲看来,对方是一个真正的淑女,跟自己完全不一样。   “我是巴,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救了我的灭却师小姐?”   她的话让真咲产生了一丝警惕,但想到刚才对方脸上那如同失而复得一般的喜悦笑容,又觉得她可能不一定有什么恶意,毕竟今天的相遇只是意外而已。   “我是黑崎真咲,巴小姐。”   “真咲……真咲啊,很好听的名字呢……”那人看着她,却又像是透过她在看遥远的世界外的什么一样,目光充满了怀念和欣慰。   “有时间吗,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来我店里喝杯红茶如何,黑崎小姐?”   那就是她们两人的相遇。   即便是之后发生了那么多让人措手不及的事,在那一刻,起码两人之间并没有任何猜忌和诡计。有时候她总会忍不住地想,后来巴说的那个人跟她之间到底有没有关系,这个世界上的魂魄流转,真的非常不可思议啊。   真咲原本以为,像巴这样的传统日本女性应该是那种喜欢插花和茶道的类型,没想到跟着去了之后才发现,对方在附近的街上开了一家装饰非常具有现代感的咖啡厅,只有名字看起来比较符合她的形象,叫做雨夜。   作为这家店的老板,巴似乎并不需要做什么事,吧台有专门负责做茶点的人,厅内有负责招待客人的侍者。每次她带着朋友或者独自一人去那家店的时候,巴总是一个人坐在固定的茶座里,捧着一本书津津有味地读着,她身前的茶杯总有人负责帮她填满,保持温度。   真咲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那天可南说的蛋糕很好吃的店竟然也是这里。所以就算那天她没有多管闲事跑去狩虚,她们也总会有机会相识的。   这是种缘分,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存在于两人之间了。   “你跟我以前最好的朋友长得一模一样,真的,一模一样……连发色和瞳色也没有区别。”她轻轻触碰真咲颊边的碎发,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她是一碰就碎的肥皂泡似的,“若是她见了你,一定会非常非常惊讶的。说不定会瞪圆了眼睛,说‘难道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吗’这样的话……”   她谈及那个人的时候,总是一副特别怀念的表情,眼神温柔如水,语气却充满了惋惜。偶尔真咲也会想,要是那个人还活着,两个完全一模一样的人见面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不过同时,她也有种感觉,那个人如果还活着,那还有没有她的存在也不一定。   虽然她们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巴从来不会把她们弄混。虽然对她非常亲切,但是却从来只是叫她的姓氏黑崎,那个被她夸奖好听的名字,巴一次也没有主动唤过,让她稍微有点遗憾。   真咲是想直接叫她小巴的,可是那个人的气质实在太过独特,那个小字她怎么样也没办法喊出口,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直呼她的名字。每当她这么叫她时,那个人的眼神总会有一瞬间的恍惚,然后露出一种既幸福又痛苦的笑容。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个偶然遇到的人产生一种类似于亲情般的感觉。不过这种感觉并不坏,真咲对此喜闻乐见。假日的时候,她甚至会专程绕远路过来,在店里坐一坐,陪那个过于安静的人聊聊天。   巴并不爱说话,就算偶尔见到其他人在跟她讲话,她脸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像是在听咖啡厅的运营报告一样,没有一丝波澜。只有在看到她出现时,脸上那如同面具一样的笑容才会产生细微的变化,有种活过来了的感觉。   “跟我说话很无聊吧?”   “不会啊,巴看过很多书,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故事,去过我没能去过的很多地方,听你讲这些我觉得很有趣啊。”真咲向来只说真心话,她觉得这样活得比较自在。   就像是她对待小龙的父母一样。虽然觉得石田家的气氛她并不是很喜欢,但是小龙的父母收养了她,不仅供她上学还教导她灭却师的战斗方式,这份恩情她记在心里。   她当然也希望他们能够幸福,所以他们偶尔的恨铁不成钢她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觉得活着真的很不容易,没必要搞得那么累。   灭却师的未来这种事……   “巴,你觉得灭却师真的有未来吗?”她们从未谈论过这么敏感的话题,就像是巴从没说起过自己的身份,是人类,灭却师,死神,还是别的什么一样,她也从来不提。   只是最近又要到圣颂之日了,她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为什么要这么问呢?”   此时已近黄昏,咖啡厅内一片安静,大概是因为窗外倾盆的大雨,所以出行的人少了的缘故。雨声笼罩之下,这一片寂静却反衬地她的内心格外骚乱。   “被封印的灭却师的王……”反正也没有别人,真咲突然开口唱了起来,“经过九百年取回心跳,经过九十年取回意识,再经过九年取回力量……”   “什……?”巴的眼瞳瞬间扩大,一时之间竟然震惊地一言不发。   “啊,你的这种反应……果然听过呢,这首圣歌。”真咲觉得巴应该不是死神,而是跟灭却师有关的人。看到她这种反应,自以为发现了事实,暗自舒了一口气。   “我们灭却师的一切,都是为了陛下而存在的,那属于我们自己的未来呢?大家似乎都不愿意去想呢……啊,我不是说我不在乎陛下的事,只是觉得不管我们活着的时候怎么挣扎怎么努力,也只有死后才会对陛下产生意义。全族只为一人而活,这样的未来真的会通往幸福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等了许久,巴才开口,“连活着的意义都没有了,谈何未来呢?”   “哇,巴你好灰暗啊!没那么严重啦,你看我们不是活得好好的吗?不管是不是灭却师,活着的时候也只是普通的人类而已,要不留遗憾竭尽全力好好活一次嘛!啊,我这么问其实也只是想知道,那种大家都能得到幸福的未来,有没有而已。就像是死神和灭却师,明明都是为了这个世界而奋斗,却互相敌视……如果能相互体谅,应该也有携手的可能性才对吧?”   “你真是个温柔的人呢,黑崎小姐。”   “啊哈哈,如果我这么跟小龙的妈妈说,她肯定会说我幼稚啦,温柔的是巴你啦!”真咲尴尬地打着哈哈,“怎么说呢,就像是新年愿望要说‘希望世界和平!’那样的感觉吧?”   巴不置可否地勾了下嘴角,用看待晚辈的包容眼光对她笑着,让真咲不自觉地产生了一种她们俩是忘年交的错觉。明明看起来就相差三四岁的样子,怎么总会这么想呢。   “啊,已经这么晚了,我今天还有圣练,就先回去了,下次再来找你玩。”   看着黑崎真咲的背影消失在店门口,巴挂在唇边的温柔弧度也消失无踪。   刚才真咲唱的那首歌,就是她最初第一次无意识的情况下哼出来的曲子。虽然每次哼的时候自己都没有意识,而且也没有念过歌词,但旋律本身蓝染曾经录下来过,所以她一听就明白了这是同一首。   圣歌……灭却师的王……   这一切,又跟她有什么样的关系?   还没等她往深的部分想,腕轮就开始散发出微量的灵压,电流蓄势待发。   看来是没办法继续深究了,不过这也同样意味着,思考的方向没有错误。   黑崎真咲的直觉真可怕,看来她还真的跟灭却师有关。? ☆、捉弄 ?  “你跟我打招呼的方式,还真是与众不同啊,诺伊特拉。”   在遇到黑崎真咲的当晚,巴就开启了黑腔返回虚圈,直接出现在了虚夜宫内部。谁知刚一落地,一柄巨大的半月弯刀就瞬间砍到了她身上,却如同砍到了结界一样,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哼,真是让人不爽!”现任第八刃诺伊特拉收回偷袭的巨大武器,往肩膀上一架。   “这是我的台词吧?”巴用眼角瞥了他一眼,“蓝染现在在哪?”   “切,你们奥罗威尔的家伙一个个都眼高于顶,一副看不起人的模样,多了不起似的。”诺伊特拉不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絮絮叨叨起来,“你也好妮莉艾露也好,明明是女人,乖乖待在宫殿里被人保护就行了,还非要站到上面去,也不知道……”   “诺伊特拉,最近你是不是又输给妮莉艾露了?”巴有些头疼,这位十刃满嘴的大男子主义观点也就罢了,还对她家的妮莉艾露有着过于强烈的执念。   自从前段时间有一次蓝染吩咐妮莉艾露一起帮着寻找实力强横的大虚,以及来扩充破面的高端战力之后,她刚好跟诺伊特拉组了次队,这莫名其妙的梁子就结下了。   虽然巴觉得以她的性格应该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但想想诺伊特拉那偏执症,大概是他被女人救了没办法接受的缘故吧。若不是见面就砍,她有时候真的会错认为这家伙喜欢上她家的破面妹子了呢。   “切。”一提起这个,他就乖乖闭嘴了。   “哦对了,刚好是个机会。诺伊特拉,有些话我只说一次,你记好了。”她神情严肃地转过身来正对着他,不再斜视,“妮莉艾露是我奥罗威尔的人,不管你们十刃之间有什么规则,也管不到她的身上。你可以找她切磋,可以向她挑衅,我可以将之当做你们破面之间联络感情的方式,这我都不管。但你要敢对她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就别怪我不给蓝染面子了。”   “你以为你……?!”还没等他反驳出口,她原本空如普通人类一般的灵压骤然爆发,将他狠狠地压倒在地,无法动弹。   因为巴从不出手,对他的挑衅一向不予理会,浑身上下毫无灵压全是破绽。习惯了她那副人畜无害模样的诺伊特拉几乎都已经忘记了,眼前这个人不仅仅是他们蓝染大人的女人,更是妮莉艾露的真正上司,奥罗威尔城的实际掌控者。   “回答呢?”她侧过身子,低头问他。   “是……我记住了,巴大人。”虽然不甘心,但力量的差别太过强大,他根本不能反抗。   “很好。哦对了,下次如果想找人单挑,我建议你去找市丸银,他一定会陪你好好玩的。”毫不在意地卖了某只狐狸,强横到粘稠的灵压眨眼间消失得干干净净,巴又恢复了那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   “那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蓝染现在在哪儿?”   “蓝染大人早上的时候在实验室,现在不清楚……”然而诺伊特拉已经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对她过于放肆了。   结果问了半天他根本不知道嘛,真是浪费感情。要不是蓝染跟她一样,平时都有屏蔽自己灵压的习惯,她每次要找他的时候哪用得着那么麻烦。   总之先去他寝室看看好了,没有的话再去问问乌尔奇奥拉。   然而,今天注定了多灾多难。   “你这女人是谁啊,这里是蓝染大人的寝室,不是什么猫猫狗狗都能随便过来的地方。”   他的房间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个女性破面站岗,看样子大概是侍女之类的?是刚刚用果实完成的进化吧,不认识她也情有可原。毕竟她上次来虚夜宫,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倒不是她跟蓝染一年没见了,而是他们一般住在奥罗威尔。   虽然她们出言不逊,但对待女性,巴自认是一直都很有耐心。   “看来蓝染大人不在里面呢,你们是他的近侍的话,可以告诉我他现在去哪了吗?”   “哈?你以为你是谁啊,像你这种货色想见蓝染大人就可以见的吗,弱得跟个人类似的……”刚刚开口的双马尾破面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训斥道。   “别以为脸长得好就可以爬到蓝染大人的床上,有我们在,你就别妄想了。”金发破面义正辞严地维护着蓝染的贞操。   于是不仅没有觉得被冒犯,巴反而觉得自己应该夸奖她们一下的。在她不在的时候,有这么两个孩子负责监视某人不要乱搞,不其实也挺不错的吗?   “咦,光是脸好不行吗,那还需要别的什么?”她临时起意,突然想玩一下。   “哈?我们怎么知道?!”双马尾妹子用挑剔地目光将巴从头到脚扫了一遍,然后开口,“这个嘛,至少你的胸部得看得过去吧……”   满点暴击!   对方过于耿直的回答让她感受到了深深的伤害!   话说回来,这两个女性破面虽然看起来年纪只有人类的十几岁,但胸部却发育得很好嘛。只要给她们足够的时间,成长为四枫院夜一一样的巨无霸也指日可待。等等,似乎女性破面在这方面都挺有优势的,自家的妮莉艾露也一样……   可反观她自己——   一·马·平·川!   可恶,平胸不行吗?莉莎不是说过,平胸是世界的财富吗?   为什么她要主动凑上去让别人在自己的伤口上撒盐啊?好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啊。   “你们在聊什么?”   最不合适,或者说最合适的时机,那个人出现了。   “蓝染大人。”   两个破面立刻跪下行礼,巴僵在原地,不敢回头看他,满脑子都是对方到底听见了多少。   “这个家伙想趁您不在的时候偷偷进您的寝室,被我们阻拦了。”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那副发育不良的样子……”   “别说了!”巴自暴自弃地喊了出来,灵压猛地爆发开来,只是为了阻止她们继续说下去。她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似乎只要这样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听到一样。然而,她过于敏锐的灵觉让她轻易地听到了身后的细微动静——   “噗。”他听到了,他一定全部都听到了!   “你,你也不准笑!”巴窘得无地自容,满脸通红地瞪过去,虽然想努力做出凶狠的模样,但那副眼泪汪汪的样子一点威慑力都没有。这似乎是体质问题,她只要一遇到这种窘迫异常无法应对的状况,就会克制不了身体的反应。   “你再笑,我,我就……”   “不准跑。”   蓝染直接开口打断了她未完的话,成功看到对方悲愤地鼓起一张包子脸。   “放心,大小无所谓,你对我一直都有着足够的吸引力。”   他面色淡定地在她耳边说出了超级惊人的话,而且还是在外人面前!巴觉得自己的脸皮肯定已经熟透了,脑子里一片乱码,就差死机了。   “你,你无耻!”她慌不择路地一头撞进房间里,啪地关上门。没办法,唯一的退路已经被蓝染占据了,他又不准她用瞬间移动逃跑。   “蓝染……大人……”瘫在地上的两个破面这时候如果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白在虚圈混这么久了。   “你们做得很好,回去休息吧。”   说完他就推门而入,发现巴并没有找到地方躲起来,而是站在墙角,像是做错了事被父母罚站的小孩子似的。蓝染走近之后才发现,她的耳根还是红彤彤的。   过了大概两分钟,她似乎终于缓过来了。   “蓝染先生,你说……”声音也还带着点鼻音,显然还没脱离那种状态,“被灭却师消灭的魂魄,会不会也有在现世重生的机会,甚至是,成为拥有灭却师力量的人类?”   “原来如此,很有趣的提问。”他非常善解人意地在桌子边坐下,也没有去问她为什么要站墙角。嘭的一声,巴喜欢随身携带的那只茶壶出现在了空无一物的桌子上。它立刻感应到了蓝染的灵压,殷勤地替他斟茶。   “虽然理论上不可能,但既然你这么问了,那就是遇到了?”   “我不确定,才来问你,也许只是单纯地相像罢了……”   “有田弥香?”   “恩。”蓝染能这么快就听懂她的意思,也在意料之中。   “既然这么在意,那下次带根头发回来,让萨尔阿波罗核对一下灵子构成吧。”   “……还是不要了。”真咲现在的生活很简单,虽然灭却师总是处于尸魂界的监视之下,但是起码作为一个人类她活得纯粹。不管她是不是弥香,那都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真咲没有背负那些感情和责任的必要。   “不想跟她相认吗?”   “不用了,只要她能好好的,又能经常见到,就行了……”不管是人类和死神,还是灭却师和虚,以她现在的身份根本不可能跟真咲走得太近。彼此之间保持距离,也是保护她的一种方式。   “明天起,我想暂时留在现世。”她说完这句话之后,也走到了桌边坐下,茶壶很乖巧地也给她倒了一杯。   “可以啊,最近没什么事,你可以自由地做你想做的事。”他侧着脸看了她一眼,勾起嘴角,“不继续站墙角了吗?”   “诶……那件事,我们能不提了吗?”脸上刚下去的温度似乎又有上扬的趋势,巴立刻用有些凉的手附上去,感觉好多了。   “你是说哪件事?”他一手支腮,笑得一脸的意味深长。   “就,就是……那件事……”   明知道他是在捉弄自己,巴的脸还是不可抑制地红成一片,下意识地侧过身去,用自己的胳膊挡住了胸口,虽然这种行为如同掩耳盗铃一样。   “啊,蓝染先生你别再耍我了!”   她急得蹦了起来,又低着头快步冲墙角走去。不过这次没那么顺利,中途就被截住了。那个弯下腰从背后搂住她,双手在她的腹部交叠,温热的吐息烧得她后颈一片红霞。   “你实在是太可爱了,一时没忍住。”   “你,你还说?!”   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看来已经到极限了。于是,蓝染果断地见好就收。   “抱歉,我以后尽量克制。”   “说话算话?”   “当然。”? ☆、警告?提醒? ?  今年的五月三十号是周一,黑崎真咲专门将放学后的事情全部推掉,亲手做了一个六寸的蛋糕提着,来到了雨夜咖啡厅的门前。   每年的今天,咖啡厅都不对外营业,大门上挂着“准备中”的牌子。真咲毫不在意,径直推开了大门。明明没有客人,店里的音响仍旧放着优雅的钢琴曲。看到她进来,吧台上的中年男人冲她点点头。   “日安,黑崎小姐,还跟平时一样?”   “是的,麻烦你啦饭岛先生!”   饭岛秀一郎是这家店的店长,跟巴这种什么都不做的幕后老板不同,所有的饮料酒水都是由他负责制作的,差不多算是这里的主厨了。顺带一提,负责做点心蛋糕的是一个面瘫的年轻女性,叫荻原紫。虽然看起来不好相处,但她的蛋糕做得真心超级美味。   “巴呢?”她环顾了一周,发现店里没有那个人捧着书的身影。   “哦,大小姐说是去散步了,大概一会就回来了,黑崎小姐您先坐下等等吧。”   假饭岛真破面索拉德视线默默飘了一下,他说巴去散步虽然不算骗人但也不完全,因为她是被人叫出去散步的。虽然巴跟黑崎真咲早就约好了,但毕竟叫她出去的是那个以不靠谱著称的人啊,谁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时间转回一个小时前,巴接到传讯,独自一人来到了空座町的河川边。那里,有一只人类看不到的银毛狐狸正对着河水发呆。   “真稀奇呢,市丸,你竟然会亲自来现世。”巴施施然地走过去,在他的身边停下,“是什么重要的传令?”   “为什么一定得是有命令,我难道就不能只是突然心血来潮想跟你聊聊天吗?”他转头,露出他独特的诡异笑容。   “……我记得我们没什么交情的。”她挂着礼貌的微笑,冷淡地回应。   “果然薄情啊你,都认识这么久了,除了蓝染队长以外,巴小姐跟我们这些同僚还真是一点也不亲近。”似是抱怨的话,又像是意有所指,“却跟一个普通的人类过从甚密,真是让人嫉妒呢。”   “市丸,我说过很多次了,我跟你不是什么美好的同僚关系。”她觉得很头疼,市丸银这个人总是喜欢故意找人的痛点去撩拨,似乎看对方焦头烂额就是他的爱好似的。   “至于我在做什么,跟谁关系好跟谁关系不好,还用不着你来管。”   “啊,说的也是,你什么都不用做,宠物就是命好啊。”      唉……又来了。   市丸银这个人,就算只是普普通通地聊天,都会让人觉得空气都变得焦躁不安,背上不自觉地就有股冷气沿着脊柱向上攀爬一样。   他就像是恶意的聚合体一样,散发着浓浓的负面情绪。偏偏他自己也非常清楚,更以此为荣,并且毫不在意甚至故意将之散播到他遇到的每一个人身上。看对方因此而失态,似乎就是他最大的乐趣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确实就像他讲的,他们已经认识很久了,久到连一开始不愿意跟他有什么来往的巴其实也慢慢习惯了这个人的说法方式了。   宠物什么的,其实并不贴切啊,她是个连线的另一端连接在何处都不懂的牵线木偶罢了。蓝染手上握着的,只是一把剪刀而已。在她即将失去自我的时候,咔嚓一下,让她能够以巴的身份死去。   他对她而言,就只是这样的存在。   至于感情,对现在的她来说,太奢侈了。   而蓝染那个人,也许根本不需要这种温吞的东西。   比起真挚的感情,他更看重经得住考验的绝不动摇的意志。比起激烈如烟火般的爱意,他更看重长年累月的陪伴。   虽然蓝染从未说过,但在虚圈的那一战,他或许是真的打算杀了她的。就如巴自己所说的,果实已经完成了,她的存在意义已经失去了。那个金色的腕轮,从一开始就是以这个目的被制造出来的。   但为什么最后她活下来了,甚至自己开口求死蓝染也没有答应?   这个问题,她直到现在也没能想通。但她觉得,如果市丸银知道一切的前因后果之后,肯定会立刻明白这个让她纠结不已的问题。但她不想也不打算问他,不靠自己找到的答案都没有任何意义。   蓝染对巴那如同恋人般的举动,只不过是在回应她的期待罢了,本质上与对市丸银胡作非为的包容并没有任何区别。   她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但以她的思维方式和对蓝染的了解,想不到别的答案了。   在那个人心中,她同市丸银是处于差不多的地位的。   所以对她而言,市丸银根本就是情敌。   一个朝夕相处这么多年,把生命交到他手里,深爱着他的自己,跟那个为了杀他而来的人,处于同一个地位。他们之间似乎只是因为所求不同的关系,才导致了对待方式的不同。   他们之于蓝染,究竟是什么,那个人到底对他们有什么样的期待,想从他们身上得到些什么,她暂时还不清楚。但巴相信,她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我跟你讲啊巴小姐,最近蓝染队长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养花了呢。”   “……花?”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说起一个莫名其妙的话题了。   “是啊,一盆又一盆,从仙人球到虞美人,好养的难养的全部都养了个遍啊,唉~”他摊手叹气,一副很是无奈的模样。   “哈……然后呢?”巴至今还没能搞明白他的重点在哪里。   “可惜没一盆能坚持一周呢,全部都死光了,真是惨啊。”   “为什么,忘记浇水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在这种地方谈论这种无谓的话题,但跟蓝染有关的一切,她确实都有着旺盛的好奇心。   “不是哦,蓝染队长可上心了,每天都认真浇水施肥,可没办法,它们还是死了。”   “……确实很可惜。”   这个人到底想说什么,她越来越迷糊了。   “所以啊,我一直特别想知道,为什么巴小姐可以活这么久,还能这么悠闲得跑来现世跟人类交朋友啊?”   “诶……”她脑子一下子僵住了,没能反应过来市丸银到底在讲什么。   蓝染那个人,对于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向来会投入比一般人更多的热情。但也正因为如此,这种有点过分的执着带来的结果并不一定是好的。   所以,他虽然认真养花,但只要是他养的花就一定会死。   这是个非常简单的道理。   但这件事跟她有什么关系?市丸银的意思是——   她还活着,还活得很滋润,很自由,这一点让他无法理解。   为什么不可以?   那肯定是因为……   “原来如此,你想说什么我大概明白了,市丸。”巴闭了闭眼,再次露出了平常的笑容,“虽然你替我操心让我很是受宠若惊,但我还是想说,我跟蓝染先生的事,不希望有不相干的人来指手画脚。”   在这位情敌的眼中,她只是个宠物而已,还是个蓝染用来打发时间的普通宠物,连“感兴趣”三个字都谈不上。即便虚圈的一半都是属于她的,即便蓝染总说她是重要的人,他也仍旧这么认为。   是因为他也能清楚地看明白,蓝染对她没有爱,认为他只是在玩弄她吗?   但其实这场恋爱游戏一直都是双向的,他们还是同刚认识时一样,在彼此的一举一动中互相试探,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唯一不同的,不过就是兄妹模式变成了恋人模式罢了。   她看似一直处于劣势,一直被动着,但并没有损失什么,反而将一直最想要的东西攥在手上,从未放手过。   因为市丸银不了解她,这个被她和蓝染共同掩藏的秘密没有告诉过第三个人,所以他无法得到这个结论。   “人家好心好意跑来提醒你,你还真是不领情呢~”他无所谓地耸耸肩,一副早就料到她会有这种反应的模样,“重要的东西可要藏好了,因为一个不小心,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呢。”   说完,他就笑眯眯地打开黑腔回去虚圈了。   巴站在河川边,看着夕阳下金色的河水发起呆来。   重要的东西?说来有些悲哀,能被她定义为重要的东西并不多,只跟蓝染和弥香有关,或许再加上一手建立的奥罗威尔?   这些东西没一个是脆弱到她必须过度保护的,那个人在影射什么?   还是说,他只是单纯过来撩拨她的?   在回去的路上,巴一直在努力思考,希望能找出答案。   而直到推开了咖啡厅的大门,一个人大惊小怪地跑过来在她面前叽叽喳喳地说话时,她才发现,如果非要说可能有危险的话,那么就只有这个人了。   “巴?”真咲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围着她上上下下地打量起来,“还是第一次见你打扮成这样呢!”   今天西莉亚也不知道抽什么疯突然给她梳了个双马尾,配上一条黑色的连衣裙,显得整个人都变得年轻了许多。感觉出门的时候,周围人的视线格外刺人。   “是不是觉得很怪?”巴抬手,略显尴尬地拢了拢发丝。   说实话,她觉得自己驾驭不了这个发型,也许心理上感觉自己已经很老了,这样的打扮总让她有种违和感,感觉像是在装嫩一样。   “不会啊,今天的巴让我觉得叫小巴也完全没有问题呢!”她情绪高昂地冲巴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今天的小巴超级可爱哦,感觉像刚摘下来的草莓一样呢!”   那是什么比喻啊……真咲有时候总会脱口而出一些特别脱线的词汇,巴作为一个老人家有时候真的没办法第一时间搞懂对方想表达的意思。   总之,大概因为换了个发型,她可能就直接从姐姐降到了妹妹的地位上了。   “锵锵!”她从身后拿出了那个蛋糕盒子,献宝似的送到巴的眼前,“生日快乐,小巴,是我亲手做的哟~虽然没有荻原小姐做得好吃,不过我有努力哦!”   “谢谢,黑崎小姐,一起吃吧。”   自从离开尸魂界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过过生日了。毕竟指望破面们记得这种东西,实在有些强虚所难了。没想到到了现世还有人会帮她庆祝生日,虽然她压根不记得自己到底多大了,但还是很开心的。   这个人,这份笑容,对她而言就是救赎。只要看着真咲一天,就能将自己从失去弥香的空茫感中解脱出来。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遇到危险。   对于灭却师而言,危险是无怪乎死神和虚罢了。目前他们生活在尸魂界的监视之下,理论上不会再对剩下的这些人下手。那么就只剩虚了……   “小巴,今天难得的生日,你怎么老是皱着眉头呢?蛋糕在哭泣哦!”她插起了一颗草莓,递了过来,“啊~”   “抱歉,我走神了。”巴听话地张开嘴巴,“好甜。”   “嘿嘿,甜就对了嘛!有没有觉得连心里也一起甜起来了?这就是甜食的魅力啊!这就是幸福的滋味!”她挥舞着叉子,一本正经的模样特别可爱,“不过嘛……”   说到这里,她突然坏笑起来。   “我也不是不理解你纠结的心情,毕竟没有什么比女孩子过生日,男朋友却忙得不见踪影这事更糟心的了。不过没事,你不是还有我吗?”   “男……朋友?”巴微妙地停下了切蛋糕的动作,抬起头来。她不是不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用这个词来形容那个人,稍微有点诡异。   “怎么,还想瞒下去吗?”她一脸得意地哼了下,“上次我来找你时,虽然没见到你,不过刚好碰到他了。是叫蓝染先生对吧?哎呀,真是温文尔雅成熟稳重的人啊,脸也长得超级帅,巴你真有眼光!”   “啊,还好……”不仅见过了,而且连真名都毫不介意地告诉她了,蓝染却从没跟她提过这事。为什么,因为这是件小事没必要告诉她,还是——   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了市丸银那个莫测的笑容。   他所说的,是指这个?? ☆、历史总是不断重复 ?  脑海中纷乱的思绪一片乱麻,纠缠成了一堆无法拆分的线团。   如果没有市丸银先前的话,她可能不会想得太多。蓝染只是见了真咲一面罢了,是自己跟他提及的,他觉得好奇过来看一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按市丸的说法,难道其实蓝染还有别的目的?   不可能,真咲虽然是纯血统的灭却师,但这并不稀奇。虽然尸魂界发动战争以来让灭却师数量锐减,可纯血也不止她一个。据她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也没发现她有什么特别之处,除了长得跟有田弥香一模一样以外。   虽然蓝染提过让萨尔阿波罗来验一下她的灵子构成,但是她反对的前提下,没必要越过她来做这种事。   “他当时都跟你说了些什么,黑崎小姐?”   “咦?也没什么特别的啊,就说他工作忙,平时让我多照顾你……”真咲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到什么有用的事。   “这样啊……”看来是她想多了,又被市丸银那家伙给耍了。   “小巴,你是不是跟男朋友吵架了?”   “没有,我们从来都不吵架的。”   “这怎么行呢?”她激动地跳了起来,“打是亲骂是爱,你们不吵架怎么互相了解呢?!”   巴真的不太懂真咲这句话的重点在哪里,难道不吵架还是坏事不成?虽然她确实没那么了解那个人,但是这跟吵架应该没什么关系的吧……   “小巴!”她猛地抓住巴的手,双眼直冒星星,“有什么烦恼尽管说,虽然我也没什么经验但是保证会好好听的!”   面对着满脸写着“快来依靠我吧我很靠谱哒”的真咲,她只觉得像泡进了温泉里一样熨帖。只是可惜了,这是没办法跟任何人倾诉,只能一辈子烂在肚子里的话。   等真咲离开后,巴专程回了一趟虚圈。几乎没怎么动用过权利的她,以城主的身份发布了一条命令,奥罗威尔和虚夜宫麾下的所有虚和破面,不管是出于任何目的的活动,都必须完全避开空座町。   这条意味不明的命令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但反正空座只是个小地方,不碰就不碰呗。而且他们中的大多数破面都不怎么喜欢去现世晃悠,就算是去买买买,也喜欢去大城市,毕竟购物体验更好嘛。   看大家没什么反应地接受了,观察了几日之后也没有发现阳奉阴违的情况,巴就放下心来了。   然而只是短短的十天后,真咲还是出事了,问题竟然还真的是出在蓝染那边。   他第一次用死神的灵魂做出了一只虚,并将之投入与死神的战斗,打算以此来实验植入式死神虚化这个项目的。本来实验是在空座町隔壁的鸣木市进行的,然而因为现任十番队队长计划外的出现,导致战局的扩大和战线的转移。   原本只是局限在鸣木市的战斗,就这样打着打着波及到了空座町。而心地善良的真咲在发现了数位死神的灵压消失和剩余那人的苦战之后,挺身而出,救下了十番队队长志波一心。以她的能力,消灭这只虚本没有什么悬念,只是虚化的转移却悄无声息地开始了。   “这是意外,虽然发现是黑崎真咲了,但我们也必须顺势而为。”   蓝染并没有瞒着她的意思,事情发生的第二天一早,他立刻就召回并给了她解释。   “她会怎么样?”   “如果放任不管,也会发生魂魄自杀,像流魂街那些虚化的整一样,化为灵子消失。” 蓝染不慌不忙地给她倒了杯红茶,示意她坐下聊。   所谓魂魄自杀,就是指体内虚的魂魄跟自身魂魄混合,变成一个整体,这时人就会变成失去理性只知杀戮的怪物,也就是最开始俗称的虚化。   而这个症状持续下去,不仅魂魄间的界限消失,连魂魄与外界之间的界限也会消失,导致的结果就是自我意识湮灭,化为灵子消失。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实验失败了。   所以魂魄自杀,也被蓝染称之为虚化失败。   而一旦虚化开始后,这个结果就已经不可逆了。那么可以选择的方向只有一种可能性,就是让虚化彻底成功。只要动用果实的力量,这种事轻而易举就能做到。   “别急,我还没说完。”看巴似乎急着就想返回现世,蓝染开口阻止了她,“还有一点,你可能还不知道,对于灭却师而言,虚的力量是剧毒。”   “这是什么意思?”从未听过的说法。   “还记得当初尸魂界发动对灭却师的战斗时,你曾经有过的疑问吗?灭却师为什么非要对虚赶尽杀绝,为什么不选择跟死神合作?”   “因为那种毒是致命的?只要沾上一点就万劫不复吗?”   “这倒不至于,据我所知纯血灭却师有一种净化仪式,可以将残留在体内的虚的力量分离出来。”可还没等巴松口气,他就否定了这个可能性,“可惜的是,侵入她体内的不是虚的力量,而是虚的魂魄。被虚寄生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灵力衰竭,直接导致魂魄自杀。所以并不存在你刚才所想的,让虚化成功的这个选项。”   只要被虚侵蚀,那么就意味着走向了既定的命运。他的话只存在一个意思,真咲没救了,而且连死后变为整的机会都没有,会直接化为灵子消失。   那为什么,为什么蓝染当初没有出手阻止真咲?只要他愿意,可以在不让任何人察觉的情况下完美地把她隔离在战斗之外,但他没有这么做。   那只能因为,他其实在期待着这个结果。   蓝染是个喜欢意外的男人,他虽然一切都尽在掌握,却格外享受那种因为出乎意料而带给他的惊喜感。   死神虚化?看得够多了,实验也做过无数次,毫无惊喜感可言,更别提他现在已经在改良虚化寄生的方式了。   但灭却师不同,而且还是纯血统的灭却师。   所有的纯血灭却师都在静灵庭的监视之下,想要弄到一个实验品非常麻烦。既然这个自己送上门来,他当然来者不拒了。   众所周知,人与虚是相反的,死神与灭却师也是相反的,死神可以通过虚化来打破体内魂魄的上限来提升灵压的绝对值。那么身为人类的灭却师呢?   这是多么难得的实验材料,多么出乎意料的结果,估计蓝染在见到真咲出现在战场上时,就已经想到了之后全部的事,所以他放任了事态的发展。   明知道对她来说,黑崎真咲的存在意味着什么,他还是这么做了。   就跟当年对日世里他们一样,只是为了实验浦原喜助的崩玉是否跟果实是同种物质,就不顾同僚的情谊,不顾她的感受。虚化、嫁祸,逼他们逃往现世,到了现在还不知道到底藏在什么地方。   如今的事仿佛是当年的翻版一样,她的朋友被虚化,然后她被动地坐在这里,听这个罪魁祸首冷静地分析来龙去脉。   这样的事,到底要发生多少次才行?   蓝染既然纵容她,甚至鼓励她与人交往,就不能将他对自己的包容稍微扩散到她周围的人身上一些吗?为什么每次都要她来承受这种事?   不管是故意的也好,意外也罢,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无可辩驳。   她也是普通人,会觉得痛的啊!这个人却根本不在乎这些!   他到底在乎什么,执意留下她又是为了什么?   她搞不懂,现在也不想懂了。   “够了,我不想听了。”她沉着脸站起身来,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身就往外走。   当年的事她可以忍,没关系,日世里他们虽然很熟但只是普通朋友,他们虚化也没有生命危险,还能借此获得更强大的力量。所以她忍,她接受,她不停地告诉自己没问题。   但这次不行。   出事的是黑崎真咲,是她的有田弥香!是除了蓝染以外,她唯一仅有的东西!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在自己面前灰飞烟灭过一次,那种痛苦和绝望,像是硬生生被挖掉一块肉一样的疼痛,她绝对不愿意也不会允许自己再经历第二次!   “巴。”蓝染还是斜靠在椅子上,没有阻止她的举动,只是轻描淡写地开口,“不要着急,虚化的症状没那么快发作,不必急于一时。”   她闻言停下,背对他而立,连说话时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这一次我不想等,蓝染。”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称呼他,不是蓝染先生,不是兄长大人,也不加尊称,直呼他的姓。   “我要去救她,现在,立刻,马上!”   有了果实的力量做基础,她的能力可以发挥到极致,还是有可能将已经开始融合的两个魂魄分开的。她的幻想之力不是没有限制的,想要救真咲也必须建立在对两者魂魄成分的不同完全理解的基础上。   这件事只靠她一个人根本做不到,还必须叫上萨尔阿波罗,他的知识加上她的力量,才有可能让真咲脱离这次的困境。   “……好吧,那你去吧。”他不知道在考虑什么,没有再出言阻拦。   巴没有多想,直接找到萨尔阿波罗的灵压所在地,一个瞬移就直接消失了身影。   跟对方解释清楚发生的事,做好一切手术的准备之后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吩咐萨尔阿波罗在奥罗威尔等待之后,巴直接开启黑腔回到了咖啡厅的后院。   刚一落地,就准确地找到了属于黑崎真咲的灵压,用上瞬步朝她所在的地方赶了过去。   真咲似乎刚刚从学校出来,正跟她的两个好朋友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巴赶到的时候,正看到三人打打闹闹的模样。真咲的脸色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灵压还没有出现不稳的状况,一切还来得及。   现在只要走过去,告诉她身体的问题,让她配合治疗就可以了。实在不行,可以先弄晕她,等一切结束了再跟她解释,以真咲的性格肯定会体谅她的。   然而她刚迈出街角,就发现真咲的灵压猛然变得暴躁起来,她脚下一晃,眼看着就要倒下,却正好撞到了一个人身上,保持住了平衡。   看到那个人的瞬间,巴已经迈出去的步子又硬生生地收了回来。   那人戴着品位很差的绿色条纹帽,身穿深棕色的和服,光脚踩着一双木屐。虽然帽子遮挡住了他的眼睛,穿着的义骸完全隐蔽了他的灵压,但这跟当年如出一辙的情形仍旧让巴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   原十二番队队长,技术开发局初代局长,崩玉的制造者——   浦原喜助。? ☆、迈向孤高 ?  浦原喜助,怎么又是他?   每次碰到他都没好事!   刚才真咲那一瞬间变化的灵压,换了别人可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不会弄错,那是他最为熟悉的,虚化的味道。   看来自己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真咲带去虚圈,在他的监视下几乎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了。怎么办,要硬碰硬吗?   不行,冷静,冷静一点,巴!再好好想想!   蓝染当初选择在鸣木市实验新的寄生虚化,除了实验本身的目的以外,就是通过驻扎现世的死神接连被袭击事件,来以此引出一直隐匿在现世不出现的浦原喜助及平子真子一行人。   那么,身在空座町的真咲这一次的被寄生如果是意外的话,那么此刻,她被虚化影响导致灵压突变的瞬间,正面遇到蓝染遍寻不到的浦原喜助,这也是意外?   巧合发生的次数太多总会让她产生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就像是有一个无形的手再背后操纵一样。如果这只手的主人是蓝染,她起码还会觉得好受一点。因为如果是他的话,接下来浦原喜助会有方法拯救真咲的概率——   就会非常大了。   这次的事件,就同当年平子真子那一次一样,变成一次完完全全的阴谋了。   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遍事情发生后蓝染的态度,他确实跟上次一样,冷静、从容,丝毫没有因为不确定的发展带来的动摇感。但这种表现并不能作为证据,因为蓝染那个人从未动摇过,不管至今为止发生过任何事,这一点都没有改变。   从他对现状的分析可见,他对于灭却师是很有研究的,比一般的死神要知道的信息更多,甚至比自诩科学家的萨尔阿波罗都要清楚。那么,对于灭却师的弱点分析他肯定也曾经做过了,如今发生这种情况,蓝染真的对真咲束手无策吗?   不,他从没说过真咲已经没救了这句话。虽然他讲了很大一通她的伤势有多严重,会引发什么样后果的事,也否定了成功虚化的可能性,但其实蓝染并没有切实说过她一定会死。   在自己要离开虚夜宫前往现世的时候,他也只说了一句——   “虚化的症状没那么快发作,不必急于一时。”   这句话的意思是,想救她可以,但是不必着急,时间还有的是。   她当时被“真咲会死”这件事蒙蔽了理智,没能听出他的话外之意。如果现在她考虑的方向没错的话,蓝染其实是知道拯救真咲的方法的,之所以一直拖着,那就是为了用“纯血灭却师虚化”这件事本身来引出什么。   然后,浦原喜助就这么恰到好处地出现了。   以他能先蓝染一步完成崩玉的事来看,这个人对虚化的研究肯定也不在他之下,那么在蓝染能拯救真咲的前提下,得出浦原喜助也能救她的结论就顺理成章了。   如果这一切都只是意外,巴不得不承认,蓝染的运气真的是好到天怒人怨的地步了。用死神制造出来的虚抛弃了死神选择了灭却师寄生,这个灭却师在路上虚化发作,竟然能遇上路过的可以救她的浦原喜助。   因为这一次次意外的叠加,他竟然可以一石二鸟,这是何等的强运?   而此时的巴还不知道,对于蓝染来说,这件事其实根本就是一箭四雕。   但这一切都还只是猜测,虽然看起来非常合乎情理,但仍然是猜测,她不可能拿真咲的性命来赌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   虽然有满肚子的话想直接问浦原喜助,但她还算有理智,没忘记他们现在还处于敌对状态。一步步尾随在他身后,直到他拐进了一家除了落魄以外不能用别的词来形容的小店——浦原商店之后,巴才步行回到咖啡厅后院,打开黑腔返回虚夜宫。   “你回来了,比想象中要快一些呢。”   推开房门,巴才发现他的卧室里没有开灯,唯一的光源是穿透窗棱静静洒下的月光。   蓝染站在窗边,背着的手里拿着一叠资料,却低着头看着窗外虚圈万年不变的银色沙海。听到开门的声音,他头也没有回,明明巴屏蔽着灵压,他依然毫无错漏地知道来者是谁。   “为什么不开灯呢?”这个人明明喜欢做一些暗地里的事,却比一般人都要更喜欢光明。以前总是陪她住在奥罗威尔,也是因为那里有着明媚的阳光。   但毕竟有很多事还是得在虚夜宫处理,于是他专门让萨尔阿波罗做了一个巨大的穹顶太阳,笼罩住虚夜宫的天空。从那以后,他就经常住在这边了。   巴走到那人的身边,仰着头观察他的侧脸。时光并没有在他的脸上刻下任何痕迹,被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神,依旧是温柔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冰冷无情。   “就是偶尔想这样。”他的声音比以往都要低沉,难得可以让她听出那不佳的情绪。   灵压越强的人,能够活的时间就会越久。而活得越久,身为人的感情就会越淡薄。对于一个本身感情就特别淡薄的人,蓝染这样走下去,会不会最终连曾经生而为人这件事本身都会忘却?   她突然想起自己曾经还是副队长时,那个关于做噩梦的话题。就像是普通队员对于她的观感一样,她同样无法想象蓝染做噩梦是什么模样。   一直以来,他的强大,无所不能,与“神”对抗不落下风的智计,以及那淡漠的感情都让巴下意识地忽视掉对方身上属于“人”的那部分,因为这个人的“神性”实在太过具有存在感了。   就连喜欢高处这一点,也是他“神性”的一部分。   她从未忘记,这个人在他们刚刚认识的时候就告诉过自己,他的目标是看到至高之处的风景。   但是越是高的地方,就越是寒冷。毕竟至高的同义词——   是孤高啊。   像蓝染这样的人,也会觉得孤独吗?以前从来不会,也不敢朝这个方向去想,因为自己心目中的蓝染已经强大到任何弱点都不会击溃他内心的程度。   但今天推开门看到的普普通通的一幕,他独自一人孤零零地在空旷黑暗的房间里,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月色,她突然就感觉到了冷意。   不是温度的变化,也不是心情的变化,而是纯粹的冷意。   蓝染对他们到底有着怎么样的期待,他给予他们的到底是什么样的资格。   这个她一直都想不通的问题,换了一个角度,巴突然发现自己得到答案了。他给予他们的,是接触他的心的资格。   所谓心,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羁绊。   不属于神,只属于人的东西。   不管是自己也好,市丸银也好,甚至是有些偏执的东仙要也罢,是怜悯也好,利用也罢,甚至于只是一时兴起也无所谓。他允许了,允许他们这几个人走上跟他一样的道路。   就算无法并肩,就算可能永远都在追赶他的脚步,他虽然不会停下来等,但却不会主动抛弃。他期待着有一天,有人能够走到跟他一样的高度。   蓝染的耐心一向很好,他愿意等,也有足够的时间可以等。因为除了这件事以外,已经没什么能激起他一点点期待了。   所以就算市丸银是以杀他为目的而来的也没关系,就算东仙可能只能一时想不通也没关系,就算她……只是个牵线木偶也没关系。   他愿意等市丸跟他站到同等高度之后,来一次势均力敌的对决。   他愿意等东仙在毁灭了旧世界之后,跟他一起建立新的秩序。   他也愿意等巴摆脱束缚,两人一起去看至高之处的风景。   若是他们全部都在他前行的道路上倒下了,那也没关系,因为还有浦原喜助的存在。没有了同伴,那起码还有敌人。但毕竟他们理念相悖,注定无法并肩而行。   那如果有一天,连敌人也无法跟上他的时候,蓝染会怎么样?   巴发现自己想象不出来那样的情景,但那一定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不能等其他人来满足他的期待,一直以来,站在离他最近距离的人,是她。   不管蓝染对其他人有着怎样的期许,她都不会将这个位置让出去。   没能完全理解他,没关系。   蓝染从没阻止任何人试图理解他的举动,虽然他从不主动将自己的想法诉之于口,但也从没有刻意隐瞒过。   蓝染总跟她说,越是重要的事就越需要耐心,那么这件事大概就是最需要耐心的事了吧?   她其实也很愿意慢慢来,因为这样总有一天,她会得到她想知道的一切。   可惜悬在她头上的那只提线的手,不知何时会再次动起来。   这一点,虽然让她不可避免地感到焦躁,但同样的,她也相信蓝染绝对会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的。   “你猜我在现世见到谁了?”   所以,她应该再多信任他一点。   “是谁呢?”蓝染的声音有些敷衍,也没有将视线转过来,似乎不怎么感兴趣。   “猜嘛猜嘛!”巴晃了晃他的胳膊,后者无奈地转过头来,那种冰冷的感觉总算是消失了。   “巴,你怎么突然又耍起小孩子脾气了?”话音一落,就收到了新鲜出炉的包子脸一张,蓝染无语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好吧……是浦原喜助?”   他说出那个人名字的时候,巴就知道自己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了。   浦原喜助一定能救黑崎真咲,她没事了。   “正解!奖励一下!”她张开双臂,整个人猛地扑进他怀里,末了还顺便蹭两下。   对方好脾气地任她胡闹,没有说什么。   巴沉默了半晌,将这个人抱得紧紧的,然后开口。   “抱歉,蓝染先生。”   “你指什么?”   “以后我要是做错了什么事,你直接骂我吧。”   “恩,是呢……不过这个要求有点难办啊~”   “不是说只要是我的要求,你都会满足吗?”   “我以为你知道那是骗你的。”   巴闻言一梗,她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听到这么“诚恳耿直”的回答,忍不住抬起头来白了蓝染一眼,却看到对方脸上满溢的笑意。   怦咚!怦咚!   那是胸腔中某样东西开始剧烈撞击的声音,一种颤栗感从它而起,转瞬间蔓延至全身上下的每一个角落。   什么嘛,兜兜转转这么长时间,又是逃避又是自我压抑,却仍旧比不上对方这不经意间的一抹笑容。曾经想要抛弃的感情,想要压抑的东西就这么简单地喷薄而出。   这个人,果然是个罪孽深重的人呢。   从与他相遇的那一刻起,他一步步领着她,走出空茫虚无的世界,告诉她活着的意义。   从试探到依赖,从依赖到深爱……就这样放弃了被赋予的幸福,打破了轮回的枷锁。   从这份感情觉醒的那一刻起,她才拥有了真实的喜悦与痛苦。   他牵着她的手,一步步走向明亮的世界,那光芒耀眼得她甚至无法睁开眼睛,将她身上浓重的黑暗与绝望洗去,只留下温暖的味道,属于他的味道。   她踮起脚,勾出他的脖子。蓝染会意地低下头,一边吻她,一边托起她的腰,将她放在窗台上。   她在对方的眼瞳中,清晰地看到了自己此刻散发着浓浓情·欲的迷乱眼神,再也不想继续欺骗自己了。   她是如此得深恋着他,无法自拔。? ☆、黑崎一家 ?  再次见到真咲的时候,已经是一周后了。在那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她跟往常一样推开了咖啡厅的大门,身后还跟着一个初看起来有些腼腆的年轻人。   “巴,我跟你介绍下,这是志波一心,我未来的男朋友!”   她揽着那个人的胳膊,笑得灿烂又甜蜜。   “谁是你男朋友啊,现在的小姑娘怎么这么开放,真是的……”   那个人虽然这么说着,别扭地把脸扭到一边去,但却没有推开真咲。那满脸的红晕,显然是口不对心的真实写照。   这两个人,才认识一周吧,感情升温得还真是快啊。   因为身为人类,握在手里的时间过于短暂,所以燃起爱情的火焰的时候,才烧得格外旺盛?在她看来,感觉就像是焰火一样,璀璨美丽。   “是吗?恭喜你啦,黑崎小姐。”   巴转过头,冲着那张有着独特“堕天涡潮”风格的脸微笑。   “初次见面,志波先生,我是巴,是黑崎小姐的朋友。以后她的事,就麻烦您多照顾了。”   志波一心闻言更加尴尬,这种类似于老婆的小姨子式的发言让他窘迫不安,不知道该答应好,还是该澄清好,着急地直抓头。   她以六番队副队长身份“殉职”的时候,志波一心才刚刚进入真央上学,两人并没有见过,所以她才会大大方方地以本来面目等着真咲带他来见自己。   志波一心来现世之前是十番队的队长,众所周知十番队是除十一番队以外,奔赴战场几率最高的队,因此队长的能力也一向是十三位队长中战力排行前几位的。   眼前的这个拘谨的青年,更是十番队建队以来,堪称最强的一位队长。他的斩魄刀虽说是直接攻击系的,但因为他本人天赋极好,灵压出类拔萃,那一招月牙天冲更是闻名整个十三番队。   这一次被蓝染阴了一下,借由真咲的事让他直接退出了战斗序列,也算是减少了将来可能会面对的敌人之一了。   就如她一开始所想得那样,其实蓝染早在虚白寄生真咲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应对。只是他的准备并没能派上用场,就被浦原喜助横插了一手。不过,如今的结局已经是最好的了。   真咲的身体和魂魄已经无法回到最初的状态了,但若想像死神那样成功虚化也不可能。而救回她的唯一方法,就是让她体内的魂魄不再向任何一边倾斜,维持一个平衡的状态。   而实现这个结果的手段,就是必须注入相反的能量,持续性地抑制她的虚化。   真咲如今所处的状态,是同时混合了灭却师和虚的双重存在。   与灭却师相反的是死神,与虚相反的则是人类。   那么想要与如今的真咲相反,则必须成为混合了死神和人的双重存在。   将这两种特殊状态进行魂魄间的结合,就是抑制她继续虚化的关键。   于是,志波一心使用了浦原喜助用人类魂魄制成的义骸,将自身的死神之力全部转移到了真咲体内用来压制暴走的虚。在两人魂魄结合之后,她就能恢复正常。但因为这个过程是持续性的,所以终真咲一生,志波一心再也无法恢复死神之力了。   还算他有良心,当初真咲要不是为了救他,也不至于受这种折磨。虽然会忍不住这么想,但看到她这么喜欢志波家的这个家伙,巴还是替她高兴的。   真咲虽然开朗,但她的生活却并不美好。父母双亡,整个纯血家族里就只剩她一人独活。虽说是被收养,却也只是因为她的血统而被当做童养媳般养大。   在石田家长大,寄人篱下,面对长辈的挑剔,不能反抗、不能说出真心话的压抑。明明不爱,长大之后却已经内定了要嫁给石田龙弦。这不是为了他,也不是为了她,而只是为了灭却师的未来。   “巴,你觉得灭却师真的有未来吗?”   她始终记得,真咲带着些许迷茫的神情,向她问出这句话时的样子。对一个连身份底细都不知道的人,唱出了只有纯血灭却师才知道的秘密圣歌。   这都是她已经不堪重负的标志。   没人知道她心里的痛苦,却要求她每天必须强颜欢笑。   没人在意她心里的挣扎,却要求她体谅身边人的喜怒。   没人在意她的感受,因为他们纯血灭却师根本就没有自我,他们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位至高无上的陛下。   连活着,都不是为了自己。   这样的人生,到底还有什么意义可言?   但即便如此,真咲还是怀抱着卑微幼稚的愿望。她还记得,她笑着说,“希望世界和平”的模样。她渴望着灭却师与死神不再互相敌视,渴望着理解,渴望着这样的未来。   所以遇到一个不仇视她的身份,甚至感激她的救命之恩的死神时,她得到了救赎。   黑崎真咲会喜欢上黑崎一心,与他放弃死神之力拯救她或许有关——虽然他从未承认过这点——但并不是全部。还有他的存在本身,实现了她一直以来自以为是奢望的梦想。   原来死神和灭却师,也是可以像这样和睦相处的。   所以她是不是也可以憧憬,不光是陛下一个人,而是所有灭却师的未来?   后来的日子里,一心总是说,是真咲给了他新生。说那个人就像是太阳一样,温暖照亮身边每个人的心,她能够包容一切,坚韧而对万物都充满了爱。   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了他的存在。从他来到她身边之后,像那天的迷茫表情,巴再也没有见到过了。她就如同拥有了肥沃土壤的花朵,肆意地绽放,不再有忧虑,不再有痛苦。   之前的苦难,全部成就了她宽广似海的胸襟,成就了她如冬日暖阳般的温柔。   然后不知不觉,时间流逝。   那一天,她洋溢着幸福的微笑,送来了请柬。   “巴,我跟一心要结婚了,你要来参加婚礼吗?我的伴娘位置可还给你留着呢!”   她接过那张大红色的请柬,上面不仅写着她的,还有另一个人的名字。   “如果浦原喜助去的话……”   在她将一心拖来见自己之后,巴就跟真咲摊牌了。告诉她自己跟那个木屐帽子有仇,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有着共同的朋友,她跟那个家伙依旧没有碰过面。   真咲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这种问题上却从来都不含糊。不仅在那边绝口不提有她这个朋友一事,连志波一心也被管得死死的,绝对不会不小心说漏嘴。   至于蓝染的事,她更是连一心都没有提起过。这次这份请柬,也是她背着对方亲手写的。   “他估计会来吧……”   浦原是她的救命恩人,又帮助一心建立诊所。而巴身为朋友,虽然不能出面,但也提供了一笔巨款。两边都是好心人,为什么不能好好相处呢?   “那就抱歉了,我去不了了。不过你的新婚礼物我会好好准备的,到时候给你个惊喜。”   巴无奈地摇摇头,虽然她也很想去,但是如果真的跟浦原喜助撞上,那这婚礼估计就办不成了。遗憾归遗憾,她还是不要去添乱了。   “是吗……真可惜……”真咲没问过巴跟浦原有什么样的过节,她已经习惯了对方全身都是秘密了。这个答案并没有出乎意料,来之前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了。      “话说回来,巴你跟蓝染先生打算什么时候结婚?都这么多年了,还打算拖下去不成?虽然他是死神……不过应该也是可以结婚的吧,就像一心跟我一样?”   “咦?这个……”这个问题她真的从来没有想过,“我没问过他。”   “结婚这种事怎么能让女孩子问呢?!”真咲义愤填膺地挥了挥拳头,“放心,巴,下次见到蓝染先生的时候,我会帮你找他算账的!”   真咲一旦决定的事,十头虚都拉不回来。   而且,巴也稍微有点好奇,蓝染如果被问到头上会有什么样的反应。结果怎么样不重要,只是很想看到他因此变脸的模样。   怎么办,感觉好期待啊!   不过可惜的是,不知道蓝染是不是察觉到了她们俩的“阴谋”,竟然从那之后再也没有踏足过现世。   “我说巴,蓝染先生是不是在躲你啊?”   时隔一年,挺着个大肚子的真咲点了杯草莓奶昔,坐在巴的对面发脾气。至于已经随老婆姓的二十四孝老公黑崎一心,战战兢兢地把她送过来之后又火急火燎地赶回诊所工作去了。   诊所建立用了巴的钱,浦原的人脉,如果经营的时候再不多花费点心思,连老婆都养不好那还有身为男人的尊严吗?   “并没有啊。”   有时候她也会忍不住想,蓝染莫不是在躲真咲吧……算了,这个连当做玩笑都不可能。   “真的吗?”怀疑的眼神。   “咳咳,先不提我的事了。你的预产期只有两个月了吧?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吗?”   “恩,不管男女,都叫Ichigo!”   “……你这是有多喜欢吃草莓啊?”她瞟了眼对方手里那杯奶昔,无言以对。   真咲对草莓的执着由来已久。   袜子一定要草莓花纹的,蛋糕一定要草莓蛋糕,饮料要草莓的,发绳上也会有草莓的装饰,沐浴露也是草莓味……据说,连黑崎一心的内裤……哦不,这个不怎么想知道。   终于,她还是对自己的孩子下手了。女孩也就罢了,“莓”这个字听起来会比较可爱,但如果是个男孩呢……   “讨厌你在想什么啊,男孩的话,是一二三的一,保护的护!一护!怎么样,‘永远保护某样东西’的感觉,听起来是不是很帅气?”   这就是传说中的写出来霸气,念出来女气的名字吗?   今天终于见识到了。   而对蓝染来说,这个孩子的出生,有着更加深远的意义。   “融合了死神、灭却师和虚三种血脉的存在……会成长成什么样子,你不想看看吗?”   这也是,在他得知一心为了真咲留在现世之后所一直在等待的结果之一吗?   “是呢,要是个健康的孩子就好了。”   果然结婚什么的,只是女孩子们美好的幻想罢了。   这个人怎么会去考虑那种事呢。? ☆、来不及说再见 ?  “蓝染先生,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巴结婚啊?”   真咲,你怎么还没放弃这个念头,真亏得你坚持了这么久。   “是呢,你不提我倒忘记了。”蓝染的笑容比平时显得更加温柔,眼神中的光柔和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巴,明年生日的时候,我们在虚夜宫办场婚礼吧。”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忽近忽远的,似乎是从非常遥远的地方传来,却异常清晰地印在她的脑海里。然后,她听见自己说——   “来年的五月吗?恩,来年的五月,我等着做你的新娘。”   清晨,淅淅沥沥的雨拍打着窗棱,巴躺在床上,迷蒙地眨了几下眼睛,一时分辨不清自己现在在哪里。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书桌,浅橙色的窗帘……   啊,她还在现世。   果然是梦啊,那种事也只会在梦境里发生才对呢。她苦笑着用胳膊遮住了脸,无言地闭上了眼。明明知道不会有这么一天,却还是忍不住期待,甚至在梦里满足自己。   巴叹口气,走下床,推开窗户。略微有些寒凉的空气扑面而来,夹杂着浓浓的水汽和草木泥土的香气。她格外喜欢雨天,因为那份静谧,似乎能压住内心的焦躁,让她有种似乎可以一直保持宁静到永远的幸福感。   情不自禁地伸出手——   滴落在手心里的,是冰冷的雨滴。   一点一滴,汇成小小的一捧,却在她想要握住时从指间滑落。   所谓幸福的形态,差不多也是如此吧?   2003年,6月17日,雨——   “最近一直都是好天气呢。”   河川边,穿着二尺袖,手持红色蛇目伞的女子侧过头来,对身边的人露出微笑。她的容颜与多年前并无二致,依然清丽中带着点沧桑感。但走在她身边的,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咋咋呼呼的女高中生了。   “也只有巴你把梅雨季称作好天气呢,衣服总是晾不干很是麻烦啊。一护每天也帮妈妈晾衣服的,最近大家都没衣服穿了呢,对不对?”   年近三十的黑崎真咲困扰地皱起了脸,原本及肩的头发已经长长地垂到了腰后,她随意地拿了个草莓发圈将它们拢起,任由两颊的短发散落着。   “恩,真的一直都干不了的,巴姐姐!”穿着雨衣的一护生怕她不相信似的拼命点头。   因为是雨天,喜欢在这种日子散步的巴偶尔会跟她一起学校接快九岁的黑崎一护放学。两人总是边走边聊些没什么意义的话题,但这种简单悠闲的生活却是她最喜欢的,就像当年跟弥香一起在真央度过的时间一样珍贵。   黑崎一护是个粘人又爱哭的小孩,听说因为发色的问题,在学校里经常被其他孩子欺负。就算真咲送他去空手道道场学习,想让他锻炼锻炼精神,但他仍旧还是弱得一塌糊涂。   只要是真咲在的地方,他都会第一时间喊着“妈妈”,傻乎乎地扑过来。虽然傻里傻气的,不过就坦率这一点上,并不让人觉得讨厌。   顺便一提,之所以叫她姐姐,是因为真咲说,女孩子在结婚之前都不是大人,叫阿姨的话会非常失礼。所以不断年龄多大,没结婚的一律都必须叫姐姐。   “没衣服穿买新的就是了。”巴笑得一脸灿烂,“挣钱的事都做不好的话,还要黑崎先生有什么用呢?一护,将来一护长大了可不能让女孩子因为钱的事而犯愁哦~”   “恩,我记住了,巴姐姐!”天真懵懂的黑崎一护答应地特别干脆。   “看来一护将来会成长为一个好男人呢。”   “哎呀,这个要等他什么时候打败了龙贵才可以讲呢。”   龙贵是一护去的道场里师傅的女儿,空手道的段位比他高一段,第一次见面不到十秒就把一护打到直哭鼻子。虽说孩童时期,同龄的男孩子总是没有女孩子厉害,但一护他怎么说呢……不是一般得弱呢。   “我已经赢过她一次了!”小男孩大声反驳道,“真的!”   “好好好。”真咲好脾气地摸摸他的头,牵起他的手,继续跟巴聊天。   一护偏过头,看向了河川的方向,然后——   那件事就这样发生了。   快得让每个人都措手不及。   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吗?不,应该是从真咲与一心邂逅的那天,或者说,是她与巴因缘巧合相遇的那天……或许在更早以前,千年前就已经注定了今天的结局。   她对自己未来的希望,对这个家未来的希望,以及……对灭却师未来的希望,在这一刻同时破灭了。这是,属于黑崎真咲的最后谢幕吗?   那么对于自己来说,这一切又是什么?   感觉从早上起,今天一整天都像走在梦里一样,说出口的话也好,走过的路也好,看见的风景也好,从指间滑落的雨滴也好……   还有,被那片巨大的光幕笼罩住的,自己和真咲的身体也好。   要是这一切,真的还是在做梦该有多好。   明明对自己说过,眼睁睁地看着好友在身边化为灰烬,这种体验只要一次就好了,绝对不允许发生第二次。   以为现在的自己已经很强了,甚至拥有了与蓝染并肩而行的资格了。但事到临头,却发现自己从未挣脱过那根紧紧栓住自己的提线。   Grand Fisher,只是一只普通的虚,甚至连基力安都不如。虽然是被萨尔阿波罗改造过,拥有了隐藏灵压的能力,违背了她曾经发布的不准袭击空座町的命令,但也不过是只普通的杂鱼而已。本以为不管是自己也好,真咲也罢,眨眼间就能收拾掉。   然而事实却是,真咲被穿胸而过,死在自己面前,连刚刚被弹出身体的魂魄也被那只该死的虚吞噬掉。而自己,只能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这到底是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明前一秒还看到真咲祭起神圣灭矢,即将贯穿Grand Fisher的面具。下一秒一道巨大的光幕突然从天而降,将她笼罩在其中。那属于灭却师的灵子箭,就在这片白色的光幕中恢复成灵子状态,碎裂开来。   她的攻击就这样被消弭于无形,而Grand Fisher的利爪就那么毫无阻碍地贯穿了真咲失去了保护的身体。   “巴?刚刚发生了什……”她的魂魄迷茫地被弹出了身体,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在下一秒被虚的大嘴一口吞噬掉。   【真咲!】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明明,只是站在真咲身边而已,只是被那道光幕擦到了一块指甲而已。却为什么从那时起连动都不能再动弹一下,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与果实之间的联系也在短短的一刹那间就被切断,让她连借用它的力量拯救真咲也做不到!   Grand Fisher似乎还不满足,对着她也伸出了长长的利爪。然而那锋锐却无法伤她分毫,不是因为她总是遍布身体的结界,也不是因为她强大的灵压,更不是因为她调动的灵子护盾……仅仅是因为,对方无法攻击到“不存于世”的东西罢了。   他的爪子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她的身体,就像是穿过了雨幕一般,没有受到一丁点的阻碍。巴在接触到光幕的瞬间,似乎就已经被转移到了别的次元一样,虽然眼睛还能看到,却无法触碰。原本还能感应到的灵压的味道也开始变淡,终于——   从那片指甲起,巴的身体一寸一寸地开始化为灵子,就如同刚才真咲手中的灵子箭一样,消散在半空中。   Grand Fisher似乎说了什么,她已经无法听见了,只能眼看着对方再次隐蔽灵压,消失在眼前。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这涨了水的河川边再次恢复了宁静。只是原本有说有笑的三个人,一死,一昏,一个被迫无声无息地等待着消亡的时刻来临。   她化为伞的斩魄刀早在接触到光幕的时候就化为灵子,如同她体内的力量一般,顷刻间化为乌有。冰冷的雨水没有了遮挡,却没能冲刷掉她身上的污秽,纷纷像刚才的利爪一样,穿透她的身体,坠落在地。   什么也说不出口,什么也听不见,一根手指都不能动弹,视线被固定在眼前,唯有意识还清晰地运转着。   这到底是谁的恶作剧?神的吗?   是她这个提线木偶的主人吗?不,不是的,这股力量更加的不容拒绝,连她的腕轮都没能反应过来,就完成了一切。而且很明显,从光幕的中心位置可以看出,对方的目标是黑崎真咲,她只是因为站得太近擦到了点边。   让灵子箭消散,静血装失效,等同于能瞬间收回真咲身负的灭却师之力。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的人,她的记忆中只有一个。   所有灭却师皆为他一人而活,但他们只有死去的瞬间才会对那个人有用。   灭却师血脉和力量的来源,他们每年都必须要歌颂的存在。   经过九百年取回心跳,经过九十年取回意识,再经过九年取回力量……   灭却师的王,被真咲称之为陛下的人——   友哈巴赫。   而如今,他的光幕除了真咲以外,竟然还会对自己起作用就意味着,她的“神”不过也是一介凡人而已,只是一个拥有着特殊能力的灭却师罢了。   她是由灭却师之力而创造而生的人偶,那么理所当然对于王的召唤毫无抵抗能力。   将一直猜测但从未也不敢细想的内容飞速地在脑海中理了一遍,发现一直以来总会因此而降临的那个意志如她所料得毫无动静。   也是呢,在她碰到光幕的一瞬间,就已经被切断了一切联系,包括了与果实的同调,当然也包括她跟她的造物主之间的单向联系。这一刻,她的思维终于获得了自由,变得百无禁忌了。   但她却不想去思考一直以来最为在意的问题了,因为那个答案已经不再具有意义。   【抱歉啊,真咲,我没能救你……抱歉,弥香,我又松开了手……】   还想再听听这漫天的雨声,淅淅沥沥,清脆又美妙的旋律。   【谢谢,这些天接连不断的梅雨,原来是在为我送行吗?】   第一次下雨,她躲在树下,无聊地将湿润的泥土团起来,捏成各种奇怪的动物。那个人就站在自己身边,不厌其烦地猜着她手中看不出来原型的东西,笑得无奈中带着点嘲讽。   第二次下雨,她故意踩着路边的水坑,将水溅得到处都是。那人没有躲闪的意思,只是之后将满是泥点的外衣扔给她,让她洗干净。   之后,他送了她一把红色的蛇目伞。虽然拿在他手中的时间总是更久些,她只是默默地错开半步,走在他为她撑起的伞下。借着行走时的摇晃,偷偷地靠近,装作不小心碰到他的衣袖,嗅着他周身的空气,偶尔抬起头,瞄一眼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漫天雨幕之下,一柄小小的伞,一片静谧之中被隔开的小小的世界。那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近得触手可及。余光总能瞥见湿漉漉的街道,屋檐上坠下的水珠,滴入水潭的清脆声响。耳边能听到那人浅浅的呼吸,似乎只要转过头来,他与她,就会变成他们一样。   有点可惜啊,那把伞早在她离开尸魂界之后就被丢掉了,不过就算还在,也已经坏得不能再用了。   雨势似乎开始变小了,变得更加温柔,更加哀伤。让她感到有些怀念,有些不舍。   明明已经活过那么多次了,为什么会觉得这一世格外得短暂呢?   由甜蜜的谎言堆积而成的人生,由神明设定好的通往美好未来的阶梯,那或许是普通人所寻求的幸福的极致。但晚樱她无数次地拾级而上,无数次地选择舍弃一切,从头再来。   那不可计数的漫长轮回往复,爱也好,恨也罢,都没能在她的生命中留下一点点痕迹。   这一次,百年时光仿佛一眨眼就消失掉了,却留下浓浓的遗憾与不舍。   就像是幻梦一场,梦醒了,再舍不得的人,再放不下的故事,再不想放手的未来……   也必定会像泡沫一般,消失在清晨的阳光中。   而跟那个人的相遇,是这场梦境之中,最美的奢望。   也许他不屑一顾,也许他并无这个打算,但对于她来说,那个人一直就是太阳。   他照亮了她虚无空洞的人生,照亮了她一片黑暗的旅途。   无数次的轮回,无数次的绝望,是他的出现斩断这无穷尽的连锁。   她在这残酷的命运前颤抖,迷茫,是他的话语给了她生存的意义与希望。   她从虚无中诞生,也必将归于虚无。   但只要那个人还在身边,紧紧将她拥抱,她就还能感受到自己并不是一片空茫。   对于她来说,那个人的存在本身就是她最重要的真实。   【谢谢,蓝染先生……】   本以为总有一天,可以跟你一同走到那个地方,一起去看至高之处的风景。   本以为时间还有很多,可以慢慢了解你的一切,慢慢走近你的内心。   或许正因为是一场美梦,她总会幻想着他们真的有机会携手,一起迈向未来。   可是梦总是醒得那么快,那么突兀,让人根本来不及做好任何准备。   不管是让人喜悦的事也好,悲哀的事也罢,都只能那么草草封存在梦境中。   像早上那样,等待清晨醒来的自己将泡沫般的它们忘却或是铭记。   我只是一场梦境,在你醒来时,会忘却,还是铭记?   你会记得吗?我曾在这里存在过。   你会记得吗?我曾努力地挣扎过。   你会记得吗?我曾真心地爱过。   你会记得吗?   没了我,还有市丸银,东仙要,他们会一直陪你走到最后吗?   浦原喜助会有理解你的那一天吗?   黑崎一护……那个弱得一塌糊涂的小鬼,真的会成为你期待的对手吗?   怎么办,越想越觉得担心了呢。   【骗子,明明说好了,就算是死,我也只会在你的怀里死去的……】   好想再见你一面。   至少,让我说一声再见。   【要是婚礼的事,不是梦,而是真的就好了……】   “咚”的一声,金色的腕轮掉落在草地上,被茂盛的野草掩藏。几乎是同一时间,一道空间裂缝无声地开启,穿着死霸装身披羽织的男人走了出来,将掉落的金色腕轮拾起。   持续了整整一周的绵绵细雨仿佛真的察觉到什么,在这一刻,放晴了。   而奥罗威尔天顶之上的太阳——   陨落了。? ☆、永别了,晚樱 ?  理所当然地出现在这里,理所当然地走上既定的道路,遇到一个理所当然的人,然后跟他一起走向理所当然的未来。   最后在终点来临之时,被动地承受着突如其来的真相,将过去的一切全部推翻,如同扔进被暴风雨所笼罩的波涛汹涌的暗夜之海中,经历着前所未有的绝望的冲刷。   然后下定决心抛弃一切,在神明的嗤笑声中,又像逃避,又像挣扎一般,投入时间的洪流之中,将所有的记忆全部洗去,从零开始。   这样的人生,到底经历过多少次了?   如同不断螺旋着的轨迹一般,永无出路,永无光明,永无未来。   那就是,被冠名为晚樱的那个人,永不停歇的宿命。   “你只是我睡着时无意间梦到的人罢了,但即使只是个意外,即使只是梦,我也给了你一切。晚樱这个名字很美吧?只在梦中绽放的花……多棒的意境啊~你的脸和性格,是我对女性所憧憬的最高体现!你的力量,更是我力量的延伸!还有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你看,你拥有了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可以拥有的一切不是吗?我对你够好了吧?这是对于在我睡梦中让我度过无聊漫长时光的奖励哦!”   她的神明,那个创造了她的人,在她的面前轻描淡写地摊手。   “不过现在我醒了,所以你没用了,来,乖乖的跟我说下再见。”   一片尸山血海之中,昔日豪华风雅的庭院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目,神明坐在断瓦残垣之上,翘着腿,带着孩童般无邪又残忍的笑。   为了保护她,一个又一个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在她面前倒下,有的能看出来死法,有的甚至根本没有任何外伤。   这就是神明的力量吗?她该怎么样反抗?   晚樱紧紧地握住久未出鞘的斩魄刀,惊觉自己根本无法违抗对方的意志。她不受控制地开口,用纯然的声线,说出了那人想听的话语。   “恩,再见了。”   或许对其他人而已,这个人——葛雷密·托缪只是个需要消灭的敌人。   他是友哈巴赫手下的星十字骑士团中的一员,被赋予圣文字“V”(Visionary),意为“梦想家”。能力是——将空想变为现实。只有他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他的能力强大无比,甚至可以靠空想来创造生命。而他本人只有一个脑部存在,连身体都都靠想象构筑的。   即便如此,他仍旧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但对于被他创造出来的晚樱来说,他却是她的全部。   他是神明,是创造者,是织梦者,是书写者,是记录者。   对她而言,这个人就是她全部的信仰。   信仰是灵魂的支柱,是生命的源泉。没有了信仰,就没有一切。   人应该怎么面对信仰?   敬畏,崇拜,言听计从?   就像这些灭却师们对待他们的王一样,只为一人而活,甘愿为一人而死吗?   承认他的存在,否定自己的价值?   这许多个日日夜夜,她抬起头来能够仰望到的星辰,伸出手去能够触摸到的温暖,记忆中留存着的风的触感,雨的味道……   全部,都是虚假的吗?   “不是的哦,这些东西都是真实存在的。”神明怜悯她,带着笑容带着恶意却好心回答她的疑问。   “虚假的只是你而已。你的身体,你的灵魂,你的力量,你的感情……你本身而已。”   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会有这种事呢?   她松开刀柄,看着自己跟平时毫无区别的手心。握紧,张开,并没有感受到丝毫的延迟。   她一直都是她自己吧?从没有变成过其他人啊?   难道这种感觉也是虚假的吗?   “对朽木苍纯一见钟情?一见钟情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有种宿命的味道?”   是的,如他所说。   那个人,她的丈夫,风姿俊朗,温柔持重,从第一次见面起,她就对他情有独钟。从第一眼看到他的背影,从他转过身来冲她露出微笑的那一刻,她就无法自拔了。   “写作晚樱念作夕樱啊,很美的名字,跟你很配呢。”   那确实,是一种如同宿命般的爱。她经常也会自己这么想,带着种甜蜜的幸福感。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浑身像是被浇了桶冰水一般,如坠深渊。   “我可怜的晚樱啊,梦醒的时候到了,你必须走上你该有的结局了。”   像是一位悲天悯人的诗人,又似一位想要写出华美篇章的作家,他揉了揉额角,颇为头疼地喃喃自语。   “该给你一个怎么样的结局才好呢?”   “要是没有我,我的孩子会怎么样?”   “这个嘛,当然是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啦。”   原来如此,只要是跟自己相关的一切都会被泯灭吗?   这么说来,其实她根本从一开始就是一无所有吧?可即便如此,也不想就这样结束。   “这样啊,看来我似乎没有别的选择了……卍解!”   2012年6月18日,尸魂界被灭却师之王友哈巴赫亲自领导的星十字骑士团侵占,几近覆灭。其后,尸魂界战败,零番队全灭,灵王陨落……   三界崩溃。   那是,之后每一次轮回中,她所能留下的最后的记忆。   世界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她不是不在意,只是已经没有那个余力去管那些了。   这份担忧也只能存在于脑海中短短一瞬间,便会被时间的洪流抹去。   然后睁开眼,忘记前尘往事,回到那个一切开始的地方——   东流魂街76区,逆骨。   因为警惕,在第一次遇到那个扭伤脚的小女孩明美时,她没有进入过山洞,而是扔下她,自己离开。不管多少次地重复,她都做出了一样的选择。然后——   再次重复从前走过的路,遇见从前遇到过的人,发生过的事,然后再一次见到那个宿命中的男人,相爱相恋……   然后再次绝望,抹去一切。   无数次的重复,无数次的失望。这命运似乎只是一个封闭的螺旋,不管她怎么重来,重来多少次,都会走向既定的结局。   直到这一次,晚樱舍弃了这个名字,赋予了她全新的名字——巴。   巴,即为螺旋。   以螺旋为名,以打破轮回为宿命。   【就这样,你诞生了,巴,带着无数个我们的寄望。】   同一个声线,却似乎带着无数回音一般在这个空间中响起。   【我?你是……晚樱?】   【没错,我是晚樱。】   她们的话音一落,一片漆黑又寂静荒芜的内心世界突然翻天覆地。   首先传来的是她最熟悉的水的声音,是水珠打落在树叶上的声音。鲜嫩的绿意从滴落的水珠溅开的瞬间蔓延开来,漆黑的世界被破开,露出一个长满了小草的庭院。   她就站在庭院中,还穿着当初在现世时穿着的连衣裙。水汽扑面而来,模糊了她的视线。   这不是她最熟悉的雨水,拍打着树叶的水珠来自庭院中心的喷泉。穿过那层水幕,在象牙白的拱门下,一个穿着浅紫色和服的女人站在那里,阴影挡住了她的脸。   巴提起步子,想要走近一点,却被对方制止了。   【就站在那吧,就算过来也看不到的。我只是一抹残影,留存在你内心之中的幻象。】   【你就是我吧,晚樱和巴不只是名字的不同吗?】   喷水的声音不大,不会影响两人的交谈,但视线的阻隔始终无法逾越。   【不是的,巴。】她的声线明明跟自己是同样的,却更加空灵,像是从非常遥远的地方传来一样。明明,身在这么触手可及的地方。   【我们是从虚无中诞生而出的虚无,而你……是虚无之中孕育而出的存在。】   【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晚樱不就是巴吗?她们拥有共同的身体,共同的记忆,共同的灵魂,有什么区别吗?   【我们是由神所创造的,无法反抗,只能跟随命运随波逐流……但你不同,你是由我们无数次轮回中一点一滴积累而出的,虽然是自我们的手中诞生,却与我们并不相同。你是自由的,不受任何规则束缚的真正自由,巴。】   【什么自由啊……】巴苦笑,【还不是全部都碎成灵子了。】   【化为灵子的是属于我们的部分,属于你的还好好保存在这里。】她伸手,指向巴所在的地方,【你看,你还存在着,完好无损。】   【这又有什么意义呢,身体、灵魂、力量……全都消失了,只留这最后一点意识,没有承载意识的东西,这样还能叫存在吗?】   【现在的你还不明白,但总有一天你会懂的。从虚无中诞生出存在,这是一个多么伟大的奇迹。】   【总有一天……呢……】谁知道是不是消逝的那一天先来临呢。   【谢谢,巴,谢谢你还能这样存在着。】   她的身影突然开始模糊起来,那一瞬间她还以为是喷泉中的水浑浊了,才会渐渐看不清对方的模样。   【怎么突然说这个?】   【因为你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啊,这漫长的旅途,终于抵达了一个我们想要的终点。所以,我们想要谢谢你。】   【我什么也没做……】   【这并不重要。巴,你是我们的梦想,只要你存在着,就说明我们的人生是有意义的,我们就能足够幸福了。】   【……不行的。】   【什么?】   【就只是存在而已,还没来得及体验很多美好的事,好不容易才有了希望,就这样放弃吗?就因为这一点点的进展,就满足了吗?这怎么行呢?】   【巴……】   【晚樱,就像你说的,从今以后我们都是自由的,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爱自己想爱的人,不用担心意识被·操纵,不用担心下一秒天翻地覆。多好啊,这样的未来你不想要吗?】   【你……果然是个温柔的人呢……】   【不要跟那个人说一样的话,你也想像他那样,丢下我一个人自生自灭对不对?】   【对不起,巴,我们非走不可……我们走了,你才能真正拥有自由……】   【自由什么的,在这种地方还有什么意义?别走好不好,别留我一个人!】   【对不起……希望你能得到真正的幸福……再见……】   她的身影和最后的话语一起化为清风消散,像是为了挽留一般,巴奔跑着从喷泉的水幕中穿过,却什么也没能看到。那个幻影般的人连带着那扇拱门一起,从这个狭小的世界中消失了。   从今以后,这里只有她一个人了。在这个闭塞,却空荡荡的庭院里,独自一个人,承受孤独与恐惧。   好可怕……像这样被关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怎么样都出不去。   她能坚持多久,一天,还是两天……?   明明知道在这种封闭的空间里,她每分每秒都会觉得度日如年,却还是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   蓝染也好,晚樱也好……永远都自说自话,根本不考虑她的心情。   一个随口许下根本不会实现的承诺,一个自作主张来决定什么样的事对她才是最好的,最后都抛下她一走了之。   【最讨厌……你们了……】? ☆、序 ?  除了你以外,我绝不会输给任何人,绝不向任何人低头——   也绝不会爱上任何人。   ——蓝染   “我,会成为神。”   ? ☆、新生 ?  2003年6月17日,尸魂界,晴。   “京乐队长的稿子也校对完成了,东仙队长,这下应该赶得及印刷了。”   傍晚,九番队队长室,桧佐木修兵将一大叠稿件放到了东仙要的桌子上。   虽然京乐队长连载的言情小说一直没太多读者来信,但基于对方的面子考虑,静灵庭通讯编辑部仍旧没有把他的连载砍掉。然而,有写文拖延症的他每次都卡在新刊发布前一天的死线上交稿,搞得他们每次都必须加班来完成校对,着实让他们恨得牙痒痒。   东仙将稿子翻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了,交给了一边的三席拿去印刷之后,忙了整整三天的编辑工作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辛苦了,桧佐木,我做了牛肉香肠,等下一起吃吧。”   “可,可以一起吃吗?多谢您的照顾,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打扰啦,东仙队长!”刚刚把篮子拎出来,十番队的松本乱菊就跑了进来,“喂修兵,事情做完了没,一起去喝酒吧!”   “咦,这个,完是完了……”可刚刚队长才说要一起吃香肠。   “你去吧,难得松本副队长来邀请你。”他顺手将手里的篮子递给自家副队长,严肃地点了点头,“别喝太多影响明天的工作就行。”   桧佐木修兵喜欢松本乱菊,在队长和副队长中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当然了,他没什么机会这件事大家也心知肚明。每次松本乱菊来叫他喝酒,也不外乎是想让他帮忙付账罢了。   就算东仙并不怎么支持桧佐木去给松本当钱包,但看自家副队长难得有机会可以亲近女神,也不好泼他冷水,只能随他去了。   因为这种无望单恋的滋味,他比谁都明白得更加透彻。   “今晚吃什么呢,去买个章鱼烧吧……”   将剩余的队务处理完,太阳已经下山了,东仙要站起来,刚走了两步,突然眼前一黑。   不是意识的消失,也没有任何痛感,身体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原地等了大约五秒钟,这个对他来说最熟悉的状态是什么,他立刻就明白了。   原本已经被治好的双眼,没有任何征兆得再一次失明了。   没有受伤,没有生病,莫名其妙地回到了原本的状态。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   他猛地推开队长室的大门,一路瞬步离开静灵庭。今天本该他留守的,但东仙无视了蓝染嘱咐的不论任何时候,静灵庭内都必须留下一人的命令,打开黑腔直冲虚夜宫。   “蓝染大人,蓝染大人,巴大人出事了!”   他第一次没有敲门不等回应地闯进了蓝染的书房,后者正坐在椅子上把玩着一个金色的腕轮。当然,再次失去光明的东仙要并不知道这一点。   “冷静点,要。又回到看不见的状态确实很让人不安,不过……”   “我的事怎么样都无所谓,蓝染大人,巴大人她到底怎么了?”第一次,他没能等对方说完,不分轻重地打断了蓝染的话。   “你这么关心巴的事,我很欣慰,要。”然而,他越是着急,蓝染就越是不露口风。不仅如此,刚刚那试图安慰他情绪的话也咽了回去。他饶有兴致地眯起了眼睛,仿佛初次认识这个下属一样扫了他一眼。   “但是……你是不是忘记了,你此时不应该出现在我面前啊?”   骤然冷下来的声音,以及,暴涨的灵压。   东仙要被突如其来的巨大压力压得双膝狠狠地砸向地面,这剧烈的疼痛和蓝染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生气的事实仍旧没能唤回他的理智。即便连跪着都很勉强了,他还是没有放弃询问的打算。   “属下……知错……但还请蓝染大人您……告知……巴大人……”   “她死了,还是活着,都跟你没有关系。”蓝染站起身来,越过跪在地上的人,推开了书房的大门,“不要让我对你失望……要。”   说完就自顾自地离开了,只留下一扇敞开的大门,和跪坐在地这才意识到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的东仙要。掩藏了这么久的情绪,就因为一时的大意暴露了出来。   他紧紧握住了拳头,内心的担忧却愈加深刻起来。   另一边,蓝染离开书房之后,直接通过传送设施来到了虚圈另一边的奥罗威尔。此时,这里因为太阳的陨落要比尚未得到消息的虚夜宫更加混乱和不安。   他故意放开灵压笼罩整座城池,像是无头苍蝇般的破面们因为他的来临勉强冷静下来,开始等待消息。   而缇鲁蒂和妮莉艾露在蓝染推开城堡大门时就已经等在了那里,两人沉默地跟着他,绕过一个个房间,沿着似乎会无止境延续到地底般的阶梯一路向下,最后推开了交给萨尔阿波罗建立的这个特殊房间的大门。   “准备好了吗?”   粉色短发的科学家推了推眼镜,恭敬地接话。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您的指示了。”   这个空旷的房间里,两台不知有什么用的仪器摆在角落。像是非常仓促刚刚完成似的,完全不符合某人的审美,还有些线头和金属裸·露在外。此外,就只剩下一个与机器以电线相连的,类似玻璃材质的手术台架设在正中心。   此时,一具跟巴一模一样的义骸正盖着毯子安静地躺在手术台上,像是睡着了一样无声无息。   “辛苦了,那就开始吧。”   蓝染走上前去,将手里拿着的金色腕轮套在了那具义骸的左手手腕上。另一边,萨尔阿波尔走到了其中一台机器边,伸手扳下了一个开关。   原本什么也感觉不到的实验室里突然充满了浓郁的灵子,缇鲁蒂和妮莉艾露好奇地看向脚下,因为那过于浓郁的灵子已经凝聚成了液体,正在地面不断朝手术台聚集而去。   被称为“果实”的特殊结晶,不知何时已经悬浮在了那具义骸的正上方,正散发着美丽梦幻的光辉。   这是要做什么,包括萨尔阿波罗在内都没有被告知。他也只是昨晚突然被传召,应蓝染的要求制造器械和义骸而已。但前一刻奥罗威尔太阳的陨落,以及那具跟巴一模一样的义骸,都让他们猜测应该是城主出了什么事,蓝染这是在用早已准备好的方式救她。   在果实的光耀之下,那个平淡无奇的金色腕轮突然开始轻微地振动起来,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似乎正在被果实引导而出。   腕轮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地被消磨,突然,“咔嚓”一声碎裂开来。   同时,悬浮在上方的果实悄无声息地化为一道流光没入了义骸之中。   此时,巴的内心世界中——   没有风的庭院里,被喷泉喷出的水淅淅沥沥地泼洒开来,滴落在靠着喷泉入睡的人的身上。即便全身上下都已经湿透了,她仍旧既没有离开喷泉的范围,也没有睁开眼睛的打算。   因为这份寒冷的感觉,这种源源不绝的水的律动,才能让她拥有自己还活着的实感。   被关在这个除了喷泉以外再也不会有任何变化的地方,巴以为自己很快就会疯掉,但并没有。她始终是冷静的,连一丝情绪波动都没有。   活着,躺着,冷着,等待着……   等待着什么,她也不知道,只是晚樱让她等着,她就等。   因为反正除了等以外,她什么别的也做不了了。   在一个只有她的世界里,时间已经彻底失去了意义。闭上眼睛休息,做些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会出现一些或熟悉或陌生的人,或去过或从未踏足过的地方。世界在梦里像是变成了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诡异线条和色块,交错,而后分离,简单至极,却又复杂多变,有种让她无法移开目光的美感。   许久,再睁开眼睛,什么都没有改变。所以是过了很久,还是仅仅几分钟,她已经无法分辨了。   因为这具看似是身体的胸膛里,并没有心跳的声音可以用来参照。   她也不想开口,因为并没有其他人会回应她,或许久了,她甚至会遗忘掉该怎么说话。   剩下可以做的,就是一遍一遍地回忆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幸好,这辈子活得并不短暂,她有足够多的回忆可以慢慢去想,有无数个被她忽略的细节可以一点点发现。   比如说,她曾经在弥香的书柜里,意外看到一些保存很好的信件。除了她本人娟秀的字体以外,还有属于另一个人的笔迹。他们的通信并不频繁,只是一个月或者好几个月才一封,措辞平淡地讨论着关于文学,关于音乐,关于艺术。   比如说,每次轮到东仙要值守虚夜宫的时候,他每天都会过来跟她打招呼,顺便带上自己喜欢吃的点心。而轮到市丸银的时候,莫名其妙的突发状况就会明显增多。   再比如说,她曾经看到模范夫妻黑崎夫妇偶尔的一次争吵,因为离得太远没能听清楚他们当时在争什么。发现她的身影后,真咲如同往常一样对她露出笑容,而一心则略显尴尬地咳了两声。像这样无数次地回想之后,从嘴唇的开合来看,真咲当时冲一心说的话是——   不管那个蓝染先生是不是好人,巴都不会对我不利!   还没等她继续想下去,一道刺眼的光芒突然一晃而过,巴下意识地睁开眼睛。   喷泉的水不知何时已经干涸了,它的顶上正悬浮着那颗她非常熟悉的晶体,这照亮了整个庭院的光就来源于它。   她向果实伸出手,它同从前一般乖顺地落下,被她握在手心。耀眼的光芒消失了,却似乎化为了暖流,开始注入她冰冷的身体。四周的一切慢慢变得模糊,她最后看了一眼那已经开始风化的白色喷泉池,闭上了眼睛。   “早安,巴。”   躺在手术台的已经不再是一具没有生命的义骸,她睁开眼睛侧过头,朝向那个熟悉的声音。他正握着她的手,与她的视线交错。   “又是……梦?”   那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伸出手,用极其轻柔的动作,勒住了她的脖子。   “呜……”   “蓝染大人?!”缇鲁蒂惊叫出声。   他放松了力道,让空气再一次进入巴的胸腔之中。   “还觉得是梦吗?”   “咳咳,不用这么,咳咳咳,狠吧……”   蓝染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冲她露出了一贯的笑容。   “欢迎回来。”? ☆、相同又不同的日常 ?  纯黑色的洋装,纯黑色的丝袜,再加上正红色的发饰,最近迷上了哥特风的西莉亚兴致勃勃地玩起了换装游戏。   “巴大人,您觉得是这双黑色的好看,还是红色的好看?”   她提着两双除了颜色以外一模一样的高达九公分的高跟鞋,一脸困扰地询问某人的意见。   巴想起当年第一次穿高跟鞋这种东西的时候,她连路都不会走的惨痛经历,现在看到九公分的跟,整个人就有点怵得慌。不过时至今日,这个问题反倒是迎刃而解了。   “昨天穿的是黑色的,那今天就穿红的吧……”   “说的也是。”西莉亚蹲下身帮她把鞋子扣好,站起身来整体打量了一下,满意地点头。      半分钟后,准时过来的缇鲁蒂照例跟西莉亚讨论了一下今天的服装搭配问题,并提出改进方案之后,西莉亚带着一脸“原来还可以这样啊”的表情先行离去了。   也不知道她明天会不会再做一套更奇怪的衣服来……不过稍微又有点期待……   啊,果然还是太闲了。   “早安啊,巴大人,你猜我带来了什么?”缇鲁蒂从进来起就一直背着手,明显是藏着什么东西。   “是新的章节吗?”奥罗威尔文学社的社刊上,她正在连载小说呢。   “咦,一大早就催更?!”她瞪大了眼睛。   “那必须的啊,你断在那种地方,要让我再等七天我可受不了。”   “这束花给您,您就再宽限几天吧,我卡着呢。”   说着,她将一直藏在身后的花束递了过来。   “夏洛特培育的新品种,说是叫蓝色妖姬。”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蓝色的蔷薇花。   不同于火红的热烈,有一种妖冶的冷艳。美则美矣,却太过冷清了。人的心本来就很容易凉掉,若是抱着这样的花,不会很快就凝出寒冰吗?   “啊。”   啪嗒,有什么滴在了艳丽的花朵上,像是血泪一般滑落。   抬起手,看到了上面的一道小小的口子。原来是不小心碰到了枝桠上的尖刺,她的指尖溢出了血液。   怎么,这花也察觉到自己不喜欢它的情绪了吗?   “巴大人,您没事吧?”缇鲁蒂立刻把那束花拿回来,生怕巴再继续不小心下去,“我这就去找治疗师!”   “不要大惊小怪,只是一个小口子而已,很快就会愈合了。”   她低头看着不断涌出血液的指尖,一时间有些恍惚。   只是小小的花刺而已,对于皮糙肉厚的破面们来说根本是不存在的障碍。对曾经的她也是,曾经的自己甚至可以不加任何防护地任由诺伊特拉的大刀直接砍到她的身上,此刻却因为这小小的花刺而受伤。   “人类的身体真是脆弱啊……”   她的魂体经过上次的事,几乎被摧毁殆尽。以她目前的魂体强度,也只能驱使人类的身体而已。不过从一开始的几乎完全不能动弹,到现在只是下半身无法控制的状态,已经算了好了很多了。   至于力量,应该还是非常遥远的未来。   2003年6月17日,那天是灭却师们的圣颂之日。这一天,圣歌中所说的灭却师的王,在经历了990年的沉睡之后,终于恢复了意识。然后——   “他实行了圣别,那是对所有灭却师的一次选择。筛掉对他来说劣质的,被其他东西污染的血脉,将这些人的力量全部收回,用来补充因为刚刚苏醒而孱弱的身体和力量。”   “可是真咲不是纯血吗,为什么也会被卷进去?”   其实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   “因为她虚化了,对灭却师而言,这是不可饶恕的背叛。”   理所当然的回答,如同在陈述跟自己完全无关的事一样。   “你只是被牵连到罢了。”   只要被圣别的光幕选中,在其范围内的所有灭却师的力量都会被全部吸走。而巴本身,是一个完全由灭却师的力量而生成的人造物,在圣别之下,自然毫无反抗能力。就算只是擦到点边,在那一瞬间也会被彻底吸干。   不同于只是失去力量的真咲,她是连存在本身都会被抹杀掉。   如果不是蓝染利用她与果实的同调,将她“非晚樱”的部分魂体锁入了金色腕轮之中,此时她早就已经魂飞魄散了吧?当时戴上那个如同枷锁般的腕轮的时候,她完全没有想到这竟然是蓝染为她准备的最后的避难港。   早在两人还在真央念书时,知道V存在的他就已经开始着手研究她的力量本质了。而在分析的过程中,顺便激发了他的灵感,让他找到了一直以来限制他更进一步的魂魄界限的解决办法。   虽说是以突破界限为目的制造的,但最终完成的成品却远远超越了他的预期。   那是能够让强烈的心愿得以实现的许愿机——   果实。   理论上讲,只要能够得到它的认可,再无法实现的愿望它也能将之具现化。而得到它认可的人,除了它的拥有者蓝染以外,就是直接促成它最终成型的催化剂——巴。她在进行最后的步骤时,甚至将自己的一部分意志与之同化,与果实达成了同调。   在果实完成之后,蓝染曾经动过抹杀她的念头,因为巴对果实的影响力超出了他的预期。危险的东西如果不能完全掌握在手里,那么还不如毁掉。   “但是你改变了我的想法,巴,你让我觉得就那么毁掉你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他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巴的身体除了头部的其他部分还完全处于不能动的状态,如同人偶一样躺在那个人的怀里。轻轻抬眼,对上他低头的视线,没有被镜片遮掩的眼神写着满满的兴味。   也是从那之后,蓝染才将原本用以控制监视的腕轮又加以改造,让它在巴的灵魂遭受毁灭性打击的情况下,能够有选择性的将那部分与果实同调的独立魂体收束起来。   也是因此,才有了现在的她。   “巴大人,今天还要去那边看看吗?”   缇鲁蒂的问话打断了她的回忆,巴微笑着点头,伸出手让她把自己抱到轮椅上坐好。   两人通过传送装置来到虚夜宫,直奔萨尔阿波罗的实验室。   在乌尔奇奥拉离开奥罗威尔之后,萨尔阿波罗也在请示过巴之后,成为了蓝染的十刃之一。   虽然那边还保留着他的实验室,但大部分时间,他还是在虚夜宫做研究的。毕竟这边的规则更适合他,要多少实验品有多少,危险但更自由。虽然他自称是科学家,但比起追求世界的真理,他更倾向于用学到的知识来提升自己的力量。   强大才是真理,这就是他信奉的原则。   他现在还愿意听命于蓝染,完全是因为实力还不够强大的关系。   这一点,对于虚夜宫的大部分破面来说都可以通用。   可能是收人标准的不同,奥罗威尔的破面们虽然不如虚夜宫的战斗欲望那么强,却更加懂得生活本身的乐趣。虽然经常会被嘲笑说是没出息,一点也不像虚。   而一旦有什么需要两边合作的任务时,虽然仍旧没办法改变互相嘲讽的状态,却在这么多年的磨合中有了不同寻常的默契。平时没事的时候,两边也经常会互相串门,上至十刃,下至看门扫地的普通破面,当然了,这是同时遵守两边规则的前提下的和平参观。   虚夜宫虽然鼓励破面们为了力量和上位不择手段,但这一条对奥罗威尔的破面们不成立,他们也不能越界对这边的人出手。   但这个规则,却是在她仍旧处于金字塔顶端之时才有效的。   所以,在她失去了力量,魂体强度变得甚至连普通人类也不如的时候,除非有命令,否则两边几乎已经变成了不再交流的状态。   事到如今仍旧还经常使用这个传送装置的,也只有她和蓝染了。   不提普通的破面们了,连她本人,虚夜宫也不再像以前那么欢迎她的到来了。   别说恭敬地打招呼了,这些破面们能强忍住不对她出手就已经是蓝染的威慑力够强了。不过敢将这种鄙视的情绪当着她的面毫不在乎地表现出来的,也只有她面前的这位了。   “小丫头,胆子不小吗,这种状态还敢来虚夜宫。”   脸上有道伤疤的魁梧老人家刚好从拐角走出来,轻蔑地撇了她一眼,嗤笑起来。   “您好,拜勒岗大人。”   目前的虚夜宫第二号人物拜勒岗大帝并没有理会缇鲁蒂的行礼,对他来说,这些破面根本不被他放在眼里,包括那些跟他同为瓦史托德的家伙也一样。   “日安啊,拜勒岗,你今天也很闲嘛。十刃到现在还空缺一半呢,你真的有好好完成蓝染先生布置的任务吗?”   但眼前这个女人不一样,从他第一次见她起,就知道她虽然看起来弱不禁风,却是能够威胁到他的存在。只是,那也已经是过去式了。   “对我,你该有最基本的敬意。”他猛地伸手掐住了巴的脖子,咧开了一个阴沉的笑,“小丫头,我现在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苍蝇没什么区别。”   巴只是勾了勾嘴角,没接话,倒是把周围的破面吓得半死。   “拜勒岗大人,请您手下留情!”“她毕竟是蓝染大人的女人!”   “都给我闭嘴!”   伴随着骤然暴涨的灵压,老爷子怒吼出声。在场所有的破面全部都被这强大的威势所迫扑倒在地,唯有他掐住了脖子的这个比人类还要脆弱的女人一点不适感都没有。   明明脆弱到一根手指就能碾死,却偏偏对灵压没有反应。就算是失去了力量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仍旧是个古怪的家伙。   “呜。”对他而言只是微微动了动手指,却让巴顿时无法呼吸。   “哼。”他在这一瞬间的收紧之后,还是选择放开了手转身离去,再也没有多看巴一眼。   空气时隔几秒再次进入肺部,脖颈处的痛感还持续着,巴难受地咳了一会才缓过来。   “您还好吗,巴大人?”   “最近似乎总是脖子受罪呢,呵呵。看来我以后,呼……果然还是夹着尾巴做人得好呢……”   虽然这么说,可她骨子里的傲慢或许根本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不管自己处于什么样的状态,可以谦虚,但绝不能卑微。   不过这具身体,真的太脆弱了。   “抱歉,巴大人,要是我再有用一点的话……”   缇鲁蒂只是一只亚丘卡斯,即便是因为由她第一个转化完成的破面,因而在奥罗威尔拥有特殊地位,也不能抹杀她只是一只亚丘卡斯的事实。在瓦史托德的威势面前,她毫无反抗能力。   “要是真的觉得对不起我,那你就尽快把新的章节写好拿给我看吧。”   “这个……我真的办不到……”她一脸生无可恋地扭过头去,卡文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不码字的人是永远不会明白的。   “是吗,真可惜……”   两人默契地不再提起刚才发生的不愉快,有说有笑地来到了今天的目的地。   空荡荡的实验室中,一个充满了液体的圆柱形玻璃培养槽矗立其中,有着浅棕色长发的女性魂魄静静漂浮着,随着呼吸不断发出一串串气泡。   “我来看你了,真咲……”? ☆、这就是幸福真正的形态吗 ?  那一天,蓝染抱着她推开这扇实验室的大门的时候,她根本没有想到会看到这样的一幕。   在那澄清的液体中漂浮着的身影,虽然灵压已经截然不同,虽然身体也并不完整,虽然在左边锁骨的位置有一个碍眼的虚洞,虽然她的头上有一小片骨质的面具,但她沉睡时那安详的笑容没有丝毫改变。   绝对不会错,这是黑崎真咲的魂体。   “为什么……”   内心一时间五味陈杂,想说的话太多,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那天的圣别并不在我的意料之中,你的这具身体也不是为了那天准备的。所以等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虽然抓住了Grand Fisher,但黑崎真咲的灵魂已经被吞噬了一段时间,进入了融合期。就算分离出来也已经虚化,没办法再恢复原状,所以我只能选择将其破面化。”   不是的,她不是想听他解释这些,那种事在她看到真咲的一瞬间就已经明白了。   曾经,因为这个人从不会顾虑她身边的人而感到寂寞和愤怒,本以为他的这一点永远不会有所改变。可如今,真咲的魂体就在自己眼前,活生生地存在着。   黑崎真咲对于蓝染来说是毫无用处的,他选择救他,只可能是为了一个目的。   爱屋及乌,只是普通情侣之间自然而然的事。但对她来说,却是从未奢望过的呵护。只是这微小的改变,就已经让她觉得无比幸福了。   她该说些什么才好,在这种时候,该说些什么来表达此刻自己喜悦到想要哭泣的情绪?   “我……”   “我知道她对你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人,为了避免可能出现的麻烦,我已经让萨尔阿波罗抹去了她的记忆。所以,现在她彻底属于你了。”   他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温柔醇厚,却带着股微妙的冷意。   “咦?”他说什么?抹去了真咲的记忆?“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从今以后就不用再顾虑她跟那些人的关系,你想要怎么做都可以,她完完全全属于你一个人了。这不是你一直都想要的吗?”   蓝染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回荡着,如同恶魔的诱惑一般沙哑而迷人。巴僵硬地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怎么,不高兴吗?”   高兴,还是不高兴?   这不是那种可以简单用是或者否来区分的问题。   在真咲跟一心结婚,甚至是有了孩子之后,她能够见到她的时间确实越来越少了。但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她有了自己的家庭,生活的重心自然就会转移过去。   她觉得寂寞,觉得嫉妒,不仅仅只是因为这样肤浅的理由。因为她无法获得那样平凡的幸福,所以不仅嫉妒黑崎一心,也同时羡慕着真咲。   她拥有的东西太少了,所以每一样都想牢牢抓在手里。所以才会开玩笑一般地跟蓝染抱怨:“要是真咲只属于我一个人就好了。”   明明知道那只是一个玩笑,这个人却用这样的方式,用一个她无从反对,无从指摘的方式做到了。为了实现她的愿望,蓝染毫不犹豫地抹杀掉了黑崎真咲的人格,让她彻底成为了巴的东西。   爱屋及乌?她怎么会那么天真地认为这个人会爱屋及乌呢?   可奇怪的是,她的内心此刻真的是无比雀跃的。   为什么?不知道。但这份喜悦还是慢慢填满了她的心,溢了出来。   “不,我很高兴。”她扬起笑脸,很想抱抱他,“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蓝染先生。”   在心底深处,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哀鸣。   这一定不是救赎,而是罪孽的延续吧。   但是没关系,就算是罪,只要有眼前这个人在,她也会毫不犹豫。   从今以后,再也没有黑崎,只有真咲了。   真咲的灵魂受损虽然没有她这么严重,但与事先就做好了万全准备的巴不同,她的魂体是从Grand Fisher的魂体中硬生生被萨尔阿波罗和蓝染扯出来的,混杂了不少虚的部分,又因为被抹去记忆,所以才一直都醒不过来。   “巴大人,到时间了。”   “恩,我们回去吧。”   从她在这个人类义骸中醒来已经过去了一年多,从一开始的完全不能动弹到现在可以自由活动上半身的原因,就是她每天需要花费20个小时的时间待在当初醒来的那个“床”上,用源源不断的灵子来修补她缺失的灵魂。   灵魂的缺失原本是不可能慢慢自行恢复的,像真咲的魂体修复就用了很多虚的魂魄来做材料。她之所以可以借由吸收灵子自行构建灵魂,纯粹是因为有果实来作为她的灵魂核心的关系。   虽然像真咲那样修复的话速度会快很多,她也能迅速摆脱掉目前的虚弱状态。但蓝染却无论如何也不同意,他想保留她的纯粹。宁愿让她在未来漫长的时间里手无缚鸡之力,也不愿意让她的灵魂染上别的痕迹。   “您今天……要休息一下吗?”将巴抱上床,让她侧坐着并整理了下靠垫之后,缇鲁蒂开启了灵子聚集装置的开关。   “不了,你帮我拿一下昨天看的那本书吧。”   “可是您已经三天没有睡过觉了,再这么下去精神会撑不住的。”   巴接过那本夹着书签的散文集,冲她安抚地笑了笑。   “没关系,我的最长记录是一周不睡。”   “可是……”   “你要再这么任性下去,缇鲁蒂也会觉得为难的。”   大门被推开,还穿着五番队队长羽织的人挂着无奈的笑容走了进来。   “啊,蓝染大人您终于回来了。”缇鲁蒂立刻从巴手上把那本散文集夺了过来,无视了对方怨念的眼神,迈着大步朝外走。   “晚安,巴大人,蓝染大人。”   然后嗙的一声,把门从外面锁上了。   “现在还是中午……”晚什么安啊?!   “你也该适可而止,老是让身边的人担心这怎么行呢?”他将腰间的镜花水月取下,靠在墙边。   “这不是任性,是嫉妒,蓝染先生!”巴两手叉腰,一副质问出轨男友似的架势,“前两天市丸都告诉我了,你现在的副队长是叫桃子是吧,听说是个把你当男神一般憧憬的小姑娘呢!又温柔又可爱,真好啊~”   “银的话你也信?”他微微挑眉,这简单的动作却该死的性感,让她一时间转不开眼。   “我不管,反正她能跟你朝夕相处,我却这么久才能见一面,不公平!”   “怀着憧憬的人最好利用,在之后的计划里,雏森是个不错的棋子。”他勾下头来,一手轻捧着她的侧脸,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抱歉,再等等,就快好了。”   “还有什么准备没做完吗?”她以为这么多年,该安排好的事都已经全部到位了呢。   “啊,还有些东西需要再调查一下。”提起正事,他的表情不自觉地锐利了一些,“大灵书回廊里的东西,比我们想象得要有趣多了。”   “哦?那还真是令人期待呢。”   本以为接下来蓝染会有选择性地告诉她一些“有趣”的事,谁知他突然话锋一转。   “你该睡了。”   “咦?我不要,现在还是中午呢!”   他蹲下来,托起她的脚,白皙颀长的手指轻巧地解开了鞋子上繁复的缎带和皮扣。   “西莉亚的品位不错。”   他脱下了巴的皮鞋之后,突然抬头来了这么一句。   虽然说虚夜宫的制服都是白色的,但其实他还是喜欢黑丝的吗?   “这个嘛……你很在意吗?”   “咦?我,我刚才讲出来了……?”她瞪大了眼睛,得到对方肯定之后,视线微妙地飘移起来,顶着一张红成猴屁股的脸十分破廉耻地破罐子破摔,“那,那答案是什么?”   “是呢……”他将刚刚脱下的皮鞋放到一边,站起身来,右手的指腹沿着她的腿部曲线一路上移,故意放慢动作又不容置疑地伸进了她的裙子里。   “我觉得不穿更好。”   已经开始冒烟的巴也顾不得欣赏那人近在咫尺的俊脸,双手死命按住了那只在裙子里摸索的手。   “蓝,蓝,蓝染……现在可是白天!”   “白天怎么了?”他装作没有听懂的样子侧过头来,注视着她的眼神一片坦荡,“我记得,你应该没有穿着袜子睡觉的习惯。”   “你又在捉弄我了!”她火急火燎地放开压着他的手,感觉到他勾住丝袜的边,帮她褪下来。即便知道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巴还是觉得浑身上下都不对劲起来了。   “怎么会呢?”蓝染虽然说得风轻云淡,但他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我·自·己来就好了!”她再次按住了对方故意沿着她的腿向上抚摸的手,咬牙切齿地表示了拒绝。然而——   “你够不到吧?”他一句大实话就让她自力更生的想法破灭了。   啊啊啊啊,这具该死的义骸,为什么还不能动啊,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只任人宰割的小绵羊啊!   于是,直到蓝染帮她把裙子也脱掉,把她用毯子裹起来之后,一直视死如归般的巴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哈,真是折磨啊……   “不必一直遮着胸,我不是说过吗,大小其实没关系的。”   “不准再提那件事了!”眼泪汪汪地瞪视,虽然毫无威慑力,但效果还是有的。   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也坐上床,将她连毯子一起搂进怀里。   “好了,你应该很累了,睡吧。”   巴趴在她胸口上,沉默了半晌。   “你才刚回来,不能再聊一会吗?”   他在五番队还有事要做,不可能每天都来虚圈,难得来一趟,她一点也不想就这么浪费时间睡过去。   “等你身体好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蓝染蹭了蹭她的脑袋,“我就在这,哪儿都不去,你安心睡吧。”   他不在的时候,巴从来不睡觉,破面们都以为她是在任性,其实并不是这样。   经历了一次死亡之后,可能是因为独自一个人被封闭在内心世界的狭小庭院里时间过长的关系,巴的幽闭恐惧症更加严重了。不仅身边每时每刻都必须有人陪着,视线范围内和听觉范围内超过一定时间没有动静也会发病。   虽然能感受到灵压,但毕竟还是不一样。一旦闭上眼睛,就如同被扔进了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世界里,让她无法抑制地恐慌,心跳加速,呼吸停滞。这样的情况下,根本没办法睡觉。   只有在蓝染抱着她的时候,听着对方的心跳声,被他的味道包围着的时候,她才不会因为过于害怕而无法入睡。   这件事她虽然从未宣之于口,但那个人却立刻就发觉了,只是因为她刚醒来的那一天自己从未移开过对着他的视线。所以就算是再忙,最多一周,一般不会超过三天,蓝染必然会来一次奥罗威尔。   “蓝染先生,你想要什么样的未来?”   她闭着眼睛,靠在他怀里,觉得整个人都懒懒的。   “这个嘛……”他的胸腔微微振动,这种存在感让她感到安心,“只要不是个让人感到无聊的未来就行了。”   看似简单的答案……却突然让她感受到了一种绝望。   “原来如此……对你来说是个很难实现的未来也说不定呢。”   “你呢?”   “我的话……是呢,想要一个大家不用舍弃什么,就能得到幸福的未来。”   “呵,你果然是个温柔的人呢。”   “不过比起大家,我更希望你能幸福。如果大家的幸福会跟你的愿望冲突的话,我可能就会抛弃大家了。毕竟到时候要阻止你的人会像虚圈的砂砾一样多,也不差我一个了。”巴非常没有原则地推翻了一开始的话,“需要早点做好准备才行,蓝染先生总会让我面临这种选择呢。”   “你这样讲,听起来简直就像我一直是个很坏的男人一样呢。”   “蓝染先生难道没有自己是个坏男人的自觉吗?哇,真是惊人的事实呢。”   “我只是忠于自己的欲望罢了。”   “恩,不过遗憾的是,就连你的这一点,我也很喜欢。啊,可以讲出来了呢……我说蓝染先生,你知道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吗?”   “啊,我知道。”   “是吗?真狡猾,什么都知道。”   知道她舍不得把时间浪费在睡觉上,知道她没有他根本没办法入睡,也知道她对他的感情有多深,甚至连她真正的愿望也……   像他了解自己一样,自己也一样了解他的那一天,会到来吗?? ☆、不要动我的东西 ?  最近很没意思呢!   好不容易身体上的限制解除了,但是申请去现世闲晃的请求被驳回了。   倒不是因为怕她出事之类的理由,毕竟要保镖的话她有一个加强连,理由仅仅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原因——   她感冒了。   “为……阿嚏!为什么,咳,为什么义骸也会感冒啊?”   “巴大人,请您不要用这种谈论垃圾的口吻来讲我的最高杰作可以吗?”   萨尔阿波罗推了推他的骨质眼镜,义正辞严地纠正某人口中的谬误。   “这具义骸可是我研究过人类的身体构成之后,做出的最完美无缺的作品。人类所有可以体验到的感受,它都能感受到。别说普通的营养摄入和排泄了,想像普通人类那样生育后代也完全没有丝毫问题,魂魄上的兼容性也好好考虑在内了。”   “不是……咳咳,我说,我现在不是在说生育后代这种问题啦……”   这些都可以理解,但为什么连会感染疾病这种设定也要一丝不苟地加进去啊,如果虚圈有辐射的话,她是不是连体验一下癌症的机会都有啊?   “请恕我多言巴大人,您现在除了养身体为蓝染大人解决生理问题和生育后代以外似乎没什么其他重要的事需要操心了吧?”   “喂!你刚刚说了非常失礼的话你知道吗萨尔阿波罗?!”   “所以我提前说了‘请恕我多言’了。”   这个世界上有两类人,在他们面前谈论任何破廉耻的话题都可以无所顾忌,一种是医生,一种就是科学家。   前者可以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跟你讨论你今天的粪便是什么样的颜色,质地构成如何。后者可以把做·爱这种平时都需要打码的话题硬生生变成生理知识讲座。   总之……同样的没有常识。当然了,这种时候如果可以用灵压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那么他就会知道有些话是不可以讲出口的。   可惜,她现在没有灵压可以用。   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咳咳咳,快点给我点感冒药!”   “您在说什么啊,那种东西我怎么可能会有?巴大人,我可是科学家!怎么会有时间去研究那种用不到的东西。”他十分自恋地扶额,一边叹息着一边摊手。   言下之意是她找错人了,应该去找医生而不是他。   可如果不是为了给她治感冒,这个平时宅在虚夜宫的实验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家伙干嘛专门跑来奥罗威尔啊?难道只是过来嘲讽她现在的“柔弱”身体的吗?!   “你……?!”   巴猛地站起身来,突然感觉到眼前一阵发黑,妮莉艾露立刻抱住了她,然后……精准地让巴的头砸进了她的胸口。   于是头晕还没能缓解的情况下,她同时又面临了窒息的风险。   啊,人类的身体真是太脆弱了!   简直无法忍受!   “妮莉艾露!”她手足无措地把自己从那个过于宏伟的胸部中间解救出来,强忍着头疼下命令。   “您请吩咐,巴大人。”   “把他给我扁一顿,现在立刻马上!”手指颤巍巍地指向了某个幸灾乐祸的粉毛。   “谨遵您的命令。”   “诶,等等,我刚刚只是开个玩笑……”   “晚了!”   于是半个小时后,鼻青脸肿的萨尔阿波罗乖乖掏出了一瓶特效感冒药。虽然是特效,但因为这具义骸的承受力不够,还是没办法一次解决问题,需要三天慢慢休养是不可避免的了。   不过起码咳嗽是止住了。   “阿嚏!额……”   当晚餐的时候再次只吃一口就恶心得不行之后,巴下定决心这三天都不再进食了。   “可是您不吃东西的话,感冒会好得更慢的。”   “抱歉,我也知道,可是这些太腻了,我吃不下去……”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鱼大肉,只是平常的西餐,但对于感冒中的人来说,还是有些过于油腻了。   “啊,每到这种时候就好想念东仙啊~”   “东仙总括官的话,今天就在虚夜宫的。”   于是,为了不让自己继续饿肚子,巴就带着妮莉艾露时隔多日再次踏上了虚夜宫的地盘。   谁知道一走出传送装置,迎面就是一道虚闪。   妮莉艾露一个响转挡在她的面前,张嘴就直接把这记虚闪给吞了进去,又十分不给面子地加倍奉还了回去。   这突如其来的外部攻击总算是打断了那边正在“联络感情”的两位破面,看到巴差点被他们的战斗波及,果断地收了手。不,确切地说是其中一方停手了,另一方没了战斗对象不得不停止活动。   “今天也这么精神真是太好了呢,葛利姆乔。”   “切,真扫兴。”他用看见渣滓的眼光扫了她一眼,不耐烦地双手插兜,直接转向刚才战斗的对象,“喂,乌尔奇奥拉,我们换个地方。”   巴也不在乎他的态度,当初她还在轮椅上,蓝染让她为这只性格暴躁的豹子进行破面转化的时候,她就已经领教过这家伙的个性了。起码他没有继续把自己卷进战斗中的意思,已经很难得了。   “好久不见了呢,乌尔奇奥拉。”也不知道是他刻意避开她还是真的就是那么不巧,自从他离开奥罗威尔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碰过面。   “……巴大人。”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称呼她,以前都是女人来女人去的。不过恭敬的另外一重含义就是疏远,对于他们来说更是如此。   乌尔奇奥拉还是顶着张泪痕脸,面无表情地用绿色的眼珠注视着她。但头上的面具已经变成了半张,显然是已经接受过破面化了。当初对她说没有转化必要的人,换了蓝染就乖乖听话了呢……   他到底对她有多不满啊?虽然也不是不能理解啦。   “你们要继续交流感情的话请随意,我只是来找东仙的。”   对蓝染而言,虚夜宫的这些破面们只是一次性的消耗品,所以他们对她的任何看法和态度都不会引起她的一点点不适。虽然在他们看来,此时是他们不屑与她这个 “弱小的人类”斤斤计较也一样。   也许乌尔奇奥拉有一些不同,毕竟对方也跟缇鲁蒂和妮莉艾露一样,曾经是被她划分在“我家的”这个定义里的人。但如果他继续保持这种态度,她也没必要为一个不太重要的人浪费心力。   侧殿的书房,东仙要很认真地在整理文件,对于巴过来蹭吃蹭喝的行为,他的那张面瘫脸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的情绪。   妮莉艾露守在门外,巴尝了一口东仙细心熬制的蔬菜粥之后,满足地叹了口气。   “果然东仙的料理是最棒的。”   “您过奖了。”他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工作,虽然不知道他具体在做些什么,但应该是很重要的事。   “最近你很少会来虚圈呢,尸魂界的事很多吗?”   他微妙地顿了一下,才回答道:“还好,并不算太多,只是蓝染大人觉得我负责那边更适合一些。”   “也是呢,你这种性格的人跟虚夜宫的这帮破面不怎么合得来呢。”她咬咬勺子,“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市丸那个家伙在这里确实更如鱼得水一些。”   一年到头在这边待得最多的就是那个家伙了,蓝染就不提了,就算是东仙也好,起码有好吃的。市丸银的话,他们两看两相厌,不嘲讽自己就不错了,和平共处什么的完全一点期待都没有。   东仙要闻言沉默,似乎是表示默认了。   虽然他似乎跟以前没什么两样,但再次变回灰白色的瞳仁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巴,眼前这个人因为她的一时心血来潮,得到光明之后又再次失去了。这件事比从未拥有本身,要更加让人感到绝望吧。   虽然他现在可以跟以前一样通过感知灵子来获得信息,但毕竟不方便了许多。   “东仙,我……”   她的话伴随着骤变的脸色戛然而止,巴立刻推开桌子站起身来,甚至没跟对方打声招呼,就急急忙忙地冲出门去。   “妮莉艾露!”   无人应答。   大意了,本以为在虚夜宫不会有什么危险,毕竟蓝染的威慑力足够强悍。但是她忘记了一点,那个人的威慑力和保护力,只针对她一个人生效。   急忙感受了一下那个人灵压刚刚所在的位置,提起步子就开始朝那个方向跑过去。一路上,并没有看到任何战斗后的痕迹,不管是墙壁还是地板都完好无损,心里稍安的同时反而更加疑惑了。   明明刚刚在东仙要那里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妮莉艾露的灵压消失,但看此时的状态似乎并不是战斗引起的,到底怎么回事,她怎么会突然失去意识了?   等转过墙角,巴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扛着巨大弯月镰刀的高大身影,以及他的刀锋下——   头顶的面具碎裂,血流一地,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翠发少女。   “妮莉艾露!”   “哟,这不是我们奥罗威尔的城主巴大人吗?听说您感冒了啊,哎呀呀真是脆弱啊,竟然还会跟人类一样生病。”   她瞪了那个一脸春风得意的家伙,快步走到妮莉艾露身边,蹲下身好好检查了一下她的状况。   除了面具碎裂以外,没有任何外伤,连刀也还好好插在刀鞘里没有拔·出来。这一切都充分说明了,她会变成这个样子不是因为正式的决斗,而是卑鄙的偷袭。   “诺伊特拉!”   “什么啊,您有什么吩咐吗,巴大人?”他恶劣地咧开嘴,明明用着敬语,却让人感受不到丝毫的敬意。   “我记得我警告过你,‘要敢对她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就别怪我不给蓝染面子’,看来你是忘得一干二净了啊?”   她站起来,丝毫不在乎自己现在只是普通的人类之身,毫不畏惧地直视着眼前这个性情不定的十刃,把曾经戏言的要夹着尾巴做人的话转头就扔到了脑后。   “切,要搞清楚状况的是您吧?我们现在还尊称一下您,叫您一声大人,还不是看在蓝染大人的面子上?”诺伊特拉刷地将那巨大的弯月之刃架到了巴的脖子上,即便已经很小心地保持了距离,还是让她纤细的脖颈上裂开了一道口子,红色的液体淌了出来。   “你以为就凭你现在这副模样,还有自称奥罗威尔统治者的资格吗?你以为现在自身难保的你,还有能力庇护那帮子破面中的败类吗?哈,别太异想天开了。”   巴毫不在乎脖子上的伤口,在对方大放厥词的期间,她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人轻蔑嘲讽的眼。   不错,虚圈是个实力至上的地方,虚夜宫也延续了这一优良传统。对他们而言,她以及她所庇护的那座已经失去了太阳的黎明之城就是个异类。她很早就清楚这边的破面看不起奥罗威尔的破面,但以为有蓝染和她曾经定下的规则在,他们起码不会明面上违背。   早该想到的,所谓的规则,只有凌驾一切的力量面前才有意义。   蓝染同以前一样,会庇护她本人,但对她本人所在乎的一切完全没有丝毫在意。所以十刃虽然不敢对她怎么样,但却敢对她的破面下黑手。   在这个义骸里待久了,偶尔会有种自己也许真的做个普通人也挺好的错觉。倒是忘记了,她所在的这个地方,她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不会允许她在原地停留太久。   简单的生活和平凡的幸福……   果然一开始就不存在呢。   “说的也是呢。”   她低下头,默默叹了口气。等再次抬眼看向诺伊特拉时,后者竟被对方突然变得非人的眼神吓得后退了一步。   明明还是平常那种紫罗兰色的眼眸,却散发着无机质的光泽,那似乎注视着他,又像是什么都没有映照其中的眼神,他熟悉却又陌生。   比乌尔奇奥拉的纯粹注视要更加目中无人,却又比蓝染大人冰冷无情的目光要多了点温度,但改变不了的,就是那种俯视低等生物的轻蔑感。   “你这家伙……”   “我一直觉得你们破面化之后,会脱离身为大虚的失控状态,重新拥有智慧和理性。看来这个结论对你这样的破面,不怎么成立。所以……”   她随意地抬起手,动作缓慢地指向他。   “你似乎也没有继续做破面的意义了。”   “什……”   瞳孔张大的瞬间,感觉到体内原本充盈的力量不可抑制地弱了下去。   他不明白刚才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对方只是动了下手指,为什么——   为什么他的面具又重新将脸全部包裹起来了?为什么他手里的巨型武器崩裂损毁了?   为什么……他会倒退回普通大虚的状态啊?!   那个人现在明明,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啊!   “普通的虚,是没有资格待在虚夜宫的。再见了,曾经的第八十刃。”   当诺伊特拉被她直接打开黑腔扔出去之后,一股所有人熟悉却又陌生的气息从那个本应该毫无力量的女人身上猛然爆裂开来,瞬间笼罩住了整个虚夜宫。   这一刻,所有破面,不管是普通的杂兵还是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十刃,都感受到了灵魂的战栗,如同他们刚刚被果实赋予力量时一般。   但那股力量不再是带着温柔的包容,而是夹杂着狂暴的怒气席卷而来,一瞬间吸走了他们身体里一半的灵压,让他们兴不起一点点反抗的意识,就下意识地跪倒在地。   “各位,考虑到时间有些久远,也许大家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所以我在这里再提醒一下,奥罗威尔是我的统辖范围。”   那个熟悉的声音在每个人耳边响起,带着不容违抗的威势。   “希望大家能够切实遵守我以前定下的规则,不要再轻易挑战我的底线,这会让我觉得非常困扰的。不要忘了,我跟蓝染可以赋予你们力量,也随时可以收回来。”   语毕,巴向昏迷着的妮莉艾露伸出手,如同时间倒转一般,她头顶的面具慢慢愈合,直到再也看不出一点曾经被损坏的痕迹。   收回体内那股力量,只是使用它的短短几分钟,她刚刚恢复一点的魂体又再次出现了不稳。晕眩的感觉袭来,视线明暗不定,渐渐的,下半身的知觉开始变得暧昧,最终,巴腿一软倒了下去。   “你才刚恢复一点,用能力强行催动果实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个熟悉的怀抱接住了她,朦胧的视线中,那人被镜片遮住的眼睛却传达着跟话语完全不同的意思。懒得去分辨他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只觉得天旋地转好想睡觉。   “你以为是谁的错啊……”? ☆、破面真咲 ?  宽阔的训练场中,两道人影持刀而立。   她们穿着相似的白色制服,远远望去只能通过发色来分辨出双方的不同。   浅棕色长发的女性率先攻了过去,简单直接的正面攻势。   湖绿色长发的女性后退半步,轻而易举地架住了对方的长刀,借势侧仰,左腿就横扫回去。   先攻者顿地一跃,避开对方的攻击,一个响转出现在那人身后……十米开外,一手握住刀柄指向对方,另一手刚抬起来,似乎是要摆出什么固定姿势,却不知道为何僵在了原地。对方立刻抓住这个空隙,飞速拉近距离反手就是一刀。她手腕一麻,长刀脱手而出。   “先到这里吧。”   场外,一直默默看着的巴站了出来。她先转头对湖绿色长发的女性微笑颔首,“辛苦了,妮莉艾露。”   又转向浅棕色长发的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真咲,你又忘记你现在用的不是弓箭了……”   “哎呀,抱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这样。”   时隔四年多,魂魄修补完毕的真咲终于再次睁开了眼睛。虽然身为人类时的一切都被抹去了,但她的魂体显然还记得自己曾经是个灭却师的事实。以致于每次战斗时,总是条件反射地摆出拉弓射箭的姿势。   她的性格倒是没怎么变化,总是面带笑容,温柔开朗,敏感又体贴,凡事都竭尽所能。即便如此,每次看到她头上的那一小片面具,巴还是感觉到了一种隔阂。   那个会对着她吐露秘密的黑崎真咲已经死了,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只属于她的破面。   偶尔她们几个会一起在放映室看电影,妮莉艾露总是非常入戏,推理片会认真推理,恐怖片会一惊一乍,爱情片会各种憧憬,完全没有平时那副成熟冷静的模样。   缇鲁蒂时刻拿着小本子记录各种流行元素和萌梗,以便用在自己的文章里。   真咲却对大部分片子都无感,全程保持着谜之微笑,只有在看爱情片的时候,不管是喜剧也好,悲剧也罢,总会莫名其妙哭得一塌糊涂。   “呐,巴,杰克和露丝会在尸魂界或是虚圈重逢的吧?一定会的吧?!”   尸魂界也就罢了,如果是来虚圈这不是表示他俩都变成虚了吗,这也算大团圆结局吗?   “……恩,会的。”然而面对着她哭泣的脸,巴只好把满肚子的话咽回去。   作为破面,真咲的能力并不出众,甚至还没有身为人类时的她厉害,但在任人唯亲的奥罗威尔,她却是少数能在主城堡住下的几大巨头之一,更是唯一一个直呼她名字的破面。   在乌尔奇奥拉和萨尔阿波罗响应蓝染的号召,相继搬出去之后,城堡里可以称之为主人的也就她们四个女性了。   不知不觉间,奥罗威尔就变成女子军团了呢……怪不得偶尔会听虚夜宫的破面们小声议论,说这里是蓝染的后宫。   巴听了极为不爽,这明明是她的后宫,蓝染想都别想!   “巴,你打算什么时候跟蓝染大人结婚啊?”   “咦?”这问题真的是似曾相识啊,“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她诧异地抬头,要不是信任蓝染的技术,她甚至会怀疑真咲已经恢复人类时的记忆了呢。   “最近看了部电视剧啊,《从天而降的亿万颗星星》,总有种有情人会终成兄妹的绝望感啊~”   “哈……”   就算真咲变成了破面,她的思维方式巴觉得自己仍旧跟不上。这一句话说完,到底重点在哪里,以及跟她的那个问题有什么关系她完全搞不清楚。   “所以趁现在还来得及,你们还是先结婚吧!”   所以什么啊,这个所以到底是怎么得出来的啊!而且为什么是兄妹?   “不,我觉得要是结婚之后才发现是兄妹应该会更惨吧。”   “怎么会呢,生米煮成熟饭了,管他的!到时候就算有什么误会也没关系,反正都已经没有退路了不是?所以别犹豫了,快结婚吧!”   所以这个所以到底是怎么得出来的啦!   “就算你这么说……”   “蓝染大人没有反对啊,还让我来问你。”   “你……你什么时候跑去问的?”巴无言了,为真咲那神一般的行动力。   “昨天看完剧之后,刚好碰到他,就顺便问了下啊。结果他丢给我一句——‘真咲小姐,这个问题你问错人了’,这不就是让我来问你的意思吗?”   “是吗,他是这么说的啊。”巴愣了下,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闭了闭眼。她没有表现出任何类似于害羞或者愤怒或者别的什么表情,反而一脸平静。   “对啊,虽然我是觉得求婚这种事应该本人亲自来说才对啦,可是……”   “他的意思是……”她摇头打断了真咲的话,“不愿意结婚的人是我。”   “咦?”真咲一脸世界再见的表情,像是第一次认识巴一样瞪着她,“难道……你们真的是兄妹?”   “……”她的跳跃性思维让巴一时无语,很想就那么自暴自弃地回她一句——   是啊,我们就是兄妹,这事可是全静灵庭都知道呢!   “抱歉,信息量有点大让我缓缓。你是说……不想嫁给他?为什么,难道一直是他单相思?!”   “你觉得他很爱我吗?”   “恩,这个……应该吧……毕竟你们看起来比电视里的那些情侣还要腻歪。”   “……哪里腻歪了?”她觉得跟失去了人类记忆,每天泡在电影电视剧里的某破面讨论这种事情真的是蠢透了!   而且谁腻歪了?她跟蓝染?开什么玩笑,他们简直直接跳过了你侬我侬进入了相敬如宾的阶段了好吗?她也想跟他黏黏糊糊的,可是黏不起来啊。   而且自从来了虚圈,她连见他一面都那么麻烦还怎么好好谈恋爱啊?   不,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人他根本就没这方面的神经吧?虽说他把妹技能几乎点满了,但其实他完全不懂什么叫浪漫。   当他决定对一个女人出手的时候,只要几句话,一个眼神,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对方就会乖乖就范的时候,他根本就没这个必要再去研究其他的了。   没办法,这就是先天条件太好带来的问题……   “蓝染大人在这边的时候,你不是吃饭睡觉喝茶聊天都跟他在一起吗?”   “……”这么听上去,好像真的很腻歪似的。然而,“你知道我们在聊些什么吗?”   “什么?”   “关于零番队的秘密,灵王到底跟灭却师之间有什么样的关系,还有怎么找到并对付友哈巴赫之类的吧……最近的话,还有在聊王键的制造方式,以及关于世界的构架和规则。懂了吗?”   “哦,你们俩的兴趣爱好还真高端啊,我完全听不懂啊~”   “……全部都是公事。”巴被真咲那纯真的崇拜糊了一脸,直接扶额了。   “那什么才算私事?”   是啊,什么才算私事呢……这个问题问得好,她一下子就卡壳了。   “总之是要增进感情对吧,那就约会呀!”   “约会啊……具体要做什么?”   “聊天,逛街,吃饭,喝酒,看电影唱歌,一起旅行,最后调情做·爱,圆满!”   这绝对又是从电视里学来的。   巴默默望天,觉得人类的做法大概不怎么适合死神。   静灵庭里的人都是怎么谈恋爱的来着……情侣,情侣……   平子和日世里,彻底贯彻了打是情骂是爱的原则,一个天天踹,一个天天把脸凑上去让对方踹。笨蛋情侣,略过。   然后……她就发现自己竟然一对都想不起来了。   很好,看来死神谈恋爱结婚的确实不多。   前途更加灰暗了呢……   “巴,你喜欢蓝染大人哪里啊?脸吗?”   “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是因为脸啦……对我来说,他就是光芒本身吧。”   这种话心里想想没什么,一旦说出口就觉得格外羞耻呢。脸皮好烫,肯定又红透了。   “那蓝染大人喜欢你哪里?”   “这个嘛,大概是足够强吧……”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是最可能的答案了。   “那如果有比巴你更强的人出现,蓝染大人就会喜欢上对方吗?”   “这个……”今天的真咲怎么总能问出这么犀利到她无法回答的问题。   “就算是这样,那巴你只要保证自己永远最强,不就没问题了吗?” 真咲眨了眨眼,怜悯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明明都已经做到最后一步了,巴意外得什么都不懂呢。”   巴沉默以对,虽然真咲的经验完全来自于电视,但……她竟然说得真的挺有道理的,自己根本无法反驳。   “那依你看,我该怎么做?”   “很简单啊,巴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啊。”她不明白这个问题有什么问的必要,“手段都是为目的服务的。”   “目的……”   她真正想要实现的愿望,想要完成的心愿。那是——   跟他结婚吗?不是,这是手段。   让他跟自己爱他一样爱自己吗?不是,这也是手段。   像真咲说的,一直保证自己最强,永远不停下脚步?不是,这仍然是手段。   【蓝染先生,你想要什么样的未来?】   【只要不是个让人感到无聊的未来就行了。】   她想要那个人一直能保持下去,像现在这样,拥有自由的意志,旺盛的好奇心,就算这个世界走到尽头,也永远不停下脚步。   但总有一天,天空中那个神座会成为他的所有物,那么到了那时,站在至高之处俯视一切时,他会怎么样?? ☆、总之行动吧 ?  “您确定您想问我怎么取悦男人?”   萨尔阿波罗因为某人的问题震惊得手抖,差点把不该滴进实验皿里的液体滴进去,即便如此,眼前这张已经被腐蚀了一个大洞的桌子也已经用不成了。   “是的,身为男性请给我一些诚恳的建议。”   “巴大人,请恕我直言,您最近跟蓝染大人的X生活不和谐吗?”   不愧是他,一开口就是让她无法直视的内容。巴闻言抖了抖,脑海中对自己说了一百遍不要跟这种人计较他没常识之后,强迫自己用学术的眼光看待问题。   “并不是……”   “难道除了蓝染大人以外,您又看上了别的……”   “萨尔阿波罗!停止你的脑洞!”   “我的虚洞并不在头上,您记错了,在头上的是诺伊特拉。”   “……”她觉得自己就不该来找这个家伙。   巴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准备走的时候,萨尔阿波罗突然又开口了。   “虽然我觉得以蓝染大人对您的宠爱,您并不需要做这种事。不过有时候确实需要一些特别的情趣,也不是不能理解。请您稍等,我拿点东西过来。”   决定最后再相信他一次的巴重新坐下,三分钟后,虚圈的大科学家先生拎了一袋子的DVD光盘给她。   “这里面都是什么内容?”   “可以给您参考的爱情电影,您可以从中学到您想要知道的东西。”他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地解释。   “这样啊,谢谢你,萨尔阿波罗。”   等回到自己的房间,在缇鲁蒂和真咲的陪同下一起好奇地观看所谓的用来参考的爱情电影之后,巴感觉自己受到了这辈子最大的一次精神伤害。   那几十盘全部都是传说中的爱情动·作·片!她放的那一盘还是里面特别重口味的一个!   显然相比研究精神满点的缇鲁蒂和已经见多识广的真咲而言,她还太过纯情了……   虽然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关掉了,但巴还是看得三观都被刷新了。等当晚蓝染来虚圈了,她瞄了他一眼后突然就脸色通红浑身发抖,跑去墙角罚站死活不愿意挪位置。最后还是真咲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蓝染,于是,萨尔阿波罗就得到了被所有十刃轮一遍的热情感谢。   经过这一次惊吓之后,巴决定还是先从简单的做起,听真咲的话。   提前知道蓝染下一次什么时候来,她亲自去现世买了新鲜的菜回来,做了一大桌子。这个作战名为——要想抓住一个人的心,就先抓住他的胃!   “今天怎么这么有兴致亲自下厨啊?”   “也没什么,只是想着来虚圈之后,似乎再也没像以前那样给你做过东西吃了。”   这么一说,她好像确实有点失职诶。现在他们各自都有专门的厨师负责做菜,很少会需要她自己动手了。别说还有东仙要这么个厨神在,在尸魂界的时候,她就很少下厨了。   时间久了,都忘记东仙说过,“为重要的人准备食物,是一件幸福的事”了。   “这么久没做,也不知道技术有没有退步……”   “怎么会呢,只要是你做的,都是最好的。”   两人在桌前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说起来,我们当初刚认识,吃没盐的烤鱼的时候,蓝染先生你也是这么说的呢。”   这么想想,他们认识到现在已经过去好几百年了,那么久远的事自己还记得那么清楚,真是不可思议。   “你已经不记得了吧。”   “巴你为了抓两条鱼炸掉了整条河这种事,不怎么容易忘呢。”   “那,那种事就不要记得了……”   当初她刚刚重启完世界线,一切都还在混沌不明的状态下就遇到了这个人。他说服她跟他一起前往静灵庭,为了获得更多的信息,为了获得更大的力量,为了找回失去的记忆。   “那个时候,蓝染先生是因为什么才决定跟我一起的?免费的厨娘,还是洗衣工?”   他抬眼轻轻瞥了下她的脸,灯光下,额前的刘海打下了一片阴影,看不清她的眼睛。   “都不是,是因为对你有兴趣。”   “力量运行的方式?”   “也可以这么说。”   气氛有点冷,果然还是不该问这个问题的吧。明明今天的目的主要是菜才对,她干嘛要画蛇添足地去问这些事,明明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值得期待的答案。   虽然这个计划不怎么成功,不过感觉为喜欢的人下厨这件事本身她还是蛮乐意的,偶尔做一次还能缓解无聊,保持下去也没关系。   只是,最初的目的并没能达成啊。   不能气馁,继续努力,反正还有的是时间。   不过果然还是应该去问男人的意见才对吧,毕竟不是只有男人才最了解男人吗?虽然真咲有过成功的经验,但毕竟黑崎一心是个脑子有坑的,跟蓝染完全不能比(不能讲出来的真心话)。更何况她现在把那些事全都忘了,如今身为破面的她所有的经验都来自电视。   不能再找萨尔阿波罗了,虽然他看起来真的经验很丰富的样子,但从那天起,那家伙在她脑海中的分类已经从男人移交到了变态的分类区。   “这是本周的社刊……您看起来很烦恼呢,有什么属下可以效力的吗?”   今天是每周一次文学社社刊的发行日,这本社刊从最开始的只有她一个读者,发展到几乎奥罗威尔和虚夜宫人手一本,从最开始的只有缇鲁蒂一人,发展到撰稿人超百人,从开始的真·文学读物变成现在的脑洞节操大全,都让巴感受到了无下限的力量。   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长得像白蚁一样的家伙造成的。   “这次的社刊里,没有奇怪的东西吧,白蚁先生?”   “巴大人,不要学缇鲁蒂叫我白蚁好吗,我也是有名字的,我叫沛薛·卡迪谢。而且再怎么说,我也更像锹形虫一些吧?”他指了指自己脑袋的形状。   “……”要说整个虚圈谁的脑洞最大,眼前这个家伙认第二估计没人会有胆说自己是第一了,从这个角度来考虑的话,说不定他能给自己一些不错的建议。   虽然是只锹形虫,但姑且也算是雄性。   “恩恩,取悦男性的方法是吗?哎呀,巴大人,这个不同的男人对应不同的方法啊,可选择的空间太大了您不能再说清楚点吗?”他先是困扰地抱怨了一下,突然又拍了下自己的头,“哦我忘记了,您烦恼的对象肯定是蓝染大人。蓝染大人的话嘛……”   “蓝染的话?”他突然停顿了好久。   “这个对象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   “不要鄙视我啊,巴大人您不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上蓝染大人的啊!除了您、市丸大人和东仙大人以外,我们都不怎么敢靠近他,当然不知道蓝染大人到底需要什么样的女人了。咦,等等,也不是啊,蓝染大人不就只有您一个女人吗?!这还有什么好想的,形势一片大好继续保持下去啊,您不用操这个心啊……”   “这些都不重要,我只想知道你的建议。”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刚才那一大段话里好像混进去了些奇怪的东西。   “这,那就只能是通用的……投其所好呗。”他摊手,“具体点说,就是他喜欢什么你做什么。至于蓝染大人喜欢什么,那就只有您自己知道了。”   “原来如此。”巴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你虽然长得跟白蚁似的,意外得还是很靠谱的嘛,谢谢啦。”   “都说了是锹形虫啦!”   说到投其所好,巴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一柜子已经被她封锁多年的振袖和服了。自从改穿洋装之后,她很少再去碰那些穿上之后不怎么容易活动的衣服了。   事到如今要让她再穿回这些衣服,会不会有点太明显了?   啊,真是笨啊,既然衣服旧了,就该买新的了嘛,对于女人来说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萨尔阿波罗,以我现在的情况,脱离这个义骸一天,会有什么问题吗?”   “只要保证每天的灵子摄入量,只是一两天问题不大。”自从上次被好好修理过之后,他面对巴的时候就老实不少了。   “那就好。” 有些人啊,就是不能对他们太好,蹬鼻子上脸。   所谓的灵子摄入量,就是她每天必须待在那个房间里二十个小时的原因。其实直接吸收空气中的灵子也是可以的,只是那样转化的效率并不高,纯度也不够。   不过如果说替代方法的话,也不是没有……   尸魂界,静灵庭,五番队队舍。   今天似乎是一月一次的书法教室日,平时用来锻炼战斗能力的道场摆满了矮几,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多外番队的“书法爱好者”没能挤进来。   放眼望去,宽阔的道场里,密密麻麻全部都是漂亮可爱的小姑娘,而其中坐在前排唯一的男性吉良伊鹤就显得格外显眼。他惴惴不安地承受四面八方妹子们的打量,一时间后悔答应雏森来参加这活动了。   雏森虽然说蓝染队长因为没有男性听众喜爱他的书法教室而感到遗憾,但来了之后他才发现,这哪里是不想来,根本是不敢来好吗?      “蓝染队长,这个字该怎么写才好?”   “啊,这个啊,在写到这里的时候需要顿一下,然后……”   看着旁边的女队员们为了引起蓝染老师的注意,各种掉笔啦,故意写得乱七八糟让他手把手地教他们写字啦,蓝染都好脾气地不拆穿还由着她们。既保持着礼貌的距离,又能最大限度地满足每个人的要求,把接触的度把握得恰到好处!   不愧是最新一期女协票选出的静灵庭最想嫁的男人排行榜第一,真是太可怕了。   像雏森那样超认真练习,然后把成品拿去求夸奖的孩子简直乖巧得让人想叹息啊。怪不得一直听闻蓝染队长对雏森非常满意,这种单纯可爱的女孩子谁不喜欢啊。   “吉良副队长,比起市丸队长,您原来跟蓝染队长更亲近吗?”   他身边一个不怎么熟悉的女性突然开口问了句,吉良诚惶诚恐地摆手。   “不是不是,我虽然尊敬蓝染队长,但毕竟是三番队的副队长……”   “哦,我懂了。毕竟市丸队长总是那个样子的嘛……吉良副队长也真是辛苦呢!”她用一种诡异的同情目光看着他,让吉良觉得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所以市丸队长到底是什么样子,你又明白了些什么啊?   他觉得自己头都大了。   “吉良君,今天太谢谢你了,蓝染队长说见到你能来他非常高兴。”书法课结束后,雏森一本正经地鞠躬道谢,“下个月的课程也继续拜托了!”   “啊?哦……好,好的,我一定会来的……”没能成功推辞掉,看来下次还是得来啊,唉~人生总是波折岖崎的……   等吉良走后,雏森在指挥队员们将道场恢复正常之后,去队长室问坐在桌前休息的蓝染借了他刚刚看完的书。   “蓝染队长,看完之后我会写好读后感给您的。”   “雏森,努力虽然是件好事,但最近天气有些寒凉,适度的休息也是必需的。最重要的副队长要是因为太过努力而倒下,我会担心的。”   “是,是的,蓝染队长……”雏森桃闻言红了脸颊,点了点头。   他轻笑着摸了摸小姑娘的头,然后目送她的身影消失。   一双手臂突然从他的背后出现,环抱住了他的脖子。   “真是可爱的小姑娘啊,就算是我也很喜欢呢。”? ☆、纯白之城 ?  蓝染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僵硬,灵压刚刚开始暴走又猛地给压了回去。   “是啊,有她在,我确实省了不少麻烦。”   “最·重·要的部下呢,市丸说的果然没错。”不光是雏森,还有刚刚那一屋子的妹子,那满天乱飞的媚眼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蓝染先生你太会招蜂引蝶了!”   “有吗?我并没有这方面自觉呢,在我的印象里,除了你以外,我似乎并没有勾引过其他女人。”   “咦?!”似乎是被这句话吓到,还抱着他的人愣了一下之后刷地松开了手猛地后退,结果似乎是撞到了什么,发出了一连串乱七八糟的响声。   蓝染不慌不忙地转过身,就看到身后翻倒的桌子,散落一地的文件,那人脚边的坐垫旁掉落的鞋子,和扑倒在地眼泪汪汪地揉着额头的人。   “为什么要这么惊讶,巴?”   “我……谁让你突然说出那种,那种话……”   他还是第一次主动承认那些似是而非的行为是勾引,这样的认知让巴不自觉的有些心慌。一直以为蓝染对她所做的那些行为是没有特别含义的,就像是他会手把手地教那些女队员们写字,会摸雏森的头一样,并没有特殊意义。   可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说什么没有勾引过其他人,难道做出那些事的人都不是他是镜花水月吗?在合理的范畴内最大限度地满足那些女性的幻想,在蓝染看来这不是勾引?   那什么才是勾引?   巴睁着大大的眼睛一脸茫然地看过去,脸上毫不掩饰地写着“不造你在讲什么”几个大字。蓝染无言地看了她一会,伸手捏了下她的鼻子。   “虽然你这样也很可爱,不过这种误解对我来说稍微还是有点困扰啊。”   知道有时候用说的某个人就是搞不出清楚状况,所以他果断地倾身。一手支在她的身侧摁住她的手腕,一手从她的衣襟伸进去,轻抚她的锁骨,最后勾下头在她的耳边零距离地开口。   “明白了吗?这种事,我可从不对其他女人做的。”说完还惩罚性地咬了下她的耳垂。   巴浑身一个激灵,想要拿手捂住耳朵却因为被他压着动弹不得,只能眼泪汪汪地横了他一眼。结果,这一眼直接刺激了某人,原本只是打算浅尝辄止的蓝染把手伸向了她的腰带。   突然,敲门声响起——   “等,等下,有人……唔……”   熟悉的灵压波动之后,蓝染竟然开启了镜花水月笼罩了整个队长室。巴难以置信地瞪着他,完全无法想象会发生这种情况。门外的人似乎说了些什么,但她根本没办法分出精力去听。   那人不停地在她的身上点火,热烈的吻和略带痛感的抚摸不断刺激着她的神经,她却满脑子都在想着镜花水月靠不靠谱,万一门外那人推门进来看见这种情形岂不是就完蛋了。但越是这样,就越能更清晰地感受到他的一切。   不行,快要精神分裂了。   “你今天状态格外好呢。”结束之后,他亲了亲她的侧脸。   “蓝染你太无耻了!我可不是为了做这种事才专门来静灵庭的!”她觉得整个人都快被折腾散架了,那个人每次都这样,一点都不温柔!   “是吗?你明明激动得一口气吃掉了我一半的灵压?”   “那是因为我现在缺乏营养,可以吃的东西不多,没得挑。”   巴扭头,死不承认她其实感觉也很好这个事实。   “不过刚路过一番队的时候,里面的灵压味道实在太棒,我差点就冲进去了。”   “山本重国吗?他的灵压确实纯度够高,也够强。”   “果实实在是太饥不择食了,总队长都多大年纪了它还下得去口……”就算要用精纯的灵子来修补她的灵魂,她也不想要那种老人家的灵压,就算他的灵压比蓝染的更强也一样。   况且别看他现在这么夸总队长的灵压,她要是真的去吃了,蓝染肯定会让她吐出来。   除了他自己的灵压以外,就只有纯粹的灵子被允许进入她的体内,其他的一切都是脏东西。   蓝染轻笑了一声,整理好衣服之后拉开了窗户,淅淅沥沥的声音毫无遮挡地传了进来。   “下雨了呢。”   她闻言仰起头看向窗外,又转回头来一脸期待地望着他。   蓝染会意地一笑。   “那我们去外面走走吧。”   时值四月,连绵的春雨飘飘洒洒而下,随着轻风到处飘摇。这样的雨天,打伞并不能起到丝毫遮雨的作用。因此穿着死霸装的人们总是迎着雨急匆匆地在街道上穿梭着,谁都不愿意在这种天气下出外勤。   在这样的气氛下,有两个格格不入的人打着伞慢悠悠地走在街上,就显得特别瞩目了。然而不论是赶路的人也好,负责巡逻的人也罢,都从未将目光放在他们身上过。   “这种被人无视的感觉真是不怎么好。”时间久了,甚至会让她产生自己是否真实存在的疑问。   “当你需要做些避人耳目的事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这种情况实在是如鱼得水。”   两人还是同以前一样,一人执伞,一人走在身侧,保持着半步的距离,丝毫没有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改变而有所不同。   “是啊,我想友哈巴赫现在就是这么想的吧。”   这次决定来尸魂界,只是一时兴起罢了。只是没想到这偶尔的兴起,会让她发现这么有趣的事。   “刚刚我从流魂街进来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走进了奇怪的地方。”   众所周知,静灵庭有一道完全包裹,用来与流魂街隔离保护的遮魂膜。这道膜是由杀气石的力场外散构成的,呈球型环绕整个静灵庭。一方面起到抵御侵略的作用,一方面也截断了静灵庭中对于流魂街普通的整而言过高的灵子浓度。   想要从流魂街不受遮魂膜的阻碍进入静灵庭,只有通过四扇大门才可以。   而这次,巴因为对杀气石的成分一时好奇,直接降落到了石壁上方。一边分析遮魂膜的构成,一边更改自身的存在形式,尝试着以此来进入静灵庭的方式。   谁知成是成功了,只是一脚踏入之后,却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   那是个如永冬般的冰雪世界,寂静,荒凉,就像是走到了尽头的世界一样毫无生气。但空气中活跃的灵子却告诉她,这里并不是如眼中所见那般什么都没有。   出于好奇,她向内深入了一段路程,映入眼帘的都是与静灵庭迥然相异的巨大建筑。尖尖的房顶,规整的墙壁,环山而建的城堡……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奥罗威尔的风格。雪白的墙壁,雪白的街道,明明空旷无人却纤尘不染。   这座城的主人如果不是超级洁癖,就是神级的白色控了。   明明是这么漂亮的城市,但巴却并不喜欢。   纯然的白与绝对的黑一样,都是极端的表现。   即便是以白色为主基调的奥罗威尔,也有许多别的色彩来装点城市。   至于虚夜宫……弄成白色纯粹只是为了方便重建罢了,毕竟那里的破面都过于活泼了。   而眼前这一整座城,刺目的白,让眼睛偶尔会产生不适的残像。   接近了一段距离之后,巴终于感觉到了,在遥远的中心之处,有一股庞大不详的意念不断散发着强烈的存在感。那是想要毁灭一切,吞噬一切的意念。   在她察觉到对方存在之时,立刻就感受到了被人窥视的感觉。想来对方并不迟钝,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存在。不仅如此,她竟然还从对方的灵压中,察觉到了一种想要将她吞噬般的压力。   不敢托大,毕竟她现在还魂体不稳,巴立刻改变了自己的灵魂形态,让自己被那个世界的规则所排斥,眨眼间就回到了熟悉的街道。   “哦?你是说出来之后已经身在静灵庭内了?”   “没错,而且就与外壁的距离而言,跟我在那个世界走过的距离是一样的。所以据我推测,那座城池与静灵庭应该是互为镜像的……你觉得这件怎么样?”   服装店里,巴换上了自己选的衣服,一边的老板娘似乎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聊这种奇怪的话题一样,依旧热情地推销着。   “很好看。其实很容易得出结论,巴,你当初通过遮魂膜的时候,改变了什么规则?”   “我当时想的是影子……原来如此,是影世界啊。”她在镜子前转了个身,抱怨似的鼓起脸,“蓝染先生,你就不能给点建设性的意见吗?这样我没办法决定到底买哪件啦。”   试了六套衣服,他每次都会说好看,别的评价一概不提。虽然他们是在聊公事没错,但今天的主要目的其实是买衣服好吗?!   “喜欢的话全部都买下就是了,你不需要在这种事上勉强自己取舍。”   他一副你随便选我负责掏钱的架势虽然很帅没错啦,但是巴却格外纠结。蓝染他,难道在这方面挺迟钝的?如果她不说出来,估计他根本就意识不到吧。   想到这,巴犹豫地站在原地掰了半天手指头,还是蹭到他身边,低着头小声开口。   “我问你意见不是我不知道买哪件,而是想知道,蓝染先生喜欢哪件。”看对方不发一言地看着她,巴以为他没听懂,又自暴自弃地补充了一句,“我想穿蓝染先生喜欢的……”   啊,不行了,说不下去了……太羞耻了,这种话为什么非得说出来呢,为什么就不能意会呢?   他怎么还是不说话?   拜托,给点反应啊!   啊,真想找个墙角去站。   她的眼神开始不自觉地往墙角飘的时候,蓝染大概是看戏看得够开心了,又或许是终于明白她到底什么意思,总算是有反应了。   “那就这两件吧。”他指了指选中的衣服,老板娘欢喜地抱了起来,拿去打包了。   啊啊,他的视线太刺人了,温度太高了绝对不能对视!巴强自镇定地装作四处看风景,就是不回头看他。   包好衣服走出店门,又怂回去了的巴决定以后还是都聊公事吧!   “以上次的圣别为他苏醒的标志的话,友哈巴赫应该还需要三年多才能恢复力量。也不知道到时候尸魂界打算怎么应付那么恐怖的敌人。”还未恢复力量,光是存在本身就已经那么骇人了,想象不出来等他恢复全盛时期的实力会变成什么样。   最重要的是,那种想要吞噬她的感觉实在是太过让她毛骨悚然,一回想起来就觉得脊柱上窜起森冷的寒意。   “巴,你弄错了一件事。友哈巴赫的目标并不是尸魂界,而是……”他闭口不言,伸手指了指上面。   尸魂界的上方,是一般死神根本无法接近,必须使用王键才可以自由出入,传说中被零番队守护的空间。   蓝染的意思很明确,友哈巴赫的最终目标——   是灵王。? ☆、不可或缺的存在 ?  灵王,传说中创造了尸魂界的存在,更是三界存在的基石。   在三界的秩序稳定之后,开辟了全新的空间——灵王宫,留下嫡系的五大贵族后,不再干涉尸魂界的一切,转移到灵王宫。   其后,如同提拔曳舟桐生一般,选中了几位对尸魂界做出杰出贡献的死神,任命他们为零番队成员,护卫灵王宫。   “巴,你不觉得奇怪吗?不管是传说也好,史册记载也罢,都不约而同的提到了灵王创造了尸魂界的事。而仅在大灵书回廊里才会记载道,灵王的存在是世界之楔,失去灵王将会导致三界崩溃。”   “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吗?”   因为是创造者,所以当创造者死亡,造物自然会崩溃。   这一点对于曾经是造物,如今是创造者巴来说,是体会颇深的一件事。   “如果记载无误的话,灵王只是创造了尸魂界,那么祂的死会造成尸魂界的崩溃并不奇怪。但是,按照记载,现世和虚圈也一样会产生动摇并毁灭。你不觉得,这是个含义非常深远,值得深入探讨的话题吗?”   “这么说的话……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关系?不,这个暂时不能确定呢。”   如果说现世是主世界,尸魂界和虚圈就是依托现世而存的次级世界。那么当现世毁灭时,尸魂界和虚圈都会被连带毁灭。但尸魂界和虚圈各自的毁灭,也会引起现世的一定动荡,但照理来说应该不至于会造成主世界现世的崩溃才对。   确实如蓝染所说,这其中一定还有些他们不知道的秘密才对。   因为思考问题太过入神,巴等撞到了蓝染的肩膀,才发现旁边的人已经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蓝染先生?”   “是银。”   她抓着蓝染的胳膊,向外歪了下,只把头露了出去。活脱脱一副把他当做挡箭牌,自己躲在后面偷看的架势。   “你又在玩什么?”   “做这种事就要这样才有意思嘛,大大方方的就没有偷听的乐趣了。”   巴拉着蓝染的手,朝路边的拐角跑了过去,在距离市丸银只有不到十米远的地方停下。竖起一根手指冲他比了个“嘘”的动作之后,趴在墙沿上近距离围观起来。   蓝染对此不发表任何评论,由着她玩了。   市丸所在的,是一家老字号的点心店,以各种好吃的馅饼为主要卖点。以前巴还在静灵庭生活的时候,偶尔也会来这家店光顾。   尸魂界就是这点好,不管是人也好,物也好,很少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有所变化。不过也因为同样的理由,才会显得陈腐僵化,没有活力。   市丸银似乎也是这家点心店的常客,老板娘并没有因为他的出现而感到畏惧,脸上的笑容甚至还加深了不少。毕竟别说他还穿着队长专属的羽织,那张招牌狐狸脸也足够吓到一般民众了。   “您来得正好呢,今天的柿饼刚出炉哦,市丸队长~”   “啊,那真是太好了。跟平时一样,麻烦你啦,老板娘。”   似乎是像平时那样买了一大袋柿饼,然后就朝三番队的方向走过去了。他的神态动作都跟平时巴见他时并无二致,看起来没什么值得偷看的必要呢。   刚这么想着,一个人影就从角落里拐了出来,神情忧郁地默默看着那个人的背影发呆。   那是一位身材妖娆的女性,领口开得有些低,黑色的死霸装也无法包裹的丰满胸部就那么洒脱地露出了一部分。桃红色的披肩松松地斜搭在肩上,让她原本就扑面而来的女人味更加魅力十足。   不过让巴更加在意的是,对方的腰带上绑着的副队长袖章,上面刻着水仙纹样。   “十番队的新任副队长?”在她还在静灵庭的时候,十番队别说副队长了,连队长都处于空置状态。   “啊,这位就是银的青梅竹马,松本乱菊。”   青梅竹马之间产生感情是一件非常理所当然的事,但看乱菊此刻望着市丸背影的眼神,那欲言又止的神态,就明白这又是一场难言的苦恋了。   两人眼看着她目送市丸银的身影消失,走到点心店前,对老板娘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也买了一大袋的柿饼。   “市丸他……”话到嘴边,她突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问什么了。   他是否也在意着这位美丽的副队长,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将来如果市丸跟着蓝染反出尸魂界,他们打算怎么办?   可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什么也没办法改变不是吗?   毕竟感情这种事是世间最残酷,也最没办法强求的事了。   她转过身,冲蓝染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再想知道了。   “不是不喜欢银吗,为什么还要为他的事这么伤感?”他伸手抚去刚刚飘到她脸旁的雨丝,细腻而温柔。   “恩,只是觉得感慨,为什么好女人总是会喜欢上坏男人。”   “呵,所以你才把好女人都带回你的城堡里去吗?”   “你还笑呢,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大家都说奥罗威尔是你的后宫!都怪你把萨尔阿波罗和乌尔奇奥拉拐走的关系,才会有这种奇怪的传言。快把他们还给我啦!”   如果奥罗威尔的巨头不全是女性的话,也不至于被讲成这样,虽然除了她以外,其他人都不怎么在意。   “那可不行呢,接下来的计划里,他们是不可或缺的。”   蓝染给了她一个正当得不能再正当的理由了。   “对蓝染先生而言,还会有不可或缺的东西呢……”   在她看来,这个世上并没有什么东西能让蓝染产生执念。就算是让他花费巨大精力制造出来的果实,如果有必要的话,蓝染也会放弃它。所以当他把不可或缺四个字说出口的时候,巴直觉上就觉得他又在忽悠她了。   “有的啊,你是其中最不可或缺的了,巴。”   是接下来的计划里最不可或缺的吧?   这句话都到嘴边了,又被她强行咽了回去。   问与不问,其实没什么关系,不管是什么答案她都可以接受。   认识这么久了,如果要问她最了解蓝染的哪一点,她只能说——   那个人最擅长的,就是让你产生一种错觉,觉得他是真的重视你,非你不可。   就像他此刻的眼神,那么真挚,清清楚楚地映着她一个人的身影,似乎这世间除她以外,再没什么有资格在他的眼中留下烙印一样。   她伸手抱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怀里,满足地叹了口气。   “谢谢,蓝染先生,你这么说我很开心。我……”话没说话,巴停顿了下,开口突兀地就换了个话题,“你是不是还在找浦原喜助的崩玉?”   “恩,最近已经有眉目了,我怀疑他是把它藏在了某个人身上。怎么突然问这个?”   巴有点无语地沉默了半晌,随手向后一指。   “在她身体里。”这种似曾相识的诡异运势,绝对不是因为她。   蓝染顺着她的手指抬头,视线的那一端,站着一个有些熟悉的娇小身影。穿着死霸装的少女正站在一家玩偶店旁,两眼放光地盯着一只兔子娃娃不放。   “竟然是她……浦原喜助倒是会找地方。”   “怎么,是很特别的人吗?”感受了一下对方体内的力量,并没发现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她是六番队队长朽木白哉的义妹,朽木露琪亚。”   “朽木……”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再听到这个姓氏了。   白哉,白哉,对她来说,这是个特别的名字。   特别到她听到就觉得怜爱,却明明又跟自己毫无关系。   “还很在意吗?”   她安静地看着那个冠上了朽木之名的小姑娘,发现自己的记忆中并没有对方的存在。   朽木露琪亚,是晚樱不曾知晓的存在。   她现在站在自己眼前,就是她的人生已经完全不同的最好证明了。   “不,完全不会。”想到这,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上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她现在还好好地在这里活着,会哭会笑,会跑会跳,可以自由地呼吸这个世间的空气,这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啊。   “现在要吗?只要让她保持两分钟不动弹,我就能把崩玉取出来,而且不会伤她一分一毫。”   “既然知道了崩玉的所在,就不必急于一时了。”他收殓了笑容,目光一直放在那个叫露琪亚的小姑娘身上,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说起来我还没问过,蓝染先生为什么还想要崩玉呢?果实已经成熟了,还要那个半成品做什么?”   他转过头来,用一种近似于慈爱的目光扫了她一眼,让巴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什,什么……”她宁愿蓝染用冰冷无情的眼神冻死她,也不想面对这种诡异的状况。   “只是一些私人原因。”   私人原因!   而且是对她也不能说的私人原因!   他越是这么遮遮掩掩的,她就越是好奇,心里面跟有只猫爪在挠似的。   好想知道啊,私人原因诶!到底是什么?   然而面对她写满“我想知道快告诉我吧”的眼神,蓝染还是面不改色,闭口不言。   “小气!”   当晚,静灵庭中,那一栋只有三间卧室的小房子,是他们的家。即便是后来当上了队长,蓝染也没再买更大的宅子。   时隔百年,巴发现这房子里的摆设竟然完全没有变动过,连她的房间也保持着纤尘不染,显然经常收拾,像是时刻等待着她的回归似的。   拉开衣柜,里面一排排崭新的衣裙有序地排列着,即便是她从未回来过,蓝染也有为她准备应季的新衣,那数量已经多到足够她每天轮换着穿,一个月也不会重样的地步了。   什么啊,根本没必要再去买了……   “蓝染先生,既然家里有衣服,下次你提前告诉我啊。”   “啊,是呢。”   咦,怎么感觉不像是他平时的回答风格?按照这个人的一贯作风,应该说——   “只要你喜欢,想买多少都可以。”才对啊!   巴拉开房门,见那人斜靠在桌边,食指轻轻敲着大腿,想问题想得都有些出神了。   “那,今晚吃煮鸡蛋?”   “啊,是呢。”   竟然连他最讨厌的煮鸡蛋都没能让他回神!到底在想什么深刻的问题啊?是刚刚那个私人问题吗?   巴好奇地在蓝染的面前坐下,也学着他的动作一手支腮,仰着头一脸认真地观察他的神情。即便如此,蓝染还是没能回过神来。   真不知道该说这个人对她太过放心,在她面前没有一点防备好,还是该说明明跟她在一起,却去想别的乱七八糟的事好。   蓝染真正思考问题的时候,总是像现在这样面无表情的。有时候巴会禁不住想,这才是他最真实的一面吧。   即便有镜片的遮挡,他的眼神依旧冷彻如冰,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锐利而无情。   初次见面的时候,这个人就是用这样的眼神来看待那些死在他们手下的人的。虽说看着她的时候也没多少温度,但起码能看到自己的倒影清晰地映在其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空茫一片,什么都没有。   就像这个人的心一样,飘渺不定,似乎什么也不放入其中,什么也无法留下痕迹。   这么近距离地凝视着他的眼睛,这个人那没有焦点的眼睛却仍旧什么也映照不出。   “这种事……我不喜欢……”   伸出手,捧着他的脸,强迫性地让两人的视线相对。看到他的眼睛里重新映出自己的脸,觉得心里好受多了。蓝染这才回过神来,脸上的表情慢慢柔和下来。“怎么了,巴?”   “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还是刚才的那件事?”   “恩,是的。我在想,该怎么利用崩玉来达到我最想要的结果。”他轻轻附上她的手,没急着将它拉下来,反而用脸轻轻蹭了下,“你刚说什么,巴?”   “……我刚说晚饭吃煮鸡蛋,而且你同意了。”灿烂却充满恶意的笑容。   他微微顿了大概一秒钟,一脸英勇就义般地开口:“只要是你做的,就算是煮鸡蛋我也会全部吃掉的。”   巴闻言眯起眼睛,一脸不爽地揪起某人两颊的肉往两边一扯。   “蓝染先生大骗子!”   “抱歉。”   “以后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准骗我,喜欢就说喜欢,讨厌就说讨厌!”   “好。”   “只能看着我,只能听我说话,只能想我的事情!不准想其他人,就算是男人也不行!”   “好。”   他这么配合,巴反而有点心虚,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任性了。于是收回掐着他的手,亡羊补牢似的多加了一句。   “恩……如果,如果非要想正事,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必须告诉我!”   “好。”? ☆、抉择与誓言 ?  某日,虚圈奥罗威尔最深处,巴的房间——   “你,你确定这个真的有用吗?”她捧着个小本子,弱弱地抬头。   “当然!”真咲斩钉截铁地回答,“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觉得这个绝对是最好的办法了。”   “可是……可是这衣服……”   “巴大人,您是嫌弃西莉亚的手艺了吗?”专注服装发型设计一百年不动摇的破面双手捧心泪眼婆娑,可怜巴巴地望着她,似乎只要她一点头,立刻就哭给她看。   “咦?不,不是不是,可是这个款式……”   “人家就是按照沛薛说的样式做的,还加了很多漂亮可爱的小细节。”说起这个,西莉亚整个人都闪闪发光起来,“您看这里的蕾丝,还有这个缎带,都是我一点点亲手裁出来的,是不是很美?您……您真的不喜欢吗?”瞬间再次回到泪目状态。   “啊,不不,我,我,我……喜欢……”巴败退,她对女人的眼泪没有丝毫抵抗力。   “巴,衣服是其次,重点是这个!你一定要好好遵守这里的守则才行,明白吗?”真咲拍了拍她的肩膀,郑重其事语重心长地对巴强调了一遍。   “可是……”她瞟了眼手中的小本子,觉得有点不能直视。   “没有可是!”她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巴的话,“别忘了你的最终目标!”   “目标……”犹豫只是短短的几秒钟,巴握拳起身,“恩,你说得对,真咲,我会努力的!”   于是,等蓝染从尸魂界过来,还没推开房门,就听到了巴的那句口号。   “要努力做什……”他生平第一次卡壳了。   “哇啊!”   也不能怪蓝染,因为在他推门而入的同时,刚刚做好心理建设的巴也瞬间从头红到脚,整个人都像被油炸的虾子一样蹦了起来,躲到了真咲身后。   “啊,蓝染大人您回来了啊。”西莉亚恭敬地行礼。   “喂,巴,你躲什么?”真咲恨铁不成钢地把她从背后揪出来,推倒面前,“快,你不是说都背好了吗?蓝染大人回来了,该说什么?”   “真咲……”她眼泪汪汪地求拯救,却只得到了对方的一个白眼。   “巴,发生什么事了?”虽然刚才有一瞬间的失语,但蓝染仍旧表现出了非凡的淡定。   巴感激地望了他一眼,无比庆幸这个人永远知道该问什么不该问什么。虽然他仍旧毫不掩饰地从头到脚地打量了她一番,但起码他没有宣之于口,她已经感激不尽了。   “那个……”巴下意识地并了并还在发抖的大腿,手还在背后不自在地拽那膝盖以上20多公分的超短裙。然而这种行为注定只是自我安慰,不管她怎么整理,那双笔直修长的大腿还是大部分都露在外面,根本遮不住。   “蓝,蓝染先生……”   “巴!”真咲再次打断了她。   “噫!”巴闻言一惊,最后看了眼好脾气站在她面前的蓝染,眼睛一闭心一横,刷地来了个标准的90°鞠躬。   “欢,欢迎您回来,主人!”虽然那声音,微妙地有点壮士断腕的气势。   “……”蓝染诡异地沉默了两秒钟,然后语气无比自然地接了下去,“啊,我回来了。”   感谢灵王,他没有笑她!   只要迈出了(破廉耻的)第一步,剩下的(再没有节操的)事情都好说了。功成身退的西莉亚和真咲走之前,一人给了巴一个鼓励的拍肩和意味深长的眼神。   “接下来准备做什么,主人?”她动作僵硬地接过对方取下的镜花水月和队长羽织,放在平时常放的地方,走起路来有点微妙地晃悠。没办法,她对于高跟鞋的适应一直不怎么良好。   “是呢,先来杯红茶吧。”   “好的,请您稍等。”   对方的淡定和入戏慢慢驱散了巴一开始无法抑制的羞耻,觉得偶尔这样玩一下似乎也蛮有趣的。于是——   “这样的力道可以吗,主人?”   “恩,很舒服。”   在蓝染看报告的时候,巴自告奋勇地帮他捏肩膀。当然了,因为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手法也是乱七八糟的,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还有点痒,不过这话蓝染可不会说出来,保持了完美的绅士风度。   “主人,您看了这么久累了吧?休息一下怎么样?”   巴坐在长条沙发的一角,一脸期待又有点羞涩地扭过头来,然后——   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巴,巴的大腿可以给您当枕头用哦。”   闻言,蓝染的眼神明暗不定,看得巴有种想要移开视线的冲动。不过最终他还是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十分配合地走过来,取下眼镜躺在她身边,把头搁在她的大腿上,微妙地扫了她一眼之后,闭上了眼睛。   怎,怎么说呢,这种事比她想象中要更难为情一万倍好吗?!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大腿觉得好痒,真的好痒,好想动一下!可是不行,会吵醒他的!   不过话说回来,在一起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来观察他呢,蛮新鲜的。   这个人闭着眼睛的时候,看起来还真是格外纯良啊,完全看不出来他那种非人的本性。头发也松松软软的,感觉很好摸的样子。稍微摸一摸,应该不会怎么样吧?   哇,真的好软,触感好棒。以前她怎么就没发现呢,以后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再偷偷摸下好了,反正有的是机会。   这张脸确实很有欺骗性,美丽的凤眼,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是非常性感的线条。虽然架着眼镜的时候看不出来……   当初她在蓝染生日的时候选择送那样一副眼镜,到底是想要他遮掩眼神的锐利,还是想要遮掩些别的时候,事到如今也已经记不清了。   不过说到最喜欢他哪一点,那果然还是眼神吧。   冰冷,直刺人心,却不知道为什么微妙的有着说不出的温柔和寂寞。   啊,对,就是这样的眼神,让她第一眼看到就再也移不开视线。   不过,怎么感觉有点无奈的样子?   巴眨眨眼,看了眼被对方捉住的手,以及他直视自己的视线,终于回神了。   “咦,你醒了啊?”   “手感如何?”   “棒极了,以后要经常摸才划得来……啊!”   她真的有上手摸吗?难道不是只碰了头发?放在他脸上的手真的是自己的吗?   她,她竟然在蓝染睡着的时候做出这么痴汉的举动实在是太……太丢脸了!关键是她竟然还下意识地承认了!不活了!   “抱歉,情不自禁……”等等,这么说好像哪里不对!   他坐起身来,摸了摸巴的头,问:“还玩吗?”   玩什么?啊,是在说女仆游戏啊!等想明白了,巴观察了下对方的表情,默默地摇了摇头。   “说正事吧。蓝染先生今天来,其实是有话要说对不对?”   “呵,果然瞒不过你。”他顺手将巴揽进自己怀里,闭上眼睛,沉默了半晌。   巴原本挂着笑容的表情随着他诡异的沉默慢慢沉淀了下去,伸手环住了对方的腰。   “明天,朽木露琪亚会被派往空座町,开始一段时间的现世驻守。期间,我会派遣虚去袭击黑崎家。”他的声音冷淡平静,跟平时分析问题时没有丝毫差别。   “这样啊……”   “大灵书回廊里的记载我已经查得差不多了,该做的准备也已经万事俱备。”   “这样……啊……”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吗?”   “记得,有什么问题吗?”   “巴,有时间去一趟吧。”   “…………不要。”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去!”她猛地推开蓝染,对他怒目而视,眼眶中却已经积满了泪水,似乎只要眨下眼,就会奔涌而下。   “不是还有时间吗,我还可以……”   “抱歉,已经到时间了,巴。”   她闻言一梗,眼睛下意识地张大,泪水刷地一下滚落下来,留下两条水痕。   到时间了?他说已经到时间了?为什么?不应该还有很久很久才对吗?   “你,你等不及了?”等不及友哈巴赫恢复全盛,等不及黑崎一护慢慢成长,等不及想要……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啊?!”巴甩手就给了蓝染一巴掌,对方躲也不躲,生生受了这一巴掌,脸上留下了狰狞的红印。即便如此,还是不发一言,用那种她最喜欢的眼神凝视着她。   巴看着他的脸,心疼得要命,却又觉得不管自己做什么都没有意义。这满腔的怒气和不甘心该怎么办,怪他吗?还是怪自己?   这是谁的错?这是谁的错?   “我去洗个澡……冷静一下……”巴强迫性地深呼吸了两次,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妮莉艾露、缇鲁蒂和真咲就站在门外,似乎刚才她盛怒之时爆了灵压的关系。   “妮莉艾露,帮我准备些酒吧。”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彼端,噤若寒蝉的三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还是巴大人第一次说要喝酒。”   “果然还是出了什么事吧……”   “能让她气成那样的,只可能跟一个人有关吧?”   言毕,三人默默叹了口气。   为了冷静头脑,差点淹死在浴池里的巴好不容易头昏脑涨地爬出来,自嘲地抹了把脸,觉得自己为了这种事发脾气真是蠢透了。早就已经知道的事,何必这么大反应呢?   只是事到临头,却也没办法像那个人一样冷静。   “巴大人,蓝染大人在书房等您,您……”西莉亚给她送了换洗的衣服。   “恩,知道了。”   摁了摁有些疼痛的额头,她换好衣服拎上酒壶推开了书房的大门。   那人如往常一般,站在窗边看着虚圈万年不变的天空。   “蓝染先生,今晚陪我醉一场吧!”   他闻言转过身来,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微微眯起了眼睛。   “好啊。”   虽然自从重生之后就再也没有沾过酒这种东西了,但巴还是知道的,酒量这个词对她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如果愿意,百杯千杯都没办法麻痹她的意识,但这样子对酒本身来说就太失礼了。   今晚是她想醉,又不是想跟蓝染拼酒,没必要做到那个地步。   她举杯,轻轻跟对方的酒盏一磕,仰头灌进去。妮莉艾露选的酒味道醇厚,入口完全没有辛辣感,不过还是不如以前在花月时喝过的果酒顺口。   这肯定是美好的回忆氤氲出的芬芳,绝对不是酒本身的问题。   “当初说好陪我去花月喝酒来着,到现在都没去成,你食言了呢,兄长大人。”   许久没用过的称呼再次唤起,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是吗?抱歉,我不记得了。”他动作优雅地将酒盏慢慢扬起,喝酒的速度却完全不逊色于她。   这还是第一次她提起过去的事,蓝染回答说不记得的。如果换做平时她估计会很好奇,暗地里琢磨这件事跟其他的事有什么不同,但现在已经没这个必要了。   巴帮自己和他斟满酒,再次碰杯,一饮而尽。   “为什么这么久了,我还是一点也不了解你呢,蓝染先生?”   “呵,怎么会呢。”他紧跟着她饮酒的速度,也一杯下肚,“这个世界上,你是最接近我的人了,巴。只是比起了解,你更擅长视而不见罢了。只要不去看,就可以当做不知道,只要不去想,就可以当做不了解……如此而已。”   “是吗?”她闻言,头疼得更厉害了,“哎呀这酒怎么回事,越喝还越清醒呢?不行不行还不够,继续!”   一杯又一杯,一瓶又一瓶,当桌上摆满了空酒瓶之后,巴无言地背靠着那个人,手直接拿起了酒壶,双眼有点发直。   “我说惣右介,死的那天我做了个梦,梦见你说会在下一年生日的时候娶我。”   “恩,然后呢?”   “然后我就死了啊。”   这么看起来,这梦简直就是个不详的预兆嘛,按真咲说的,叫什么弗拉格(flag)?   “惣右介,你觉得你将来会有爱的人吗?”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哎哎,这个问题的标准答案是‘我爱的人一直都是你’啊,你这么身经百战竟然还会回答错误,罚酒罚酒!”她拿手肘顶了顶他的背,感觉到那人轻笑一声,从善如流地拎起酒壶灌了一口,心里舒服多了。   “我努力过了,惣右介,但是不行啊,你说你怎么就那么难搞呢?”   “我自认为已经足够配合了。”   “光配合有什么用啦,要用心啊用心!”她转过身来趴在他肩膀上,伸手狠狠地戳了戳蓝染的左边胸口,“继续罚酒!”   “你太强人所难了,巴。”他似乎真的很无奈似的,按住她捣乱的手,毫不在意地就着她手里的酒壶灌了一口。   她挪到那人对面,跪坐在沙发上,在他面前竖起了左手。   “那这次要用心啊!”巴瞪了他一眼,“左手!”   他听话地也竖起左手,与她的掌心相对,五指相贴。   窗外的月光静静洒落,将两人的身影笼罩在淡淡的光芒之中,气氛微妙的严肃又神圣。   巴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人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我们来约定。   “如果感到不安,请你想起我。如果感到愤怒,请你想起我。如果感到无趣,请你想起我。如果感到孤单,请你想起我。如果感到绝望,请你想起我。   “我们永远都只注视着我们想要的东西,哪怕前路布满荆棘,哪怕未来一片黑暗,哪怕世界因此终结,也绝不移开视线,绝不放弃信念。   “除了你以外,我绝不会输给任何人,绝不向任何人低头。   “好,就是这样。”说完之后,巴长出了一口气。   这样就好,这样的话就不会再有遗憾了……   还没等她收回手,蓝染突然开口。   “如果感到不安,请你想起我。如果感到愤怒,请你想起我。如果感到无趣,请你想起我。如果感到孤单,请你想起我。如果感到绝望,请你想起我。   “我们永远都只注视着我们想要的东西,哪怕前路布满荆棘,哪怕未来一片黑暗,哪怕世界因此终结,也绝不移开视线,绝不放弃信念。   “除了你以外,我绝不会输给任何人,绝不向任何人低头——   “也绝不会爱上任何人。”   ……什么?   巴愣住了。   “恩,宣誓结束按照一般流程,我是不是该亲吻我的新娘了?”   “你……”一股酸楚涌了上来,她说不清这种感觉,到底是高兴多一些,还是绝望多一些。但这一定,不是幸福的泪水,因为那味道还是那么苦涩。   可恶,这个可恶的男人!每次都喜欢自作主张,每次都给她各种各样的惊吓,完全不会反省一下!   “什么啊,这又不是结婚仪式……”   既没有白无垢,也没有雪白的婚纱,没有证婚人,没有亲朋好友,只有两个喝得一塌糊涂的家伙在黑暗的书房里毫无形象地瘫在沙发上。这哪里像是婚礼啦?一点也不浪漫,一点也不感动,一点也……   他并没有接话,只是让两人相贴的手十指相扣,勾起她的下巴,覆了上去。   唇瓣与唇瓣轻柔地相接,与以往的任何一次亲吻都完全不同,温柔缱绻,蜻蜓点水。没有欲望,没有欺骗,有的只是誓言和约定。   她的右手搭在蓝染的胸口,虽然明确地感觉到对方的心跳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跟自己胸腔里的那个如同擂鼓般的速度完全不能相提并论。但这种郑重其事还是让巴的内心剧烈地颤动,连在梦中都不敢奢求的愿望就这样实现了?却是在这种时候……   与其说是温柔,不如说是残酷呢。   这下连后路都没有了啊。   “惣右介,我一定会比你先到。到时候你输了可不要发脾气!”   “那我期待着。”? ☆、立于天之上 ?  2009年7月,驻守现世逾期未归的朽木露琪亚被六番队队长朽木白哉和副队长阿散井恋次抓回尸魂界,等待着她的是中央四十六室两次下令提前的双殛之刑。   被她给与了死神之力的黑崎一护及他的小伙伴们在浦原喜助和四枫院夜一的协助下突入尸魂界,开始了营救露琪亚的漫漫征途。   眼看着黑崎一护在战斗的过程中不断地进步,一点一滴地激发自己身体内潜藏的力量,已经死遁可以好好在监控基地里观看现场直播的蓝染觉得十分欣慰。   “只是还不够啊……”他一边摩挲着左手指上的戒指,一边感慨。   “什么不够,蓝染队长?”   市丸银叼着个柿饼,边吃边掉渣。   “黑崎一护的成长速度。”   “哎呀,从那个小家伙获得死神之力到现在只是过了两个月而已,他不仅学会了卍解,而且连虚化的苗头都有了。这样还不够快?他只是个人类而已,蓝染队长你要求太高了吧?”   “我只是不想失望罢了。”他转过头来,扫了一眼满地的食物残渣,“银,吃完了把地板扫干净。”   “好~”他举起手中的柿饼舞了舞,成功掉下了更多碎屑。   当黑崎一护真的成功挡下了双殛所化的巨大火凤,与朽木白哉对上之后,第一阶段的培养正式告一段落。同时,也意味着与尸魂界的缘分从这一刻开始就彻底完结了。   蓝染亲手捅了他“最重要的副队长”雏森一刀,成功逼得日番谷东狮郎冲动之下贸然动作,轻易秒杀。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双殛之丘,激起黑崎一护内心的战意,却又用一根手指抹杀掉了他的全部努力,取出了朽木露琪亚体内的崩玉。   表面上是好心给他们解释崩玉的来历并捅浦原喜助一刀,实际上是在暗示黑崎一护力量的突破方式还有虚化一途。   在连战数位队长级高手后,毫发无伤地凭借反膜之匪毫发无损地正式宣布脱离尸魂界。   立于半空之中,蓝染第一次将自己的真实公诸于众。   “并没有人一开始就站在天上。不论是你或是我,就连神也是。”他捏碎了那副巴一开始就是为了让他掩饰而送的眼镜,宣告从此以后再也不必伪装任何事。   微微勾起嘴角,蓝染傲慢而轻蔑地扫视下方的死神们。   “但这天之王座的空窗期也要结束了!从今以后,由我立于顶端!”   对于黑崎一护来说,本以为救出露琪亚之后,一切都会恢复平静。但随着蓝染的这一句宣告,他的生活和世界都彻底被打乱了。   特别是在得知蓝染会使用空座町作为祭品来创生王键之后,压力和紧迫感迫使他接受假面军团们的训练,想要尽快地掌握虚化,提升自己的实力。   而在新的第六十刃露比带队吸引现世死神分队的注意力之时,乌尔奇奥拉顺利地拐回了黑崎一护的好朋友井上织姬。   “为了朽木露琪亚可以突入尸魂界与队长为敌,那么为了井上织姬,他会毫不犹豫地入侵虚圈,独闯虚夜宫。”   “一直都在为女人奔波呢,可怜的黑崎同学。”狐狸脸十分没有同情心地咧了咧嘴,换来蓝染意味深长地一瞥。   一切都按照他计划的那样,分毫不差地推进着。   是的,顺利得一点意外,一点波折都没有。   “蓝染大人,您不高兴吗?”   “怎么会呢,要,事情如此顺利,我怎么会不开心呢。”   东仙不再开口询问,虽然他知道蓝染是在敷衍自己。但作为一个合格的下属,他一向非常懂得进退。就像他从那天起就一直非常担心那个人的安危一样,他知道有些事他有资格知道,有些事没有问的权利。   仅此而已。   有外敌入侵,蓝染明知对方所有人的情报,却丝毫没有通知其他人的意思。让手下的破面们在没有任何情报的情况下去对敌,显然不怀好意。   所谓的十刃,不过是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只要物尽其用便是。   然而即便是这样的存在意义,对于乌尔齐奥拉来说也是非常珍贵的。   他忠诚地执行蓝染的命令,认真照顾那个被那人形容为太阳的女人,甚至被对方扇了巴掌都不会对她做什么。   明明毫无反抗能力,明明之前还一副放弃一切的模样,只是听到同伴来救她,就露出了那样坚定的表情。嘴上说着为了蓝染大人,却完全不怀疑黑崎一护能成功救出她。   “我的心,一直与他们同在。”   她用柔软至极的声线,讲着坚定不移的话,在他看来,只不过是些梦呓罢了。   仅仅凭借这样的东西为什么就能无视恐惧,自大到自以为找到了勇气?   他一直想不通,又一直在追寻的心,究竟是什么?   他看不见。而看不见的东西——   就不存在。   “乌尔奇奥拉,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愿意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待在奥罗威尔吗?”   那个人在离去之前见的最后一个人就是他,然后提出了这样一个他无法理解的要求。   无法理解,所以拒绝,在他看来是理所当然的。   然后他看到了,那人露出的深深的失望。   “这么久了,你为什么还是没有明白呢……乌尔奇奥拉?”   明白什么?那些他根本看不到的东西吗?   那个曾经跟他一样的人看到了,找到了,而他还在原地徘徊不前。   所谓的心是什么,羁绊又是什么?   有意义吗?   黑崎一护,是蓝染大人寄予了厚望的人类。   为什么是他?他不知道,也没有多问。   在给与他的命令中,有一项就是永远只用高出他些许的能力与之对战,以此来激发他的能力。他也确实没有辜负蓝染的期待,从刚开始见面那如同垃圾一般的灵压,到如今他可以与之刀刃相向,短时间内的进步可以说是突飞猛进了。   但仍然不够。   蓝染大人不惧任何事物,不为任何事动摇,永不绝望。所以他坚信那个人能够给与他他想要的东西,只要跟随在那个人身后,就一定能找到。所以他相信的人,他也会相信。   “你弄错了,我并不是觉得自己能打败你才战斗的……而是不赢不行啊!”   二段归刃之后,那个一直被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人类却还是紧紧握着刀,他觉得自己甚至一瞬间从他身上看到了蓝染大人的影子,让他产生了一种无法言说的焦躁,从未有过。   感觉到井上织姬过于紧张的灵压,让这份焦躁猛然上升到了一个高度,让他无视了蓝染大人的命令,在黑崎一护的胸前开了一个无法愈合的大洞。   动完手之后就回过神来了,但后悔吗?   不,就算因此破坏了蓝染大人的计划,他也不后悔。   这种不符合理智的情绪还是第一次出现,可惜没能好好体会,就发生了异变。   黑崎一护体内有着一个怪异的虚,力量甚至比他更强。这就是蓝染大人放心让他引导而出的东西吗?那只虚轻而易举地破掉了他的雷霆之枪,怪不得,那人完全不担心他会破坏掉他的计划。   只是到此结束了吗,一切的一切……   巨大的红色虚闪将他吞噬,即便如此,黑崎一护还是不打算放过他,甚至为此捅了自己的同伴一刀。那种焦躁的情绪再次出现了,他还是不懂,但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他不讨厌这几个人类。   他好不容易才对他们有了点兴趣。   他还没能弄明白那种焦躁的来源。   他不想看到井上织姬绝望的脸,比起这样,他更喜欢她坚定刚强的眼神。   所以他砍裂了那只虚的面具,他救了石田雨龙。   “女人,你怕我吗?”   “一点也不。”   她说她一点也不怕他,还愿意对他伸出手。   这一定就是他所追寻的东西吧?好不容易找到,只想死死地攥在手心里,再也不放开。   可是身体已经走向了衰败,开始化为飞灰。   发现得太晚了……   “什么啊,还活着呢?”   一个声音轻描淡写地回响在这片空荡荡的空间里,还没等在场的三人一破面搞清楚说话者的身份,虚圈万年不变的天空突兀地升起了一轮红日,刹那间照亮了整个世界。   地面微微地震颤起来,谁都知道似乎有什么东西改变了,但是他们什么也没办法感觉到。那一定是比他们所有人以为的,更可怕,更无法用言语描绘的改变吧。   只有乌尔奇奥拉面对这似曾相识的一幕眨了下眼,他现在半个身子已经消失了,根本没有了开口讲话的力气。   如同拉开遮住身体的幕布一般,几人中间的空间发生了偏折,空间的壁垒被一只白皙颀长的手拉开了,里面走出了一个看起来跟虚圈不怎么搭调的女人。   明明是年轻的脸,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但那双眼睛却显得有些过于沧桑,让人无法正确判断出她的年龄层次。不同于全是白色制服的虚夜宫破面,她那一身黑色的连衣裙看起来倒更像是人类的打扮。   “恩,不过看这个状态也快死了呢。”   为什么每次出来,都刚好能看到这张悲剧的脸呢?   真是个不祥的征兆啊。   乌尔奇奥拉淡漠地扫了她一眼,就将目光放到了另一个方向。随着他的视线转身,女人看到了一个漂亮得十分耀眼的女孩子。   “原来如此……怪不得呢。”女人似乎明白了什么,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小姑娘,是你改变了乌尔奇奥拉啊?麻烦你了。”   “诶?啊,是的!”井上织姬愣了下,立刻跑过来,“双天结盾,我拒绝!”   梭型的光罩将已经只剩下半个身体的破面罩住,开始缓慢恢复起来。   其实那句话不是这个意思……唉,算了,看来乌尔奇奥拉这家伙是命不该绝。   不过这小姑娘的能力还真是特别呢,不同于晚樱的时间回溯……事象的拒绝吗?   “好厉害的能力,现在的孩子真是不得了呢。”她老气横秋地对着井上织姬感慨起来,看得后者尴尬得只会傻笑了。   “喂,我说你这个家伙到底是谁啊,从哪冒出来的啊?”   憋了半天的黑崎一护终于还是忍不住炸毛了。   “我?恩,我想想啊。”      如果说尸魂界之主被称之为灵王的话,那么如今的她应该算是——   “虚王……吧。”念起来不怎么好听呢。   而此刻的他们还不知道,除了石田雨龙以外,所有的灭却师都已经失去了力量本源,彻底变成普通人了。? ☆、神 ?  “所以说,欢迎来到我的虚圈,一护。好久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呢。”   于是黑崎一护傻了。   “喂,黑崎,我可没听说你竟然还认识这种人物啊!”石田雨龙坐在沙地上,摁着腹部的伤口还不忘吐槽。   “不是,我是真的不认识啊!”他死死地瞪着巴,眉头皱得都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了,“不过……非要说的话确实有点眼熟……”   “我是巴,你母亲的朋友之一。”   “啊!你,你是巴姐姐?”一护非常失礼地伸手指着她,一脸的不敢置信。   “现在可以叫阿姨了。”她伸出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闪闪发光。   “哦,您已经结婚了吗?真是恭……啊,不对!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一直以为您也死在Grand Fisher手上了,这么多年您为什么一直音讯全无?还有……”   他的嘴里一口气冒出了一大堆的问题,似乎如果不打断他,他就会无止境地问下去似的。   “等等黑崎,你冷静点!”   “你叫我怎么冷静啊,巴阿姨是我妈妈去世前最后在一起的人啊!”   “所以我才叫你冷静啊!你还记得她刚才说什么了吗,她是虚王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黑崎?!”   所谓虚王,从字面上理解,即是虚圈之王,位于所有大虚的顶点的存在。   这样的人怎么会被小小的Grand Fisher袭击而无法还手,甚至造成了友人的死亡?   这是个非常容易得到结论的问题。   至于继续往深处想——   “不可能,绝对不是巴阿姨的错。”一护沉默了片刻,摇头。   “黑崎!”   “石田你不会明白的,巴阿姨跟我妈妈之间的感情有多好。”   “哎呀,过去的爱哭鬼已经长成了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呢。要是真咲看到了,一定会很欣慰的。”她很感谢这份信任,也再次感受到了,眼前这个跟真咲一样发色的孩子真的继承了她的血脉。   “小时候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啊!”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不过先跟我来奥罗威尔吧,有一个人想让你见见。”她转身,挥手划开了空间。那条黑色裂缝的彼端,一座巍峨的白色城堡若隐若现。   “乌尔奇奥拉,跟我一起来。”   “可是巴大人,蓝染大人的命令是……”   “现在的虚圈是我做主。”   “……是的。”   奥罗威尔,大厅。   虽然完全没有感受到巴的灵压,但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在她的身影踏入城内的瞬间,就有破面去通知了。   “巴大人,您终于回来了!”“巴,你去哪玩了,有带土产回来吧?”   比起在一旁静静微笑的淑女妮莉艾露,缇鲁蒂和真咲要显得活泼多了。   “巴大人,这几位是客人吗?”   她没有回答,只是转过头去看向从进入城堡大门起就彻底陷入了失语震惊状态的黑崎一护。   那个只能存在于记忆和照片之中的人,正在自己眼前鲜活地存在着,会动,会说话,还带着他记忆中最熟悉却又微妙不同的笑容。   “啊,啊……妈妈……”   巴眼看着那个孩子眼圈泛红,无言地叹了口气。轻轻了拍了拍真咲的肩膀,然后将她推了出去。在这瞬间,有什么发生了改变。   真咲的表情由不解到迷茫,再到痛苦,最终又回到了不解上。   “巴?”   “你看,真咲,这孩子已经长成你所期望的模样了。”   接下来,就是母子的感人再会了。   将场地留给他们,巴走进了许久不用的大殿,安静地坐在了她的王座上。   以后这样的时间会很多,她必须尽快习惯才行呢。   “巴。”   不知过了多久,真咲独自一人走了进来。   “啊,真咲,都谈完了吗?”   “是的……”她望向高高在上的友人,欲言又止。   “你想说的我都知道,只是真咲,什么样的要求我都愿意满足你,但唯有这个不行。你也知道的,这是惣右介长年以来的愿望。而只要是他的愿望,我都会为他实现,概莫能外。”   她平静地笑着,轻轻摊了下手,表示无能为力。   “而且你以为,就算我阻止,一护他会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袖手旁观吗?”   “我也明白的,但身为母亲不管怎么样都会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啊。”她苦笑着闭上了眼睛。   “是啊,所以就算是我,也是会担心那个人的。”她垂眸,“跟你一样啊。”   “虽然这么说很对不起一护,但说真的,我完全想象不出来蓝染大人输掉战争的模样啊。”   “你这是在安慰我吗,真咲?不过说实话,或许他输掉……会更好……”   虽然有过这样的想法,但这样真切地讲出来却是第一次。看真咲的表情就知道,对方肯定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巴,现在的你,跟蓝染大人,谁更强?”   出乎意料的问题。   “为什么这么问?”   “一护刚才告诉我,你亲口说自己是虚王。”   “你真是太敏锐了,真咲,跟以前一模一样呢。”   虽然这么说,巴却完全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意思,只是闭上眼睛,不再开口。   【你是自由的,不受任何规则束缚的真正自由,巴。现在的你还不明白,但总有一天你会懂的。从虚无中诞生出存在,这是一个多么伟大的奇迹。】   晚樱临别时的话到底有什么样的深刻含义,在她的魂体渐趋稳定,脱下义骸之后,才终于清楚地察觉到了。   从虚无之中诞生的东西并不多,只包括很小的一部分。   比如这个世界……   现在再加上一个她。   无尽的绝望中唯一的希望之光,无数次的痛苦中累积而出偏差。或许是漫长的时间造成的世界微小波动,或许是一个普通的意外,或许真的是晚樱付出一切的回报。   她的眼睛,可以看见世界的脉络。可以透过世界的壁垒,看到无尽虚空的尽头,看见漂浮在主世界边,大大小小的叫谷,看着它们移动,偶尔交错,引发能量的共鸣和震颤。   她的耳朵,可以听见万物的呼吸。可以听到灵子在每个世界川流的声音,可以听到某个世界不堪重负的呻·吟。第一次知道所谓的灵子平衡,可以是如此直观的一种感受。   她的手,可以触碰到世界的命运。一根根,一丝一缕,代表着世界,代表着死神,代表着人类,代表着万物。只是轻轻碰触,就能知晓所有的一切,过去,现在,未来。   但她却只是接触了短短的一秒钟就立刻停下了,因为那种自我意识被冲淡,瞬间被世界同化的感觉实在太过可怕。   力量是需要意志来驾驭的,太过强横的力量会让人迷失自己。对曾经失去过自我的巴来说,没有比这更深的恐惧了。   她是巴,也只是巴,如果这份力量会让她变成别的什么东西,那就算是再强横、再令人向往的东西,她也会舍弃。   但那个人,他不会允许的。   她想要的东西不多,只是平平淡淡的生活,简简单单的幸福而已。   她有奥罗威尔,有真咲,有缇鲁蒂和妮莉艾露,还有城堡里那些奇奇怪怪的破面们。最重要的是,她还有那个人。她可以一直看着他,直到世界终结。   但蓝染做不到。   属于普通人的感情也好,羁绊也罢,都没办法绊住他的脚步,也没办法遮住他看向天顶的目光。这些东西根本无法满足他,无法替代“至高”能给予他的活下去的动力。   就如巴所说,她努力了。   蓝染说他尽力配合了,但是仍旧做不到。   不是不做,而是做不到。   与可以触碰命运丝线的巴不同,蓝染就算没有这个能力,也能看透一切。不管是人类也好,死神也好,虚也好,就连世界的命运他也能切实地读出来。   所以才无趣啊。   曾经发生过的,正在发生的,和即将发生了一切尽在掌握,这样的日子有什么意思吗?这样的生活还有乐趣吗?这样的未来……真的有存在的必要吗?   他近乎疯狂地追逐着至高之座,因为除了这件事以外,再也没有任何事值得期待了。对他来说,“至高”已经超越了一切,成为了他活下去的动力。   即便是永远只出半分力,永远留下破绽给敌人,除非必要绝对不下死手,事态的发展仍旧无法摆脱他的预料。   所谓的意外,对他来说只是情报不足无法得出确切答案的另一种说法罢了。   而情报不足这种事,并不会经常发生。   要一直靠着情报不足来给与自己刺激吗?想想就知道不可能。   所以无趣啊,不管是友哈巴赫也好,灵王也好。   所以无趣啊,不管是现世也好,尸魂界也好,虚圈也好,世界也好。   这世间唯一有趣的浦原喜助,却偏偏是个消极的家伙,除非必要几乎都不出现。但如果对灵王下手,他就一定会有所行动。   而另一个完全由意外诞生的存在,黑崎一护,蓝染更是近乎于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他的成长。一点一滴地规划着他的人生道路,慢慢引导他觉醒,只为了让这个意外发挥到最大的功效。   他是如此热切地期待着这两个人,但如果有一天,这两人也无法阻止他迈上神之座的脚步,那该怎么办?   在他坐上神座的瞬间,他就会失去活下去的意义了。   从那一刻起,她一直看着的那个蓝染惣右介,就会“死去了”。   “只要不是个让人感到无聊的未来就行了。”   那么轻描淡写的口吻,却说着让她听到就沉重到无以复加的话。   在他一直以来的愿望达成的同时,就将是宣告“无聊的未来”来临的时刻。   “我们永远都只注视着我们想要的东西,哪怕前路布满荆棘,哪怕未来一片黑暗,哪怕世界因此终结,也绝不移开视线,绝不放弃信念。”   结婚誓言?   不,这是判决陈词。   宣告着她一直以来的努力彻底化为乌有的事实。   她爱那个人,毋庸置疑。   如果那个人也能爱上她,那就好了。因为有了爱,即便这个世界再怎么令人厌烦,有了她的存在,他就不会因此而绝望,不会因此失去意义。   但是失败了。   失败了!   她最终还是失败了!   “除了你以外,我绝不会输给任何人,绝不向任何人低头——也绝不会爱上任何人。”   爱的表白?   不,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即便不是她,就算是其他女人,甚至是男人也罢,如果有一天蓝染可以爱上谁的话,那么就算她会感到痛苦,但起码他会一直“活着”,为了那个人而存在。   但他却用如此甜蜜的情话,将她这微弱到没能说出口的希望碾碎了。   她努力了,真的努力过了。   可是不行。   已经没办法了,她黔驴技穷了。   所有人都能得到幸福的未来,她已经……无法实现了。   那个人一步一步,逼着她走到这里,让她只能选择这最后的一条路。   是他的错吗?还是她的错?   大概都不是吧。   因为巴喜欢的,就是这样的蓝染惣右介。   所以如果是你的期望的话,我会成为你身上最后的枷锁。   如果不能阻挡住你迈向“至高”的脚步,那么就让我成为看着你登顶的最后一人。   如同我们那一日的誓言,如同我们那一日的约定。   如果浦原喜助和黑崎一护都没能挡下你,那么——   我,会成为神。? ☆、巳巳萩大人 ?  时间转回那一晚,以戒指为约定的信物,两人定下了誓言。   第二天,巴就将果实还给蓝染,准备独自一人离开虚圈。   临走时,蓝染没有过问她的去向,只是像平常那样说了声再见。   她却扯着他的袖口,几番欲言又止。   明知道事到如今,再多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却还是这样依依不舍。   也许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就真的什么都不能再说了。   也许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就会变成敌人了。   也许……连再见面的机会也没有了啊!   “别再任性了。”虽然这么说,蓝染最后还是摸了摸她的头,“一旦下定决心,就不要再犹豫不决了,巴。”   上次他这么说的时候,她放弃了她的同僚,照顾她的日世里和莉莎,喜欢她的爱川罗武。   这一次呢?   需要放弃的是对于幸福的一切幻想。   她清楚地知道,一旦现在松开了手,就会失去她一直以来最渴望的梦想。   但她也知道,现在已经别无他法了。   “恩……”巴伸手,给了他最后一个拥抱,“那我先走一步了,别让我等太久。你知道的,我最怕寂寞了。”   尸魂界,东流魂街76区,逆骨。   这里是晚樱初生的地方,是她睁开眼第一次看到的树林,第一次看到的大地,第一次看到的天空。这里是无限轮回的中继点,是她每一次重新睁开眼所看到的世界。   这里也是巴初生的地方,在这里遇到那个人,随后走上了与晚樱截然不同的道路,最终通向了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未来。   这里,是一切开始的地方。   “没想到还会有再踏上这片土地的一天啊,世事真是无常。”   巴走在小路上,扫视着似乎分毫未改的四周,仔细看去,树木也好,山路也好,早就已经不再是记忆中的那般模样了。   毕竟与那时比,已经过去了几百年了。对于生活在尸魂界的人来说,“物是人非”这个词或许已经不再适用了,像她们这样,只能感觉到人如旧,物已非啊。   绕出了树林的范围,那座记忆中被掏空了整个山腹的大山便在眼前巍峨而立。只是百年前还是通途的山洞,早已因为落石、塌陷而消失无踪。   巴毫无阻碍地直接穿过厚厚的山壁,朝内部走了进去。   山腹之内的广场空荡荡的,透着一股封闭已久的萧索,但并没有因为外部的山体变动而消失,除了不再有火把照明以外,跟记忆中并没有丝毫差别。   当初只是好奇而随意打量过的雕像还矗立在广场正中,落满了灰尘。   “成为死神可以获得力量和知识,拥有了这两样东西,别说是一个人的记忆,就连这个世界本身想要掩埋的历史都可以被挖掘出来。”   想想当初蓝染建议她去当死神时说过的话,竟然真的在这里应验了。原来以为只是个整们臆想出来的土地神,连神格和神力都没有,谁知道到头来竟然会有这么大的来头。   这位土地神巳巳萩大人,就是这个世界本身曾经掩埋的历史。   远古之时,巳巳萩大人以手臂的模样从天而降。祂体内飞溅而出的血液锁住了这片土地上不断干涸的水源,不断沙化的土地,最终守护了整个区的住民。   这样的传说已经流传了许久,出处早已不可考,也没人去想过这个传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深刻含义。只是知道一点,那就是巳巳萩大人接受祭品,会保佑献祭之人的安康。   然而事实上是怎样呢?   所谓的巳巳萩大人,只是灵王断裂的右臂而已。   灵王的左臂代表前进与进化,右臂则代表安定与静止。传说中提及的那股封锁水源的力量,正是静止之力的体现。   巴走上前去,将手掌贴到了那沾满灰尘的雕像上。   虽然巳巳萩大人的神体根本不可能会被锁在雕像之中,不过但凡神明,都会在自己的神像上留有自己的一丝印记,概莫能外。   在毫无灵压的神像上,那带着特殊波动的印记简直就跟雪白纸张上的一大团墨迹一般显眼。沿着那股灵压反向追踪,越过空间的阻隔,时间的延续,终于抵达了目标所在。那里是……   真是令人惊讶无比的结果啊,灵王之力竟然会选择死神来依附。要是蓝染知道了,肯定会狠狠地嘲笑它一番不可。毕竟对于灵王而言,死神才是他的真正敌人啊。   百万年前,尸魂界刚刚有了雏形,但与现世的界壁却非常的薄弱。每当有灵魂进入尸魂界时,不仅灵魂之力会受到界壁的影响而变弱,尸魂界本身也会因为承载的灵子过多而时常处在崩溃边缘。   当时尸魂界灵压最强的五位死神为了保障尸魂界的安宁,定下了“楔”计划。这计划的核心目的,就是通过一个力量极其特殊的“中转点”,来稳定尸魂界脆弱的界壁和与现世及虚圈的灵子沟通。   这个“楔”,就选中了当时现世的人类,灭却师中的最强者。他们与那位强者交涉,即便搬出了“拯救世界”的大义,对方仍旧不为所动。   终于,五位死神不得不采取暴力手段,活捉了这位强者。其后,砍下了他的四肢,挖出了他的心脏,甚至将他的人格也抽离了身体,将之作为世界之“楔”,囚禁在了尸魂界上方的空间里。   这个楔,便是灵王。   即便给与他最高的尊崇,给与了他灵王的封号,也仍旧无法抹杀他是个牺牲品的事实。   为了这个虚幻,似乎下一秒就会崩溃的世界,灵王就这样被封印在世界的中心,成为一个如同机器一般的存在,不断地为世界输送着灵子,维持着脆弱的平衡。   这种守护,一直延续到了今天。   而这被切下的右臂,竟然成为了流魂街的土著神。其后更是附在了一个死神的身体内,为他压制着严重的病症,让他不仅活了下来,甚至还走到了死神权利的最上层。   静灵庭,十三番队所属的队长室,雨乾堂。   常年处于病痛折磨下的浮竹队长,此刻正昏昏沉沉地躺在榻榻米上发着高烧,额头上放着副队们为他准备的冰袋。   在巴还是一个普通的死神时,就听过很多关于他的传闻。身体孱弱却有着坚韧的精神,待人谦和有理有度,是十三番队中难得的温和派,既不偏向贵族,也不偏向平民,处事公正又有人情味。   像蓝染一样几乎全部都是溢美之词,性格却跟那个表里不一的男人南辕北辙。   浮竹十四郎是一个真正的端方君子,就算为了静灵庭有不得不做的牺牲,但他也仍旧有着不可动摇的原则。   这样一个受人爱戴的正直队长,却即将要死在她的手上。   因为她需要王键。   灵王宫是一个在尸魂界上方的封闭空间,想要进入就必须使用灵王之力创制的王键。按照大灵书回廊的记载,王键的创生除了使用灵王之力以外,还有另一种方法,那就是——   以重灵地的十万魂魄为祭品。   但此时,有一个更好的选择就摆在她的面前。不需要什么十万魂魄,也不需要重灵地的灵子,只要抽出浮竹体内属于灵王右臂的那部分“静止”之力,便能够打开通往灵王宫的通道。   十万和一之间的选择,普通人类与死神队长之间的选择。   一定不管选哪一边,都是错的吧。   这个世界为什么总是不能尽如人意呢?   想要一个所有人都能幸福的未来为什么就那么难呢?   是蓝染的错吗?   不,这是她决定的事,是属于她的罪过。   “抱歉,浮竹队长……”   还要说些什么?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不是吗?   道歉只是为了让承受罪恶感的心得到解脱,从根本上说就是一种推卸责任。   无辜之人的生命是很重的,当年的朽木苍纯也好,如今的浮竹十四郎也罢……   然而即便如此,她也绝对不可能回头,更不可能在此停下脚步。   就算这条路只会通往绝望和痛苦,她也必须走下去,非要将自己碰得头破血流不可。   将手放到了浮竹的胸口上方,伴随着他无法抑制的剧烈抽搐,一股肉眼可见的黑色灵压从他的身体中渗了出来,一丝一缕地汇入巴的手心里,被她的身体接受。   “呜……噗!”   昏迷中的人喷出了一口鲜血,那鲜红的颜色落在他米白色的睡衣上,触目惊心。   她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加快了抽取力量的速度。   灵王的力量冰冷而充满了怨气,不知是不是“静止”的关系,那种冷意超越了温度和感知,到达了灵魂。那是种连心都会被冰冻的感觉,属于人的温情在这股力量的压制下慢慢淡化起来,一股恨意却油然而生。   那一定,是属于那个人的恨吧。   自愿的牺牲,被称之为伟大。   而被献祭的祭品,则只是一场悲剧。   所以他一定会恨的,恨那些封印了他的死神,恨这个他一直“守护”着的世界。   然后有一天,这股恨意借着他被抽离的人格化为了实体。   那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婴儿。   眼睛看不见,耳朵听不见,无法说话,连动都不能动一下。   但即便如此他也能活下去,借着赋予一切,掠夺一切的力量。   他是为了将灵王从百万年的痛苦中解脱出来,为了向死神、向这个世界复仇而生的,是为了毁灭一切而生的。可讽刺的是,人们却只愿意看着他给与人们的力量,而看不到他骨子里的掠夺与冷漠。他们甚至以属于神的名字来称呼那个注定会毁灭世界的人——   友哈巴赫。   他是灵王的半身,也可以说是继承灵王意志的孩子。? ☆、友哈巴赫 ?  影世界,无形帝国——   时隔一段日子再次踏上那片纯白的国度,心境却已经完全变了。   不再是那个误入迷之幻境的爱丽丝,而是闯入王宫带来诅咒的魔女了呢。   友哈巴赫在她进入此地的瞬间就察觉到了她的存在,星十字骑士团飞速集结,挡在了巴通往银架城的路上。   真是奇妙呢,当初第一次来这里时,仅仅是感应到了对方的那股气场,巴就有种浑身上下的力气全部被抽走的错乱感。   那一定是因为,那个人是真正的负的极致吧?   若说世界为生,他就是死;若说世界的本质是创造与守护,那他就是掠夺与破灭。   友哈巴赫是为了掠夺一切而生的,看似能赋予万物幸福的能力,实则却是为了获取对方的灵魂之力而做的掩饰。   初生之时,他只是一个死婴罢了。但那些触碰到他的人,因为被他下意识地赋予获得了好运或者能力,竟然将他视为神一般。明明得到这样馈赠的结果是在短时间内走向灭亡,人们还是前仆后继地涌向他的身边。   终于,得到了足够灵魂之力的友哈巴赫,睁开了眼睛,站直了身体,甚至在那些人的推动下走向了神坛。他的血脉在灭却师的身体中流传着,如同他经久不衰的力量和灵魂。   但这一切在千年前的一场与尸魂界的大战中,化为了乌有。当时正值壮年,有着最强死神之称的山本元柳斎重国,在战斗中击败了他。迫使他带着残存的纯血灭却师躲进了影之世界,耗费千年卷土重来。   再有三年多,就是圣歌所述,他恢复力量的日子了。等待了千年的结果即将实现,却因为有了她这么一个乱数而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今天,相隔如此远的距离,友哈巴赫与上次全然不同,如临大敌般做出这么不淡定的反应,虽然她可以理解,但真是让她有些不太适应呢。   是因为没有了果实的遮掩,她那极其特殊的灵压终于被对方真切地感受到了吗?所以不再像上次那样第一反应是吞噬,而是当做有威胁的敌人来处理了。   “不管来者何人,请止步。”   金色长发的青年拦在了她的面前,他的身后,是严正以待的骑士团成员。   “你们是星十字骑士团吧?”她慢慢将视线移动那人身后,仔仔细细地扫了一遍,“梦想家不在吗?”   “……葛雷密·托缪的话,还在囚禁中。”金发青年沉默了一下,还是回答了她的提问,“我是星十字骑士团团长,雨葛兰·哈斯沃德。巴小姐,请问你来此有何贵干?”   巴喜欢有礼貌的人,这样的人通常都有脑子,比较好沟通。而能够用沟通解决的事,她向来是不怎么喜欢使用暴力手段的。   至于她的事,这些灭却师知道一点也不奇怪。毕竟他们潜伏在这影之国里已经快满千年了,这点情报都掌握不了那怎么行呢?而称呼她为巴而不是晚樱,也证明了他并没有说谎,梦想家的确不在他们之中。   “囚禁中啊,真是可惜,本以为有机会见一面的。”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其实也没多大的遗憾。   那个人对晚樱来说是一切,但对她来说,却只是个陌生人罢了。想要见他,不过是想给晚樱一个交代,给过去一个了结。既然见不到,那只能说明他们之间并没有这个缘分,那就不必强求了。   “哈斯沃德是吧?我这次是来找友哈巴赫的,姑且还是问一下,你们能让开吗?”   “抱歉,星十字骑士团是陛下的剑与盾,面对战斗绝不会也不可能让步。”他腰间的长剑出鞘,剑尖所指,沉稳温和的气质骤然蜕变,整个人如一柄出鞘的利剑般势不可挡。   即便由始至终,他从未感觉到过巴的灵压,也心知肚明这个事实到底代表了什么,但依然凛然而立,挡在她的面前,甚至有意无意拦住了其他人进攻的意图。   “真是可惜了……”   她轻轻抬手,天顶之上突然落下了一座巨大的鸟笼,将骑士团的所有在场成员全部笼罩其中。明明每条栏杆之间的缝隙都巨大得甚至可以轻松进出,他们却不管怎么样都无法成功脱困。   不论是攻击也好,凭着强横的肉体强行突破也好,甚至用出了巴从未见过的“完圣体”,依然无法打破这道牢笼。   “这是由规则编制而成的鸟笼,我设定的规则是:只有死神才可以随意进出。”   话音一落,嘭的一声巨响,巴的左胸炸开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她低下头,有些不适应地摸了下那道狰狞的伤口。明明破了那么大个洞,却一滴血液都没有流出来就开始迅速再生。眨眼间,连带着衣服在内,重新恢复成了最初的模样。   “攻击来自于……那边吗?”   巨大城池的最高点,一个疑似手持枪械的人迎风而立。正在他为巴免疫他的攻击而分神之际,又一个小号的鸟笼降下,将他与外界隔离。   这鸟笼并不是什么多厉害的东西,如果灵压足够高,完全可以凭借着强横的实力无视规则的束缚强行突破。然而比灵压,这些人还不够看。   没有再多看笼中的人一眼,巴轻轻迈出一步。小小的步子却瞬间越过了空间的距离,等脚掌再次落地时,已经踏上了无形帝国的中枢——银架城的地面。   “真是令人惊讶啊,你竟然没有躲起来吗?有点可惜啊,亏得我专门在你的力量还未恢复的时候找上门来。”   宽阔的大殿,几乎没有任何遮蔽物,与奥罗威尔的精巧典雅和虚夜宫的粗犷大气都不同,银架城的大殿空荡荡的,只在中间放了一把王座。   此时,这过于空旷的大殿只有两个人存在。悠闲地站在门口的巴,和阴沉地坐在王座上的友哈巴赫。   他原本弯腰低着头,双手交握置于大腿之上,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听到巴的声音之后,才动作缓慢而傲慢地直起身子,向后靠向了椅背。   “哼,小丫头,不要说这种让人发笑的话了。就算我能力未复,你以为就凭你真的能对我怎么样吗?不要太天真了。”   巴看不到他的眼神,因为友哈巴赫的双眼一直都紧紧闭着。   “恩,你说得对,跟你相比我只不过是个稚童而已,但是达者为先,不得不说这才是论资排辈的正确标准不是吗?”   “哼,竟然在我面前自称达者?狂妄的小鬼。”   “是不是狂妄,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当初发现了这个地方之后,她曾经提出使用特殊手段进行全面监控,但是蓝染无视了那个提议。比起忌惮友哈巴赫的巴,那个人更喜欢挑战。要是一切都尽在掌握,将来友哈巴赫真的复出的时候,解决起来就会太过简单了。   就像山本重国一样,虽然正面战场上几乎没什么人能赢得了他,但是因为对其过于了解,将来真的开战时蓝染肯定会直接阴死他,完全不给他施展能力的机会。   蓝染可以原谅自己的不知,却无法做到视而不见。所以他只能在获取情报阶段放水,一旦知晓对方的弱点,他就会紧追不放对着那个点一踩到底,彻底不给人翻身的机会。   这么做似乎看起来是一件很蠢的事,但对他来说却是那么得理所当然。   蓝染所追求的,就是这样游走在钢丝上的刺激与快感。   但是巴不会这么做的,不会给敌人一丝一毫的机会。因为她要做的事,必须保证万无一失。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右手如同触碰什么东西似的向前伸了出去。   “叽……”   如同摩擦玻璃般刺耳的噪音在两人之间响起,明明看似什么都没有发生,坐在王座上的男人却因此而猛地站起身来。一片衣角随着他的动作撕裂开来,缓缓飘落在地。   在这片用肉眼什么都看不到的大殿里,灵压之海正在剧烈地波动,互相撞击着。刚刚巴抬手的那短短几息之间,两人就已经完成了最初的试探性·交锋,而结果——   显而易见。   “眼睛,真的不打算睁开吗?有些东西如果不亲眼看看,可是会后悔终生的。”   明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意睁开眼睛,也知道此刻他睁开眼睛会发生什么,巴还是这样提出了建议。   是因为不是全知全能的友哈巴赫就没有意义,这是她所看到的必然。   她也知道,他的力量未复,此时开眼就意味着现存的所有灭却师都会面临她和真咲曾经面临过的圣别,但她必须这么做。   “小丫头,你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啊……非要说的话,跟你一样呢。”   “这样啊,那确实以这副姿态迎敌是太过小看你了。”   他沉默了片刻,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同时拥有三个瞳孔的眼像是利剑一般带着杀意刺向了巴。那一瞬间,由他身上激荡而出的力量波动如同不受控制般地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出,但也仅仅是吹乱了巴的长发而已。   对她来说,这种混乱而无法控制的状况才是最有利的。   真正可怕的不是暴风雨的肆虐,而是其来临前那看似一片宁静却潜藏着危机的海面。   银架城外,灭却师们连挣扎的权利都没有,一个接一个地被圣别吞噬。随着时间推移,不断有新生的力量和魂魄之力从城外涌入,挤进友哈巴赫的身体里。   短期内过于凝滞的力量无法被吸收转化,化为了狰狞地黑色灵力流从他身体里满溢而出,将雪白的地板染上了污浊。   “看到了吗,友哈巴赫,我和你,还有灵王,以及这个世界的未来……”   “……巴,巴!”   真咲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打断了她对于过去的回忆。   对,过去。友哈巴赫这个名字已经彻底成为了历史,虽然有违蓝染的初衷,但时至今日,有些事已经不需要考虑他的感想了。   “什么事,真咲?”   “一护已经去了,空座町。”她倒了杯红茶递给了巴,一脸愁容。   “是吗……等这场战争结束了,你回去吧,回到黑崎家去。”她沉吟片刻,终是对这位好友露出了笑容,“抱歉呢真咲,耽误了你这么久。”   “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呢……”   破面真咲,是为了巴而生,为了巴而存在的。这是她醒来之后,蓝染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即便时过境迁,巴让自己恢复了人类时的记忆,但仍旧改变不了这个既定的事实。   有了巴,才有真咲。   这不是惧怕,也不是什么责任,而是一种更加纤细,更加美好的感情。   “而且我回去了,巴你怎么办?”   “我也该从你这里,从弥香那里毕业了……一直包容我的任性,真是辛苦你了。”她伸手,轻柔地摸了摸真咲的长发,目光充满了温柔和怀念。   “接下来的路,我必须自己走。所以从今以后,你自由了,真咲。也许所有人都得到幸福得的未来不存在,但至少……   “我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起始与终结 ?  “巴大人,光是坐着等很无聊吧?要看看吗?万众期待的大结局哦!”   缇鲁蒂捧着一叠稿纸,笑眯眯地递了过去。   “妮莉艾露呢?”   “在跟真咲告别呢。”   巴扫了眼标题,这才记起了这本本以为会太监的小说。她记得当初缇鲁蒂动笔开始写的时候,她还不是现在的她。   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这篇小说才完成啊。   “说的也是,不趁现在看完的话……”   同一时间,现世,转界结柱内的伪空座町——   正跟黑崎一心对峙之时,一道似曾相识的红色虚闪突然袭来,原本安静地站在蓝染身后的东仙要将这一击接了下来。   “谢谢,要。”他侧过头,扫了眼那个立在房顶上的人,轻描淡写地开口:“你来了啊……浦原喜助。”   有备而来的浦原喜助,和正在一步步成长的黑崎一护。   至此,这场战斗对他而言,才算正式开始。   “恩?中途开始画风突变了啊,为什么女神突然就跟主角们站到对立面了,不是她将这几个孩子召唤过来的吗?”   “哎呀,您继续往后看就知道了。”   作为一个有操守的作者,缇鲁蒂绝对不会在读者看到中途就剧透后面的内容的。   “现在的你不是战士,不是死神,不是虚,更不是人类。凭你现在这个半吊子的模样,你以为……你能与那三人联手都都打败不了的人正面抗衡吗?”   东仙要被四枫院夜一偷袭之下重伤倒地,再也没能爬起来。但是正如市丸银所说,即便蓝染只有一个人,面对那三个人的挑战仍旧不落下风。   市丸银的笑容与平时很不相同,虽然跟他的交集并不算多,但黑崎一护觉得他此刻的表情带着怜悯。这份怜悯是对谁的,是对他吗?   “你快逃吧。”   逃?逃去哪?为什么要逃?逃的话,空座町怎么办,会被蓝染用来制造王键吗?   母亲说过,那个人渴望与自己一战。就像市丸银说的一样,现在的他有资格成为蓝染的对手吗?   “原来如此,原来女神和反派是相爱的,反派是为了让女神获得自由才处处与主角们作对的啊。”她叹了口气,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着缇鲁蒂,“所以一开始,她的目的就是让主角们杀了自己对吧?太过分了,缇鲁蒂。”   “很过分吗?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不是挺带感的吗?”   某人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意识,只是觉得自己的脑洞非常棒。   断界——   蓝染轻巧地抬手,眨眼间就摧毁了拘突。   “你在怕什么呢,银?所谓规则,只适用于那些不遵守它就无法生存的人罢了。”   以后再有人穿过这里时,便不再会被时间的法则所束缚。如果追来的黑崎一护能好好利用这里的话,接下来的战斗才更有看头。   现在的他,还太弱了。   “生活本来就已经很苦了,难得写篇文章,就不能不为了虐而虐吗?”   独自一个人支撑一个世界已经是件很悲哀的事了,还不能爱上任何人,否则世界会崩溃什么的……这种设定根本就是来自作者的恶意嘛!   最重要的是,在这种时候看到这种故事,总觉得像是在给自己立flag似的。有种千算万算,最终仍旧不会尽如人意的感觉。   “所以说巴大人您太温柔了啊,连故事都总是追求大团圆结局。”   “不过如果我是她的话,或许会比她做得更狠呢。”她将看完的稿子放到一边,给自己倒了杯红茶,苦涩中带着丝丝甘甜的味道真是棒极了。   “卍解,神杀枪。”   刚刚被刺入的伤口还未愈合,蓝染的胸前却猛地被腐蚀出了一个大洞,连镶嵌在其中的果实都裸·露出来,被市丸银飞快地夺走了。   “银……”从见面的第一天起,就一直在期待着的这一天终于来临了。出乎意料,超出了他太多的期待,却让他莫名得有些失望。   这到底是他期待的结果,还是无可避免的背叛?   东仙要倒下了,倒在四枫院夜一手上。   市丸银,从他对蓝染动手的那一刻起,也注定失去了资格。   比起敌人,同伴的数量减少得更快呢。   “我要向你道谢,银。”他将刀毫不犹豫地捅穿了这个一直跟在他身边,却是以刺杀他为目的的人的身体,“多亏了你,我成为了凌驾于死神和虚之上的存在。”   “巴大人的话,会怎么做?”   “我的话……为了那个人,其他一切都可以放弃。世界什么的,哪有他重要啊。”她望着窗外,露出了有些寂寞的表情,如同自言自语一般叹息。   “呐,为什么世界和那个人没办法共存呢?又不是为了毁灭世界而活的。”   “我的设定是,女神必须从心底里爱着这个世界,时时刻刻为世界的未来祷告。这样的话,这个世界才会正常和平地发展下去。但如果爱上了一个人,那就会不自觉全身心地为对方祈祷,世界就没办法像原来那样和平了。会滋生魔物,会发生各种灾害,甚至会出现大陆崩溃的情况……”   “这样啊,那还是那个世界比较惨啊。”巴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又露出了笑容,但却紧接着又横了某个无良作者一眼,“你果然是后妈呢,缇鲁蒂。”   尸魂界,无人之处——   “我们开始吧,蓝染。”凭着一股蛮力将对方推出空座町的范围之后,黑崎一护一甩手中的斩月,神情冷淡地开口:“一瞬间,战斗就会结束了。”   这是他期待已久的战斗,从黑崎真咲救下志波一心的那一天起,从知晓黑崎一护出生之后可能会拥有的天赋之后,一直、一直期待的战斗。   终于可以尽情大战一场了!   “似乎……开始了呢。”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巴放下茶杯,站起身来,“我说缇鲁蒂,你打算写第二部吗?”   “当然了,故事还没结束呢,停在这里肯定不可能的。”   “是吗?那第二部,就创造一个没有牺牲,所有人都可以得到幸福的未来吧。”代替做不到的我,由你的笔来实现。   “既然是您的愿望,我一定会为您实现的!”缇鲁蒂郑重其事地举手保证,眼看着两人错身而过,犹豫地咬了咬唇,还是开口叫住了她。   “巴大人!我,我写好之后一定会第一个给您看的。所以,所以……您会回来的,对吧?”   巴背对着缇鲁蒂,站在大殿正中,语气轻松却没有回头地答道:“放心,我一定会是你的第一个读者,毋庸置疑。”   “您还会回来的,对吗?”她手中的稿纸被攥出了褶皱,漂亮的指甲深深地陷了进去。   空旷的大殿一时间寂静无声,巴转头看了眼敞开的窗户,原本的万里晴空不知何时笼罩上了密布的乌云。她转过身来,露出平时的笑容。   “似乎……要下雨了呢。缇鲁蒂,喜欢雨吗?”   “恩,喜欢。”巴大人喜欢的东西,她都很喜欢——这是没能说出口的后半句。   “是吗?太好了……”似乎听到了想要的答案,巴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已经足够了,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起码这一刻她有可以回来的地方,所以她才有勇气继续前行,去到那个人希望她到达的位置。   “那一天,能在战场上跟你相遇,真是太好了……以后奥罗威尔就拜托你了……”   留下最后的话语,巴化为灵子,飞散而去。   “巴大人!我……”   没能说完的话,没能写完的小说,没能成行的约定——   这是留存在缇鲁蒂心里最后的遗憾。   只是可惜这份遗憾的感觉也没能保留多久,就随着这个世界一起,被卷入了未来的漩涡之中,再也没能留下一点痕迹。   尸魂界,空座町——   以自身化为月牙,以失去全部死神之力为代价,黑崎一护终于在短时间内提升到了超越次元的程度。然而在使用了最后的月牙天冲之后,他还是没能打败蓝染,反而进一步促成了对方的进化。   “黑崎一护,你输了……”   蓝染的斩魄刀镜花水月一寸寸碎裂开来,如同方才一护无月的翻版一般。这说明他已经彻底脱离了死神的境界,斩魄刀已经不再有存在意义了。   继浦原喜助之后,他期盼已久的黑崎一护也败在了他的手上。   在通往至高的路上,已经再也没有一合之敌了。   丝毫不值得期待的未来,终于还是……   “如果感到不安,请你想起我。如果感到愤怒,请你想起我。如果感到无趣,请你想起我。如果感到孤单,请你想起我。如果感到绝望,请你想起我。   “我们永远都只注视着我们想要的东西,哪怕前路布满荆棘,哪怕未来一片黑暗,哪怕世界因此终结,也绝不移开视线,绝不放弃信念。”   蓝染抬起左手,果实形成的茧褪下,露出了无名指上的戒指。   这是约定。   “巴,觉得有趣吗?”   “哎呀,你知道我一直在看?”明明四周除了他们两人以外并没有察觉到其他人的灵压,蓝染和一护仍旧还是能清晰地听到对方的声音。   “知道我在看还把自己变成那副样子?”   “真是抱歉,不过进化的过程总是丑陋的,关于这点只好请你体谅一下我了。”   “不要!我现在很嫌弃你,不恢复正常不要来见我!”   “又在耍小孩子脾气了。”   蓝染若无其事地背对着黑崎一护而立,看似正在悠闲地跟巴聊天,却在下一秒突然出现在树林里,一手斩下。随着他的动作,一直埋伏在那里的人倒了下去。   “浦原先生!”   “别担心,一护,他没下死手。”对于已经不放在眼里的东西,蓝染从来不多费一分心思。   “巴阿姨……空座町,会怎么样?”他输了,在绝对不能输的战场上败北了。   “不会怎么样,放心吧。”   “可是不是说王键的创生需要……?”   “已经不需要了。”那声音微微顿了顿,再次响起时温柔了许多,“一护,以后要好好孝顺真咲,知道吗?”   “这是理所当然的啊!可是……”接下来到底会怎么样,他已经完全搞不懂了。   “你果然还是你啊,总是为些不必要的事费心思。”蜕变完毕,身上多余的茧也剥除了。再次恢复了稳定形态的蓝染没有再看匍匐在地的黑崎一护一眼,踏空而上,“打开通路吧,巴。”   “是是,蓝染大人,别让我等太久哦。”   于是,通往天之王座的通路开启了——   金色的光之阶梯自上而下,缓缓而成,似是为迎接蓝染一般恰到好处地延伸至他的脚下。一直隐藏在尸魂界的上空,处于封闭状态的灵王宫,此时终于现出了身影。   空间的阻隔在一瞬间被打破,这不是使用王键开启空间的结果,而是进出的规则被改变了。   背负着“灵王”之名的祭品终于闭上了眼睛,彻底安息了。从此以后再也不需要封印,再也不需要被动地输出灵压稳定三界。无声无息之间,由另一个存在接手了这份重任。   广袤的空间中,原本属于零番队的属地早已不知道消失在了何处,如茧一般的灵王大内里也不复存在,只余一个有着喷泉的庭院,在云间若隐若现。   那个人就静静地站在喷泉前,长长的裙摆被风扬起,紫罗兰色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前方,等待着那个即将跨过她的尸体,走向神座的男人。   “欢迎来到我的灵王宫,惣右介。你真的遵守了跟我之间的约定呢,我很高兴。”   “答应过你的事,我从不食言。”   两人对面而立,保持着三米的距离——可以随时出手的战斗距离。   “虽然事到如今已经多说无益,可我还是想最后再问你一次……”   “巴,已经有答案的问题,就算再问一百次也并不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回答的。”   她还没有问出口,蓝染就已经知道她想说什么了。这种情形出现过太多次,多得她都有些麻木了。这个人永远都知道她在想什么,对她来说是最可悲的事。   所以当蓝染突然出手,将右手插·进她的胸口时,巴连躲闪一下的意思都没有。只是用哀伤的眼神注视着这个近在咫尺的人,伸手触碰他的脸。   “你一直在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吧,惣右介?我呢,虽然曾经想到过无数种可能性,却唯独没能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是啊,我一直在等着这一天的来临,从知道你本质的那一天起,巴。你拥有那种素质,走到这一步是理所当然的,也不该在这里停下。”   “我应该怎么想,应该怎么做……从认识你开始,你就一直这样讲。惣右介,我是人,我也有自己的喜怒。选择停在这里,不迈出那最后一步,是因为我还对你抱有奢望的关系。”   蓝染没有接话,而是直接捏碎了她的心脏。似乎是想用行动告诉她,那种奢望是没有意义的。他所需要的,不是身为人的巴,而是成为神的她。   痛感蔓延而出,巴却浑然不觉,凝视着他的视线没有一丝一毫地偏移。其实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希望能一直注视着这个人,直到天荒地老,可惜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   “唉,你真是个任性的人啊。”她像往常那样抱着他的腰,将脸埋在他怀里,任由胸口的血液奔涌而出,染红两人的衣衫。她还记得这个人说过,就算是死,她也只会在他的怀里死去。   从最初飘摇的小小魂火,到现在蕴含着稳定世界之力的魂体,都是由蓝染一点一滴亲手培育而成的,如今也由他亲手毁去,只因为它锁住了她迈向至高之路的脚步。   “你即将死去,然后,你会获得新生……跟这个世界一起。”   重生之后,她即是世界,世界即是她。她会成为命运本身,与世界同在。   会化为清风,化为流水,化为雨滴,化为阳光,化为大地……   不复存在,却无处不在。   “是啊,然后你会一直记着我,找寻我,想尽一切办法杀掉我。”   “啊,就算这个世界将你遗忘,我也会永远把你放在心里。”   “呵呵,听起来好像告白似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了,时间总是不等人,“呐,惣右介,你喜欢我吗?”   “恩,喜欢啊。”   “是吗……我,我们之所以会走到今天,是因为我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包括你自己在内,都更爱你的缘故,这一点请一定不要忘记。所以,不要让我等太久啊……”   “不会让你失望的。”   蓝染的怀里一空,由灵子构成的魂体彻底消散。然后——   新的世界来临了。? ☆、后日谈 ?  “这是书包,这是便当……运动服带了吗?雨伞带了吗?还有什么忘记了吗?”   空座町一角,门牌上写着“黑崎”的房子门口,操心的母亲笑盈盈地唠叨着。   “没有啦!而且我已经是高中生了妈妈!”   “哎呀,说的也是呢,我还真是不适应啊。那路上注意安全哦~”   目送自家的优等生儿子上学,黑崎真咲伸了个懒腰,顺便抬眼看了看天空。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是个适合晒被子的好日子。完全看不出来今天会下雨,想来是天气预报又误报了吧?   “恩?”   黑色的裂缝突兀地出现在半空中,伴随着它的张开,有着湖绿色长发的女性破面走了出来。“早上好呀,真咲,我来拿上次说好的电影。”   “啊啦,妮露,上次的那些这么快就看完了吗?”   两人如同许久没见的闺蜜一般,手挽手亲密熟络地一边交谈一边往屋里走。路过客厅的时候,发现黑崎一心还坐在沙发上,把头埋在报纸里,状似在认真阅读。   “亲爱的,你怎么还在这?诊所该开门了哦~”   “哦,哦哦……”他不情不愿地起来,趁自家老婆转头的瞬间瞪了那个破面一眼,对方回了他一个完美的纯洁微笑。   不是说以后少来我家串门的吗?   我已经很少来了。   你所谓的很少是指一个月至少来两次吗?   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们不会把真咲带回去的。   “亲爱的?”真咲转头打断了两人的眼神交流。   “啊,哦哦,我马上就去。”黑崎一心抓抓头,乖乖起身穿上了白大褂出门了。   “抱歉啊妮露,他总是这个样子……”   “没关系,可以理解。”毕竟两个人“死别”过那么久,难免会有些草木皆兵。说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把手里一直提着的袋子递了过去。   “给,这是西莉亚让我带的礼物。”里面是她新做好的裙子,给夏梨和游子的。   “哎呀真是太感谢了。说起来,这个月的社刊还没印好吗?”平时妮露过来的时候都会顺便带的,难得会延期呢。   “我也不太清楚啊,听说最近大家都没什么灵感……可能是虚圈太久没下雨的关系吧。”   “要是一直不下雨,沙漠化就更严重了吧?”   “沙漠?你在说什么呢,虚圈哪里有沙漠啊?”   “咦?是吗……大概是我记错了吧……”   尸魂界,静灵庭一番队队舍。   “关于上次六车队长提出的,在流魂街各街区增设常驻死神的提案,四十六室已经批准了。”山本总队长拄着拐杖,威严地站在正中,“具体的方案尽快写好提交上来。”   “是,我会尽快完成。”   “哈啊~老头子,我上次提的那件事查得怎么样了?”重新披上五番队队长羽织的平子真子剪了个十分fashion的斜刘海,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问道。   “开会的时候严肃点!”   “是是,这不是太闲了嘛~”   “涅,调查结果如何?”   “嘛,经过这次连续一个月的降雨,流魂街的几条大的河流全部都有不同程度的涨水情况。如果不做处理,再这么下去不出七天一定会引发洪灾。”   “恩……要加固河堤吗?”   “堵不如疏,山老头。”京乐春水压了压帽檐,心情很好地接口,“后几个街区不是正好常年缺水吗,建个大号的蓄水池怎么样?”   “真是稀奇,这可不太像是京乐队长的一贯作风啊。”   “被看穿了?哈哈哈,这是浮竹的提案,我只是转达一下而已。”   “说起浮竹队长,卯之花队长,他最近恢复得怎么样了?”   “上次的手术很成功,涅队长制作的人工肺运转良好,再观察几天,没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哦,那可真是个好消息啊~”   虚圈,奥罗威尔——   “乌尔奇奥拉大人,乌尔奇奥拉大人……”捧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夏洛特·库鲁风穿梭在城堡的走廊中,时不时不经允许直接推开各种房门,然后理所当然地被打出去。   “夏洛特,你又在干嘛啊?”拜他的突然闯入所赐,西莉亚手一抖剪坏了一块布料。她无语地放下手里的剪刀,回头给了那家伙一巴掌。   “终于还是忍不住要对乌尔奇奥拉大人出手了吗?”   “你怎么能说这种亵渎乌尔奇奥拉大人的话,他是只可远观的高岭之花,我每天能瞻仰到他的容颜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夏洛特捧心感慨道,“这次是赫利贝尔大人找他有事而已。”   “那真是不巧,他今天去现世喝茶了。”说着瞟了眼他怀里的玫瑰,含苞欲放的模样让她又有了新的灵感,“作为我刚那块布料的补偿,把花留下吧。”   “这束不行,这是要放到蓝染大人的房间的。”   “夏洛特,你说都这么久了,蓝染大人他还会回来吗?”   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让一下让一下,拖地啦拖地啦……哦哦哦哦哦~”顶着呆毛的扫地君今天也是风风火火地推着拖把,从两人中间呼啸而过。   “下雨了……”   缇鲁蒂站在窗边,看着城外淅淅沥沥的雨飘洒而下,有些发愣。她的小说第二部已经接近尾声,明明大纲已经定好,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写不下去。   原定是女主角成为了新的世界支柱,然后让这个世界和她自己一起死去,把其他人都迁到别的世界去,这样的牺牲一个人,成全所有人的结局。这样的走向是她的一贯作风,悲剧要比无谓的大团圆更加震撼人心才对。   可向来很擅长写虐文的自己,偏偏到了最后的部分下不去手了。总觉得这篇文不该以这样的结局收场,它应该是个美好的,光明的,如同涂上了蜂蜜的奶油一般的甜蜜故事。   早在她决定写第二部的时候,就这么跟人约好了,要写一个这样的故事。   可是是跟谁约好了的?是跟妮莉艾露?还是跟真咲?难不成是跟蓝染大人?   不对,应该都不是。   奇怪,为什么不记得了?   “缇鲁蒂,喜欢雨吗?”   记得曾经有个人这样问过她,然后她回答说,喜欢。   真奇怪,她明明是喜欢晴天的,喜欢碧空,喜欢白云,喜欢太阳。   她不喜欢雨天。   每当下雨的时候,胸口都会有一股温暖而又酸涩的感觉满溢而出。时而涨得满满的,时而却又空落落的,那种好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的感觉总是挥之不去。   所以,她不想碰到雨天。   但虚圈真的连续两个月没有下雨之后,她竟然会灵感枯竭,甚至连一个字都写不出来。肯定是有哪里不对,但是不知道,怎么想都弄不明白。作为文学社的社长,她真是太失格了。   话说回来,当初她是为了什么才成立这个社团的?生为为蓝染大人战斗而生的破面,她为什么不好好锻炼增强实力,而是会跑去写文章?   不过要这么说的话,似乎奥罗威尔所有破面都有点不务正业,她也不算是特别奇葩了。虚夜宫那边的破面才是战斗编制,也怪不得都说她们是蓝染的后宫了……   可在她看来,比起奥罗威尔的尊敬之情,明明虚夜宫的那些家伙才更迷恋蓝染大人,前两天收到的稿件里还有人把他比喻为皎洁的月光呢。开玩笑,那个蓝染大人是月光?想想就可怕好吗?   况且现在月光离家出走至今未归,明明空座町一战赢到了最后,结果他却一去不回,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缇鲁蒂,这一期的稿件你写完了没啊,大家都在等你呢!”文学社副社长沛薛·卡迪谢终于出面催稿了。   “啊,我现在就写。”   “现在才写?!”   窗外,紫色的闪电一晃而过,沉闷的雷鸣姗姗来迟,两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窗外。   “还是雨天好啊。”副社长这样感慨道。   缇鲁蒂扭头看了他一眼,那颗白蚁样的脑袋一如既往的难看。   “是……的呢……”   她还是不喜欢雨天。   因为雨天总会提醒她,她忘记了重要的东西,却再也想不起来。   但果然还是想碰到雨天。   因为只要看到雨,似乎就能想起那些被遗落在记忆夹缝里的东西。   那些也许甜蜜,也许苦涩,也许不应该被遗忘的人和事。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结。 本来有很多话想说,但写到这里突然就不想再多说了。 感谢各位陪我一起走到这里,谢谢你们的留言,下篇文章再见>.< ☆﹀╮========================================================= ╲╱=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 ☆〆